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韶殇-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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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要以偏概全。我派人去打探了,沐溱一直都没有答应娶芳菲呢!”
两个人走到亭子坐下,莞尔一手托腮,望着水波粼粼的湖面,道:“没答应就不是背叛了吗?没有夫妻之名,也已经有夫妻之实了啊!”她又没好气补充一句,“赖也赖不掉!”
“啊!姐姐,你没有把盈盈的行踪透露出去吧?”
看着一脸紧张就好像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的莞尔,晚雩忍俊不禁,摇摇头说没有。
“她现在正是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的时候,让沐溱来,不是火上浇油吗?”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睛眯了起来,“不过放任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也不好。”
今日舒政又咳血了,谢慎昔担心的几乎要哭出来,忙不迭叫人传太医,却被舒政拦住。看着手帕上一大片鲜红的血块,她急得不得了,无奈之下只有派人去找晚雩。
临华殿,谢慎昔和晚雩均站在一边,宫女们立在门外不得进去,玉衡站在门边,时不时探进头去,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借口去如厕,拐弯到了寝宫另一面,从那里的窗户缝可以看见里面的情景。
但见慕盈把了很久的脉,又问了许多问题,才面色凝重地站起来,她对舒政躬了躬身,正要说话,却见舒政挥挥手,虚弱地对晚雩和谢慎昔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和沐夫人单独说说话。”
晚雩下意识就想说不,可是舒政闭上眼侧过了头去,不愿听她们说话,谢慎昔拉了拉她的手,冲她摇摇头。玉衡什么也没有听到看到,见晚雩要出来,忙跑了回去。
室内没有其他人之后,舒政缓缓睁开了眼睛,慕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的眼睛周围的皱纹。
“如实说来吧。”
慕盈本想委婉点甚至说点谎来哄哄他,此刻见他这么淡定,便也就直话直说了:“陛下咳血的时间不长,可是此病来势凶猛,陛下又没有及时治疗,此病……已经渗入肺腑,伤及五脏了。”
舒政望着房顶,淡淡道:“是吗?”
慕盈又说:“其实陛下此病来由已久:长期心病郁结于心,导致病气侵入了肺,又伤及肾,转入脾,五脏俱伤。恕民女冒昧,陛下在咳血之前,应该常常心痛吧?”
舒政点了点头。
“民女会为陛下开一道方子,陛下须按时服用,配合心情舒畅,好好调养,民女可保陛下两年无虞。”末了,她又补充一句,“陛下切记,不要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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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韶殇
第80章 夜来风雨(5)
点一盏香炉,抚一尾古琴,指尖拨动琴弦,琴音潺潺如流水泄下,一阵低婉之后渐渐上扬,欢快中带着懵懂的旋律旋转而上,没多久,又渐走悠扬,变得忧郁……
贺兰怔怔望着窗外的飞鸟,手指无比熟练又机械地操纵着琴。
若琴师没有将情感注入,那么曲子再好,也弹不出最原始的意境来。然这样刻板平淡的音律,在旁人听来却无比美妙。
她的手,天生就适合抚琴。
肩上微微一沉,随后多了一只手,没有表情的脸转瞬换上郁结,她低下了头,专心抚琴。
“怎么了?心情不好么。”那只手滑下她的肩,来到了她的手臂,和她一起抚琴。
贺兰草草结束一曲,依偎在他的怀中,半天没有说话。舒瑾一手抚着她的脸,一手环住她,见她心情低落,声音更加柔了。
“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贺兰垂下眼去,闷闷地说:“大概是中午吃撑了,有些累。王爷,您陪我小憩一会儿吧……”说着换了个姿势,整个人躺在他的怀中,舒舒服服地睡去了。
舒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顺着她的发,心里漾开了一丝喜悦。
这些日子舒枫生病,他一直留在丽华殿,倒真把她给忽略了。她不像连氏,没事就喜欢兴风作浪,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围着她转。她总是云淡风轻,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也藏在肚子里,不会让别人知道。也就是这样的她,让他在心疼的同时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可是……
待她熟睡之后,崔恩悄悄走了进来。舒瑾挥手招来采莲,抱着她将她小心地放在了榻上。
“好好照顾,本王晚些再过来。”他凝望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离开。
天气有些凉,采莲抱过一张毯子欲为她盖上,一抬头却发现她已然睁开了眼睛。
“美人,您醒啦!”
贺兰嗯了一声,双腿曲起抱住膝盖,将下巴放在膝上,又蔫蔫的了。
采莲看出她的心思,宽慰道:“美人您别伤心,王爷不是说了吗?他晚上会过来的。”话一说完,她也觉得有些苍白无力。
他不是没有说过这么的话,可是往往一进了丽华殿,就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抛诸脑后,贺兰等了一个晚上也等不来人,一来二去的,也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夜色将暮,贺兰在采莲的怂恿下做了一些精致的点心前往明光宫,然一到了那边,却不见舒瑾在里头,殿门口,也不见崔恩守着,问了侍从,却说舒瑾就在里面。
贺兰颇感奇怪,提了食盒走进去。
书案上有些乱,竹简缣帛到处都是,砚被丢在书案一角摇摇欲坠。采莲见此凌乱的场面,轻呼一声:“怎么会这么乱呢?也没有人收拾一下吗?”
贺兰放下食盒,和她一起收拾书案,她讲所有的缣帛都抽出来放在一边,又将竹简全缠好堆在一起。正要收拾缣帛,眼角瞥见几个字,她眉头一挑,抽出了那张缣帛。
上面的文字不是汉文,是匈奴文。贺兰的母亲是匈奴人,因此自小懂得一些匈奴文。她扫了一眼,看出这是一张契约。想起下午在柔欢阁,崔恩以为她睡着了,便提起过什么契约,难道是这个?
这是一张买卖马匹的契约,数量不少,有三万匹。
匈奴的马往往比尹国的马彪悍得多,这个时刻,他大量买进那么多马,难道也是在做准备?
“美人?”采莲见她看着一堆陌生的字发呆,便叫了她一声,贺兰回过神来,将契约放回去,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东西怎么乱放?”
皇帝身体一日不日一日,以舒瑾的性格不可能没有动作,相反,越是沉默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他买马,一定也在招兵。
这一次舒瑾没有食言,晚上果然过来了。
本来舒枫又昏过去了,舒瑾自然会留在丽华殿,然连贵仪见儿子最近好好坏坏的总是生病,哭得似个泪人,伤心到了极点脾气更加坏了。
小容运气不好,不小心在她面前打坏了一个脸盆,当即招来了她一个巴掌,打得她眼冒金星脚步不稳。
“贼丫头你没眼睛是不是!!”说着一个巴掌又要下来。
舒瑾这些日子看够了她泼妇一样的无理取闹,这次见她动手打人,一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甩到一边。
“够了!”他斜睨着她,冷冷一笑,“我看你是越发没有教养了!”说罢甩袖大步离去,因怕她会再次迁怒小容,他又让崔恩带了她走。因此贺兰看到他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小容。
她心头一震,面不改色的迎上去。
“王爷,您来了。”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小容身上,“这不是连姐姐的宫女吗?”
舒瑾一脸的晦气,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道:“带她下去好好收拾一下伤,别给落下什么伤痕了。”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贺兰为他沏上一壶茶,道:“王爷,是不是连姐姐又惹您不快了?”
舒瑾哼的一声,一口饮光茶,不说话,贺兰会心一笑,坐在他身后拿捏着他的肩,笑道:“王爷,你也不要生气了,连姐姐是母亲,孩子生病了脾气会急躁是自然的,您是她的丈夫,应该理解她才是啊。”
她越是这么说,舒瑾心里就越别扭。
同样都出身寒门,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他拍了拍贺兰的手臂,叹道:“要是连氏有你一半的贤惠就好了。”
贺兰趴在他的肩头,双手环住他,紧贴着他的脸颊,微微一笑,有些落寞却更魅惑:“我要是有连姐姐一半的幸运就好了。”说着在脸挨着舒瑾的地方蹭了蹭,轻声在他耳边道:“王爷,兰儿想要一个孩子……”
小容自那日后,便被舒瑾调到了柔欢阁专门侍奉贺兰。贺兰看着舒瑾那对自己依旧温柔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安。小容是她专门安排在丽华殿用以挑拨他们,顺便监视连贵仪的棋子,此刻却被送到了这里,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
“这么说,你被送过来,只是巧合?”贺兰坐在案前,一手支着头。
小容跪坐在她下首,点了点头:“美人放心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贺兰笑了,一如既往的温和脸上流露出一丝阴邪:“实际上,你早就选中了我来救你出水深火热吧?”
小容笑而不语。
贺兰探查了很久,终于确定了舒瑾招兵买马的事实,只是这件事他极为保密,一个月过去了,自己也只是只能确定有这件事,完全找不到那二十万兵马所在。
二十万!
这里离长安那么近,一旦他挥师,长安必定落入他的手中。
这样严密的监视下,他究竟是如何避开耳目的?
昏暗的房间只点了一盏烛火,小指般大小的烛火跳动着将案前女子的身形无限拉大,落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砸在墙壁上。
一道风吹过,发丝微微扬起,随后眼前便多了一个人影。
“找到了?”
姚全武点点头,轻声道:“就藏在他的书房里,布兵图守卫图全在那里。”
贺兰紧皱的眉头一松,嘴角弯了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不到他竟会这么大胆。”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过去吧。今夜他会去丽华殿,明光宫没有人。”
姚全武点点头,足下一点便冲出窗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贺兰拢了拢衣衫,吹灭了灯便要回去,忽听门外脚步声起,然后门便被打开,舒瑾难看至极的脸色笼罩在月色下,正冷冷的看着她……
心头一跳,她绷起一张脸,紧紧与他对视。
舒瑾走了过来,连门也没有关,秋风扫进屋中,凉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爷……”手有些抖,声音也在颤。
舒瑾走到了她面前,突然发狠一把拂落了桌上所又得东西,贺兰一声惊呼后退一步,然舒瑾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那一拂之间消失了,他颓然撑在案上,低低呜咽了起来。
“枫儿……枫儿去了。”
贺兰心头大松,脚下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她站在阴暗中,闭上眼擦去额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枫儿好好的,怎么会……”
“连秀芳!”舒瑾突然大力捶了一下桌面,红木案咔嚓一声,摇摇欲裂,“本王废了她!”
贺兰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了,怕是连贵仪没能照顾好枫儿。
这一次,她没有再为她说话,只是一手轻拍着舒瑾的后背,做无声的安慰。
月色隐藏在乌云后,漆黑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带来一阵阵冷意。
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随后是崔恩略显紧张的声音:“王爷!贼人已经自投罗网了!”
贺兰轻抚着他的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