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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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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李守礼奋力挣脱开张易之的手,便待离开。
  张易之却只是一笑,声音在他背后平静温和地响起:“司议郎不必急于一时,且待看过陛下要你押送之人也不迟。”
  李守礼久居宫廷,自是听出张易之话外之音,不由顿住脚步,回身向幽深的院内望去。
  此时的别院远在邙山之巅,听不到城内通天宫的庄严郑重的钟鼓齐鸣,唯有一尊离月静默无声,洒在院中人的身上,满是清落的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武大人登基,这一章的题目是早就定下来的,然而写到这里,却觉得落笔格外的艰难


☆、碎金裂玉时

  “本官不认得此人!”司议郎李守礼一甩袍袖,冷哼道。
  张易之笑了笑,慢条斯理地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和声道:“李大人年纪轻轻如何就这般健忘,竟连自己的生身父亲也不识得了吗?”
  “修得胡言!本官的生父早已客死他乡,如何又有人在此冒充于他?”李守礼本就年少清傲,闻得此言,眉间的怒色更重,额头青筋迸发,隐隐在太阳穴间跳动。
  张昌宗听了便冷笑道:“只怕李大人口中的生父不是先太子,而是前周国公吧?”
  李守礼之母晓云同贺兰敏之的旧事虽早被李贤压了下去,然则宫廷嘴杂,就连张氏兄弟等后起之辈也是略知一二的。
  李守礼一听此言,更是勃然大怒:“尔等奸佞,胆敢无端妄言,李某不屑交之!”说罢拂袖而去,再不顾李贤的死活。
  武瞾此次将李贤交托给李守礼本是要他念父子的情分上护他平安脱离险境。谁知旧年李贤与晓云并不亲近,只在衣食起居上加以照料而已。李贤被贬为庶人后,李守礼便遭其牵连,一直过着软禁的生活,因而对于李贤不但毫无感情,反而有诸多不满。加之后日也听闻李贤并非其生父,对于他的名号更是多有厌弃,如何肯在此时照料于他?
  张昌宗眼看着李守礼远去的背影,面上的冷笑更浓了起来:“素闻皇家无亲无情,临危之时不论是武家人还是李家人都不过如此而已。”
  张易之叹了口气:“李守礼为人太过冲动,只以个人好恶为据,难成大器。”
  张昌宗转眼看了看一直沉默无语的李贤,问道:“五哥打算怎么处置这人才好?”
  张易之皱了皱眉:“本有的机会已经错过,现在的他也再无用处了。”
  张昌宗听了便眨了眨眼,诡笑道:“既是如此,你我兄弟也不妨在此看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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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宫里的时候,她本是身无一物,如今离开便更是简单。不必令牌,不必口谕,驻守宫门的侍卫见了她都只一低头,便任她去了。
  穿过两宫间的夹墙,她看了看通往上阳宫的那条悠长的宫道,不觉摇了摇头,径自向南面的侧门走去。
  “谢苒苒。”一道声音牵绊住她的脚步。
  她的身子颤了颤,遂苦笑地闭上眼:那不是他的声音,更何况,他仍在登基大典上,如何会赶到此处见她?那万里锦绣河山,岂是区区一个谢苒苒可以比拟的?
  “谢苒苒,你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吗?”李旦站在通往上阳宫一侧的夹道,一身的月白衣袍在风中凛凛舞动,不似以往闲散平静。
  她背对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这座宫殿,于我,已然没有意义。”
  他的眉峰一紧,清澄的眼中涌动着不可名状的情愫,声音却沉了下来:“那么我呢,这么多年竟连你的一个转身也换不到吗?”
  “如果换得到,当初的谢然就不会离开相王府,当初的豆卢飞燕也不会离开飞香殿了。这么多年,你早就该明白。”她说得冷硬,面上却挂着一行清泪,只将背影留在他沉痛苦寂的眼中。
  “那么现在的你呢?没有了他,你又该何去何从?”他问。
  为了赴这一场约定,她早已舍弃了现代的车水马龙、喧嚣热闹,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没有想过,那高楼顶端的纵身一跃却只换得此时的形单影只、陌路满尘,如何还有归路?
  “何去何从?”她笑了笑,素淡的眉间现出一抹平静而决然的神色,“无处可归,便是最后的归路。”
  他听得她话语萧索,心中徒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定了定心绪,才又开口:“若我是你,便等过了八月十一再走。”
  她本已举步向前,听到那个日子立时心中剧痛,抬起的脚怎么也跨不出那一步去:“你知道?”
  “星象之变,唯在旦夕,这一劫绝不简单。”李旦叹了口气。他夜观天象,所知之事很少出错。
  一直紧握着粉拳终于在这一刻松开,她缓缓回身,眼望着他:“好,我便等到八月十一。”
  身后的洛阳宫一片鼓乐声起,钟鼓馔玉,丝竹管弦,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淹没在沸腾的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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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邙山别院,四五个火把熊熊地燃着,将绑在庭院中的两个人的身影映得狭长,最终疏淡地交汇在地面。
  张昌宗看了看眼前的情景,转头问道:“五哥,都已经亥时了,怎么人还没来?”
  张易之轻轻一笑,眼望向半闭的院门,口中道:“莫急,人不是已经来了吗?”
  众人转眼望去,但见院门猛然被人一把推开,一个锦袍男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见了张氏兄弟便大喝道:“尔等邪佞小人,当初阻本王回房州,如今又要耍什么花样?本王再不会听凭尔等摆布!”
  张易之不徐不疾地向来人微微一躬,从容道:“庐陵王息怒,那道密令是陛下示下的,张某不过是遵从陛下的旨意罢了。再说,这段时间您虽一直住在城外,但衣食住行都如在宫里一般,臣下并不敢怠慢半分,何来摆布之说?”
  李显听了更是横眉怒目看向他:“若真是不敢怠慢,就当早些送本王回房州去,这神都的事再与本王没有一点关系!”
  张昌宗听了不由倚在门前的廊柱上,眉目间漾出一抹轻笑:“世人皆知神都好,此地既是我朝繁华之所,又是权势聚集之地,庐陵王如何丝毫不留恋,反而一心一意要回荒凉闭塞的房州去?”
  李显顿了顿,面上的神色却为这一问而柔和了许多:“只有回去,才能再见到她。”
  “庐陵王口中的‘她’可是庐陵王妃?”张昌宗似笑非笑地问他。
  他听了不觉周身一震,猛地抬头盯着张氏兄弟,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张易之笑了笑,温言道:“庐陵王若只是为了王妃,倒也不必再回房州去了。”
  “不可能,她和我约定好了,只有我回到房州才可以……”李显颤声摇头道,面色一片惨白。比之储君的位子,他更在乎的是能否与晨吟在一起,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答应苒苒放弃争权,一个人回到房州去。
  张易之略一挑眉,问他:“她?哪个她?”
  李显猛然意识到自身的处境,双拳紧握,正色道:“于你无关,本王再不会甘心受人摆布了!”
  “此话庐陵王若是见了身后的人怕是只好收回了。”张易之悠然一笑,跳动的火光在他俊美无俦的面上交叠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你这话——”李显颤声转回身去,借着火光,恰好对上一双婆娑的泪眼,只觉胸腔中的某处一阵剧烈的震颤,剩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张易之挥了挥手,随即有人上前解开她的穴道。李显快步走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肩,急切地问:“小晨,你怎么会在这里?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她摇了摇头,忽然大哭起来:“李显,你怎么才出现?我被人从一个地方抓到另一个地方,走了好远的路,人人都说认识我,可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李显听得心痛,一面伸手去抚她日渐消瘦的粉颊,一面转身怒视张氏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她始终是本王的正妃,为什么把她抓到这里来?”
  张昌宗听了不由眼波流转,诡笑道:“庐陵王此话不假,只不过昌宗始终想不通,你既是对王妃宠爱有加,如何又会任凭她同人做出眼下这般苟且丧德之事?”
  李显双眉横立,怒喝道:“放肆,尔敢恶言重伤于她!”
  “恶言重伤之辞昌宗愧不能受,”张昌宗笑了笑,伸手点指另一边道,“但不知庐陵王见了此人是否还能如现在这般相信自己的王妃?”
  一时间所有的火把一同燃起,将整座院落照得亮如白昼。院落的另一角,李贤被绑在木桩上,发丝散乱,面上却一如既往地现出完美无瑕的笑容:“七弟,许久不见。”
  “六哥——”李显身躯一僵,木立在当场。
  “李显,你认识他?”晨吟依旧被绑在木桩上,偏头看着他,疑惑道。
  “你真的不认识——”李显忽急切地开口,却又在中途戛然顿主了原本要问出口的句子。
  李贤叹了口气,淡淡地说:“的确,她同十三年前一样,什么都不记得了,自然也包括我。”
  晨吟听得懵懂,眨了眨眼说:“你们说的那个‘她’一定是以前的韦舒颜,我是付晨吟,当然不会记得穿越之前的事。”
  李显听在耳中不觉苦笑,只颓然道:“小晨,他就是我的对你提起过的六哥。”
  “六哥?”晨吟转头看了李贤一眼,只觉心头像是被刺到了一般,忙转回头笑道:“显呆子,你六哥可比你长得好看多了,韦舒颜怎么当初会选了你呢?”
  李显的身子又是一僵,记起在房州的时候她曾说过,心中所期之人必要要神采飞扬、俊朗无双,有着世上最完美无暇的笑容。哪怕她失忆了这么久,钟爱的样貌,也只会是六哥一人而已。
  李贤见状,自然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勉力笑道:“七弟妹谬赞了,若言吾家兄弟,唯有八弟胜得头筹。只可惜贤多年未见他,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
  张易之立在庭中本已观望了多时,听得此言便扬声笑道:“武承嗣那厮篡了位,李旦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废太子有时间惦记旁人,倒不如多担忧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李贤笑了笑,依旧泰然处之:“既已至此,生死又有何分别?”
  “此言甚佳,”张易之微微颔首,却转头对李显道:“庐陵王,你可知今日为何要请你到此?”
  李显心头一沉,也不答言,只等张易之将话说完。张易之果然微微一笑,又继续说了下去:“陛下密旨中本说王爷这些年在房州太安逸了,生性越发软弱,难承大统,除非——”
  “除非什么?”李显的眉头跳了跳,心中不好的预感慢慢扩大,逐渐袭向全身。
  “除非你能亲手杀了一直左右你的庐陵王妃。”
  他如一尊石像般僵立在庭院当中,停了半晌才双目发赤,发狂了般大吼道:“不可能!便是死,我也要护她周全,如何会取她的性命!”
  击掌的声响在夜晚更是格外的清脆,引得李显转头看去,但见张昌宗懒散地离开倚着的廊柱,慵然笑道:“庐陵王与王妃鹣鲽情深,昌宗实是艳羡,如何忍心亲眼见你夫妻生死分离?”
  “你想要我做什么?”他再不是十多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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