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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燕子回时-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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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结局不过是失足落下马背,被乱军之中的马蹄踏成了肉泥,零落成尘。
  李安见状,身形亦是摇摇欲坠,目光却如淬了毒药的暗器,说不出的愤恨不甘,遥遥而望,禁卫军但听得忠勇候周峥中气十足,声竭五里:“禁卫军听令,先皇女李安私挟太上皇,欲行叛逆之事。太上皇既已身故,我等更应擒杀贼首,以慰太上皇在天之灵!”缓拉手中长弓,连珠三箭去如流星,但见李安摇得几下,身形缓缓坠落,箭尾白羽一簇没入她眉心,一处没入咽喉,一处没入心脏。
  先帝两女,皆命丧于此。
  二皇女既被射杀,禁卫军中又不乏好手,一时之间两军捉对厮杀,眨眼血流成河。英洛正坐在易柏马前,朱嫣如梦初醒,眼见大势已去,便撒出一把药粉,将最近的几名禁卫军毒倒,眼见那些兵士撒了手中兵器,立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不过是挣所得一下,满面黑紫,俱都命丧黄泉。
  易柏怒道:“朱嫣,你为非作歹,滥杀无辜之人,当真不想活了吗?”
  “今日我既不痛快,别人也休想痛快!”但见她仰头大笑,声色怪戾,以鬼魅般的身法眨眼间窜到了易柏马前,手中星芒点点,却是淬了毒的暗器,漫天漫地,兜头向英洛罩下。
  英洛面前鞭影绰绰,只闻得叮叮咚咚,便见散了一地闪着蓝色幽光的暗器。她只觉易柏身后飞出一人,玄色衣衫,面目秀雅俊逸,戴一双闪着荧光的白色手套,贴身而上与朱嫣缠斗在了一处,正是夏友。
  周围两军厮杀,血肉横飞,英洛欲回自己马背御敌,却被易柏紧紧搂在怀中,他的鞭影所过之处,无不带起一片血雨狼藉,耳边听得他淡淡道:“你且安坐。”
  英洛被他这霸道的话给钉在了原座,竟自坐在马背看众人杀敌。李晏既死,禁卫军如狼似虎,李安所领这支人马本是钟瞳数年暗里经营的亲卫军,他留在洞庭湖水寨休养,便将这支人马交予李安调度,约有五千人众,自此全军覆没。
  空中两道身影缠斗不休,却是朱嫣与夏友。朱嫣善使淬毒暗器,无奈夏友手中手套却是防毒利器,将她甩出的暗器通通接过来,随手装入腰中蛇皮口袋。朱嫣往常仗着小巧轻功与暗器,拳脚之上未免懒怠,一时不防被夏友一脚踢下地来,禁卫军一哄而上,欲将她斩杀,幸得英洛大喊:“留下她!”
  禁卫军见她发话,俱都站在不远之处。原来朱嫣跌落下来之时,不成想崴了脚,不良于行,偏她性子激昂,又不肯领英洛这份情,怒道:“英洛,你别以为我会领你这份情。那日你与周峥在密室之内,若非当时还未找到另一个出口,我早一把毒药将你夫妇二人毒杀!”
  英洛猛然相顾,四处搜寻周峥,见他正在不远之处,触得她的目光,微微一笑,暗叹侥幸。
  偏英洛也是个古怪的性子,突听她扬声道:“衡,你袋里若有奇毒,最难解的那种,给这位朱姑娘喂一粒,让她在这世上多活几日。我偏要她看着我同易大哥好好活在这世上,做对恩爱夫妻。”感觉腰侧的手紧了紧,她亦不再挣扎,只抬眼抿着嘴儿对着周峥与夏友而笑。那两人也忒是奇怪,心腹大患解决了,居然吝啬到面上连一丝笑意也不肯多出来一点。
  朱嫣被夏友强喂了一粒药丸,禁卫军让开一条道来,牵了一匹无主战马,仰长而去。
  是夜, 英洛将一身血渍清洗干净,复将怀中之物揣起来,出来之时,但见易大公子乌发垂于肩后,眉目清恬,铺就了宣纸挥毫泼墨。
  见得英洛收拾干净进来,便将手中狼毫净洗,笑盈盈过来,柔声道:“妻主大人,我来服侍你安寝吧?”
  英洛被他这谦恭的态度吓着了,不由后退了一步,那人一步逼近,面上温柔笑意虽浸染,但英洛却无端觉得一股危险,不由结结巴巴道:“你……你练字,我自己来。”
  二人以夫妻身份同居一屋,她方发现,面前这人太过强势,他虽眉目不动,浅笑依旧,一但剥去他外面这层伪装的壳子,英洛悲哀的发现,面前这家伙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他既说了服侍英洛休息,自然上前替她解衣服。英洛虽成亲四次,但今日初次畏畏缩缩,死命揪了领口,不肯如他所愿。
  易柏讽笑:“英大小姐,我记得当日你扒我领口之时可不是这么畏葸不前的啊?我易柏虽不容易嫁人,但嫁一回总得有个洞房花烛夜吧?”
  英洛被他这话激起了仅存的愧疚之心,手下不由一松,便被他顺手一把扯开了长衫领子,一痕雪肤露在桃红色肚兜之外,因了这鲜艳的色彩,仿佛她全身肌肤都隐含香气,芳香玉露,凝脂天成。
  易柏见机行事,揽腰将她抱起,轻掷上床,在英洛尚自懵懂之时抽出她腰带,竟是如法炮制,将她双手缚在床头。
  “你……做什么?”英洛挣扎了两下,试图脱困,不料此人打结手法高超,用的又是英洛那条特制的腰带,想如挣开,难如登天。
  “你说我要做什么?”易柏从容盘膝在她身侧坐定,手下不停,将她长衫三两下扒下来,英洛状如蚕蛹,扭来扭去,却不能躲开他的手。闻听得嗒一声,床上掉下来一物,却是一块极为润泽的羊脂玉,形如满月,无任何雕饰,金线串起,显是颈中系挂之物。
  “不要拿我的东西!”英洛急道。但见易柏将那块玉放在灯下细细察看一番,在手心摩挲一番,淡淡道:“这是你的东西?”不知为何,英洛直觉之前易柏的笑容除了调侃还是有一丝温柔怜惜,但自见了这块玉,面上虽挂着浅笑,那笑容却滋味莫辨,她思量一番,只觉易柏定是认得此玉,遂故意梗着脖子道:“这玉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但见易柏在自己脖颈出一摸,拽出一条金线来,一拖,手中便多了一块与块玉一模一样的玉来。
  英洛张口结舌,半晌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由破口大骂:“易数你个王八蛋!”
  这次轮到易柏惊讶:“他对你做了什么?怎么将这块玉留给了你?”
  但见床上那人肌肤瞬间闪起粉泽,全身无一处不红,紧闭了双眸与口,再不吭一声,虽未明言,但羞窘十足。易柏亦算过来人,略从心里过一过,冷冷道:“他对你用强?”
  这简直是陈述句,根本不用她回答。但见易柏手指如飞,将英洛身上所有衣衫全数剥落,如玉如雕的胴体之上,总似有不对的地方…………………下面。
  向来从容的易柏,风姿气度润泽如玉的易柏,眼见那诱人桃源之地如今一片荒芜,床上女子难堪的咬起了唇,虽是十月份的天气,但有冷汗顺着那凝白的肌肤一颗颗滑落,不动,不言。
  想来这是她最大的难堪,既不能坦然告之别人,更不能坦然面对。不知为何,他恼从心头起,起身将桌上茶盏与茶壶摔得粉碎,亦不能平了心中愤懑,亦不知这愤懑是因谁而起。自己?还是胞弟与她?
  颈上这玉他三兄妹一个一块,他平日从不曾戴在身上,唯有小三儿与易数才轻易不离身。今日成亲,鬼使神差的,他不知道犯什么浑,竟随手将这玉戴在颈子里,让他轻易在自己的卧房里看到了二弟的贴身物件……………………这恼窘竟无处可说!
  “睡吧!”
  他扯过龙凤被,将二人裹在里面,许是这几日劳累过度,更兼着今日气恼加身,两眼一闭竟睡了过去。
  良久,双手被缚的英洛睁开了眼睛,看着身侧呼吸浅浅的男子,再次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句:“易数你个王八蛋!记得这辈子别撞在老娘手里!”
  此日,将军府中小厮丫环疯传,易四爷性格暴戾难惹,嫉妒之心极重,新婚之夜乱吃飞醋,将新房内一套茶具砸了,四位姑爷里面,是当之无愧的悍夫加醋夫。

  相思难表(一)

  宣熙二年的正月十五,长安城银装素裹,一大早星萝与冬萝便将洗漱用具端进了易柏的松雨馆。馆内遍植孤竹,一棵松也无,不知为何当初起了这样一个名儿,据说是她们那风流将军的杰作。
  星萝将铜盆放在门口,止不住的轻声抱怨:“少夫人这多早晚才能想起咱们少主子?都已经在这院里歇息了三个月了,连那两位……………”抬颌向着周峥所居的春晖院与夏友所居的碧烟楼示意:“……不过是一年半载,都丢到了脑后,咱们少主……唉……”
  冬萝眉现忧色,忍不住露出赞同的表情。下一刻,但见门由里面打开,门口站着的男子身着天青色长衫,衣装整齐发丝不乱,淡淡一眼扫过来,星萝立时形同锯嘴的葫芦,没了声息。
  星萝性子刚烈,起初确也看不惯这位新来的易四爷,新婚的第二日,府中疯传的四姑爷悍夫与妒夫之名能传得如此之快,星萝功不可没。
  新婚初日的早安,星萝与冬萝服侍着两位新人起身,略略进了些膳食,便去前厅向英田与燕婉请安。
  华彻大婚之日,并未有幸得到这般殊荣。英田眉花眼笑端坐在主位,但凭一双新人跪下来敬茶。燕婉由始至终笑意满面,只紧紧盯着英洛抿着嘴儿笑。
  周峥与夏友昨夜恶战一番,却是容新人先回,他二人不但得打扫战场,还有大忙在后面,至今未曾回得府来歇息一番。
  华彻在一旁久坐,眼见着英田笑意慈蔼,猛如醍醐灌顶般,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岳父,从头至尾竟不喜欢我?往常那客气有礼的笑容里哪有半分慈蔼的影子在里头?
  他这里神思恍惚,那厢新人请过早安,但见英田一招手,旁边小厮恭恭敬敬捧着厚厚一摞帐册过来,放在案上。英田捻髯而笑:“贤婿啊,你也知道英府尚文,出了洛洛这丫头一个武将,已是异数。如今两府并立,经济拮据,度日艰难,既然成了一家人,爹爹也就不客气了,家中管理之责,以后少不得要你来替洛洛费心一二,打理一番了。你那三位哥哥,你应该早有耳闻,峥儿只知建功立业,衡儿一门心思扑在药草上,彻儿么…………………乃是出了名的大家公子,哪里管过这些琐碎的事情?目下两府帐本皆在这里,老夫这就交给你了!阖府下人但有不尊者,皆掌嘴五十!若有不听四姑爷号令者,逐出门去,另觅生路!”语声至末已是极为严厉,目光在厅中仆人面上巡梭一圈,诸人皆低了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华彻不由苦笑,如今方确信,这位岳父大人是真的不喜欢自己!这番话,分明是说于他听,却偏偏要借敲打仆人之名,敲山震虎。说什么“彻儿么……乃是出了名的大家公子……”这话亦算得上温婉有礼,颇为符合礼部尚书大人一贯的表述方式,但若换成民间升斗小民的说法便是:彻儿就是个纨绔子弟!
  他强抑黯然的神色,但见易柏淡笑有礼:“既然爹爹放心,那柏就不再推辞了!星萝,将帐本收起来,送到我房里去。”
  星萝正侍立在英洛身后,面朝英田,纵是心里不满亦不敢触了英田的面子,唯有低低答道:“是,奴婢这就送回房去!”
  翁婿两个双目相交,相视一笑,就此达成了默契。
  由此,四姑爷在府中的地位,不容人忽视。也有好事之徒背后嚼舌根的,拿易柏的旧事,便是洛霞坊那日的事来作谈资,不过半日便被尚书大人知道,喝了二门掌刑的婆子来,各扇了五十个嘴巴子,鲜血淋漓,只差逐出门去,方才歇了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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