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菜叶-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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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洪恺看着女儿忙碌的身影,眼眶有些湿润。这个孩子不过几岁,换做在别人家里,还是个只会叫嚷着要父母抱的年纪。而自己的女儿,却已经帮自己帮到这个程度。陈洪恺有一种感觉,因为有了女儿在,自己面对什么困难最终都能迎刃而解,逢凶化吉。她的稳重细心,聪明机敏不去说它,最难得是那一颗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心,让陈洪恺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个孩子,而女儿是个长辈。能让女儿照顾周全,自己就有一种安心。
紫兰将水打了回来,仔细帮陈洪恺净了脸,洗了手。又从头到脚,将有些脏皱的皇子袍服整弄了一番,这才放下毛巾,长出了一口气。清瑜回头见到父亲已经恢复到了刚进来时的样子,忙催促道:“父亲早些回去。明儿一早装作不知道,早点来宫里。只说今晚姚贵妃不舒服提前离席,父王不放心来探望便是。只是父王人前可一定要做出孝子的模样,能哭得出来尽量哭出来,她是您名分上的母亲,可不能让旁人看出来什么。”
陈洪恺郑重点头道:“这里头的关碍我清楚。我只担心你一个人在宫中应付不来。若实在为难,瑜儿你就病着。反正你伤势还没完全好,年纪又小,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清瑜知道这是父亲放心不下自己,忙点头笑道:“我知道,父亲快点走吧。再晚就要关宫门了。”
陈洪恺也知道自己留下去只会添麻烦,看了地上的姚贵妃一眼,这才毅然决然推门出去了。只是他终究不能放心,又找到吴太监仔细嘱咐了几句。一时半刻说不清的,便叫吴太监去找女儿拿主意。
吴太监经过今晚也看出来,这位小郡主非同凡响。只是万没料到气焰通天的姚贵妃就这么落得个不生不死。他一时既伤感又振奋。那萎靡的心境一下子活泛起来。去了姚贵妃这位大神,宝应殿便是他吴春和的天下,事情处理起来就容易得多。吴太监忙答应下来,又差了两个亲信徒弟亲自送嘉王出宫门去了。
紫兰将水泼了,回到屋子,接过清瑜手中的药酒,温言道:“郡主,还是让奴婢来吧。折腾了一晚上,您也累了。还是赶紧去歇一歇,明日……”
清瑜苦笑了笑,由得紫兰去摆弄,自己爬起来坐到了床上。只是这样的情况,你让她又怎么能安心闭眼休息。父亲不能不出宫,但是父王一出宫,这宝应殿里便只有自己一个人独撑了。吴太监虽然投靠,到底是跟了姚贵妃这么多年的,就算他怕死不敢泄露出去,自己也不能对他完全放心。文太医看样子已经是被父王收买了心,只是这位老太医明日还要面对皇爷爷的怒火,他能不能扛住还是未知数。想着想着,清瑜也有些忐忑。
过了一会,吴太监处理好外边的事情,这才推门进来。他看了看屋角五花大绑的香云,低声问清瑜道:“香云该怎么处置?”
清瑜一愣,这才注意到香云。刚才一通大乱,自己也没想起她来。只是香云知道的东西太多,若按照常理,自己应该狠下心来将她灭口。但清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伤害过一天人命。虽然香云犯了大错,清瑜依然开不了这个口。
清瑜咬了咬嘴唇,低声问道:“贵妃那几个亲信宫女,公公是怎么处置的?”
吴公公也不隐瞒,沉声道:“最忠心的那个碧桃,皇上也是熟悉的,我已经预备天明的时候将她勒死,然后再装作她是因为伺候贵妃不周全,畏罪上吊……其余三个没那么乍眼的,皇上平日也没怎么留意的,我换了几个妥当人代替,至于她们三个,老奴准备先寻个隐秘地方关起来,事后再……到时候一个一个慢慢报病枉死,也不易被人察觉。”
清瑜眼皮一跳,这又是四条人命不过她也不好说吴太监不对,要是一时仁慈,埋下祸端,牵连死伤的只会更多。这宝应殿上下,还有自己一家,都会极为危险。
清瑜实在说不出口,只得低声道:“吴公公是宫里老人,怎么处置她们最知道分寸。她们就都交给吴公公吧。”
吴太监闻言点点头,亲自取了黑布将香云套了,推了出去交给自己的亲信,至于香云下场如何,清瑜不问也大概知道。她虽然心软却也没有办法,只得狠心转头不去看。
吴太监处置好香云,便来问清瑜道:“郡主,是不是早点将这个女人抬回正殿去?虽然咱们要忙的事情多,不过都是围绕这个女人做戏,将她摆弄好了,咱们再去安排其他,也方便一些。”
清瑜估摸现在离天亮,也不过两三个更次,为免夜长梦多,吴太监这提议也有道理。清瑜便点头道:“外头虽然都是你的亲信,就这么将这女人抬出去,也太乍眼。保不齐有些浮浪的人看到这一幕,起些鬼心思。你还是小心点,遮蔽好了她,再让几个稳妥麻利的人来速速带走。我随后就到。”
吴太监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忙点头应是,按照清瑜的吩咐将姚贵妃弄回了正殿。这夜里黑灯瞎火的,吴太监又刻意安排了,总算没有出什么篓子。清瑜让文太医跟着去,一直守着贵妃,随时观察。自己带着紫兰,又做了一番准备,这才来到正殿。
吴太监指使人搬这抬那,将今晚的一切痕迹都抹去。躺在富丽堂皇的宫榻之上的姚贵妃,却半点没有反应。清瑜让文太医确认了几次,都道没有差错,清瑜这才微微放心。
直到夜半三更,众人这才安排好一切。吴太监走到正殿正房里,陪着清瑜一道等待天明。没有人有半分睡意,明早还有陈帝那个大关没有过。还不知怎样的情形在等着他们。
众人只觉得这夜,也太过漫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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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百一十九、雷霆震怒
吴巧容原本就是姚贵妃最得宠的宫女,只是她浑浑噩噩这些年,终究不知道姚贵妃这么厚待自己的原因。经过今晚的事情,她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姚贵妃的一颗棋子。自己的作用一是姚贵妃利用来要挟吴太监,二便是借自己的手去祸害嘉王府。她得知前因后果之后一时心如死灰,吴太监知道巧容心里的弯不是一时半会能转过来的,便打发她去休息,也好让她避过明早那一关。巧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惶惶然不知自己的将来怎么办。在嘉王府那边,不论是从前的姚贵妃硬压也好,还是现在吴太监托付也好,自己的情况并没有改变。嘉王对待自己也从无一分真情意。从前自己心高气傲,只道自己是贵妃的人,又有几分姿色,便以为在嘉王府也能挺直腰杆起来。殊不知,那些都是镜花水月。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义父与自己只能依靠嘉王的怜悯才能生存下去。皇室中人有几个这么良善的?便是嘉王与旁人不同些,真要是遇到什么大事,自己父女俩的性命那也是该牺牲绝不含糊的。巧容遭遇这样的变故,从前浮动的心思也渐渐沉稳下来,只想着怎么样才能保住自己与义父的性命,什么争宠什么权柄,都抛在脑后了。
就这么迷迷糊糊思前想后的,或者是太累,巧容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了。外头响动的声音不小,似乎进进出出的人很多,那脚步声都透着慌乱。吴巧容一个机灵,立即翻身坐起来。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大殿的方向似有人声。吴太监嘱咐她无论如何不要出去,可是这时候她哪里能坐得住?仗着对宝应殿熟悉,吴巧容便胡乱收拾了一下,蹑手蹑脚的从侧后小门偷偷溜进了正殿耳房。从这里大略能观察到正殿情形如何。
姚贵妃寝宫里,此时除了陈帝背着手肃立之外,地上齐崭崭跪了一排人。自嘉王陈洪恺以下,还珠郡主,吴太监都趴伏在地,承受着陈帝的雷霆震怒。陈帝脸色阴寒,双眉直竖,正对着御医院一众太医大骂:“一个个只会说好话的东西,怎么?轮到你们出手的时候就只会说‘臣无能’了?无能怎么不早说,你们是非要等到爱妃需要救命的时候才说是吧?既然无能,留你们干什么?若是不能医好爱妃,你们通通都去陪葬”陈帝说完这些,气喘吁吁,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似乎也有几分病容。
“父皇息怒”这时候闻讯赶来的太子与太子妃匆匆进殿。太子陈洪恪跪在陈帝面前,劝解道:“父皇此时不能急躁。太医们医术有限,大不了我们出榜悬赏,说不定能有善治此疾的民间圣手来救母妃此时就让这些太医先将母妃病情稳住。”
太子妃也垂泪道:“父皇别气坏了身子,母妃这病来得急。儿媳常听人说,急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只是一时看着凶险也不一定。万一您也跟着气病了,咱们陈国的大事谁来主持呢?父皇三思”
陈洪恺与清瑜冷眼旁观这对夫妻,做出这等声泪俱下的样子。心中也暗暗着急。若是陈帝也病倒,这太子不就正借此上位了吗?陈洪恺本是一脸哀容,此时眼睛一抹,袖子上刺激的香料立即发挥了作用,转眼间陈洪恺的眼睛已经红肿,止不住的泪水哗哗直流,陈洪恺匍匐几步,爬到陈帝面前,边哭边道:“父皇大哥说得有理,还请父皇下旨,为母妃遍请名医。御医院众太医此刻还不能惩处,否则母妃危矣”
陈帝看着眼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大儿子,心中也很难过,只是他威严惯了,出口就训斥道:“你这个做儿子的只知道哭有什么用?昨晚爱妃身子不舒服,提前回来。你不是跟着过来看了吗?怎么也没发现什么你这孝心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陈洪恺心头一震,忙低头哭诉道:“儿臣愚钝,不知病理。昨夜见到母妃,也只觉得母妃有些疲累。儿臣想宣太医,母妃却说无大碍,文太医又在偏殿守着瑜儿,就是要叫他,也方便。儿臣禁不住母妃催促,这才离宫回府。都怪儿臣大意,请父皇责罚”
陈洪恺此时也没有办法,陈帝在气头上,冲动之下,做什么决定都有可能。君无戏言,一旦怪罪下来,自己也承受不起。
陈帝哼了一声,侧过头去,目光在一众跪着的太医中逡巡。文太医背心冷汗直冒,虽然这是嘉王殿下早就跟自己预先对好的,可是陡然听到嘉王提起自己的名字,他还是忍不住一抖。只是此时已无退路,文太医忙从一众太医中爬出来,磕头谢罪道:“老臣无能,虽然在刚发现贵妃娘娘发病的时候吴公公就叫了老臣过来。只是老臣诊断,这病发在三更,离天明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老臣竭尽全力,也只能暂时保住贵妃娘娘的性命。却不能治好贵妃娘娘,请皇上责罚”
陈帝喝道:“葛思靖你说,这病到底是不是文太医说的这般,当时已经药石无救?”
这葛思靖是御医院院正,三代为御医,深得陈帝信任。他哪里敢说不是,忙跪伏道:“文太医所言属实。老臣与众位太医闻讯赶来后会诊,也是这个结果。贵妃娘娘病发是昨夜,可惜发现太迟,延误了病情。非医者之罪。”
葛思靖这是要把罪责从御医院众人身上摘出来。况且依他的诊治,这也是大实话。故而说得也理直气壮。
陈帝眼神一厉,又转向自缚请罪的吴太监,咆哮道:“吴春和,你这个老货,枉爱妃一直重用你发生这样的大事,你竟然全不知情,你可知罪快将你所知都说出来”
吴太监知道这是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