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醉云边-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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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说话,就是满面肃然地看着。
把头垂得更低,两颗清凉晶莹的泪水,从尚施公主的眼角流下来,她最怕这种不尴不尬的境况,奈何皇帝总是每每将她置于此等尴尬之中。
不叫列云枫起身也就算了,连她也不叫起来,这分明是将她和列云枫看做一体,皇帝时刻都不忘提醒列云枫,自己早晚是要尚了他做驸马。
三个人各揣心事,皇帝和尚施公主都沉默不语,列云枫笑着又叩了一个头:“您十万火急召枫儿过来,怎么见了面,反而不舍得发落了?”
皇帝哼了一声:“我不急,你倒是很急?”
列云枫道:“贤者先天下之忧而忧,枫儿一心效仿圣贤,自然先万岁之急而急!”
胡扯!
气得一拍桌子,皇帝喝道:“我问你,既然小王妃有了身子,为何不在王府中静养,反而偷偷地
带着她颠簸于江湖,这一路走到图苏城,山高水远,你就没有想过会出意外?难道除了你,王府
里边的人都无法将逍遥王妃照顾周全?还是你信不着太医院那些御医的脉案?现在逍遥王妃遇袭,伤了腹中之胎,你父王母亲尚在为国戍边,浴血奋战,你让朕来日何颜面对你父王?”
皇帝是真的生了气,连情绪都变得暴躁起来,眉扬眼立,面色阴沉。
列云枫不慌不忙地叩头:“谢万岁隆恩垂顾,枫儿感激涕零。万岁对枫儿及列家从来荣宠有加,枫儿若以异心疑之,何异于禽兽?枫儿偷着将拙荆带出来,是知道万岁若知晓,绝对不会答应枫
儿之求,只好自作主张,先斩后奏。拙荆遇袭,实是意外,枫儿夫妻皆有锥心之痛。不过父王曾经教诲,凡我列家子弟,但求生平四海宴,为国何惜寸磔身?为我大奚王朝,万姓子民,纵是无嗣,也无怨无悔。”
没有想到列云枫居然说出如此慨然之谈,而且气正神定,神色凛然,先时还尴尬难过的尚施公主不觉抬起头,愕然而望,连失态都不自觉了。
皇帝也是极为意外:“哦?你是说,你和逍遥王妃此次江湖之行,另有隐衷?”
一脸正色,列云枫道:“是,不敢欺瞒万岁,万岁曾经嘱咐枫儿的事情,枫儿已经查出一些眉目,这件事情与黑水教有关,黑水教善施毒蛊,拙荆对于毒蛊之术,曾有研究,故而枫儿几经斟酌,最后与拙荆商议,这才绝对一起出行,果然,黑水教已经沉不住气,那个袭击重伤拙荆的人,就是黑水教护法长老的弟子。”
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帝勃然:“岂有此理,从此看来,这个黑水教也不是什么教人于善的正教,出手如此阴毒,竟敢伤及王妃!朕一定要把这些邪魔外道连根拔起,为民除害!”
列云枫道:“万岁息怒,那个人不过是黑水教众之一,黑水教中的主要角色还没有露面,而且物以类聚,心怀叵测的不仅仅是黑水一教,其中盘根错节,结党盘连,另有幕后主使,所以,目前不宜打草惊蛇。”
皇帝哼了一声。
列云枫又道:“其实枫儿也是多虑,万岁英睿慧智,已经暗中垂下香饵,只待那些鱼儿上钩儿了。”
有些得意地笑了笑,皇帝这次挥手:“起来吧,就你聪明,朕做什么都猜得到?”
一场疾风骤雨,居然如此烟消云散,尚施公主不知道是喜是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列云枫的话半真半假,真中有假,自己并不怎么相信,可是看皇兄的意思,竟然没有什么怀疑。
列云枫笑呵呵地站起来:“万岁做的事情,枫儿未必都猜得到,不过,万岁想些什么,枫儿也许能够揣测一二?”
什么?
皇帝有些不好生气又不好着恼,但是很不爽地感觉:“朕想什么?”
列云枫笑道:“枫儿还不想讨打,怎么敢说?”
哼了一声,皇帝又笑了:“不错,朕就觉得逍遥王妃这个喜害得太巧了,而且未等御医过去诊脉,你就带着逍遥王妃溜了,枫儿,这个也怨不了朕吧,从小到大,你什么谎不敢说?嗯?所以朕顺路过来,吩咐施儿将你没有见过面的那个御医先自召入廖府,想找个机会为逍遥王妃诊脉,一断真伪。哎,没有想到,机会虽然来了,可惜王妃遭了这等伤心事,哎,枫儿,一会儿你回去,替朕安慰王妃几句。”
先是谢恩,然后列云枫才道:“万岁,枫儿虽然顽劣,但是内子恪守阃礼,从来端严谨慎,就算枫儿会说谎欺人,内子可是半个假字都没有。”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由不得人不相信。
皇帝道:“这个才是夫妻缘,俗话说,夫妻须得颠倒配,若是逍遥王妃也似你一般巧舌如簧,你们两个珠联璧合起来,天下之大,都容不下了。施儿,你先退下,朕有正事和枫儿说。”
是。
尚施公主有些怅然地退下来,看来这一次又是有惊无险,不晓得皇兄要和列云枫说些什么,居然要自己回避,看来这件事情,应该极为隐秘。
退出了正厅,尚施公主低着头,心中纷乱,本来要回自己的住处,走了一段路,发觉不对,抬头看,却是另外一条幽径,自己正走入一片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石林。
正要转身,却看到自己贴身的大丫鬟蔓丝从不远处一座假山洞口探出半个身子,左右张望了一下,又缩了回去,影影绰绰地,蔓丝身后还有一个少年,搂着蔓丝的腰,两个人的情形,极为亲
密。
脸上涨红,尚施公主隐隐猜着不会是那蔓丝丫头人大心大,背着自己做出不尴不尬的事情吧,真若如此,铸成大错可怎么了得,想到这儿,尚施公主也顾不得羞赧,几步过去,直奔蔓丝藏身的那座假山。
到了近前,隐隐听到山石里边有低低吟声,尚施公主的脸,又红又烫,咳嗽了一声示警,然后低声叫了一声:“蔓丝?”
嗯?呀。
里边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尚施公主已经走到黑黝黝的山石洞口,忽然眼前冷风一道,纤腰立时被人抱住,还未待她惊呼,樱唇也被人堵住,整个人都被拖入山洞里边。
耳边,有人轻轻呼气,低声笑道:“守株待到的居然是个美人儿,天赐佳人,乔某只好消受了。”
43
43、 共舞魑魅慢施谋 。。。
语气,声调,躬身,垂头,微笑,在卫离云淡风轻地诠释中,都是恰到好处的谦恭与温柔。
密室里边的人,已经如坐针毡,她拖着长长的裙裾,几乎是蹿到了卫离的近前,低声嘶吼:“老大,你真的会贵人多忘事嘛?不管你伪装得多好,扒了皮,我认识你的骨头!”
微微侧身斜下退让了一步,卫离含笑:“茜黛宫,您的汉语说得比汉人还好,可见茜黛宫是个认真勤奋的人啊。”
嘴角的肌肉都在抽搐,眉宇间的怒火,仿佛可以燃烧整个密室,可是卫离丝毫没有火气,而且那柔婉悦耳的声调,真的宛如倭人将军之女,善良美丽又富有涵养。
终于,所有的怒火被落寞的泪水湮灭,双双对对的泪珠儿,潸然而落,不能自已,蒙着脸上的面纱已然湿透,贴在那个妙龄少女的鼻翼唇边,凸显着她玲珑明媚的五官,声音,低到近于哀求:“老大,我知道你知交遍天下,从来就不缺少肝胆相照的兄弟,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我是云裳,慕容云裳啊。”
慢慢揭下湿透的面纱,慕容云裳的面孔依旧美丽,却没有了往日的俏丽娇蛮,青青的眼圈,微凹着,反衬着雪白的脸颊,依稀失去了血色,那双被泪水浸满的明眸,泛着暗暗的幽红。
此时此刻的慕容云裳,就是一朵在风中摇曳不定的花,渐渐褪去了往日的鲜妍,这孱弱堪怜的娇美,又要迎接一场更加酷烈凄冷的夜雨摧残。
笑如三月春阳,卫离丝毫不为所动,微笑着:“茜黛宫,您想偷龙转凤,冒充那位慕容姑娘吗?只是中原武林中人都晓得,那位慕容姑娘已经远嫁我国了,真的有人欲刁难发难,茜黛宫尚须考虑周全对策才是。”
哈哈哈。
本来神色委顿得已经摇摇欲坠的慕容云裳,看到卫离如此,泪光点点的眼眸中,立时凶光爆满,无限怨毒,咬牙切齿地:“是啊,那位慕容姑娘是嫁给了朝天圣君,看在她千里迢迢地过去,背井离乡怪可怜的份儿上,再加上那几个摇尾乞怜的叔父和厚颜无耻的父亲为了大倭,最终送了老命,朝天圣君勉勉强强,封了她做更衣。更衣啊,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对啊,像老大这样有心的人,自然不会陌生。更衣的品级虽然不高,总还算是朝天圣君明媒正娶的小老婆之一。只是朝天圣君成日家迷恋娈童们的朵朵菊花,连皇后、中宫、女御们都懒得待见,哪里会想起来慕容更衣呢?”
越说越气,满腹的怨毒和恨意,让慕容云裳看起来,神色有些狰狞,一口气说了许多,泪水又潸潸而落,整个人阴郁得令人心痛。
卫离也跟随着叹了口气,那只是礼貌上的附和而已:“中原人有句话,说得极对,东西是物离乡贵,人啊,是离乡反贱了,故而中土人士,安土重迁嘛,其实茜黛宫无须为她伤感难过,既然慕容更衣当初选择了远嫁,就有了攀附我们大倭之心,绝非对我们朝天圣君爱慕依恋,她本初之心就是不良,如此结局,也算是咎由自取。”
噗。
卫离的话,绵软温柔,却如万千枚钢针,同时激射进慕容云裳的心口,她双手捧心,脸色急白,一口血喷了出来,人也颤抖一下,晃了几晃,几乎跌坐在地上。
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卫离先前一步,柔声道:“茜黛宫可是身体不适?是不是艾子打扰太久了,如果茜黛宫没有别的吩咐,艾子就告退了?”
呆呆地抬起头,半晌后,慕容云裳才冷冷地看向卫离:“老大,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为了朋友,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生死与共,所以那个时候,我曾经想过,就算有一天我无家可归了,也不要紧,因为我还有你可以投奔。嘿嘿,到了今天,我才知道,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叫做虚情假意,人是离乡反贱对吧,你在笑我自轻自贱?你对昔日的兄弟朋友如此无情无义,袖手旁观,还能嘲笑我自轻自贱,这就是你的江湖道义?好吧,算我瞎了眼,我怎么斗得过你这个闯荡多年的老江湖?”
轻盈一笑,卫离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茜黛宫,您对中原武林之中,那些妄自菲薄又自艾自怨之人的心态,揣摩得入木三分啊,如果不知道您尊贵的内亲王身份,一定会以为您就是那位慕容更衣呢。”
不知道是冷笑还是狞笑,慕容云裳脸颊上泪痕犹在,眼眸中却满是冷厉凶光:“藤原院在中原待久了,中原习气也非(…提供下载…)常熟稔,要不是你尚能说出我们大倭的语言,了解我们大倭要事,只怕谁都不肯相信你会是藤原将军的爱女。对了,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方才问过你,知道更衣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