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西部-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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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江县在内的各县人民政府。1954年成立“怒江傈僳族自治区”时,这个被称为知子罗的地方便是区政府所在地,下辖在碧江,福贡、贡山、泸水四县。1957年,自治区改为“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州首府仍设在知子罗。直到1974年,州政府才迁往现在的六库。同时,知子罗仍是碧江县政府所在地。显然,知子罗并非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山城!
谁也没有想到,事有突起。1983年,知子罗东面出现了小的滑坡,惊慌的人们进而推想整个县城也会出现危险,便产生了搬迁县城的设想。到了1986年12月,在知子罗地质状况没有出现特别异常的情况下,碧江县却因为“地质灾害”被撤消了。从此,这个好端端的城市成了弃儿,自然,昔日耀眼的光环随之消逝。知子罗由州首府所在地,碧江县政府所在地,一落千丈地跌为怒江州福贡县匹河乡知子罗村公所所在地。
农村变为城市,多会走向繁荣;城市衰败为农村,无不趋向没落。自然,这座城市也难逃厄运。这不,那些从穷乡辟壤搬到知子罗的农民们,十多年来以他们的思维方式和十分有限的经济条件改造着这座城市。望江亭的毁坏,据说是因为这座建筑在农民看来不大实用,住人不行,放杂物不便看管,因此无人愿花钱买下。无主的望江亭,就这样被抛弃了。那些被分割后属于农民自已的楼房,基本保持完好。不过,室内因为常年烟熏火燎,变得黑乎乎的。原先摆放鲜花或晒被褥的阳台,不是成了玉米垛,就是被胡乱地放些农具。宽敞的水泥路旁,有的地方散乱地堆着柴垛,有的地方被围成猪圈。这是必然的结局。以一个村贫困农民的经济力量,怎能消化得了一个城市的住房?无奈,农民们只能让大量的房间闲置。这一点,从一扇扇楼上破损的窗子就可以看得出来,黑洞洞的比比皆是。
滑坡的潜在危险虽然吓走了城市居民,但住在知子罗的农民并没有因此惊慌失惜,他们反而格外平静地生活着。也许是进入初冬,没有多少农活可干,只见坐在街旁的女人们在悠闲地织着毛衣,男人们则聚在一起抽着旱烟晒着太阳。我询问我们中午就餐的餐馆主人:“你不怕滑坡吗?”他回答道:“这里比我们以前住的陡陡的山上好着呢。再说,生活在陡峭的怒江大峡谷,哪里没有滑坡的危险。”这话不无道理。怒江州的相当一部分农民就住在坡度很陡的的山上。对此,沿江行进可以一目了然,以至他们被称为挂在山上的民族。他们种的田又被为大字报田。真的如同娅莎所言:“登上天梯种桑麻”。从居住到劳作,皆以立体形式出现,其危险和艰难程度远远胜于知子罗。两厢对比,他们对自已猛然成为知子罗的主人,又怎能不充溢着满足感!
科学是严肃的。不仅不能相信传言,也不能过于相信直觉。特别是对于地质运动所产生的灾变,获得正确的了解和认识尤其如此。即使我们设定知子罗存在着滑坡的继发性,如果有关部门不能通GPS定位观测,以科学的精确数据表明知子罗每天都在明显地下滑,并警告村民们尽快疏散,那么,知子罗被从地球上抹掉就是一个长期的地质演变过程,发生可怕的滑坡也许在千年万年之后。当知子罗仅仅出现了些微的滑坡迹象,当知子罗村民以自已的身家性命赌在所谓的滑坡体上,当时州、县的有关部门就应考虑知子罗的永固,进而珍视知子罗丰富的文化内涵,并加以呵护和利用。毕竟,它曾是统领一方的西南边陲重镇,有着很深的文化积淀。
即便在情感上,知子罗也与怒江人民有着不可割舍的联系。
州公路局的同志不会忘记,解放前,怒江境内没有公路。直到1961年,才由国家投资建了第一条公路,即瓦窑——碧江公路。这条全长199公里的公路,其中怒江境内为150公里。现在,游人离开怒江边,盘山而行,到达知子罗的一段沙石路,就是怒江州的第一条公路的一段,它基本还保持着原貌。年长的机关干部还记得,1956年,州直属机关的男女篮球队就是在知子罗成立的。一些壮年常常会这样叙说州教育史:1972年9月5日,怒江民族师范学校在碧江县知子罗成立。还有州的第一个电影放映站、第一个气象站等等,多诞生于知子罗。
更能唤起老年人回忆的是那个疯狂的年代和那疯狂的举动。至今,废城墙壁上仍留下众多的“文化大革命”的遗迹,如毛主席语录、毛主席头像、老三篇(《为人民服务》、《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以及横贯大墙的高举什么什么等口号。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知子罗的历史地位都是重要的,特别是人文景观比较匮乏的怒江州,废城知子罗称得上是一块宝地。既然如此,怒江州对这里所弃掉的只能是这座旧城的行政与经济功能,而不应弃掉他的历史与文化。
第四部分 废城知子罗第17节 走近虎跳峡
越野车飞速地爬上高坡,沿着一条无限延伸的柏油路疾行。这时,天上云开雾散,灿烂的阳光洒向大地,使公路右侧壮观而又雄奇的金沙江峡谷呈现在我的眼下。我感叹到:一条多么漂亮的峡谷劈分!
我们先到长江第一湾石鼓。严格来讲,这里是不能称为长江的,仍属长江的上游。自青海省玉树县巴塘河口至四川省宜宾市2308公里的江段皆为长江的上游金沙江。石鼓段江面开阔,江流显得十分舒缓。
虎跳峡就在石鼓几十公里外的下游。为了去那里,我们驱车折回南行。车行约40多分钟从一座大桥上过江。据说,江的西岸为丽江地区管辖,东岸为迪庆藏族自治州所属。一会儿,我们遇到从东侧群山中吐出的水势汹涌的河流,向金沙江流去。屈就支流江水,路朝东拐去,我们也东行。突然,一座华丽的小镇闯入我们的视野。我们的车子恰恰穿街而过。说它华丽,是因为路两侧的建筑皆为在设计上比较现代的两三层高的楼房。墙面上均贴有白瓷砖。“虎跳峡旅行社”、“虎跳峡咪玛酒店”、“玉龙酒店”、“夜总会”等各种精制的招牌,既表明了各个楼的归属及营业性质,也装点着这个小镇,给人留下比较气派和富有的印象。不用细问,这就是我曾听说过的虎跳峡镇。几年前的虎跳峡镇,只有几十户人家,房屋都是低矮透风的木板房。如今它一改前貌,得益于虎跳峡旅游业的兴起。
顺着一座跨河而建的大桥,我们的车子又临河向西驶去,奔向金沙江。继续前行,见前方一米高的砖台上,标有“天下奇景虎跳峡”几个被描红的字,置于砖台上的是一老虎雕塑。它利爪在前,张着血盆大口、两目圆瞪,没有美感,也没有威风,只让人觉得它太凶。画老虎是中国古今不少画家的绝活,不知为什么选择这样一个不太理想的设计。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这里停留了半个多小时,想把虎跳峡深深地留在记忆里。虎跳峡颇有气势,为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相挟持,峡谷的形态在这里作了最大幅度的收缩。再俯视峡谷,百多米高的崖下是浑浊的金沙江。江西面距江流二三十米高的地方,一条正在开凿的小径在陡崖上作水平延伸。
一会儿,又一景观出现。站在高岸下视,只见一巨石卧在江中,阻碍了江水的流动,使江流立刻变得汹涌。只见激浪翻卷、水花飞溅、回流猛烈、滔声震耳。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虎跳峡。为了感受虎跳峡,我们决意下到江底。表面上看,我们所处的公路距江面并没有多高的距离。但拐来拐去走了近20分钟,才到达由混凝土构筑的观瀑台上。看因水流的猛烈而形成的白色激浪,让人感到大自然力量非凡。虎跳石稳卧江中,它的光滑显然是急流经年打磨的结果。奔流下泄的金沙江是不可阻挡的,谁若试着拦一拦它,他就会咆哮着冲激过去,哪怕撞得结构松散,化作雾状散开,永远地离开母体也在所不惜。史前时期,玉龙雪山和哈巴雪山未必不会肩并肩地靠在一起,但它们中间只要有一道小沟,金沙江水就会趁势流过来,日夜穿凿,造就了这数千米深的峡谷。既然古人曰滴水能穿石,情同此理,江河也能造川。
从谷底回到公路,我们没有原路返回,而是选择了前方拐入公路路线。我们沿江走着,突见从陆岸伸出并嵌入江中的巨石上,坐着一位身着艳丽民族服装的小姑娘,笑眯眯地向我们频频招手,意在要我们与她合影。我们不假思索地就知道这是经济行为。考虑到语言不通,我伸出手指问她合一次影要多少钱?她伸出两个手指,意思是两元。走近一看,不能不为小姑娘的胆量所震撼。江岸与巨石之间竟有一处二米多宽的凹陷,为使来客登上巨石,有两条窄窄的木板搭在其间。木板软、凹陷深,走在上面甚为吓人。突起的巨石顶部因为不平展,难于走上去,更难容两个人坐在一起合影,当地人便采用散石叠加的办法处理这一难题。首先在过了便桥处叠石块,供来者登上巨石。又在巨石顶部西南方向两面临江的有缓坡的地方叠上近30块石头,供小姑娘坐下。她空出的仅能容纳一人的巨石顶部,留给客人。
如果我不是与这女孩在巨石上合影,还体会不到这地方危险至极。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不慎滚下,立即就会被狂暴的江流吞没,根本没有生还的希望。我忘了打听孩子的名字,只晓得她9岁。为了孩子的生命,我多么希望虎跳峡旅游区的管理者和孩子的家长,能够制止这个女孩的经济行为。
第四部分 废城知子罗第18节 达尔滨罗
一个难以熄灭的愿望一直在鼓动着我,这就是去内蒙古的大兴安岭看看那里的杜鹃花。
记得1998年7月,我从呼伦贝尔盟的陈巴虎旗、满州里、额尔古纳河流域游历了一个星期后,回到了呼盟的首府海拉尔。准备返京之际,向前来送行的呼盟有关负责人赞叹起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广阔和美丽。他见我对呼盟的大地竟有如此的深情,便介绍说:“有机会的话,请你一定再来一次呼盟,欣赏欣赏我们这里别样的景致——内蒙的杜鹃花,那可是满山遍野,美不胜收哇!”
以往我去藏东南的雅鲁藏布大峡谷——世界第一大峡谷探险时,就见过那里满山遍野的杜鹃花。真是争奇斗艳,各具特色。因此,当我听说内蒙大兴安岭也有杜鹃花,多么想早日置身其中,试图从大西南和大东北更广阔的地域,对它们作作对比。
2001年5月中旬的一天,我终于来到呼伦贝尔盟的一个叫达尔滨罗的地方。它真是太遥远了,我从北京乘飞机用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海拉尔,又从海拉尔乘12个小时的火车作北东行,到鄂伦春旗政府所在地的阿里河,接着又乘7个小时的汽车才抵达目的地。由于到达达尔滨罗的时间是深夜11点,在漆黑的夜幕下行车看不清路两侧的景观。待第二天清晨起来,才发现,我们到了原始森林区。一个散布着杜鹃花的原始森林区。尽管旅途劳累,尽管初到一地的不适整夜未眠,当我置身于达尔滨罗的杜鹃花中,仍然声声感叹不虚此行。这是因为,我看到了生长在石瀑之中或石瀑边缘的大量的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