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域档案-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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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麻颓然地坐在那里,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
舒逸打开房间门叫宫正阳把给自己留的饭送过来:“乌麻大叔,从现在起,你怕是不可能再回家了,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乌麻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的罪行。
舒逸把饭递给乌麻:“吃吧,不管怎么样,总得填饱肚子的。”
乌麻望着舒逸,目光中充满了感激。不过他的心里也存着很多的疑问:“舒处长,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杀了人的吗?”舒逸看了看他:“我只是从早上我们之间的谈话中推测出来的。”乌麻瞪大了眼睛:“可我早上并没有说漏什么啊。”
舒逸说道:“确实,你早上的那套说辞应该是无法次自己演练过的,听起来的确没有任何的问题,但你却不知道,一个人的谎话说得真好,终究还是谎话,因为他的情绪、他的表情和一些微小的动作会出卖他。就比如早上你谈起李二柱的时候,你的表情不仅仅是厌恶,而是憎恨,是愤怒。”
“当时我就在想,你和李二柱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才会让你表现出这样的激烈的反应。如果单纯是因为反对他和银花的交往,在谈及他的时候,你的表情更多的应该是厌恶、不屑,当然,也可以略带憎恨,但愤怒就不应该了。”乌麻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舒逸能够从和他的交谈中看出这些东西,而他听起来也很难理解。
舒逸又说道:“当时我就在猜想,你的愤怒应该是来源于什么,李二柱到底做了什么你痛恨的事情才会让你如此的表现,不过当时我没找到答案。接下来便是提到那晚银花离开后你也离开了,当时我的语气中多少有些对你表示怀疑的成分,当然,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你的反应看上去很正常,赶紧跳了起来,为自己辩解。”
“不过那时候你脸上的表情不是恐惧,而是委屈!这让我很奇怪,因为人在对一件事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冤枉,他的表现是激动、紧张和恐惧,因为那时候你首先想到的是杀人的后果。可偏偏你没有恐惧,而是委屈,这说明你一早就已经知道银花是怎么死的了。”
舒逸说到这里才叹了口气:“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真正起了疑心。我想哪怕银花的死不是你干的,但你也一定知情。后来我又和大婶谈了一会,从她的口中,我看到了与你述说的一个完全不同的李二柱,不过女人是感性的动物,她们很容易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听到李二柱颇为传奇的经历之后,我也产生了怀疑。”
“李二柱的故事太完美了,而故事里的他也很舍得人同情,也正因为如此,我恰恰觉得这个故事不可信,以他和银花之前的感情基础,有必要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来博取同情吗?而男人在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女人面前,应该表露出来的是什么?是本性,是真性情,一个从小就外出打工,独立能力这么强的男人,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他会去博取女人的同情。”
舒逸喝了口茶,望着已经听呆了的乌麻说道:“快吃吧,边吃边听我说,不然饭菜都凉了。”
舒逸见乌麻扒了口饭,这才说道:“因此我判定李二柱一定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你一定知道,这个问题才是你愤怒的真正原因。还记得你说过吗?你说你不知道银花那晚约了小镇,你以为她是去会李二柱,当时听到这里我只是觉得别扭,我在想你为什么会那样以为,你说恰好那两天李二柱也回到了上垄村,这说明你一直在留意他们。”
“后来我才想明白,你这是一个既定假设,也就是说,你其实是知道银花去和李二柱见面的,但你在告诉我的时候故意模糊了,用了一个假设,用一个事实来做假设。所以我判断那晚银花与李二柱见面的时候你一定在场,只不过你一定是在暗处。由些我就想,如果银花是那个时候遇害的,而如果你不是凶手,那么凶手一定是李二柱。”
舒逸点上支烟:“我让曾国庆去查这个李二柱,当听他说李二柱已经失踪好些天了,而他最后在县城出现是在银花出事前两天,我终于把整件案子给想明白了,你看到李二柱杀了银花,愤怒之下,你杀了李二柱!”
乌麻说道:“舒处长,被你抓到我认了,我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从两段对话发现这么多的问题。”舒逸说道:“可惜,银花一死,她想对小镇说的话是什么我们便无从得知了,她既然这么神秘地约小镇见面,一定有什么大秘密。”
乌麻摇了摇头,他当然也不知道。
舒逸说道:“快吃吧!”说完他手托着腮,静静地望着乌麻,他阻止银花与李二柱交往何尝不是对女儿的关心与保护?他为了女儿,不惜触犯法律,动手打死了杀害女儿的仇人,这样的父爱可惜银花是感受不到了,舒逸的心里也有些涩然了。
第六十四章 思路
曾国庆、宫正阳二人听舒逸把银花案说完,都没有说话,望向乌麻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舒逸淡淡地说道:“其实这个案子还有一个版本,我建议你们采用第二个版本。”
曾国庆和宫正阳都望向舒逸,目光中露出不解之意。
舒逸说道:“这个版本和刚才我告诉你们的唯一的区别是,当乌麻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银花遇害,因为害怕而发出了声响,于是李二柱便起了灭口的心思,乌麻在挣扎中摸到了一块石头,情急之下,便把丧心病狂的李二柱给打死了,只是他不应该自作聪明,移动尸体,破坏现场,更不应该知情不报。”
二人顿时明白了舒逸的意思,他是在为乌麻脱罪,这样一来,乌麻的故意杀人罪便不成立了,顶多是防卫过当。曾国庆笑道:“嗯,这个版本好!”他望着听得一头雾水的乌麻:“舒处长的话你听到了吗?”乌麻点了点头,曾国庆说道:“正式给你录口供的时候就照舒处长说的说吧,还不谢谢舒处长!”
乌麻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舒逸这是在为他说话,他的眼里充满感激,不停地向舒逸鞠躬:“谢谢,谢谢舒处长。”舒逸摆了摆手:“可怜天下父母心,记住,以后行事别这么冲动了。”乌麻忙点头说道:“嗯,再也不会了。”舒逸轻轻说道:“曾队,人交给你了,让他带你去指认现场吧!”
曾国庆带着乌麻出去了,宫正阳没有动,还是静静地坐在舒逸的房间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舒逸。
舒逸望向他:“别这样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有时候法理不外乎人情,是的,我这样做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有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但你有没有想过,为这样一个人渣而断送一个老实人的下半辈子,而断送一个本来就已经承受了悲伤的家庭值得么?”宫正阳的内心十分挣扎,虽然他知道舒逸说的不错,但他还是觉得法律本来就是应该还原案件的真相。
舒逸坐了下来,点上支烟:“正阳,我知道你很有正义感,这一点我也很欣赏,我希望你能够让这份正义感贯穿你的职业生涯的始终。但是我也要给你一个忠告,有时候正义也是可以适当变通的,就比如乌麻的案子,一个父亲,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杀害,因为愤怒而复仇,虽然方式有问题,但却是人之常情。”
“他的出发点没有错,因为那是出自一个父亲对儿女的爱,换做是你,遇到当时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特别是你无法判断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已经死了,那种时候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会不会也像乌麻那样做?想想吧,我想你会有答案的。”
舒逸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宫正阳咬着嘴唇,坐在那儿回想着舒逸的话,是啊,如果换做自己是乌麻,自己又会怎么办?过了很久,宫正阳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出门去。他看到舒逸正在门前和沐七儿说着话,他走了过去:“舒处,我明白了。”
舒逸笑了笑:“明白什么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曾国庆告诉舒逸要把乌麻先带回县城,舒逸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吧,我想去和虎姑谈谈,等等,我先交代叶清寒一下,这里让他和正阳先盯着。”
押送乌麻去县里,就只有曾国庆和舒逸两个人。车子离开水坝后,曾国庆说道:“舒处,你可真行,才来了两三天就把银花的案子给搞清楚了。我们一帮子人可是忙活了好多天的,想想真惭愧。”舒逸点上支烟:“打住,拍马屁的话少说。”
曾国庆笑子:“我可不是拍马屁,而是真正的打心眼里佩服。”舒逸淡淡地说道:“可惜,这个案子还有两个问题我没弄明白,第一,银花约镇南方见面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第二,李二柱到底为什么要杀银花?”
曾国庆也楞了一下:“是啊,为什么?”舒逸说道:“我也想知道,不过现在这一切已经被银花和李二柱带走了。对了,李二柱的尸体怎么不一起带回去?”曾国庆说道:“不用了,让老刘来一趟,现场看看是个意思,然后就地安葬吧,只要和乌麻的叙述合得上就行了。”
舒逸看了看坐在后排的乌麻,因为乌麻很是配合,所以并没有被铐起来,甚至还让他单独坐在后排。舒逸问道:“乌麻大叔,我还有个疑问,银花曾经告诉过小镇,说虎姑的男人是男人是因为车祸死的,可村长却说她男人是病死的,而为她男人治病的人便是乌嘎。后来我们也多方面证实了,银花在这件事情上说了谎,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乌麻说道:“银花真是那么说的?”舒逸点了点头,乌麻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舒逸问道:“银花和虎姑的关系如何?”乌麻说道:“不怎么样,她一直都不喜欢虎姑,开口闭口都说虎姑是神婆。”舒逸又问道:“那银花与巴音的关系呢?”乌麻说道:“他们是堂兄妹,平日里关系倒还是很不错的。”
曾国庆放慢了车速:“如果说银花真在这件事上撒谎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为某人做掩饰。”舒逸说道:“嗯,我也这样想,这个人应该是虎姑或者巴音中的一个。”
舒逸皱起了眉头:“巴音,巴音,又和巴音扯上了关系。”
曾国庆问道:“巴音怎么了?”舒逸微笑道:“没什么,对了,上次让你查那个女人,怎么没有下文了?”曾国庆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都查了,没有找到符合条件的。”舒逸“哦”了一声。
706基地的事情舒逸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他对陆涛的承诺。
所以在曾国庆问及巴音的事情时,他没有多说什么,舒逸直觉认为巴音应该与706基地的事情有关联,至于有什么关系,他还需要慢慢的查。
舒逸去见虎姑,便是想搞清楚,虎姑家里发生的谋杀案的真相,他要慢慢排除706基地案件的嫌疑对像。镇南方虽然找到了虎姑谋害巴音的证据,可动机是什么?她请的那个杀手又是谁?这些都还是谜。当然,更让舒逸觉得奇怪的是那个救了巴音的人为什么又要嫁祸他?这是镇南方煮的夹生饭,现在舒逸想试着把它重新热热,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舒逸仔细梳理过镇南方留下的所有线索,他理清了思路,准备抓住几条线,其一,是乌嘎和果让的死;其二,虎姑家发生的凶杀案;其三,巴音为什么杀巴强;其四,巴音为什么会被灭口;其五,乌麻遇袭;其六,是被镇南方忽略了的,塘坪县发生的考察队失踪的案子。
其中最让舒逸想不通的事情便是乌麻的遇袭,他相信乌麻应该说的都已经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