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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燕子回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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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病,由来已久。
  在那个时空,英洛是出了名的铁打的人,什么病痛都可以咬牙过去,跌落这个时空的时候本来报着必死的心,凡尘心事已了,前二十年活得太辛苦,她不想后几十年也如此辛苦,哪知道懵懵懂懂来到了这个世界,紧绷着一根弦做人,这次到底是病倒了,抵不过这副身子,躺在床上她还迷迷糊糊的感叹:到底还是原装的好啊!
  不管如何怀念原装的身体,眼下是回不去了,只有忍着。
  然而,身体的病痛能忍,眼下一个人确是不能忍,那就是夏友。
  就在谭文来回走动了约有五十几圈之后,帘子轻起,进来一个人,正是英洛不能忍着的夏友。
  夏友那日将英洛痛揍一顿,本来也是想让她反抗的,按照她以往的脾气,必定是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双眼被怒火燃烧的亮晶晶的,很是吸引人。
  不知道为何,他就喜欢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越气眼睛越亮他心里越欢喜。
  这一次却教他失望了,眼看着她反抗不动,失血过多,左臂疼痛,能走动已经是很辛苦了,这会被他拣没伤的地方下手,却连眼睛也不抬一下,只是紧抿着唇,一个字也不肯吐露。
  营中士兵都说夏军营性情古怪,反复无常,这话不假。他高兴起来可以跟你称兄道弟,不论你官阶如何低微,价值万金的疗伤圣品也会随手送人,要是吝啬起来,一文钱的草药都不舍得往你身上用。这样反复无常的人,其实也没几个人敢惹他。
  但今日却是被英洛给惹毛了!
  惹毛了的人不顾后果将英洛一顿痛揍!
  其实在他心里,并未将那五坛酒放在眼里,酒嘛,喝完了可以再酿,可是英洛的这种态度,却是大大的惹怒了他!说穿了,他也很再乎那五坛酒的去向,如果是被她一个人喝了,他会稍微开心点,他甚直可以酿一辈子比这更好的酒给她喝,但她却一言不发偷了他的酒送人了!
  如果她要,那怕是不可一世的口气:“喂,你的酒给我五坛子!”
  虽然他肯定会恶毒的回她一句:“你是什么东西?也想要我的酒?”
  但一定不会不给她!
  可是她没有要,偷了,还死不承认!
  在英洛发烧的这三天里,他想了很多,最后肯定:这是态度问题!
  一个人跟你的亲密程度,端看她对你的态度如何!
  英洛躺了这些日子,他也进进出出,但那张脸,就跟石雕的一般。谭文看他这种脸色,早溜了,一半原因也是心虚。
  帐子里只剩了两个人,那人板着一张石雕脸过来,硬梆梆扔过来俩字:“换药!”
  英洛心内将丁灿那套训兽论复习了一遍,是怎么说的来着?先摸摸,对,那就先摸摸。
  待得那人站在床前靠近过来,往日要将左半身侧起来的英洛这会子却不闻不动,只拿盈盈双眸盯着他。
  还能如何?他只得再靠前一些,上半身尽量前倾,双臂才能够得着她平放在床里面的左胳膊。
  这些日子为了方便换药,英洛的左袖早被她拿刀割了,只缠着白布。这会儿他弯下了腰,将那圈白布逐一取下之时,脸也便在她胸前,鼻息浅浅,目若星辰,侧面的线条优美之极,英洛一时有些看呆了。
  那人将布条取下,转身在床沿上的药箱里翻腾,再把伤口一番清洗,拿药跟白布,轻轻将药粉撒上去,剑眉微蹙:她的伤口恢复的并不是很好,再这样下去,恐怕胳膊上会留下一条刀印……
  那知道床上躺着的人想着的却是:此时不摸,更待何时?
  右手轻轻摸上来,抚上了他的下巴,想到这个姿势极为不妥,竟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招牌动作,轻轻再移,手便移至那白玉般的耳朵。
  此时倘若夏友大喝一声:“作什么?”她必吓得一跳,早早将手拿开。可惜了此时此人正将全副心思放在了她的伤处,忽觉得下巴上挨上来一处肌肤,还没反应过来,那触摸又到了耳朵上,他的肤色本来就白,耳垂尤其是圆润可爱,尤记得五岁的时候祖母还摸着他的小耳朵念叨:“软耳朵,怕老婆!”
  身子一僵,转头看那躺着的人,却见她前倾了身子,轻轻捻了一下他的耳珠,就像在他耳朵上点了一把花,双耳腾的烧红了起来。
  那人嘻嘻一笑,带着五分痞五分邪,偎了上来,递上那因着失血有点浅粉色的樱唇,轻轻在他转得正正的唇上一吻,随即撤离,定定看着他!
  下一刻,在他还没想明白之前,感觉自己的脸刷得热了起来,连药箱也没顾得上拿,落荒而逃!
  身后是那人嚣张的大笑,可恶之极!
  他一路逃回自己的医帐,还没想明白自己这是怎么啦?心里像擂着战鼓,气血激昂。
  半个胳膊还晾在外面没来得及包扎的英洛狂笑:丁灿啊丁灿,想不到你这招这么灵!早知道这几日何苦遭他荼毒?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当今二皇女远来边关,亲传圣旨,以示圣心嘉许,周峥钟瞳这一干战将们都要忙着迎接二皇女凤仪,摆酒设宴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更兼着二皇女带着许多赏赐,美酒钱帛那是不消说,同来的还有礼部尚书的大公子英乔,除了周峥,那钟瞳与英乔也是旧识,几人重叙前情,各畅胸怀,也顾不得二皇女在此,一顿酒喝得和美。
  酒至半酣,二皇女听得那江南富商义送粮草,忙忙得传易小三儿进见。
  易小三儿也是个凑趣儿的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什么国之强民则富,什么边关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她区区一介商人甘尽绵薄之力等等,将那精忠报国冠冕堂皇的话拣二皇女喜欢听得说,只喜得二皇女一叠声的叫赏,随后想起不在京师,带来的钱帛早早分了诸将士,且她是商人,别的没有,钱帛必是不少得,将贴身佩着的一块古玉赏了给她。
  易小三儿那是什么眼睛,早一眼看出这是个好东西,半分推辞都不打就急急的揣进了怀里。
  这种场面,不想热烈也难!
  第二日二皇女酒醒之后,肉痛得不行!这才后悔昨晚喝高了,下面都坐着些热血儿郎,不小心拿出了京里的皇女作派,将这从不离身的古玉送了个奸滑商人,追悔莫及。
  前营里闹了一夜,英洛却睡得香甜,丝毫不知英乔已经来到了营中。
  被她突变的态度搞得一夜不得安枕的夏军医顶着两只黑眼圈,盯着帐顶子看了一夜,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相见欢

  英洛看着手里的桃红色洒金小笺,上面的字风流妩媚,正与易小三儿行事相衬,只是不明白,一大早的,这转交到她手上的辞别笺竟让她无端生起些许惆怅……
  惆怅这个词,大约在她身上很难出现罢,即使现在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一早被一位冲进帐中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连人带被搂进怀中,颇为动情的叫着:“洛洛……洛洛……”她还是维持着这难得惆怅的表情。
  手上的桃色小笺不小心掉到了地下,那男子奇道:“咦——谁家少年跟我们洛洛鱼雁传情了?你难道放弃了你的追夫大计了?”
  这可是从何说起啊?!
  英洛一头黑线,那男子却道:“没关系,那洛洛就多娶几个夫郎好了,哥哥养的起!”
  也不顾她反对,将她从被子里面揪出来,套上长衫,按到凳子上坐下,帮她梳了头发,细细端详:“洛洛长大了,只是,小夏做的这张脸太丑了!”两手在她脸上使劲揉搓。
  夏友阴沉着一张脸从帐外进来,没好气答:“一张脸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英洛终于肯定,这个一脸笑咪咪,对着她说话颇有唐僧风范的帅哥便是此身体的哥哥英乔了,好在周峥曾经冒用过这个名字,她还不至于不记得。
  只不过没想到昨日被她调戏跑了的夏友今日一脸如常的走了进来,心下还是慨叹了一番:这孩子,心理建设做得不错嘛!想到她二十五岁的“高龄”调戏了小她六七岁的少年,若是被丁灿知道,不知会乐成什么样子……她却忘了,自己这具身体,也才不过十七。
  夏友见她笑的古怪,不断看着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无奈,英乔在此,只得耐着性子将手中一碗汤药递上去。
  英洛接了,手指不小心触到他的指尖,却见他闪电般缩回去,极快的瞥了她一眼,紧抿了唇角不吭声。
  英乔倒没察觉这一切,见英洛喝药,将床下跌落的小笺捡起来,边笑:“小夏,你将洛洛的脸做得再丑,也有少年专情于她!”口气完全是副我家有女初长成的欣喜。
  夏友闻听此言,劈手夺过英洛喝空的药碗,竟将兄妹二人晾在房内,黑着脸转头出去了。
  英乔一脸好奇:“妹妹和他怎么啦?”
  “没怎么!”英洛淡淡道。
  “是吗?”英乔摆明了不相信。
  要不怎么说,有好多女孩子都喜欢有个哥哥呢?两天来,英洛两世为人,终于体会到了有个哥哥的好处,衣食住行,他一样样张罗的妥妥帖贴,将他带来的手下指使的团团转,都围着英洛。不厌其烦的将兄妹二人小时候的事情讲了一遍又一遍,拜他所赐,英洛终于知道了自己家里的人口:礼部尚书英田丧妻,膝下只一儿一女,便是英洛与英乔,府上还有一位姨娘,却不是英田妻妾,乃是英洛故去母亲的小妹。英田发妻自生了英洛便身体不好,拖了没到一年便过世了,是这位名唤燕婉的小姨照料长大。英洛自小顽劣,常作男装,是以京城内外,众人皆知尚书府二公子,而不知其为小姐。
  看这两日情形,放在现代英乔怕是有强烈的恋妹情结,对于这位小他六岁的妹妹,真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对她这两年的军旅生涯,心疼至极。
  这两日几人不时聚在一起,钟瞳,周峥,薛嘉,谭文,捎带着二皇女,英家两兄妹,走马喝酒,既是敌军已退,有时就出得雁门关来,四处驰骋。
  二皇女也是个豪爽的女子,同一众男儿将方圆之地骑马踏过,同一众武将谈得热络。反倒是英洛兄妹,一位是同行探弟而来,一位是手机小校尉,自是比不得周峥他们,二皇女的态度虽然迂尊降贵,与将同乐,无形中对待他二人的态度便是淡了许多。
  英乔倒是不计较,只是马前马后围着妹妹转,英洛是无所谓,瞅个空子兄妹二人就落在了众人身后。
  “哥……哥,二皇女此次来到边疆,是不是有笼络周将军的意思?”这声哥哥,倒是两天来第一次出口。
  英乔惊喜的双眼放光,“洛洛,再叫声哥哥,你摔坏了脑袋,哥哥来了这两天,竟是一声哥哥都没叫过。”
  拗不过他暖暖的笑容,只得再叫一声:“哥哥!”
  心下叹了一口气,这种恋妹的热情,她还真是招架不住。想来那个去了的英洛怕是对这位哥哥也是放在心上的吧,她何不遂了她们兄妹的意呢,就当一切都没变吧。
  英乔同英洛长得有几分像,只是多了几分阳刚之气,看着英洛笑起来的样子如一块暖玉,让人挪不开眼。
  “洛洛是说二皇女啊,你猜的不错,她此行怕是向平狄将军示好的,京中要有风雨了。”
  两人下了马,边走边谈。
  英乔不忘摸摸英洛的脑袋:“这些事情,都与我们英家无涉,妹妹是个小校尉,哥哥也只挂个闲职,爹爹虽是个尚书,不过是礼部尚书,与权利无涉,洛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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