我要活下去-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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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洋,你要写信回来。”
“一定,我舍不得你。”
“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为了你,我一定会,决不教你担挂,你也一样要活得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别太担心婆婆,吉人自有天相。”
贝欣点头:
“我会,等你回来时,我会活得比现在更漂亮。”
“那好!”
贝欣忽然说:“子洋,你答应真的会回南方的家乡来?”
“为什么不呢?我不是个轻言浅诺的人。”
“你当然不是的。可是有些事会力不从心,无可奈何。”
贝欣忽然想起了伍玉荷给她讲过的故事。
她那位情深义重的祖父贝元,就是这样一离了小榄,往大连去后,就不再回来了。
想到这里,贝欣不自觉地恐慌起来,紧紧地抱住文子洋,不能自制地连连地吻在他的唇上、脸上、额上。
文子洋的回应也是激烈的,他们开始疯狂地亲吻,迷糊地说着梦呓似的话。
“子洋,千万要回来,千万要回来。”
“我会,我会,贝欣,你要等我,你答应等我。”
贝欣享受着文子洋的热吻所带来的微微发自嘴唇的痛楚,她从没有发觉原来除了轻怜浅爱之外,如此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拥抱与亲吻,会令自己这样的如痴如醉。
激情过后的离情就更无可避免地浓郁了。
幸好贝欣一回到家去,见着了伍玉荷,情绪很快就调控到一个温和的水平。
她不能把丝毫不快写在神态之上,让伍玉荷看到了而生半分的担挂。
在伍玉荷跟前,贝欣永远像个快乐的小天使。
伍玉荷也只有在看到小孙女儿笑着的时刻,才可稍减她肉体上的不自在与不畅快。
无疑,伍玉荷的病情还是那个样子。
贝欣四处想办法,是完完全全地徒劳无功。
她要筹措的医药费,对她以及当时生活在乡间的人来说,是个天文数字,绝对的可望而不可及。
贝欣也曾到镇上的医院求见主诊的医务主任,希望能得到一些医疗上的援助。
轮候了近一整天,见着那位主任医师,把伍玉荷的情况讲述一遍之后,贝欣很诚恳地问:
“区主任,该怎样做才能把我婆婆治好呢?镇上若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是不是上省城或是到北京去,会得到较好的就诊机会了?”
那姓区的主任把脸绷得老紧,一听贝欣这个说法,更拉长了脸,冷冷地说:
“你倒是个有本事的姑娘,小小年纪能遇上个什么外头回乡来探亲的医生,断定你外祖母的症状是骨癌,那可真了不起呀。别说是镇上的医疗设施不会如你的理想,就是省城或京城也比外国的水准差太远了,你就凭你的本事把你外祖母弄出去吧!在这儿,还有千千万万的人等着我们本土医生照顾呢!”
贝欣知道她这一趟是走错了。
这姓区的主任没有老羞成怒起来,塞给她一个借口,告发贝欣什么,就已经算是她走运了。
是的确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前路茫茫,面临着接踵而至的生离死别,贝欣在午夜梦回时,真是惆怅。
她只能默祷自己坚强起来,为成长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
贝欣要自己相信,天下间既有山穷水尽、无路可走的际遇,也必然会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景况。
世情虽多变幻,可也是相对的,有苦必有甜,有悲必有喜,有起必有落,有幸运也必有不幸。
事实证明贝欣的信念是对的。
正在束手无策、坐以待毙的绝境之中,忽而呈现一丝曙光。
这日,伍玉荷家来了位远方的不速之客,他叩门时,刚好贝欣未返,是伍玉荷招呼他的。
他告诉伍玉荷,他叫叶启成,原籍广东顺德,很年轻时就已经到加拿大干活去,落脚在东岸的温哥华有二十多年了。
叶启成是在温哥华的唐人街开餐馆的,二十多年未曾回过故乡。这次回乡来办点事,碰巧前些时到加拿大开医务研讨会的崔昌平医生,跟他谈起来,崔医生就把伍玉荷的地址给了叶启成,并托他把一封短柬带回来给贝欣。
顺德县距离小榄只是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近得很。伍玉荷原籍虽不是广东,但在这儿土生土长,跟叶启成也算半个乡里,聊起天来,倒算有足够的话题。
那叶启成大概已经有近五十岁的年纪了,很显见不是个念过什么书的人,说话没有说上两句,就得添上几个广东地道的粗言俗语。久不久就觉鼻子痒似的,老把鼻子向上吸索,或甚至不客气地拿手指往鼻孔挖去,挖出了的脏物,随意弹落在桌上地上,半点难为情也没有。
说到底,伍玉荷是个出身世家的人,虽然这么些年景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她还是有能力分辨出人的出身来。
当然,年纪轻轻就飘洋过海到外头闯世界的人,多是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劳苦人家,因而欠了一些大户人家与读书人的风采,是很顺理成章的事了。
反正过门也算客,伍玉荷并没有对叶启成有多大嫌弃,倒还看在崔昌平的情分,留他在家里吃了一些粗茶糕点,等候着贝欣从鱼塘工作回家来,彼此碰个面。
当贝欣一蹦一跳地回到家里来,跟这客人迎头碰面时,叶启成大大地吃惊了。
他做梦也未曾想过,在现今大陆这个乱糟糟的社会环境内,会得有如此标致醒目、令人一望而立即精神奕奕的女孩子。
叶启成看贝欣看得呆住了,连打招呼都忘掉,只由伍玉荷一五一十的把这位远客的身分和到访原因叙述了一遍。
贝欣可是极之开心,她兴高采烈地先拆阅了崔医生的来信。
信很简短,写道:
贝欣姑娘:
你好!别后已多时,老是萦念着伍玉荷女士的病况以及你那坚强不屈的意志,执着不移的孝心,只能盼望奇迹早日出现。
你如果真有经济能力把伍玉荷安排出国的话,我必竭尽所能为她在侯斯顿医疗中心内预留一个位置,并确保找到我那些专门医治骨癌的同事,与我一同为她会诊。
随函奉上美金一百元,以便你有急事与我联络时,能以之作为长途电话或电报费用。
等候你的消息,请代问候子洋,知道他有可能调往东北工作,盼望他会与我保持音讯。祝
活得更美好!
崔昌平
贝欣抱着崔昌平的那封信,感悟到人世间一份友情的援助和温暖,令她不期然地把笑容堆拥到脸上来。
一个开心的女孩子,一张明媚的青春脸庞,一条有活力的不住在跃动的生命,是很能令人目为之眩、心为之动的。
叶启成目不转睛地望着贝欣,根本连把视线转移一点点都舍不得。
贝欣对他说:
“叶先生,谢谢你为我带来信札,请用过茶点才走吧,我们家简陋,没有什么可以招呼你。”
“别客气,别客气,我是会吃过糕点才走的,这白糖糕吧,蛮好吃的呢,是你做的?”
“这点粗手艺,在家里头招待客人也嫌简陋呢,真算不得一回事了。”
“你可别小瞧自己,我们温哥华的唐人街,只要是家乡的东西,就能卖个好价钱。我看你若能做这种白糖糕在那儿发售的话,赚的钱可不少了。”
“能赚多少钱?”
“相当多钱呀,我们加拿大币十倍于人民币的价值呀!赚一元就等于赚十元了。”
“那真好。”贝欣想着能赚到一笔大钱就能替外祖母治病了,不自觉地流露出热炽的神色来。
第二部分第5节 一线生机
“贝姑娘,你想赚钱,也想到外头世界去,是不是?”
“是呀!就因为欠钱,你看我婆婆病恹恹的,都无法康复起来。”贝欣望着已躺回炕上休息去的外祖母,甚是感慨:“崔医生回乡探亲时曾替我婆婆诊断过,她患的骨病只有到美国去才能有机会治愈,那要很大笔的钱。”
贝欣忽然笑了,道:
“我要的钱怕卖一辈子的白糖糕也赚不回来。那只不过是开自己的玩笑罢了。”
叶启成的喉咙忽然像有点干涸,老发不出声音来似的,他很辛苦地咳嗽了几下,清一清嗓门,才说出几句话来:
“贝姑娘,要找笔保送你外祖母到美国就诊的医疗费,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
贝欣听得睁圆了眼睛,眼珠子似要因兴奋的刺激而掉下一般。
她紧张得不能言语,等待着叶启成给她提供答案。
“这样吧!让我好好地思考一晚,明天我们商量着怎么办。”
就这样说停当了,叶启成才离开伍玉荷家,返回旅馆去。
这一夜,贝欣因突然而至的一线生机而睡不安稳,她是有点患得患失的,太希望这位远来的客人能为她想到扶危解困的办法。
就是见过贝欣一面的叶启成,也彻夜不成眠,老惦记着贝欣这娇媚可爱的女孩,一闭上眼睛就似看到贝欣那明眸皓齿、眼似流星、眉如弯月的笑脸。
美丽的女人固然吸引,最令人向往的还是贝欣溢于言表的爽朗和明快。
叶启成最痛恨女人有事没事就饱哭一顿,活脱脱不哭不闹的就不是女人似的。
叶启成的前妻刘秀美就是一天到晚苦瓜干似的,哪怕是在地上踢倒了金砖,也不懂笑的人,讨厌死了。
如果不是车祸横死掉,对牢她一辈子,也真是够受的了。
这次叶启成专程回乡来,有他的个人目的。
他回乡来是迫不得已,以他本身的条件和环境,只能在人地生疏的中国才能找到一个肯嫁给他做填房的女人。
这个作填房的女人是非娶不可的,素来精刮的叶启成已经把这笔帐算得一清二楚。
更何况前妻刘秀美去世时,给他留下了一个扔不掉的包袱,这个沉重的负累令他无法在温哥华当地的华人圈子内找到续弦的机会。
于是只好远道回乡来一趟。
他估量着在这个年头,更多中国人,尤其是年轻力壮的女人巴不得有机会往外国去。
月亮是外国的圆,谁不是一听到满袋美金,就雀跃不已。
连刚才那个叫贝欣的女孩子,不也是一听有很多钱可赚,就把眼睛睁得老大,发青光似的瞪着他了吗?
贝欣需要钱的目的可能与众不同,但管她那么多呢,钱拿到手怎么个用法,跟他叶启成没有关系,问题是贝欣需要的钱,只要自己能拿得出来,愿意拿出来,那就可以载得美人归了。
叶启成原本打算回旅馆去,慢慢计算清楚,究竟要多少钱才可以成功地把贝欣买回加拿大去,这个数目又是否真的物有所值。
结果是根本不必计数,叶启成就知道自己是非要把贝欣弄到手不可了。
因为一整个晚上,他的脑袋里全是贝欣的模样,贝欣的笑容灿烂得令他心花怒放,忘掉了疲倦,忘掉了该计算的数目,忘掉了他还可以到顺德另找其他既便宜又漂亮的少女。
叶启成觉得他是非要贝欣不可。
那就活像在温哥华的一些华人,忽然之间很想吃一碗云吞面,想得入心入肺,于是不管道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