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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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样的缘分,又该如何修炼,才能求得圆满?
良久,他才放开我,伸手抚过我受伤的唇,目若漆夜:“卿只要信我便好,其他的,尽可交与我。”
如何交与他?是两个人一道私奔,还是任由他公然叛逆,决裂于朝野?此时的他虽已位高权重,却还不是历史上那个只手遮天的魏王武承嗣,如何经得起此番波折?
这样想着,便眉目流连,皆望向他的眼。那沉毅的神色,却分明是这世间最为坚实的壁垒,任凭风来雨打,依旧镇定自若。
既然是爱着的,如何不信?何妨便放下所有的防备和焦虑,尽托将与他?
我这样想着,便笑了笑,却扯到了方才受伤的唇,不由皱眉。
他见状,便伸手揽住我,另一只手则绕过我的略有些凌乱的发,去抚我眉间的褶皱。
身心皆轻,便任凭自己更加的放松下来,贴近他,任凭两个人的心跳,跳成一样的节奏。寒凉的气息依旧自他的身上淡淡传来,隔着深秋略为厚重的衣物,却烧成灼人的温度,烫红我的脸。
曾几何时,流杯殿旁的依依绿柳下,一脸疏淡从容的谢苒苒曾笑着抚平那个誓要此生不相负的男子的沉沉眉色。
如今,竟是换做习惯皱眉的他,伸出手来抚平我眉间的黯淡惆怅。
不由自主,情思百结。
在他伸展的臂膊间,深深地陷落,陷落到不可知的未来。
不曾坦诚时,难免藏了心思,一张冷颜就可将九曲回肠尽掩了去。如今相悦,便将以往的刺棘尽行收了回去,只一心,一人,恍惚间,天地万物竟只剩下眼前这男子,同我并肩而立,再无其他。
然而现实,却不依不饶地不肯放过我。
“砰!”紧闭的门忽被人打开,夺目的光线瞬时射了进来。
武承嗣的臂膀僵硬了起来,手上却依旧用力地抱住我,不放手,不说话。
我回过头,逆着刺眼的光亮,正对上那道俊雅绝尘的身姿,门外风声大作,我心中风雨更盛。
他望着我,伸出手来,淡淡地说:“时辰不早了,既然表兄没事,爱妃也该随朕回宫了。”
紧紧地箍住我的那双手越发地用力,像是要我深深地揉到骨子里去,仿佛只有这样,两个人才永远不会再面对分离。
对面的手却依旧伸过来,声音也依旧淡淡的:“爱妃,时辰不早了。”
我咬了咬唇,回视他:“我想留下来。”
“为何?”门外日光明丽,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便镇定地答:“武大人病了。”
他似乎是皱了皱眉,才淡淡地说:“且随朕回宫,此间自会有太医打点好一切。”
我摇摇头,定定地说:“我要留下来。”
我想留下来。
我要留下来。
一字之差,却是不同的含义。
李旦的身子一震,声音却依旧疏朗闲适:“且先请太医,余下的事再说。”说着,便施施然出了门去。
临出宫前,他虽已将闲散的月白袍子换了下,却依旧没有穿过于鲜丽的华服,仍是一身的素雅的锦袍,此时临着秋风,果是衣带当风,宛若仙谪。
我依在武承嗣怀中,感到热力自他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传来,便又伸手去抚他的额头,竟比方才热了许多,烫得灼人。
不由皱眉:“当尽早看太医才是。”
身后的男子不为所动,只说:“无妨。”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病并非无妨。非但高烧不退,就连人也昏迷了起来,身上的热度炙得我心肺皆伤。
李旦看看我的神情,便转头吩咐众人,说是今日倦了,便安歇在周国公府。
我回望,他却并不看我,只立在门外的青松下,眉目疏淡,好似远山。
皇帝宿于家臣府邸,自然不容半点怠慢。因而消息一传出,整个周国公府便忙碌起来。
主人病重不醒,武三思便代他处理起阖府的琐碎事项来。他虽性情骄奢,却极善此道。不过用了短短一个时辰,便已将上上下下的事务安置得妥妥帖帖,果真八面玲珑。
入夜时分,从宫里匆匆赶来的太医们围在床边看过他的病症,便凑在灯下研究起病情来。
环视一周,却偏不见马秦客的身影。因早就听晨吟说了他是墨函,便不由对他多关注几分,转身寻了随行而来的一个小内侍打听。
他不便看我,只垂头答:“回贵妃娘娘,庐陵王久病不愈,马太医便主动请缨去请脉。”
我点点头,记起晨吟也是因李显生病才离开洛阳的,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他好转,莫非当真是患了重症?
转念一想,却又笑了,他不过是在房州一带常住而已,昔年的史籍里也不曾记过他有什么病症,大抵是不会有事的。
那边的几位太医在灯下研究了许久却始终不曾开方,我便走到近前问:“周国公近况如何,诸位可有良方?”
谁知,这一上前,倒慌了他们几人,皆后退数步,躬身,惶恐地说:“娘娘恕罪,武大人情况不明,尚无定论。”
我听了不由凝眉,难道他竟不是因夜里吹风而患了风寒那么简单?
待得众人退去,李旦便移步至门前,对我说:“天色晚了,且回房歇息一晚再来看他吧。”
我转眼看向那依旧在塌上沉沉睡着的男子,只是摇头。
磐石蒲草两相依,我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舍他而去?
洛阳的长夜分外漫长,李旦屏退了下人,便径自到武三思安排好的房间休息,只留下我陪着武承嗣,坐听窗外松声如涛。
即使是昏睡时,武承嗣也依旧是那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武承嗣,面色沉静,了无波澜。只有偶尔的不适才会令他轻微地皱起眉来,薄唇紧抿,并不出声。
时光似乎又倒退回了那个从代州回长安的时候,床上躺着受了重伤的他,桌前坐着忐忑不安的我。
依旧用帕子沾了水,敷在他额头,许是凉爽了些,那锁起的眉头便也渐渐松开,不似方才那般紧皱。
我以为他便会自此好转,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谁知,到了天亮的时候,他的热度不但不减,反而升高了许多。
几个太医看过之后,都不言语,面上的颜色却不大好看。
我见了便一皱眉,问道:“周国公到底所患何症?尔等身为医者,岂能如此瞻前顾后,罔顾性命?”
一群太医听了话,忙呼呼啦啦地跪了一地,都垂着头,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一人依旧立在众人身后,一身的蓝布衫洗得微微发白,干净的双眼却平静地望住我,淡淡地说:“看情形,武大人所染的当属痘症。”
“水痘?”我不由凝眉。
另一旁却有人驳斥道:“尔黄口小儿,岂可信口胡言?”
我听了,便又转而问那出声之人:“既是如此,你可知晓武大人所得何病?”
那人面上的神色变了变,才咬牙答道:“下官以为,当是天花。”
话音一出,其余的太医也纷纷应和起来,却都不敢抬头看我。
若真是天花,在此时便已然是绝症,几乎没有治愈的希望。我不由转眼望向门外,这才发觉李旦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他向我这边望了一眼,才淡淡地说:“既是如此,便依例办吧。”随即又吩咐左右:“命人摆驾,朕这就与豆卢贵妃回宫去。”
我心头一沉,知道如果“依例”而行,多半会封禁整座府邸,以免病源扩散。而府里人的死活,却不在人们考虑的范围内了。即使看在武后的份上,会留下几个人照料武承嗣,府里其他那些曾和我朝夕相处的人却必然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此处,我当即跪拜在地,对李旦说:“臣妾曾进过周国公的房间,恐已染此症,因自请留在周国公府观察病情。”
天花的潜伏期不短,也只有这样我才能留在这里。
李旦听了便定定地看我,那烟云般的眼波间浮动着若有似无的情愫,良久,才转过身去,答道:“如此也好。”
我立起身来,望向那穿着半旧的蓝布袍子的男子,笑了笑:“如此便有劳大人留在府里诊治了。”
他一躬身,答道:“下官遵命。”面色如常,并不见丝毫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叨叨令(苒苒述)
武承嗣,荆州都督士矱之孙,则天顺圣皇后兄子也。初,士矱娶相里氏,生元庆、元爽。又娶杨氏,生三女:长适越王府功曹贺兰越石,次则天,次适郭氏。士矱卒后,兄子惟良、怀运及元爽等遇杨氏失礼。及则天立为皇后,追赠士矱为司徒、周忠孝王,封杨氏代国夫人。贺兰越石早卒,封其妻为韩国夫人。寻又加赠士矱为太尉,杨氏改封为荣国夫人。
时元庆仕为宗正少卿,元爽为少府少监,惟良为卫尉少卿。荣国夫人恨其畴日薄己,讽皇后抗疏请出元庆等为外职,佯为退让,其实恶之也。于是元庆为龙州刺史,元爽为濠州刺史,惟良为始州刺史。元庆至州病卒,元爽自濠州又配流振州而死。
——《旧唐书?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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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类的历史上,天花曾是不可战胜的顽疾,短短数日便可杀死一个村子里所有的人。而在中国历史上,因天花而死的皇亲贵族也不在少数,很多帝王的子嗣也多因此疾而早夭。因而,在这个年代,“天花”这两个字已然成了众人口中的禁忌。
为免引起恐慌,周国公府出现天花的消息并没有在洛阳城内走漏半点风声。当日,便有大队的禁军隐秘地将整个周国公府团团围住,再没有人可以随意进出。,府内的一切饮食也是由专人采买,直接送到府门口,远远地等着府里面的人出来取。
整个周国公府,俨然成了一座没有牢笼的牢笼。
府里的下人因着自家主子的病是天花,便唯恐避之不及,都不再暮松斋这边来。我也落得清净,只在临近武承嗣住所的弦月楼住下,每日往他的暮松斋亲自打理起他的起居。
幸而早先也曾做过他的贴身婢子,这些事情做起来倒也自然了许多。每日不过早起煮药,白日送饭,也并不见有多麻烦。
不过数日,武承嗣的身上便已出现了红色的丘疹,就连脸上也不能幸免。因着体温持续升高,身上的里衣早已被汗水湿透。我便取来热水打算替他擦拭一番,换上干爽的衣物。掀开里衣,倒见到不少的水疱状的疹子自心口分散开来。
我看这情形,心反而定下了许多,便更加确定他所得的多半是沈南璆所说的水痘。
现代的谢苒苒早早便出过水痘,身上也早就种过牛痘,是不惧此症的。只是现在的谢苒苒所居的却是谢瑶环的身体,不免要担心自己会否也染上此症。
我思前想后,忽记起宋时人们所发明的人痘之法。便将武承嗣的衣服取来,披在身上。
沈南璆见了,不由惊道:“贵妃娘娘,水痘虽非顽症,若是感染也是麻烦的,还是不要过于靠近武大人的衣物为妙。”
我笑了笑,便将这人痘的方子告诉了他,也不提抗体的事,只说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他听了,细细思索一番,觉得可行,便同我一道将武承嗣的那件衣服撕成两半,一人取了一半都在身上披了几日,果然两人都没有感染上水痘。
他不免大为叹服,随即便将那武承嗣病中穿的几件衣服都尽行裁了,分给府内的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