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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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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静能走到近前,拱了拱手,口中道:“多谢这位兄台,在下姓叶,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抬起头来,笑了笑,正要说话,瞥见一旁的晨吟,不觉一愣。晨吟明白此人必是认出了自己,只是宫宴极多,她却记不得此人姓名,只觉得有几分眼熟,想必是长安高门子弟。
  果然,那人肃然起身,拱手道:“在下裴伷先,见过韦夫人和叶大人。此地喧闹,不如到在下家中一叙。”
  裴伷先的家便在小镇西南的一处僻静之所,他因早年面鉴武后而遭贬,一直仕途不顺,生活也极为清简。
  进得大厅,裴伷先便跪拜在地,口称:“臣裴伷先拜见皇后娘娘。”当初年少时在长安、洛阳两都生活多年,他如何会认不出这位自高门韦家走出来的皇后?
  “再没有什么皇后,我本姓付,裴大人还是称我付夫人吧。”她皱了皱眉。
  裴伷先愣了愣,垂头道:“伷先遵命。”
  裴伷先……裴伷先……她将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忽惊道:“原来你就是裴丝娜的裴伷先?”
  裴伷先听得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不出话来。晨吟也知自己刚才言语唐突,皱了皱眉,问道:“或许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不记得她了?”
  裴伷先垂头道:“那是伷先的妻子,如何能轻言忘记?”
  叶静能见二人本就相识,遂轻轻一笑,在侧位上坐了,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说话间,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后堂跑了出来,口中笑道:“原来是家中有客,怨不得爹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晨吟看去,却是一个高大的少年,眉目英挺,比裴伷先多了几分张扬。
  裴伷点了点头:“既知有客,还不去快去张罗酒菜回来?”
  少年应声去了,晨吟盯着那少年的背影许久,待得他走得远了才问:“这是裴大人的公子?”
  裴伷先神色黯了黯:“说来惭愧,伷先本娶丝娜为妻,誓愿一生相待。谁知世事难料,竟平地生变。待得左迁至此地,本拟虚位以候。家婢如馨相识于青梅,一直守在伷先身边,不肯外嫁,身染重疾,医药不治。伷先感其心意,愧不能对,唯有以妾室之名迎娶。”
  “所以这孩子,是如馨的?”她问。
  “非也,如馨在大婚的当夜就故去了。”裴伷先神色黯了黯。
  “那这孩子——”她心里恍惚间有了一丝明悟。
  裴伷先叹了口气:“也就是在大婚的当晚,我才喝过交杯酒,就听到门外传来婴孩啼哭的声音。推开门,就看到了他,大雪天里缩在红色的襁褓中。那晚如馨走了,我也就把他当做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一直抚养成人。”
  晨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这孩子,只怕是丝娜留下的。”
  他僵住,清隽的身形像是耸立的山峰。
  那一年,丝娜一怒之下离开长安,没有人知道当时走的其实是两个人。
  安然生子后,她抱着孩子千里而来,却只看到故人洞房花烛。她挥泪断情,留下孩子,重回故土。
  而他,洞房花烛之后便是新人辞世。怀抱着不知来自何方的婴儿,一个人孤独地生活。
  “她在哪里?”裴伷先开口问。
  “我也是多年前见过她一面,她心神俱损,族人为她以金针封脑,自此之后再不知j□j。前些日子,她去过长安,只不知现在又在何处。”她黯然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道:“既是如此,伷先可否随付夫人同往长安?”
  十年的光阴,他错失了她。十年后,他终归要去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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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长安的一路虽多了裴伷先的加入,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裴伷先本就不善言辞,晨吟又心事重重,一路上叶静能虽使尽浑身解数,两个人却仍是各怀心事,面上也极少见到笑容。
  临近房州时,她记起旧时的居所,便说要下车去看看那座破旧的被称作庐陵王府的地方。那座本是接近监牢的院落,于她,也曾是最温暖的避风港,让她得以忘却一切,度过了十年无忧无虑的时光。
  说是被欺瞒,又何尝不是被保护?
  昔日的破败院落,如今因为李显的登基,而被贴上了封条,四周戒严。晨吟远远地盯着那紧闭的院门看了良久,叹了口气,便也只好作罢,沿着小街一路走去。
  前面不远就是衣料庄,她在那里买过布料给李显和几个孩子做衣服。那料子,不是绫罗绸缎,只是普普通通的棉布。她的手工也一直没有长进,常常刺破手指。然而穿着李显和孩子身上,也终究给了她为j□j母的无可名状的感觉。
  如果不是想起过往的一切,如果不是后来帝位的改变,或许……
  穿过衣料庄,就是药铺,那本是她很少去的地方。然而因为她屡次涉险生产,气血亏虚,李显倒也时常来此替她抓药。
  那样一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却可以躬身为她梳洗,甚至从买药、煎药、喂药都不假人手。若说是不曾感动,如何骗得过自己?
  叶静能见她伤神,便甩了甩扇子,笑眯眯地说:“小娘子,你在此地住了那么久,这房州可有什么名胜可寻?”
  她瞪了他一眼:“叫岳母,谁是你家的什么小娘子?”
  他笑了笑,收起扇子,果然一躬到底:“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她忍俊不禁,才要笑他,一抬头却忽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那间药铺里走了出来。
  “移岚!”她脱口而出,再看药铺旁,分明是武承嗣留给自己的侍卫如飒。二人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略点了点头便行色匆匆地混入人群中,没了踪影。
  她愣在当场,只觉事情似乎蹊跷了起来。
  回到客栈时发现,承影也不知何时离开了。直到午夜,如飒和承影才回到了客栈。
  她问二人,可是武承嗣也在此地。二人一愣,相视一眼才一齐跪拜下去,说主上身受重创,只怕难以恢复。想要回到主上身边,陪他度过万难之境。
  晨吟感慨主仆情深,自然是应允,心里也终究牵挂着武承嗣这一次回长安的情况,便要同二人一道去看武承嗣。她清楚叶静能终究是李唐的臣子,便刻意将事情瞒了下来,待得夜深人静才起身。
  武承嗣此时住的地方是因伤病不能赶路,而临时选的隐蔽居所。院内也不过是几间简陋的房屋,勉强住得下他和几个贴身侍卫。
  承影上前用特殊手法敲了半晌门都没反应,暗叫不妙,忙飞身从院墙上跃了进去。如飒默默守在晨吟身边,紧紧攥着手中的剑,关节微微发白。
  不多时,承影推门而出,垂头道:“主上已经撤离了,留了字条,要我们照旧保护韦皇后,到了长安就留在王妃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变化,魏王府的人始终称苒苒为王妃。而在他们心中,也只有那个人才有资格成为他们主上最亲近的人。
  晨吟见此情景,自然清楚,这已经是武承嗣最后的打算,只怕是情况已经到了不能再坏的地步。想到当初他直奔长安去见苒苒,打算着生死与共,是何等的决绝。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能令得他没有最终与苒苒相守,而是选择了退隐边荒,寂然等死?除非……
  她猛然转头问承影:“他到底伤在何处?伤势有多重?”
  承影迟疑了一下,才答:“主上为了救王妃,冒火钻入地道,身上有大片的烧伤。出来的时候还被飞箭刺中,虽未及心脏,却伤了肺叶。”
  “是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不仅不放过他,连苒苒也不放过?”晨吟听得双眼通红,咬牙问。
  “还有谁?”一旁的如飒冷哼道,“那领头的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是紫宸殿的长贵。”
  她的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一时间天旋地转。她眼中的李显,曾经是那个疼惜妻子、恋爱儿女的好父亲,是那个懦弱无为、顺水推舟继承大统的君王。然而,如今旁人眼中的李显又是什么样子?他是那个带兵逼宫、软禁生母、逼死儿女的冷血君王。即使做得再隐秘,即使再情非得已,也终究不能抹去这一切的痕迹。
  曾经的她,恨他怨他,将李贤的事欺瞒于她。现如今,她却只叹息他过往竟将自己保护得太好。
  寂静的长夜将面前的巷子不断拉伸成没有尽头的直线,她盯着那一团漆黑的所在,叹了口气:“他的伤既是这么重,自然不能远行,你们追上去吧,我也正好有东西给他。”
  “主上行踪莫测,既然命我们继续跟随夫人就不会再收回命令。”如飒垂头道。
  她眨了眨眼,问如飒:“所以我现在才是你们的主子?”
  如飒迟疑着点了点头,一旁的承影说:“主上既然吩咐我们跟随夫人,这一路上自然是夫人做主。”承影一向较性格急躁的如飒稳重许多,说话间也是滴水不漏,最是得武承嗣倚重。
  晨吟笑道:“既是如此,本夫人便命你二人前去追赶武承嗣,一定要将东西交到他手上。”
  “这——”承影稍加思索后道:“不如属下留下来继续护送夫人,由如飒去见主上?”
  晨吟想了想,说道:“也好,如此你回了长安守在苒苒身边,我们也都能放心。”她走进院子,寻了纸笔,涂涂画画了许久才装在信封里,交给如飒,口中吩咐:“仔细收好,一定要亲手交给他。”
  “只是主上的行踪——”如飒皱了皱眉。
  她笑了笑:“无妨,他的伤势不可能走远,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此时栖身何处了。”
  此处便是李唐边境,距上次的那座山谷并不远。上次虽是险境,此时却是最为安全的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途尽长安路

  长安城,这世上最繁荣兴盛的锦绣之城,她出生成长、悲欢离散的郁结之所,她最想回来、却也最不愿回来的所在。
  她盯着那巍峨的城楼良久,叹了一口气:“到长安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吧,不如就此别过。”
  叶静能皱了皱眉:“你到底有何打算?”
  “暂时没什么打算。”她依旧盯着那城门上苍劲有力的匾额。
  叶静能习惯性地想要甩一甩扇子,一摸腰间才想起因吐蕃地域冷,自己又一直生病,那把洒金扇子早就被下人收了起来。他尴尬地笑了笑:“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到长乐坊的仙客来去,那里的水晶粉蒸鱼最是出色,也正好给大家洗尘了。”
  她摇了摇头:“不必了,你们也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何况我身份特殊,还是该隐蔽些。”
  叶静能是送亲使者,要回皇宫复命。裴伷先是为了裴丝娜,自然要去寻她。而承影,本来就是武承嗣派来护送她的,到了长安便可以交差,自当去守护苒苒。
  她早就习惯了身边有人陪伴,如今一个人不免清冷。时值六月中,她看着眼前的花红柳绿,也到成衣铺里换了一身新装,才沿着坊间的小道往崇福寺去。
  这一路,她想过无数次,见到李贤时应该同他说些什么。然而真正见到那一袭素净的僧衣时,依旧是怔怔地立在原地,不知当如何是好。
  李贤叹了口气:“舍下清茶,不妨一试。”
  她像是着了魔一样,跟着他进了禅房,坐在房门一侧的塌上。直到他果真煮了清茶,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她才回过神来,手里紧紧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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