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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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测。
报告完毕,头顶一片安静,他缩了缩脖子,更低地垂下了头去,却等了很久,也只等来一句不辨喜怒的话。
“知道了,下去吧。”
第101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2)
明武八年的秋天是一个安静的季节,整个朝廷上下紧张了半个月的大洪水终究没有肆虐黄河沿岸,舒瑾也表面安分地做着他的河南王,唯一的小王子已经七岁,小小年纪却已经是人人称颂的神童,王府和乐融融,长安和乐融融,整个王朝和乐融融。
然在这样的安静背后却隐隐涌动着什么,似在酝酿一场暴风雨,只等时机一到,便要蓄势待发!
弘农城郊的一处小农舍,迎面正对着一大片农田,农田再过去,就是连绵的山峦,因隔得太远,一山的青葱绿色全变成了淡色朦胧的灰蓝色。风中送来笨重的舞剑声,声音听上去有些拖泥带水,用剑讲究的是轻灵,而少年却把剑当刀使,耍的又笨又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武功不高。
一轮完毕,少年擦擦汗,抬头看了看升上山头的太阳,转身走到井边,提了一桶水,唰地当头浇了下去。
他像一只小狗一样抖抖身子,又拿干巾擦了擦身子,一把抓起衣服草草套上,便进了屋。
“小十一?”半人高的篱笆外站了一个大叔,大约三十几许的年纪,脸上续了些胡子拉杂,看上去有些邋遢,不过在本人眼里,却多了几分男人味,回回照镜子,都沾沾自喜呢。
门被拉开,少年换上一身布衣,抓过院子里的锄头篮子走过去。阴渐寒看着他那秀气的眉目间透露出来的灵气,薄薄的唇看上去比姑娘还要惹人怜爱,心里不由感慨,这个孩子终究长大了啊。
虽然只有十三岁。
“阴师兄,你怎么来了?”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着,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来看望他,顺便送点吃的来,因条件艰苦,他几乎每天都在劳作,武功什么的,反而荒废了。因此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武功平平,入不了息夫人的眼。
不过究竟是不能入还是不让入,这就不得而知了。
阴渐寒提起手中的几条大活鱼,笑嘻嘻地说道:“给你送食物啊!你看!”这些鱼都是他刚刚从鱼塘里抓回来的,泼辣的很,一路上溅了他不少的水。
他纵身一跃,轻松地跳过了篱笆,熟门熟路地往水缸走去。
“诶……别!”十一的话消失在阴渐寒把鱼丢进水缸的瞬间,他略显无奈地走过去,望着一缸子看上去清澈实际上却已经不能喝的水叹气:“师兄,你又浪费了一缸的水。”
阴渐寒往洗衣台上一坐,二郎腿一翘,捏捏他无语的脸,说道:“你不是有水井吗?”
十一又叹气,背上锄头就往外走,临了还回头道:“师兄下回进来别走篱笆了。”我会把篱笆加高点。
不过后面一句话没有说,他默默在心里想了一遍,开了门就走。
阴渐寒从洗衣台上跳下来,望着他走的方向无言了一把,摸摸自己的下颚,感慨道:“真是越大越不可爱啊。”
两条鱼在水中惬意地沉浮着,时不时吐出些气泡。阴渐寒看他走远了,大步往屋内走去。
每一回来,他都会收拾一边他的屋子,说是照顾他,实际上却是为了搜索他地方究竟有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而每一回他都没有找到,甚至每次十一回来以后,看到干净整洁的屋子,对他的感激就会更上一层。
看着他的眼睛,阴渐寒越发觉得自己卑鄙无耻,不由在心中埋怨息夫人,怎么把这个高难度的工作交给他了呢。
他要学武功,不能差也不能好,他要读书,必须要顶尖,尤其是要让他学会什么是忠义!儒家重阶级之分,提倡君君臣臣,而他,必须臣服于这些,恪守这些所谓的礼仪!
这就是四年前晚雩让息夫人做的事情,四年前的方舒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本以为会一直管着他,然晚雩突然改了主意,让他学习武功学习诗书礼仪,却不说为什么,直到很久以后,他才明白这么做的原因。
和往常一样,还是什么也没有,他松了一口气,砰地一声甩上门,唱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山歌跳出了院子。
方舒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更整洁的屋子,他嘴角微微一扬,低头默默地把锄头放在一边,倒出玉米整齐地放在墙角跟,蹲下身子开始剥玉米。
等到剥完了玉米,肚子也饿了,他默默地走进厨房,烧饭吃饭,然后继续下地一天的日子就这样在平淡无奇中度过,晚间是他最为喜欢的时间,因为只有那时他才有工夫坐下来,安安静静地看书。
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摔门,他看得专注,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到,整个人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隔着门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中间隔着一声声无力的挠门声,方舒心中一紧,忙开了门,果不其然看见门边倚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她一身破败的衣服,头发乱了,手臂上有好几处刀伤剑伤。
“姑娘!”也不管是不是会惹上大麻烦,在接到女子求救的目光之后,他忙不迭扶她进了屋。
一阵忙碌之后,此女子终于暂时脱离了危险,她紧闭着双目,一张脸死白死白,方舒急得锁起了眉。她的伤口做的只是最简单的包扎,如果不及时送医馆,她迟早还是难逃一死。
这里离城内很远,不可能会有大夫千里迢迢来治人,更何况他也没钱。
怎么办呢?
正着急着,那人却醒了来,她颤颤巍巍地在怀中摸索着,在什么也没摸到之后,整个人就慌张了,挣扎着要坐起来,方舒按住她,忙说:“在这呢在这呢!”他把染了血的羊皮书递过去,果然见那女人安静下来。
然因挣扎太过,伤口裂开,体力迅速流失,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臂,断断续续道:“公子……求你,求你把羊皮书,送到长安,交给、给长公主……”
方舒费力地听着她模糊的语句,为她顺着气,道:“你先别说话了,快休息!”
“没用的……我快不行了。”那女人的眼神开始暗淡无光,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喃喃道:“爹娘,哥哥……”说着,渐渐阖上了眼。
“诶!”方舒一遍遍地叫她,却终是再也唤不回她。眼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面前终结,他呆了,一整夜也没有反应过来。
只手中,牢牢攥着那张羊皮书。
金鸡报晓,天亮了。他猛地回神,卷开了羊皮书……
通敌叛国!
他噌地站了起来,一张脸瞬间毫无人色,拿着羊皮书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很多年都没有回风月天了,莞尔慢慢走在桃花府,欣赏沿途风景,可惜秋天是叶落季节,美景没有观赏到,倒看到了一院子的萧条,落叶堆积成山,一脚下去,像是陷入了沼泽。
四年前,为了救她,冷若差点丢了性命,可是当她再次问他的时候,得到的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回答,还是这样,他一日放不开,她就一日无法接近他,因此即使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地位非凡,她还是毅然离开了弘农,在长安一呆就是四年。
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经常看到男女主角分别多年,一不小心就在路上遇见了,可以她逛了整个府院这么久,别说是他,就是熟人都没见几个。
所以说,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拐过回廊,一眼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男一女,都是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男的一身的白衣,嘴角挂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低头和少女说着什么,少女掩嘴轻笑,亲昵地挽住了他的手,一声飞扬哥哥飘入莞尔的耳朵。
莞尔恍然,走了过去。
如素在看到她一刹那脸色就冷了,不过出于礼貌没有完全沉下来,只是不笑了。息飞扬狐疑地看着她,半天才认出来:“莞尔师姐?你回来了!”
莞尔嗯了一声,冲他们微微一笑,目光停留在如素身上,不知为何,心里划过一阵奇怪的感觉,觉得这张脸眼熟极了。
许是她看的太久,如素当即沉下来,虽低了头去,然莞尔还是感受到了她的不高兴,她笑了笑,道:“我先走一步。”
息飞扬点点头,拉着如素越过她就往前走。没走几步,莞尔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却见如素也在同时回头,四目交接的一刹那,她如当头砸下一盆冰水,整个人沉入了一片黑暗中。
第102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3)
星空,浩渺、无垠、安静。静得发虚,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入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呆的久了,灵魂都要被剥夺。
冷若从外回来,一眼就看见她行尸走肉一样向自己走来,看见他如同没看见,笔直就要撞过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见她整个人一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离开,那双失了魂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光彩。
一刹那,她竟不认得他,看着他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
“你怎么了?”
手脚发软,她靠着他滑了下去,冷若扶稳了她,眉头拧起:“你究竟怎么了?”
“我……”她半天才缓过神来,心跳得极快,咚咚的就像钟鼓在敲,她惊魂未定地抓住冷若的衣袖,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下了呼吸。
脑海中一片空白,很艰难才想起刚才发生过的事,回忆起那双勾魂的眼睛,她眉头一跳,所有的事情全在一线之间牵了起来。
“原来是她!”
被握住的手臂传来痛感,冷若眉头一皱,按住了她的肩膀,沉声又问了一遍:“莞尔,你怎么了?”
冷静下来了的莞尔开始沉默,脸色难看的可怕,冷若等着她回神,没多久便开始不耐烦,正要拉人,手却被推开,莞尔转身去追息飞扬和如素,从头到尾,竟是一句话也没跟他讲过。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冷若抿了抿嘴,快步追了上来。
路还是熟悉的路,可是走着走着,四周竟然出现浓雾,隐藏了来时和去往的路,现在既不是清晨也不是夜间,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出现雾气?
莞尔越发肯定如素就是她们要找的人,只是这个假设一旦成立,就意味着她们要面对的,将会是一个不可估量的强劲对手。
她放下了脚步,沿着唯一的路往前走。
冷若追着她的脚步拐过回廊,眼前一下子消失了她的踪迹,一眼就能望遍的整个院子,除了一树树光秃秃的树干,别无人烟。
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全身,他咬紧下唇,锲而不舍地继续寻找,动作明显比刚才急切许多。
莞尔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原本的追寻便成了一种执着——她要将这条路走穿!
天渐渐黑了,雾气缓缓散去,她站在走廊的尽头,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走到了底,她反而犹豫了,想了很久才迈出步子。
这个地方很眼熟,却想不起什么时候来过。
一道白色的身影隐藏在白雾后,正静静伫立着,似乎在等她。
如素?不对,好像没有这么高……
“你是谁?”她来到了她的身后,试探性地问道,但见那女人发出一声低笑,转过了身来。
眼睛……!
莞尔在看到她眼睛的一刹那就别开了眼,就是这双眼睛,两次都让自己陷入万千星象中,差点就迷失了心智。
两次,都是冷若救了自己……
思绪刚一开岔就收了回来,她错开女人的眼睛望着她的鼻尖,“你就是暗中保护舒瑾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