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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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珏忙不迭半跪在晚雩面前,想要搀扶她,然她稍微动一下,心口就疼得厉害,吓得舒珏不敢乱动。
“御医御医!”他冲着门口大声喊着,额头冷汗涔涔,黎霜爬过来,泪水抑制不住就落了下来。舒珏看到她,无名火更甚,一掌推开了她。
晚雩面色惨白,手脚无力,被他抱在怀中动弹不得,想要拦他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黎霜像一只布娃娃一样被打飞,她一下撞在屏风上,掉落在地的时候吐了很大一口血。
晚雩深深吸了几口气,眼前的晕眩感消退不少,她想去看黎霜的伤势,却被舒珏抱着不能走动。
他极为小心地抱她放在床上,理也不理还在吐血的黎霜,大吼大叫着吩咐人去催太医。
他本就想一脚踹死黎霜这个通风报信的小人,根本就没有手下留情,如今被晚雩硬生生承受下,他后悔死了。
御医很快就来了,他三催四催,把太医署所有稍微有名望的人都叫了来,几个人围在床边为晚雩诊治,为了防止他们看到她,舒珏刻意遮上了帘子,只露出她的一只手臂。
此时,苏怀安注意到了角落里已经半昏过去的黎霜,心头一骇,忙悄悄叫过一两个心腹,准备将她抬出去。
舒珏眼尖地看到差点就要被悄悄运出去的黎霜,冷冷叫住了他们。
苏怀安脸色一变,暗叫不好,果然,舒珏看了一眼黎霜,眼睛半眯,道:“把她拖出去关进暴室里!”
谁都知道暴室是个什么地方,苏怀安脸色变了变,却不敢说话。上官离侍立在床侧,听到暴室二字,眉心一拧,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光彩,却很快消失不见。
晚雩昏迷了半天,夜半的时候才缓缓醒来,心口的疼痛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她支着身子想坐起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闪电般袭击了心窝,她一时虚脱又倒了回去。
守夜的宫女听到动静,点着灯慌忙跑了过来。
晚雩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下意识问道:“黎霜呢?”
小宫女愕然了一下,眼神闪烁着,说道:“她被调走了。”
调走?晚雩打量着她的神色,心知没这么简单,便沉下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说实话!黎霜在哪里?”
小宫女畏惧地望着她,来之前她有向人打听晚雩的性格,早就听说她也是个喜怒随性的人,大骂起来一点也不含糊,如今被她这么一吓,便如实招来。
末了,她还偷偷看了一眼她,晚雩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辞来形容了,她显然想起了昏过去之前看到的一幕,舒珏那一掌那么猛,黎霜只是个弱女子,半点武功不会,定然会受重伤,他竟然还打发她去暴室?!
“苏公公呢?他不是个心狠的人,他难道没有劝吗?”
小宫女摇摇头,大大的眼睛闪着害怕的韵色,晚雩不耐地挥挥手,让她离开,小宫女看到她并不想自己伺候,忙快步走了出去,关上门的时候,还大大松了一口气。
晚雩躺在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双目却不似起那几天那样无神,而是透着丝丝的愤怒,还有一点无奈。
她很想将他培养成一个圣明的君主,推荐了许多名士来做太傅,可很多都被他的顽劣捉弄得不得不辞官,除非她亲自教,否则他一定不好好学。她是真的尽心尽力在教,帝王之术她不是很懂,所以她教的都是如何成为一个明君,可是显然,她的心血全部白费了。
他不仅不是一个明君,还是一个任性自私,甚至有些残暴的君主。
她沉沉叹一口气,想翻身睡觉,然左手稍微动了动,就感觉心口疼得厉害,她便不敢再动。
窗户口传来一声异响,不像是风吹开,倒像有人推开了窗户,她慢慢坐起身,但见一个黑衣人跳了进来。
下意识以为是项陵,她嘴角漾开了一丝笑意,然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人身量娇小,显然是个女子。
她望着黑衣人,不叫也不喊,紧紧地盯着对方。
“你倒是胆子大,万一我是刺客呢?”黑衣女人摘下了面巾,竟然是本应该躺在床上休养的成梅。
“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躺在床上休息。”她忍了忍,终是没有办法好言相待,她可不是个心胸宽大的人。
成梅毫不介意她的语气,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灯火照亮了她的脸,在地上划出一道影子,她眉头皱了皱,伸手捞过灯,一下就吹灭了它。
“好了,不用怕被发现了。”她轻松地说道,因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她一时间没找准晚雩的所在,目光有些对不准她的所在。
晚雩适应了黑暗,不甚欢迎地问:“你想干什么?”
成梅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不久前刚刚发生过的事:“黎霜死了。”不等晚雩说话,又补充,“她被关在暴室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
黑暗中的晚雩颤抖着,嘴唇哆嗦着,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舒珏叫她寒心,成梅又何尝不是?这么轻松地就告诉她黎霜的死讯,语气中甚至有着一丝幸灾乐祸,她不记得以前的成梅是这样的女人。
成梅嗤的一声轻笑,别过了头去,打量着这座精美的屋子,她道:“我是来救你的,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被我救?”
晚雩看着她。
忽然就明白了一切,什么服毒,都是假的,只不过是为了引起舒珏的注意而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你没有吃毒药?”
黑暗中,成梅点了点头,想起她可能看不清楚,便嗯了一声,又说:“不这样做,怎么提醒他,谁才是最爱他的女人?”她有些不耐烦,望了望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你究竟想不想出去?”
“为什么要把缣帛给他?给了他又为什么还来救我?你这样,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
成梅一顿,竟低低笑了,“亏你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竟然也会犯傻。我不这么做,哪一天你不见了,陛下头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死一个黎霜,换你我都想要的,不是很值得吗?我可不记得,你是个会同情别人的好人啊……”
一句话噎住了晚雩接下来想说的话,她双颊微微憋红,竟然无话可说。
成梅再次看了看窗外,道:“很快又是中秋节了,那一天陛下会惯例宴请群臣,宫里的守卫加严,你这边守卫相对的就是松懈,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
晚雩听着她的计划,不说不好也不说好,成梅等了一会不见她答应,不由催促道:“你还想不想出去,我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你倒是说句话啊!”
“是为我还是为你,你自己清楚。”晚雩突然说道,一句话堵住了成梅,她有些尴尬地坐直了身子,又看了看外面,晚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心知她是怕被人发现,便冷冷一笑,“你放心吧,不会这么容易被发现的。”
成梅却扭头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服气,“你当然不怕,他这么爱你,对你这么好,甚至为了你杀了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会对你下手!”她的语气有些委屈,透着一丝丝的不甘。
晚雩却被她话中的几个字震撼到。
“什么叫杀了自己亲姐姐?”
成梅暗叫糟糕,本不想说,然转念一想,便痛快说了出来:“他不想你的名誉被毁掉,所以在找到真正的公主的时候,顺手就杀了那个女人。”也就是那时候她才发现,在他心中,他既希望亲姐姐是晚雩,又不希望是她。
第137章 花落无声(1)
和三年前一样,中秋节和谢慎昔的生辰宴一起举办,宫中再次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守卫森严许多,相对的,长秋殿的守卫便被削弱。
时间一寸一寸地走着,终于熬到了天黑,晚雩时不时张望着门口,却始终不见来人,眼看月上树梢,外面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就在她以为成梅要失信的时候,从窗户里翻进了一个人影。那人比起成梅身手矫健许多,看身形,是一个男子。
为了掩人耳目,晚雩天一黑就借口要睡觉熄了灯,三令五申不许人来打扰,所以黑衣人进来的时候,一片漆黑,找了一会才找到她。
“走吧!”
他没有给晚雩停留的机会,拽着她就要翻窗。他是轻巧地跳了出去,可晚雩动作笨拙,花了很久才跳出来,那人喷了一声,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他抬头看看月亮,明亮的月高高悬在半空,银色的光辉洒了一地,他本想小心一点的话,从屋顶走不成问题,可是眼下晚雩显然吃不消在屋顶上窜来窜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待会儿你机灵点!‘他拉住她的手,沿着墙角俯下身子,悄悄靠近门口。
他的语气很不好,听得晚雩心里头咯得慌,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便没有说什么,乖乖跟在了他身后。
在长秋殿住了这么多天,她惊奇地发现靠近大门的地方竟然有一处断墙,墙体经过长年的风吹日晒,已经腐朽得只剩下大半人高的高度。等从那边反过来的时候,手上多了许多石灰屑。
那人拽着她躲进墙影中,熟门熟路地往外走去,两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那人示意她站在原地,自己却走到假山边,伸手掏着什么,晚雩心里头莫名的涌上一个想法,他该不是想在这儿杀了自己吧。
顿时,脑海中出现一把闪亮的匕首和狰狞的脸,红刀子进,白刀子出,红刀子再进,白刀子再出……
她狠狠甩了甩头,一抬头那个黑衣人就已经站到了面前,他把包袱递过去,道:“快换上!”
晚雩眉头一挑,接过包袱打了开来,是一件舞姬的衣服,上面绣了琳琅满目的亮片,在月光下熠熠闪着光,那人见她反应慢了半拍,不耐地催促了她。
“你快点!要是错过了就来不及了!”说着竟然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扒她的外罩。
“你干什么!”
晚雩又气又急,一把推开他,月光照亮了这偏僻的一角,也使她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的面目,虽然蒙了面,可细细的眉毛,白皙的皮肤,甚至微微凸起的胸部,都彰显了眼前这个人的性别。
她这次稍稍释然,背过身去快速换上了衣服。
看到从广阳殿醉醺醺出来的李郁,晚雩总算明白了黑衣人的意思,黑衣人给了她一个眼色,她点点头,装作不经意从他面前经过。
“站住!”李郁甩开小太监的手,眯着眼睛脚步虚浮地走了过来,他用身体遮住了身后两个人的视线,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打量着晚雩,眼睛却透着清明的神采,两个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估计身后两个小太监也识了趣,冲他告了退。
李郁整个人靠在晚雩身上,摇摇晃晃向宫门口走去,因他平时不羁惯了,守卫都认识了他 ,便痛痛快快地放了行,甚至都没有盘问。
太顺利了,晚雩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搀着李郁走出了守卫们的视线,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了!”
李郁挥挥手,很不在意地笑了,“举手之劳而已。”说着偏了偏头,不远处的拐角正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的斗笠遮得极低,正背对着他们在擦马,尽管看不到他的正脸,然那个熟悉的身影,就是隔了再久,她也能一眼认出来。
“真的,谢谢!”她回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想了半天,还是只剩下谢谢二字。
“客气什么,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晚雩便不再多说什么,对着他颔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