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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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蓝十三,眼神坚定的摇摇头。蓝十三哭笑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他。你为了他,一定要站在朝廷之上,一定要能说话……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我是不是该带着你,强行带着你,离开这里……”
我的心颤了一颤,随即摇摇头,用口型告诉他:“不。”
蓝十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怎样,你与吴王……不合适。欧阳十二正在找你的母亲,等找到了你的母亲,我们再告诉你……在找到你母亲之前,答应我,不要与吴王交往,特别是……别将你的心给他……”
这个蓝十三——说的什么话!我不觉恼怒起来,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蓝十三站着,没有离开,半响才说道:“你要去见吴王,我要呆在旁边。”
心软了一下,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依然没有说出声音来。
听闻了消息,欧阳毅与林子陌来过,似乎要劝阻,却没有其他的话。
东门也来过,深深叹气,说道:“你要冒这场险,我也不能拦着你……记住,到京师之后事事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笑了,指了指边上的纸笔。香墨递了过来,我写道:“有东门在手,何愁天下不平?”
东门飘雪哈哈大笑,说道:“希望事情顺利。”
御医来了,其他大夫就全都给赶跑了。五天之后,皇上的圣旨再次下来,这次还有一起来的一辆豪华马车与一百多个御林军。皇帝的意思,是皇宫之中药物比较齐全,器械也比较齐备,就吩咐风行烈率着御林军直接将我带回京师。
香墨与秋如意还有蓝十三自然是一起同行,东门也通过江上舟传递消息,说:“到京师之后再相见。”而林子陌虽然也想早些进京赴试,但是身上的伤还没有全好,也就不与我们一起上路了。欧阳毅就与林子陌同行,约定明年春天京师相见。
这日,秋如意用雪白的貂皮大氅将我包裹好,扶着我出了旅店。我笑了笑,香墨急忙说道:“多穿一点总是不会错的,外面风很猛呢。”
走出旅店,却是一怔。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书生,竟然是清一色的红色锦衣。见我出来,一齐作了一个长揖。
心中一震,急忙挣脱了秋如意的手,拱手还礼。眼睛扫过,却看不见欧阳毅与林子陌,心中就有些惘然。
就有书生上前,端着一杯酒,道:“此去祝玉解元顺风顺水,一路平安。”
心中感动,不顾御医阻拦,当下接过了酒,一饮而尽,拱手,再作了一个长揖,嘴巴也不能说话,也不多说了,含笑示意,转身就上了马车。
身后传来了整齐的歌声:“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心神颤了颤——那群书生,那群我曾经想要欺骗想要利用的书生啊——再回头,却只看见,天上的沉沉阴云之中,却蓦然漏出了一个空隙,漏出了万点金光。
秋如意低声笑道:“你当日为了对付萧北棠随口做出的诗,今天倒是非常应景。”
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打开包裹,取出了纸笔,秋如意急忙说道:“我来……你要写什么东西?”
时间已经是初秋,御花园的风景也已经凋零了。乘坐着软舆从皇宫北门进入,穿过御花园,又绕过了几座宫殿楼宇,就到了当日皇帝曾经见我的小书房。
沐辰已经候着了,见到我,急忙上前,扶着我下了软舆,低声道:“玉解元,皇上已经在里面候着了,奴婢扶着您进去就是。”
我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能走。其实我的身子也不弱,失血过多,吃了一点补品养了一个来月,早就养回来了。再加上欧阳十二地方学的武功,对于调养身子,实在有用。只是心中郁闷,精神也有些恹恹的而已。
沐辰却不依从,低声说道:“玉解元,您就让小人尽一点心意吧……”扶着我,进了小书房。
皇帝正面对着一幅画站着,背对着我。听闻声音,猛然转过身来,看着我,脚步就要往我这边冲过来。随即定了定神,站定了,看着我,笑道:“朕的才子终于回来了。”神态竟然有几分不能掩饰的激动。
心中感动,当下推开了沐辰,跪下。皇上前几步,将我拉起来,说道:“这番苦了你……这里不是朝廷之上,用不着尽什么君臣之礼……”
我动了动嘴唇,心中不知怎么一阵酸涩,眼泪就落了下来。东方啸鸣伸手,竟然直接就用衣袖来给我擦眼泪,说道:“不哭……你身子好了就好。”擦了一下,才惊觉自己的失仪。一时之间,一代君王,居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但是这只是一瞬。东方啸鸣笑了笑,说道:“你这孩子……没事哭什么。过来,你给朕看看,伤口……在哪里?”
我伸手,要褪下自己的围脖。东方啸鸣伸手止住了我,道:“你自己看不见,别伤着。朕来。”伸手,轻轻将我的围脖取下来,又将我的衣领给轻轻解开了,看着我的伤口,怔忡了片刻,才说道:“你这孩子才十五岁而已,怎么就对自己狠得下心?”
顿了一顿,似乎在等我回话,片刻之后才自失的笑起来,说道:“朕倒忘记了,你的嗓子伤了。”伸手拉着我的手,说道:“到御案这边来……你告诉朕,你当日怎么就对自己狠得下心呢?”语气之中,似乎有些责怪,又似乎有些心疼。
东方啸鸣将一支笔递到我手里,那种温柔与亲密倒是叫我呆愣了片刻。今天的皇上,与上次相比,似乎完全是两个人了。不像皇帝,倒是像一个温和的长辈。片刻之后,我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兴朝才子,不受异族之辱。”
“兴朝才子,不受异族之辱?”东方啸鸣笑了起来,摇头,说道:“你还真的不改狂性啊,也不怕别人讥讽,居然自称‘兴朝才子’了……不过你还真担得起这个称呼。你这孩子啊……”说完了这一句,才似乎是猛然警醒,问道:“御医与风行烈的奏折一到,朕就召集了全体御医讨论,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有一定的凶险……你这孩子,要不,咱们不割了,好不好?你看,你这伤口,已经够狰狞了,如果再割一次,一定更不好看……”
东方啸鸣的神态,倒像是在哄孩子。心中软软的都是感动,我提笔写下:皇上可要哑臣?
东方啸鸣眉头一皱,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其实你能写字,也不影响生活了……朕多派人手服侍你,难道还怕不方便不成。”
我摇了摇头,心中明白,即便是东方啸鸣对我再宠爱,也不能给我这样的答复。也怪不得他,国家法律既定,作为皇帝,本来就没有随心所欲修改的权利。法制化是国家发展的必然趋势,国君的权利,是一定要限制的。
东方啸鸣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性子犟,又倔强——你今天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情?你只管说,朕无所不准。”
他这样说话,我倒是怔了怔。东方啸鸣一连用了两个“我”,那就说明,皇帝的心情非常激荡,他竟然连自己的专用自称都忘记了。
我提笔写下:“愿用延州城外火药配方,换取李恒将军一命。”
东方啸鸣怔住,说道:“你说什么?延州城外火药配方?什么火药配方?”猛然之间明白过来,说道:“是你曾经用过的,那个一口气将城墙都炸塌的火药?那东西……叫火药?”
我点头。随即写道:“威力奇大,守城极好,破城也佳。只是皇上必须严密看守,莫使他泄。”
东方啸鸣叹气道:“你总是将什么事情都先安排好……你这孩子,生怕别人想不到么?哦,你这孩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能写诗,能写文,又能锻造钢铁,又能造火药……朕都不知道,你到底还懂得什么了。朕奇怪了,你母亲——是怎样教养你的呢?”
皇帝嘴巴里的惊奇让我心情大好,笑咪咪的写下:“天授,非人力也。”
东方啸鸣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还真能自夸呢……李恒的事情,你不是与朕说,要用大六首来换么?怎么突然想起用这个来换?”
我提笔,写下:“重割咽喉,不知生死。”
东方啸鸣沉默了片刻,说道:“今日突厥为患,朕也打算用人。鄜州将军……你可满意?”
我当即跪下。不管怎样,动手术之前,能将父亲救出,那就是幸运了。重用父亲做鄜州将军,那就没有让母亲继续在掖庭做浣衣奴的规矩。假以时日,弟弟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东方啸鸣伸手将我扶起,说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谊了一些,心太软了一些。当日若是狠得下心,也不至于如此……”话似乎说不下去了,东方啸鸣转过话题,说道:“朕听说,这几天你在马车之上,都不管你那妻子你那书童劝说,不停的写啊写……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一定要赶在马车上写?颠颠簸簸的,累着了,怎么办?”
我沉默了片刻,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卷文字,双手呈递给东方啸鸣。东方啸鸣打开,扫了一眼,怔住了,低声道:“《大同说》?”
我点了点头,原先也没有想到,直到上了马车,才想起这个要紧的问题——如果这个手术不成功,我也总要给这个世界多留一点东西,否则,这一两个月岂不是白活了——想来想去,马车之上,小半个月,我写下了这篇《大同说》。
这篇《大同说》只有三四千字,却是花了我不少心思。借着《礼记》中的有关“大同”的描述,我展开了自己的设想,怎样去实现“大同社会”的设想。严格来说,这是一份社会改良的建议书。
实现最理想的社会十九世纪西方有很多空想家曾经展开了丰富而美丽的幻想,其中最有名的我最熟悉的当然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只是马克思那一套在这里不能用,我所用的,只能是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化过程中的那些最温和的方式。例如,发展教育,发展传媒业,加快信息的传递,三权分立,让权力得到约束等等。这些我都是斟酌字句写下来,不能太过激烈,要让皇帝能接受,让这个时代的人能接受。所谓的“三权分立”上面,我也做了让步,根本不敢将主意打到“君权”上面。
内容很凌乱,只是一个初步的非常浅薄的设想——其实我也不想这些设想能实现,不过是想在这个时代留下一颗种子而已。
东方啸鸣的目光怔住,好久才说道:“你想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点了点头,提笔写道:“皇上可以一笑,亦可以付之一炬。”
东方啸鸣伸手,在我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下去:“朕希望……你活着。”他的声音很沉重,“要不,这个咽喉——咱们不割了,你……”却说不下去。好久才说道:“你还想要什么?”
我知道,他无法给我这个承诺。
我提笔,再次写到:“愿求见吴王一面。”
东方啸鸣的目光定住。随即,他的目光钉在我的脸上,呼吸慢慢急促起来。
东方啸鸣的脸色,渐渐转向沉冷:“朕记得,朕与你说过,希望你与吴王保持距离。”
我咬着嘴唇,片刻之后才提笔写道:“学生未曾答应。”
东方啸鸣的脸上积聚起乌云:“你也熟读史书,当然知道,皇帝家事,是不好参与的。一个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