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舞蹈:蒋经国与章亚若之恋-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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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若笑着摇摇头:“你来了就好,我刚刚托人打电报告诉你‘阿哥’呢。”
亚梅会心地点点头,她正愁不知如何称呼蒋专员才好,“阿哥”,既得体又亲切。接着能干的亚梅便给三姐煮桂圆鸡蛋,又絮絮告知老母硬要她捎来的种种吃食和给小外孙做的衣裤被褥。亚若的心头不觉温热阵阵,分外思念起赣州城的亲人……
待一切熨帖,亚若便放心地睡去。
梦乡却不踏实安稳,腾云驾雾,似苦苦寻那过来之路,半年时光,不长却也不短,踪迹所至,太平闲适,却又潜藏着种种不解之谜!她不知是梦是醒?亦真亦幻?
从赣州经浏阳抵达重庆。秋的重庆雾气湿重,高亢激越的川江号子,车水马龙的街市,摆龙门阵的茶馆,喧腾着嘈杂的和平景象。只有尖利的警报提醒着人们战争的存在。一行三人既无官家私家的迎接或邀请,也无陌生客的查询干扰,但是一切似早已安排得井井有条,吃住游玩无不考虑周详!有一只巨大的无形的网牢牢地护卫着她,却也森严地监视着她!她也去了涂山,仰视石壁上镌刻的大字,想起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动人传说,不禁联想起她的那一位,此时此刻是在公署召开会议?还是已去到田野街头与老俵促膝谈心呢?轻轻叹口气,再听那虎乳泉汩汩流淌声,又不觉抚住腹部:夏启失母,呱呱待哺,引来神虎为启哺乳。若我的儿子……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吓了一跳,急转身步入另一条野径,却猛地与石壁后一个男人的目光相撞——那诡谲又傲然的目光啊!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是夜,他们登上了南下的船只,湿重的雾黏糊着一切,也黏糊了她的胀鼓鼓的心帆,这远航能一帆风顺吗?
远航一帆风顺。
亚若一眼就爱上了桂林。
王制刚完成了护送任务又悄然离去。亚若和桂昌德住进了大华饭店,也算是桂林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饭店。白天,亚若几乎足不出户;夜阑人静,她才与桂昌德来到饭店旁的榕湖湖畔散步。桂林是大后方的名城,各界名人荟萃之地,她不改变风格,不隐名埋姓,不躲躲藏藏能行吗?她委屈自己,为了护卫蒋经国的声誉,也为了护卫腹中的孩儿,千万别搅得满城风雨!不,就连杯水微波也不能兴啊。
秋夜的榕湖越发清丽诱人,湖畔的老榕树根须髯髯,像位历经千年而不朽的睿智老人,有秋虫唧唧呢哝,偶尔也有鱼们腾地跃出水面,将墨绿色的湖面掠起银色的水花,亚若这才一展愁颜,觉着腹中的生命也在顽皮地一跃一跳。当桂昌德挽着她的手臂,信步到榕湖杉湖间的青罗桥时,只见金色圆月静沉湖中,亚若伫立良久,双手合十,举头望月,低头见月,默默地祈祷,刻骨铭心地思念遥远的他!她却不知道,一年后的同月同日之夜,同是在这青罗桥上,他也刻骨铭心地思念着遥在天国的她!此时,她的身旁是挚友昌德;彼时,他的身旁是诤友徐君虎。
徐君虎于1939年的冬天甩掉新赣南专署主任秘书的职务,回到湖南新宁伺奉老母;第二年春,便以情不可却,应了桂林市长陈恩元之约,提任市政府社会、军事两科科长之职;同年秋天,蒋经国亲自到桂林,欲将徐君虎“请”回赣南,但徐君虎仅在赣州住了十天,留下十条意见,便“不辞而别”,又回到桂林了。在赣州停留的十天中,同事、学生曾将蒋章的婚外恋情悄悄告诉他,他倒不太相信。章亚若的求职信他亲眼看过,又目睹过此女子的工作表现,觉得这外柔内刚的女子有自己的追求;对蒋经国,留苏时在轮船上就相识,孙逸仙大学又是同室好友,蒋经国来到江西后他一直未离其左右,能不了解吗?可是,当蒋经国明白无误告诉他,章亚若来桂林待产时,他只有默默地承担起照顾章亚若的责任。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不过,他始终未公开与章亚若见过面。这种事,还是回避熟人为好吧。
公开照顾章亚若的是广西省政府民政厅厅长邱昌渭夫妇,蒋经国亲笔致函邱昌渭,拜托他照顾章亚若,又由徐君虎告知实情,邱昌渭夫妇自是尽心尽力帮助。
在大华饭店住了两个多星期,章亚若方搬进丽泽门外丽狮下路的一幢带小院子的平房中,都是由邱昌渭出面,向广西建设厅技正陈汉吾先生分租的。
乔迁之喜日,邱昌渭和夫人周淑清、交通部次长潘宜之和夫人刘尊一都前来祝贺,邱昌渭曾获得哥伦比亚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满身书卷气,竟一本正经称章亚若为“二夫人”,章亚若虽哭笑不得,但看人家明明是尊称的意思,也就不在意,况且,她不是“二夫人”又是什么呢?唉,心比天高,命呢?
但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巢!房东陈先生陈太太温和斯文、极好相处;陈宅地处偏僻、不引入注目;三面环绕西山,既好躲警报,那名胜古迹甚多、风景幽雅迷人的西山,也让深居简出的她有了个常走动散散心的地方呀。
每每夕阳西下、暮云低沉时,亚若爱沿着西山脚下的小径缓缓散步,那乡愁乡思便被撩拨牵扯得浓浓的长长的,故乡南昌的西山也是游览胜地啊!不过,家乡的西山雨中更美,王勃有诗:“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无论雨中还是雨后,远眺西山,黛色若云、缥缈神奇,而今,在鬼子铁蹄蹂躏下的西山成了什么样子呢?
挺着大肚子时,亚若还登上过西山庆林寺。那早在唐朝就是南方五大名刹之一。一路行去,苍松翠柏掩映之中,大大小小三百余尊石佛,遍布千山、龙头峰、观音峰、西峰之间。沿着曲磴石道,巡游一番,身怀六甲的亚若不觉气喘吁吁了。同行的桂昌德担心地问:“不要紧吧?”她调皮地一偏头:“土洋结合,一点也不要紧。”“什么土洋结合?”“洋嘛,科学保胎,加强锻炼;土嘛,求神拜佛,心诚则灵。”“阿弥陀佛,我也求求神灵,保佑懋李多结子!”两人一路取笑打闹,像是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中学少年时代,人要是永远停留在不识愁滋味的少年时,该多好!
到得观音峰的山腰,有座高四尺有余的阿难佛座像,以温厚健实,庄严慈善的面目吸引着游客,细细辨认座像下方刻着的小字,知是一千二百余年前的匠人所造。物在人早亡,可造物者的生命岂不是通过这依旧栩栩如生的佛像千古永存?这不只是佛的魅力,而更是艺术的魅力吧!两位葆苓女中的毕业生沉浸于艺术的王国之中。
亚若更爱另一座卢舍那佛。看那佛左手按膝、右手平举,似给混沌世界的人们指点迷津。亚若痴痴地凝视着,她想起了慧风对她说过的洛阳龙门石窟的卢舍那佛。卢舍那——光明无边之意。慧风说,伊水河畔的那尊佛像硕大无朋,无论你从哪个角度距离多远仰视她,她的睿智光明的目光都宁静温和地注视着你,给你温暖给你力量给你博大深沉的爱。他说,最重要的是给你自信!是中华民族的自信!他那时到洛阳,正值洛阳人民通宵达旦修筑工事,号声夯声此起彼伏。他说,他将卢舍那的目光和人民的声音都熔铸进心头——这是民族的声音!是时代的召唤!
慧风、慧风!迷蒙间有一束光亮眩惑着她,是通天岩!他与她双双跪下,结下白首之盟,可倏地,他化作一阵风离去!风,为什么不带着云呢?
猛地睁开眼,不远不近,有两道冷嗖嗖阴恻恻的目光射向她,她打了个寒噤,仔细搜寻,远远地有个挑着柴担的汉子的后影而已!
她自己吓着了自己?
……
“三姐,你怎么啦?”亚梅轻轻替三姐拭去额上的冷汗,焦虑地问道。
三姐在梦中喊着:“风……风……”
亚梅想:三姐像是受过什么惊吓?
第五部分漓江春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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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泛舟漓江,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况且又他乡遇故知,身怀六甲的亚若能不兴致勃勃?
小汪小金从赣南来,亚若虽与他们只不过点头之交,但这两位也都是赤珠岭青干班后期学生,又颇受蒋经国器重,提了干,这回推荐他们去重庆中央训练团受训。路过桂林,特意巴巴地到丽狮路来探望“师母”亚若,亚若能不把他们视为“故知”吗?小汪小金盛情邀亚若游漓江到阳朔,说是眼见冬天枯水季到了,水浅难行舟;待明年开春嘛,亚若分娩后要照料婴儿,又怎分得开身?身居桂林,岂有不游漓江之理?有道是: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呀。七说八说亚若便被怂恿得动了心,禁锢了许久的生性中的好动因子不安分起来,也顾不得邀上昌德,与他们一道去到象鼻山下的江滩上,租了舟游江。
舟不过是狭长的竹筏,青竹皮虽未褪尽,青黄相间,又兼两头高高翘起,蛮有情趣。竹筏上缚着四把竹靠椅,亚若独坐前,小汪小金坐后。黝黑的撑船佬长竿猛撑滩岸,竹筏便缓缓悠悠地荡进江中,却忽地就有个背着大画夹的西装男子急咻咻奔了来,也不喊叫,一跃就上了竹筏,震得水花四溅,竹筏溜溜乱转,陡地冲到江心。小汪小金从惊愕中清醒过来,跳起来凶声恶气骂道:“什么东西!胆敢乱跳上我们的船?”
那身材修长的西装男子却早已大大咧咧在亚若座旁坐定,侧过身对后座笑道:“怎么?这么凶?枪口对外嘛,何必这副嘴脸对付女同胞?当心,这会破坏诗情画意的!”
原来是个着男装的年轻女子!抗战时似也不足为怪。而且此女子并不怪异,高挑挺拔,西装分头,潇洒爽快,有点越剧中架子小生的味道。
小汪小金却不肯善罢甘休,威逼着船佬将竹筏靠岸,那女子却是个辣货,一面将钱递给船佬,一面冷笑说:“莫非你们是恶霸?将这筏子包了,还能将这山水也包了?莫非你们心怀鬼胎,容不得我这侠胆女子在此?哼,我偏坐定了,你们有胆量就将我扔进江中呀。”
亚若倒不讨嫌她,似乎还有几分欣赏她的厉害野泼,便息事宁人劝道:“人家都上来了,就算了吧。同船过渡前世修嘛,何必自己败了自己的游兴呢?”
黝黑汉子多收了一份船钱,早将船撑得飞快,与那江上捕鱼者快活地“哟嗬”,气得小汪小金直翻白眼,亚若以为他们为她的安全着想,倒很有几分歉疚。
漓江之美,素有“四绝、四佳”之称。山青、水秀、洞奇、石美,深潭、险滩、流泉、飞瀑。渐渐地,亚若与西装女子陶醉其间,后座的两位男子却仍焦躁不安。
那女子打开画夹,先不作笔,琅琅念道:“江到桂林水最清,青山簇簇水中生。分明看到青山顶,船在青山顶上行。”
亚若噗哧笑了:“你倒会篡改袁枚的诗句,不过,将‘桂林’替代‘兴安’,此时此景,倒也贴切。”
西装女子道:“知己!知己!”于是专心致志速写,亚若斜睨,觉得功底一般,画面却透出一股灵气,又见她题上诗句:“漓江波似镜,倒影清芙蓉”,心想:此女子能诗会画呢。
那女子却对她眼:“这诗,知是谁写的吗?”
亚若笑笑:“恰好我前些日子上过叠彩山,其中一件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