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公主-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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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安见状笑道:“别看了,以你这点儿本事,只怕想到明日也想不出。你身边坐着位手谈高手,你可求求他,看他或许能帮你。”
宝儿听了,一拍脑门儿,转对林景皓道:“林大人,您可帮帮小人吧。”
林景皓这才回过神来,细看那棋局,心中不由得大惊。但见两棋交锋之处,只要黑棋稍稍一攻,白棋便要全面崩溃,只黑棋却并无意直接绞杀白棋,反而给白棋留了一丝喘息之地,且故意留了些破绽,然细看这些破绽,却又都是引诱白棋上当的陷阱,一旦踏入,死无葬身之地。通观全盘,白棋竟无一丝回环余地,如何挣扎都不过是死路一条,区别只在于死得好看难看罢了。
刘子安观察着林景皓的神色,但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不由得笑道:“看来林大人也难有起死回生之法。不如让老夫给你指上一条明路。”说着,探身从林景皓面前的棋盒中取出一枚白子,手在空中滞了一下,一松手,轻轻的掷在棋盘之上,那棋子打了几个转,终是停在了棋盘之上。
宝儿在一旁看着,只当自家老爷有什么神来之笔,回生之法,但见刘子安只是扔了个子在棋盘之上,不由得诧异的问道:“投子认输?这算什么回生之法?”
刘子安笑道:“傻小子,这生的不是这白棋,而是这下棋之人,这白棋注定惨败,留之何用?倒不如早些弃了吧。”说完斜睨了一眼林景皓,但见他整个人似是僵住一般,双眼直直的盯着那棋局,神情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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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景皓心神恍惚的回了府,他心中有事,又在雪地里站了那么许久,再结实的身子也是顶不住的,只还没吃完饭,身子便有些发沉,手脚发冷。初兰见他这模样,连忙探他的额头,竟是热得很。初兰焦急,连忙叫了张医官前来诊病,张医官给林景皓把了脉,只说是受了凉,没什么打紧,喝几幅汤药就好,初兰这才略放了心。
晚上,云霄阁。
林景皓在初兰的监视下把一大碗的汤药喝得一滴不剩,待到画眉将端了空碗出去,初兰方是半忧心,半埋怨的对林景皓道:“你今日去哪儿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两件衣裳,怎么就冻着了?”
林景皓挤出了个笑容,没有答话,坐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出屋。
初兰见状忙是拦着,急道:“做什么?才喝了药,又要出去挨冻怎的?”
“天色不早了,我回东园歇着,你也歇着吧。”
初兰听他这么说心中不满,一撇嘴,嘟囔着:“也不知是谁前日还信誓旦旦的说寸步不离,说什么只盼拿绳子拴在身上,日夜带着才踏实,才过了两日,可就忘了。”
林景皓前日情急之下说了那一番心里话,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这会儿听了初兰提起,脸上竟是有些泛红,忙解释道:“我只怕将这病染给你。”
“我不怕。”初兰拉了林景皓的手,死活要他躺回床上去。
林景皓拗不过她,只得躺在了床上,再见初兰小心翼翼的给他盖被子,只觉心中暖意浓浓,好像身上这病痛也轻了几分似的。
初兰帮林景皓安顿好,自己也宽了衣裳挨着他躺下,她知林景皓生病,身上必是难受,也不敢挨得太紧,只怕他睡不舒服。林景皓唯恐把自己的病传给她,忙是往旁边挪了挪,可他挪上一分,初兰便靠上一分,挪了两分,初兰便粘过去两分,直到最后他躲无可躲,方是无可奈何的道:“这生病可不是好玩儿的。”
初兰却不理他,闭了眼道:“谁玩儿了,我只想挨着你罢了,若是真染了病,大不了咱们一起在这床上躺几天,这也算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吧。”初兰说完也就不再出声,闭着眼睡去了。
然林景皓听了初兰最后这句,却如何也睡不着,侧过身去,久久的凝着已入睡的初兰,轻轻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眸中虽仍满是忧虑与不安,只嘴角却是浅浅的弯着,浮着暖暖的笑意。
第五十六章
奉郡赵家出手放粮之事,不出两日,便传遍京城,众官皆明,那赵家身为商贾,求的是财,重的是利,不会好端端的扔上几十万的钱粮去趟这浑水,必是有人指使,不必多言,只连小孩子都想得到,背后之人定是郜兰。
一时间朝堂大哗,众人万万想不到,这位平日不多言不少语,一副温吞模样的三公主,竟会在这个时候有站出来力挽狂澜。稍有心思之人,便知郜兰此次出手定非临时起意,必是早有筹谋,否则即便赵家当真富可敌国,却也难敌众商联手抬价。一些老辣的大臣亦联想到了前些日子商泽那场大火,当时众人对此事虽有猜测,但到底没怎么上心,如今回过头去细想,倒是琢磨出点味儿来,弄不好那场大火与赵家此次放粮便有什么关系。
对于初兰此次出手,众臣私下议论纷纷,虽是各有看法,但大抵分作两派,一派认为,这三公主或是个深谙中庸之道的,别看她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怕也是个有筹谋有手段的人物。另一派则认为,三公主平庸了这十几年,怎么突然就显露过人本领了?这其中定有蹊跷,怕不是有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据闻当日郜兰公主去商泽筹粮,她的驸马,吏部侍郎林景皓以探妻之名前往商泽相陪,只怕这背后谋划之人是他也未可知。不管如何,众人心下皆明,今后,再不可小觑这位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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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且说因着赵家出手放粮,平阳府粮价渐渐回落,然这暴乱已起,却不是一时便能平息的。虽说皇帝已调遣了周边州府兵力前往镇压,只不过仍是以打压为主,难以服众。只若是长此以往,怕是会失了民心。故而数日后,皇帝于朝堂之上令众臣推举一贤能,前往平阳,指挥平乱,疏导暴民。
皇帝此言一出,殿下众臣心中便开始嘀咕琢磨,这委实是一个美差肥缺,此次暴乱因粮价上涨而起,如今粮价渐平,暴乱平息不过是早晚的事,这会儿不论谁去,都是手到擒来。然,虽如此,却没有一人上前自荐。
这其中却是另有原委。皇帝此番派钦差往平阳,一为平乱,二为民心,自然不愿遣个武将前往,如此只怕激起民怨。至于朝中文臣,不少是尚辰的心腹,他们心中更有谋算,此次粮价得平乃因赵家出手相助,若他们贸然前往,郜兰与赵家若有心作梗,随便使个什么手段,他们可也承受不起。再说初兰的近臣,多是文人书生,只会纸上谈兵,手腕谋略却是相形见绌。最后只剩下那些中立的大臣,而这些大臣之所以不依附哪位公主,无非是深谙中庸之道,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道无功无过方是为官之道,此时断不会站出来出这个风头。
其实,众臣心中也都明白,这个差事,放眼朝堂,只一人最为合适,便是郜兰公主本人。赵家此番出手本就是她的筹谋,如今过去善后,也可谓是有始有终,况且前去平乱少不了还得仪仗赵家出力,郜兰公主亲往最适合不过。
殿下大臣们如此琢磨,高坐于龙椅的皇帝也未尝不是这个心思,她扫视着殿下众臣,目光最终落在初兰身上。
皇帝这边目光如炬的望着初兰,而初兰立于殿下则是低眉垂首,有意相避。她知道皇帝正在看着自己,也知道这差事或者非她莫属,但她却不想再与此事有半点儿关系。适才听闻母皇有意派钦差前往平乱,心中只似大石落地般轻松,如此一来,只将重任交给那人,她和赵家亦可早些抽身,免得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
可偏偏这些大臣们各有各的心思,没一个主动请缨的,她心里焦急得很,只怕母皇一急之下又将这差事交给她。
正当初兰犯愁之际,忽有一人开口,打破了沉默:“臣举荐一人,可担此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刘子安。
初兰听闻,心中一惊,他又要做什么?莫不成他还有后手?
“讲。”皇帝道。
“吏部侍郎,林景皓。”
这几个字刘子安说得极为轻松平淡,殿上众臣亦不觉惊异,且不说林景皓本人确有这本事,单说赵家此次放粮在平阳得进人心,林景皓身为郜兰的驸马,确是最佳人选。
然,初兰与林景皓,却因刘子安这句话,如遭晴天霹雳,直催肝肠。
先说初兰,若是旁人举荐林景皓,她不会有任何惊异,可举荐之人偏偏是刘子安。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会举荐景皓?莫不成景皓当真知晓或是参与了此事?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逃避,她心中不是不疑惑,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愿去深想,她知道林景皓与刘子安是有什么关系的,但她宁愿相信这不过是普通的赏识与提拔,她一直告诉自己,景皓与此事绝无关系。然刘子安这简单的一句话却又让她不得不再次直面她一直想要逃避的问题。
再说林景皓,只在刘子安说出这话之事,他心中便是一颤,他想不到刘子安会在这个时候将他抛出来,他知道他这是在逼他,逼着他做出选择,逼着他去走他安排好的那条路,逼着他走向初兰的对立面。他抬头去看初兰,她就站在他前方不远处,只见她躬身垂首站在原地,仿似什么也没发生,只那紧握的双拳却是暴露的她此刻的心思。林景皓心中一阵抽痛,她定是都知道了。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该如何面对她?
初兰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怎的,她能感到林景皓在身后望着她,只是他是在以怎样的目光看她,她竟是想象不到。怎么会想象不到?他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早就进了她心里。可此刻,她竟是一点儿也想象不到,连带周遭的一切全都模糊了。
皇帝于龙椅之上,只将众人的神色看得清清楚楚,刘子安,初兰,林景皓,每一个人,哪怕是最细微的神态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只她脸上仍旧一幅莫测的神情,仿似在认真的思考着刘子安的提议,许久,微微的点了点头,道:“就依刘爱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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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郜兰公主府,云霄阁。
初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散朝回来的,只知道母皇准了刘子安的保举,命林景皓为钦差大臣前往平阳平乱,散朝后留了他单独说话。
她告诫自己不要乱想,在他回来之前不要乱想,可偏偏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只要是与这件事有关的,一个不落,通通涌进了她的脑子里。
先是他突然出现在商泽,再是与卢秉义的接连偶遇,紧接着是那所谓的诗集,回京不久后又出现在弗林巷刘府之外,一桩桩,一件件,每一幕都似重锤般敲打着她,逼着她去承认她不愿承认的事实。
他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一句,言犹在耳。
——“臣思念公主,只怕再见不到公主,臣就要抑郁成疾了。”
——“臣颇喜(炫书…提供下载)欢这万安的才情,只他的诗集市面上却不常见,不想卢大人竟是私藏了一本,转送给了臣。”
——“刘大人一向国事为先,鞠躬尽瘁。”
初兰忽觉一阵心酸痛楚,因她发现,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她居然全都记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