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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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娘娘。”朵澜再三谢过,才随着小宫婢一并退下。
黄蕊娥欢喜的不行,暗自庆幸上天总算是开眼了,晓得帮她一回。先前是海贵人因中毒之故,勾起了皇上的怜悯与同情之心,摇身一变从常在成了贵人。如今换做自己,仿效皇后贤惠宽慈,替宫婢伸张正义,却不知道皇上会不会也给自己一道晋封为妃的恩旨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使皇上垂注,那便不枉费了这番苦心。一颗心喜不自胜,黄蕊娥丝毫没有预料到,危机已经悄无声息的向她奔涌而来,伸长了手,擎等着扼住她的咽喉。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彩澜脚步轻浮,几乎是一阵小跑的奔进来:“凤驾已经到了宫门外,咱们是不是要去迎迎?”
“皇后娘娘?”黄蕊娥有些疑惑:“怎么不是皇上?怎么皇上没有一起来?”
彩澜哆嗦着唇瓣,低音道:“奴婢去请皇上的时候,皇后娘娘正送了膳食过去。正逢皇上上朝的时辰到了,文武百官都在乾清宫候着呢。于是后娘娘打发了奴婢回来,说随后就来。”
难掩失望,黄蕊娥郑重的点了点头:“皇后来了,有皇后来的应对法子。彩澜,你让小卓子去乾清宫候着。待皇上下朝,一定得请过来才好。天赐良机,本宫不能白白浪费了不是。”
听了仪嫔最后一句话,彩澜的心才总算是搁下了。原来仪嫔并不是真心要替朵澜讨公道,反而是为了自己的恩宠计。这便是最好不过了。
料想那朵澜,也必然得不到娘娘如此的看重。心里稍微舒服了些,彩澜脆声应道:“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娘娘放心就是。皇后娘娘那儿……”
长长吁了口气,黄蕊娥真心不耐烦:“有什么法子,谁让人家是皇后呢。唯有摇尾乞怜,百般讨好的贴上去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言罢,她随意召唤了两名侍婢,整了整衣裳:“走吧,去迎皇后娘娘凤驾。你们可都机灵着点,该怎么精心伺候就怎么精心伺候着,皇后娘娘不喜欢没有规矩的。若是有什么闪失,可别怪本宫保不住你们。”这一回,黄蕊娥倒是打定主意,服一回软了。
再替朵澜追查出真凶之前,她再怎么辛苦也得忍着。换句话说,那便是在皇上还未来之前,她不能与皇后横生枝节,以免费力不讨好,白白枉费了这么好的良机不说,还招致皇上的怨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黄蕊娥还未方走到庑廊下,就见兰昕一行数人以至,连忙愧谦道:“臣妾有失远迎,还望娘娘恕罪。”言罢,黄蕊娥以丝绢拭了眼尾,面色哀戚道:“朵澜那丫头,真是命苦,娘娘,您一定要替她讨回公道啊。”
“人在哪里?”兰昕倦容难掩,苦恼不尽:“好端端的,怎会如此。仪嫔,朵澜跟在你身边虽然不久,可到底是景仁宫的侍婢。力所能及的好生安慰着,本宫亦不愿她受委屈。”
黄蕊娥正要点头,还未曾动,就听见耳房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不好了,快来人啊,朵澜悬梁了,快来人啊。”
“薛贵宁,你去。”兰昕惊慌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沉稳:“这如何使得,快去,先把人救下来,再说旁的。”
心里不断的念着阿弥陀佛,黄蕊娥顾不得惊惶,随在薛贵宁身后就往耳房去。这个朵澜也是真是的,三番两次的宽慰,她竟然还是想不开。身为女子,贞洁固然重要,焉能重要过性命去。若是死了,漫说是追查真凶了,即便是以命抵命,也终究不过徒劳,她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最要紧的则是,她这一死,就不再有人可怜巴巴惹人怜惜了。没有了苦主,皇上还怎么会觉得自己慈惠。不责怪自己没用就是好的!黄蕊娥只觉得力不从心,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薛贵宁托救下来的朵澜,呼吸都越发的轻浅起来:“怎么样,人没事儿吧?”
薛贵宁试了试朵澜的鼻息,呼了口气儿:“仪嫔娘娘宽心就是,幸而发现的及时,并不碍的。”
“你们也是的,怎么看着人的,没有用的东西。”黄蕊娥怨恼的恨不得咬人,心里的不宁使她脸上的颜色格外森冷,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兰昕却是例外,她不疾不徐的走上近前来,吩咐锦澜道:“去端一盏温水来,喂朵澜喝下,必能醒转。”略微有些不悦,兰昕望着仪嫔暗藏心思的面庞,冷声道:“事已至此,你着急也于事无补。仪嫔稍安勿躁,与其责备宫人,不如花些心思,弄清楚究竟是何人侵犯了朵澜才好。此乃当务之急,症结所在。”
说的不是废话么。黄蕊娥未曾宣之于口,可心里大为不满。同样的道理,搁在自己嘴里就是无关痛痒的话,经由皇后的口说出来,便得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懿旨。同人不同命,大抵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臣妾心里已经有了些眉目。”黄蕊娥声平不急,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恭顺。“方才朵澜对臣妾说过,从背后偷袭他的人满身皆是药味儿,臣妾心想,此人必或许就是留于宫中当值的御医。”存了个心眼儿,黄蕊娥没将朵澜抓伤凶者手背之事,如实禀明。
一来是怕皇后太过英明果决,当即就按图索骥,将人抓了回来。二来,这样的细节,非得留着不可,也好让皇上觉得自己心细如尘才好。
“那还等什么,薛贵宁,你去将昨夜当值的御医尽数请来。”兰昕不紧不慢的吩咐着,眼尾的精光掠过黄蕊娥的面庞,微微显露赞许之色:“仪嫔能问清此事,实属心细。”
黄蕊娥在心底冷哼一声,却愧笑道:“娘娘过奖了,臣妾已经吩咐人让御医们候着,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待请了旨意,再宣他们来景仁宫请脉。如此,正与娘娘的心意不谋而合。”往皇后脸上贴金,这样的功夫黄蕊娥没想到自己做得来。
胃里的酸水却抑制不住的往上涌,恶心的不行。她从来么有真心服过皇后,她从来不愿意对她卑躬屈膝,唯命是从。可黄蕊娥也明白,皇后就是皇后,正妻就是正妻,无论她有多么的不情愿,尊卑早已摆在那里。
除非……能越过去,除非能越过她去!
“娘娘,臣妾觉着朵澜太可怜了,虽说性命是保住了,可……那可是女子一辈子的事儿啊。”黄蕊娥显露了少见的宽和之态,盈盈如一株柔弱的玉兰,总是美的。可心里的肮脏与污秽着实叫人恶心。
兰昕听着她的声音,看着她极其表里不一的样子,除了深深的鄙薄,便是满心的不屑了。那些不曾道明的不屑汇集成心里的暗语,那便是无论她仪嫔有多么的狡猾,无论她将谎言编织的多么无懈可击,她都逃不掉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世情已逐浮云散
朵澜痛苦的轻吟一声醒转过来,嘴里的一股温热,令她清醒的想起了揪心的痛事。。“为什么不让奴婢去死,为什么要救醒奴婢,为什么……”她胡乱的挣扎着,不慎打翻了锦澜手里的茶盏。
锦澜正要拾起碎片来,朵澜用尽了力气去抢,正将一块大且锋利的碎片攥在了手里。“奴婢生无可恋,唯有一死才能得解脱啊。”她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并不知道,皇后正审视瞪着几欲崩溃的她。
“住手。”兰昕轻喝一声,威严而凛然:“死有何难,朝着你自己的脖颈划下去,尽可以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抽搐几下的功夫,就可一命呜呼了。可你当死么,朵澜,你当死么?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死了怜你之人会痛不欲生,你可能预测?”
“皇后娘娘……”朵澜苍白的面庞泛着土黄,那是濒临死亡的晦暗之色:“奴婢无颜再存于世,倒不如一死了之来得痛快。求您成全了奴婢吧。”
黄蕊娥嗤笑一声,亲自掰开朵澜握着碎瓷片的手:“朵澜,你别在满口里胡嚼这些混话了。妃嫔自戕是大罪,宫婢也一样,本就是你受害,难不成还要牵累你的亲族么?当受死之人还未查清楚,你又急个什么劲儿啊?”
这几句话说的总算有几分道理,兰昕听着,脸色舒缓了不少。“仪嫔说的不错,本宫这会儿也颇为好奇,究竟是谁有这包天的胆子,竟敢在紫禁城内做出此等沦丧道德之事。”
“皇后娘娘,奴婢抓伤了他的手,奴婢抓伤了他的手背啊。一定跑不了的,他一定跑不了的。”朵澜随即清醒过来,丢下手里的瓷片甩开仪嫔的手,伏地连连叩首:“皇后娘娘,那人从背后袭击奴婢,慌乱之中,奴婢抓伤了他的手。
想必是奴婢的反抗激怒了他,他骤然用力,将奴婢击晕过去。才有了后来之事,奴婢被他糟蹋了……”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朵澜两眼发黑,险些闭过气去。
“赶紧吩咐人去追薛贵宁,只将手背上有伤的御医、侍卫带回来即可。”兰昕坚毅的面容,看似冷清孤傲,却没有让人畏惧的成分。相反的,会让人觉得很安心,似乎有了主心骨一般。
黄蕊娥的心凉了半截,脸上的神情颇为复杂。事情会不会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这下子竟然也难说了。
看一眼疑惑茫然的仪嫔,兰昕没有多余的表情。事情到了这会儿,理当什么都不必多说。当看向泪人儿似的朵澜事,兰昕也跟难受起来,可怜见的,任是谁都忍不住想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萧风何在?枉费他是统领御前侍卫,守护紫禁城的安危。怎么天子眼皮底下,活生生竟出了这样的肮脏的事儿,当真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信任。”
提及萧风,锦澜轻轻碰了碰唇,想说点什么。但碍于是在景仁宫里,许多话多有不便言说,又只好生生的咽了回去。未免皇后忧心过甚,锦澜乖巧的劝慰道:“娘娘息怒啊,当心凤体。待薛贵宁将人带来景仁宫,事情自然就清楚了。”
黄蕊娥自是不忿,这个朵澜,该聪明的时候糊涂,该糊涂的时候又聪明。方才皇后没来的时候,她倒是还能说得通劝得住,可皇后这一来倒好,正经的人来疯。非但不听从劝慰,还执拗的偏要寻死觅活的。连不该说的话,都如实禀明了皇后,哪里还能显出她黄蕊娥的好来。
越想越是生气,再看一看窗外投进来的光,黄蕊娥只觉得气郁难抒。怕是薛贵宁就要将人擒回来的时候,皇上还未驾临景仁宫呢。
再不就是皇上来的太晚了,彼时皇后已经发落了罪犯,所有的事儿都了了。能让她做的,唯有安抚朵澜,仅此而已。一来二去,皇上除了会赞扬皇后宽惠得体,还得称颂她洞若观火,明察秋毫之类。
从头到尾,自己竟然是在为旁人做嫁衣裳了。真就不如直接让朵澜悬梁得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牵累自己事小,主要是能落下个皇后治理后宫无妨的罪过,谁也跑不了。
“薛公公,微臣冤枉啊,微臣昨夜一直于御药房当值,根本不曾离开半步。又怎么会去了宫人所居的下院呢,这根本就是个误会。”甄洛山有口难言,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也是他倒霉,昨日给冷宫里的病患请脉时,遇上个疯妇抓破了她的手背。
今儿一早,正预备出宫回府,却又被守卫扣住,让皇后身边的薛公公拿了个正着,硬说他道德沦丧,犯下不耻罪行。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甄洛山叫苦连天,可薛贵宁置若罔闻。钳制于他的侍卫更是铁青着脸子,不由分说就将她捆了起来。急匆匆的押往景仁宫去。一系列的遭遇,恍如梦中,甄洛山简直不敢相信。可也容不得他不信,那捆着人的绳子,可不就绑在他身上呢么?“薛公公,微臣真是冤枉的啊……”
“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