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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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叫他出来,他不可能不想见到我!”
桌子被狠狠拍了一下,一个深深的五指印入木三分,勾勒出晚雩手的形状,周灼儿望着那个深陷处,脸色渐渐冷下来,她嘴角一抽,狠狠地抬眼瞪着晚雩,也一掌拍了桌子。
“舒晚雩,你算什么东西!”她的淡定优雅,都是装给晚雩看的,晚雩看见她不舒心,她又何尝舒心?
“你以为全天下都欠你的吗?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告诉你,没有人欠你,是你欠了全天下!”她猛地一甩袖,袖风吹起了晚雩些许头发,她微扬着头看她,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脏兮兮又臭烘烘……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你,也就是公子,以前迫于你的身份,才不得不娶了你,现在好了,他自由了,我也不用再受你们的胁迫了。”她忽地低头,纤长的五指轻轻覆上小腹,一脸的慈爱,“就在昨天晚上……我们已经共同孕育了一个小孩儿。”她缓缓偏过头看了看晚雩,“我跟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和你这只不下蛋的老母鸡不、一、样!”
孩子……!
她的话深深刺痛了晚雩,和项陵在一起,她最遗憾的,最介怀的就是这个,尽管项陵口上不说,可是心底里,一定也很希望能有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可是,可是……
她抱住了头,手指狠狠地抠入发中。
周灼儿痛快极了,她脑海灵光一线,踱步过去,很温柔地说道:“怎么?想见公子是不是?”
晚雩抬起头来,满含期望地看着她,很明显地看到了她眼中的不怀好意。
“只要你站着不动,让我打你三巴掌,我就考虑告诉你。”仅仅是三巴掌,也难以抵消她对她的恨,大家都以为当初是她主动退出,可是有谁知道,她是被相爷派人三更半夜劫走,用薄薄的一张卖身契,定下了后来十八年的路。又有谁知道,她是在怎样严苛的生存条件下被逼卖身,她是多么辛苦才能有现在的稍稍舒坦,怎么能就这么简单放过这个罪魁祸首。
和她料想的一样,晚雩答应了,她答应得很爽快,紧紧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她。望着那张十多年不变的脸,再想想自己卸妆后的模样,周灼儿再也忍不住,抬手就是一掌狠狠刮在她的脸上,手心有些麻麻的,可她很快乐,后面的两掌接踵而至,啪啪两声,打得晚雩眼花缭乱,没想到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她,打起人来也这么狠。
啪的一声,是意料之外的第四掌,晚雩猝不及防,硬生生被她刮开了去,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撞翻了桌子上的水杯,咣当的一声,水杯应声落地。她一手捂住脸颊,愤恨地回过头去,却见周灼儿发了疯一样扑过来,手高高举起,眼看就要落下。
晚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脚下一踹,就将她制服。
“你出尔反尔!”脸上火辣辣地疼,稍微动一动就有针扎般的疼痛传来,她打得那么狠,让她以为自己的脑袋都要被刮走。
周灼儿半跪在地上挣了挣,见挣不开,言语上更加刺耳:“出尔反尔又怎么样?”是你笨,我恨不得一掌打死你!公子说了,他的第一个孩子被你杀死,第二个孩子你也保不住,你天生就是会克孩子的主!只要你不在了,他就会和我在一起!我们一家三口,永远在一起!你这只不会下蛋的臭老母鸡滚一边去!”
清脆的巴掌声如一块巨石砸入水面,这一回,是晚雩甩了她,周灼儿差点被打懵了去,随即怒火哗啦啦地涨起来,她剧烈地扭动着身子,想从晚雩的束缚下挣脱出来,她做到了,代价是右手臂的手肘被扭伤。
她却似乎浑然不觉得痛,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一把抓起剪刀就往晚雩身上扑过去。
两个人扭打起来,她双眼通红,就跟疯了一样,而晚雩,也处于神智不清楚的时候,所以等她回神的时候,才发现被死死按压在身下的周灼儿,已经一动不动很久了。
一滴汗从额角滑落,顺着她脸颊的轮廓直直滴落在周灼儿的眼眶边,又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流去,乍一看,就好像是她的眼泪一样。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眼中的光彩全部消失不见,愤恨的得意的疯狂的,全部归于寂灭。
晚雩呆住,手保持着掐她脖子的动作,半天没有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
直到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声又一声,明显向这里走来,晚雩紧绷的神经叮地一声炸开,她慌忙从周灼儿身上爬下来,焦急地四处张望着寻找躲避的地方。
这个房间大是大,可是也空荡得很,找了半天,也就屏风可以躲人,她躲在屏风后面,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幸运的是,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显然只是路过这里。
晚雩不敢再呆在这里了,她哆嗦着脚步走到门口,小心等了很久,见没有人走过,这才敢大着胆子走出去。她轻轻关上门,又无头苍蝇一样找着出路,没多远就叫她撞上打手,只是那打手离她远,没看见她,她脸色一白,躲到了树后。
有惊无险地从歌雪阁逃出,晚雩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她捂着心口,背靠在墙上大口喘了几口气,等惊魂未定的心稍稍安宁了一些,才慌不择路开始逃跑。
然没跑多久,就遇上了死胡同。
看着被封死的去路,她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巷子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就好像魔鬼的召唤,她脚下发软,身子沿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前路封死,后路又被堵……
她开始怨恨老天,为什么会这样?她只是想找到他,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为什么付出的努力得不到回报?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她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她对不起了谁?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恨她都在讨厌她,到头来,只捞得满手的怨恨!
对舒珏,她自认尽心尽力,对项陵,她自认诚心相待,对周灼儿,她自认没有亏待她,还有玉衡、方馨,很多很多……为什么!
她掩住了面,突然不想再跑了。
很累很累,从昨晚开始。不,不止昨晚,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在这样的追逐和逃跑中生活,没有一刻停歇,短暂的停下,等来的是更紧张的追逃。
厌倦了……
她将头靠在墙上,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低声呵呵地笑了。
脚步声近了,然后是说话声,先出现的是一把锄头,然后才是两个农民,没有追兵也没有官差,悬着的心瞬间坠落。她坐了一会儿,手在地上一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外面走去。
项陵在歌雪阁待了大半夜,将所有的事都倾诉给了周灼儿,心里好受不少之后,便忍不住开始担心晚雩,自己一天一夜没有回去,不知道她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开始有些后悔,他们还没有彻底甩开追兵,这个时候闹矛盾,明显是不理智的,遂不管周灼儿的再三挽留,大步离开了歌雪阁。
他回到客栈,客栈关着门,他便从二楼跳进去,然屋子里没有人,被褥什么的都好好的,显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这才开始不安,叫醒正睡得香的店小二,却也无从得知她的下落。他越发焦急起来,夺门而出,晚雩一定还在外面,要是遇上了危险,他就是后悔一辈子也没有用了!
然一出客栈,就看见一小队捕快睡眼惺忪却步履极快地从他面前跑过,带头的是一个姑娘,他认识,那是歌雪阁的姑娘。
“小秋姑娘!”
小秋有些语无伦次,脸色白的可怕,她一边说一边拽着项陵跑,半天才说清楚事情,项陵冲进周灼儿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周灼儿的尸体,因怕破坏现场,所以姑娘们只是瑟缩着围在一边,并不敢乱动。
她的手上拿着剪刀,剪刀尖上还有几滴血迹,而她身上却没有伤口,唯一致命的伤痕,就是脖子上得掐痕。姑娘们见捕快来了,哭得更加大声了。小秋突然一口咬定:“一定是她!那个乞丐女人!官爷!是那个乞丐女人杀的姐姐,一定是的!”
她将晚雩的事一一说来,捕头想了想,点点头,道:“先把那个女人找到再说,她有什么特征吗?”
小秋抹着眼泪,断断续续说道:“有啊有啊!她浑身脏兮兮的,可臭了!衣服很多地方都破了,是一件蓝白色的衣裳,头发也有些乱,眼睛吧……是凤眼,微微上挑,眼睛特没有神,嘴巴很薄,一看就知道是薄情的人!还有鼻……”
“好了好了,说点明显的特征!”捕快眉头一皱,出声打断了她。
小秋大声说道:“那就是又脏又臭!像个乞丐似的!”
项陵在听到小秋的描述时便能断定是晚雩来过了,然听她说晚雩像个乞丐似的,心猛地一震,像被什么揪住,疼得难受。
她究竟在哪里?怎么会变成乞丐似的!她杀了人,应该很惊慌吧,他却不在她身边。
他万分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现在想找人,却难了。
晚雩远远地跟着那两个农民进了山,山路崎岖,一低头就能看见身后,两个农民很快发现了她,他们见她一身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也乱蓬蓬的,走路更是像幽灵,心里一慌,交头接耳了一会,忙加快了脚步。
晚雩想跟上去,无奈体力有限,没多久就被甩开,心里浮起一股浓浓的被抛弃感,她茫然地站在岔路口,眼珠子迟钝地转了转,随机选了一条路继续走。
项陵跟着捕快在街上四处找人,正好遇见了早早就从山上下来的农民,他们拦住农民盘问,竟然打听出了晚雩的下落,两个农民显然很后怕,指了指中陵城最大的山,急急说道:“她上山去了呢!像个鬼似的跟在我俩身后,我们还以为遇上什么脏东西了呢!”
项陵眼前一亮,越过捕快们就往山上走去,捕快放开了两个农民,一挥手,叫上捕快们也追了上去。
天渐渐亮了,山头迎来了一丝鲜红,灰蒙蒙的天空带了一丝蓝色,晚雩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只知道站在山顶俯瞰,可以将半个中陵城尽收眼底。
她挺直了背,目光无神地望着山间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动也不动。高的地方风很大,吹得她衣服贴着身体的曲线,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
曾几何时,她那么靠近权利的巅峰,无比风光,无比煊赫。谁又能想到,在某一天,她也会像一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杀?
为什么不来救我?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要选择周灼儿……难道十几年的恩爱,对你而言,那么不值得留恋吗?你转身就可以和别的女人巫山云雨,却将我弃之一旁。
为什么!
她紧紧地攥住了双手,指甲抠进手心,抠出了满手的血。
“啊——!!”身体里好像有无数的气在乱窜着,窜得她五脏六腑都痛得难受,就好像是一只破了的气球,她体内乱窜的气在同一时间爆发出来,以她为中心,轰的爆发开来。
一时间,兽奔鸟飞,整个山林里一片惊慌失措,一些刚好飞过她头顶的小鸟来不及躲开,被巨大的内力瞬间震断了经脉,扑腾了两下翅膀就坠了下来。
那声凄厉的叫喊声震惊了山里的飞禽走兽,也提醒了项陵晚雩的位置,他加快上山的脚步,将捕快们远远地甩在身后。捕快们走的好好的,突然听到这一声喊叫,感觉脚下的石头都在震动,一刹那以为要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