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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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盼语再一次扑进了弘历的怀里:“不是的,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哽咽着,抽泣不止,却很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真心:“臣妾很想皇上,很怀念从前在府里的日子。若是臣妾有过错,惹恼了皇上,臣妾愿意改、皇上,您别走……”
他的身上,还带着薄荷油清凉微苦的气味儿,一如从前。他似乎清减了一些。贴在他胸口的时候,可以听见他勃动有力的心跳,那种奇妙的感觉让人很安心,很舒服。此时此刻,他正在自己身边,触手可及。
盼语努力的让自己去感觉紧紧揽着的弘历,可越是这样感觉,越让她觉得很害怕。明明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明明她的心从未改变,怎么一切忽然就不同了。到底他为什么要这样冷待自己,又为什么会忽然这样凉薄?
弘历的手微微攥了攥拳,几番思量,却维持了僵硬低垂的状态,始终并未环住拥着自己的盼语。“富察寻雁的死,是否你所为?”冰冷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低低的透出来,一字一句,凉薄的让人几乎窒息。
“皇上。”盼语徐徐的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对上弘历森冷的目光,哆嗦着唇瓣柔柔问道:“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明白?”
“罢了。”弘历怔忪一叹,猛的转过身子,再一次挣脱了盼语的拥抱。“你若不想说,就当朕没有问过。待你想说的时候,再慢慢说个明白。”
盼语这会儿才晓得,五雷轰顶的滋味也不过如此吧。或许根本就不及皇上这样的冷言冷语,质疑责问。一口气顶上来,她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像是被千军万马的铁蹄践踏脚下,又像是置身滚烫的油锅之中,沸腾煎炸。“您若怀疑臣妾,为何不将臣妾交由大理院审问?”
“不至如此。”弘历的口吻并未缓和,反而有些厌倦的意味。他心里也怀疑过,逃避过,不希望富察寻雁之死与她乌喇那拉盼语扯上丁点关系。可偏偏一切就是这么奇妙,高凌曦成为侧福晋,心里最别扭的必然是她。串通莫如玉指证富察寻雁毒害三阿哥永璋的始作俑者,也是她。她借平定人心的由头,为他肃清府中的纷争,何尝不能说成是为自己的恩宠计。
即便弘历私心不愿相信这些真就是她所为,可一点巧合两点巧合,巧合怎么都慢慢的向她靠拢过去了?谎言或许都经不起细心的推敲,一旦将前因后果串连起来,整件事就又不得他不信了。
“什么不至如此?”盼语含泪决然道:“皇上是说与臣妾的情分,还是说臣妾的用心?”
闻听她话里尽现咄咄之意,弘历的勃然大怒:“情分不至如此,用心也不至如此。你大抵是希望这话从朕的口中说出来吧!”
“皇上,难道在您眼里,臣妾就这么的卑鄙这么不堪么?”盼语的性子本就倔强,被弘历这一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委屈加之心酸,她只觉得满心凄凉。“若是如此,就请皇上发落了臣妾吧。富察氏不当死也已经死了,臣妾只求皇上看在昔日的情分,赦免了臣妾的族人,总算对得起臣妾这一世的痴心错付了。”
“住口。”兰昕威严的声音难掩颤抖,纵然一贯端庄,她也不得不猛迈了大步走上前来:“娴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么?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这番话么?三纲五常难道你都混忘了不成,从前抄写的女论语女训,你亦然抛诸脑后,置若罔闻了?”
盼语的脾气上来,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她拂去模糊了视线的泪水,故作从容道:“一字一句皆由心生,盼语自然晓得自己再说什么。皇后娘娘怎么不去问问皇上,是否蒙了心,遮了眼,看不清眼前的人了。”
弘历胸口起伏的厉害,显然是动力大怒。
兰昕亦是气恼至极,想着皇上也必然在气头上,劝说必然徒劳无用,就想着先让这两个怄红了眼的暂且分开,待冷静下来再从长计议。遂连忙唤了一声高凌曦:“慧贵妃,你陪着皇上先行回宫歇着。”
高凌曦一直停在不远处,未敢凑上前来多言。得了皇后的懿旨,这才走近应是。
弘历惦记着过往的情分,虽然生气,却始终不愿草率评定此事。睨了高凌曦一眼,心里还是大为恼火:“不必了,朕自去与淳嫔说话。”言罢,弘历甩袖而去,连背影也显得格外决绝。
“皇后娘娘何必拦着,臣妾心如止水。倘若皇上真的遂了臣妾所愿,倒也解脱了。总好过被疑心,被冤枉。臣妾虽不是个纸人儿,一捅就破,可眼里也容不得沙子。情愿一死以证清白。”盼语一口气说了这一堆怨恼的话,只觉得心疼的快要撕裂开。
“你说够了没有?”高凌曦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强压制着心头的怒火与鄙夷,正经道:“本宫不管你有什么委屈,也实在管不着。可你今天这个撒泼的样子,真就与那富察寻雁没有什么区别。你自己不要脸面也就罢了,皇家还要呢,若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学着那乐澜,随意找口井跳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第七十九章 :潮打空城寂寞回
盼语冷笑了一声,倾尽凉薄:“高姐姐未免太小看了我,寻死觅活的那一套,还是留着你自己个儿用吧。。”含着泪,盼语郑重向皇后屈膝:“臣妾今日失仪,还请皇后娘娘责罚。”
“薛贵宁。”兰昕知道娴妃这会儿是清醒过来了,渐渐隐退了眼底的关询,肃声道:“娴妃圣前失仪,传本宫懿旨,罚留于承乾宫闭门思过三月。无本宫懿旨,不可踏出宫门半步,不允任何人探望,以儆效尤。”
料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盼语反而不惊不躁,从容淡定:“多谢皇后娘娘,臣妾必然好好反省,不辜负娘娘您的一番苦心。”
“妹妹真是聪慧,这个时候亦能有所领略。”高凌曦少不得揶揄,可并未针锋相对。“做姐姐的也少不得提醒你一句,皇上是天子,日理万机。咱们这些近前伺候的人,讨他欢心都来不及,哪里有顶撞触怒的道理。妹妹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自己的心里不明澈,害己害人。”
纵然是这么说,高凌曦还是看不明白的,许多疑问憋在她心里倒不出来,尤为堵得慌。
待乐澜扶着娴妃灰溜溜的退下,她才凑上近前弱音问道:“皇后娘娘,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盼语妹妹一贯是沉稳缜密的性子,怎么会就在这慈宁宫里,在太后的地方,如此恣意妄为的得罪了皇上。再说,皇上是心疼妹妹的,怎的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呢?”
兰昕看着一脸茫然的高凌曦,缓了口吻,徐徐的说道:“慧贵妃得空,好好宽慰宽慰皇上吧。”至于皇上与娴妃之间的事儿,她根本不想多言。有喜欢的时候,就有不喜欢的时候。妃嫔们争相竞逐的目的,不就是争来比旁人多一点点的喜欢,让皇上别对自己生厌么?
“是。”高凌曦再看皇后时,她已经就着锦澜的手转身离开了。再没有半句多余的话,似乎这一切并非是皇后想要看到的。于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么看,皇后还是疼惜娴妃多过自己。“碧澜,回去把本宫的排箫摆放好,也有许久未曾动过,难免手生了。皇上最爱听的,就是这个。”
碧澜依然心存余悸,方才的那一幕实在让人心惊肉跳。她甚至怀疑,若不是皇后娘娘及时赶到,皇上会不会直接处置了娴妃呢。自然,她也明白,这些事儿实轮不到一个奴婢操心,遂不再去想也未曾多嘴问什么。
这会儿见慧贵妃脸色好了许多,碧澜才如往常一般的说话:“娘娘的排箫其形参差,像凤凰之翼,其声优美,陶冶心情。康熙爷的时候最为盛行,且又是娘娘的拿手乐器,皇上赞不绝口呢。若是得娘娘奏上一曲,皇上必然烦忧尽散,笑逐颜开。”
看着身边的宫婢跟得有些近,高凌曦故意走快了几步。伺候的人识趣儿,没有谁刻意跟上。反而是碧澜心如明镜,知道慧贵妃必然是有话说,紧忙往前追了几步:“娘娘,是不是有什么吩咐。”
点一点头,高凌曦的动作很是细微,却是连眉梢都染上一层喜悦。那是消融了心底深深淤积的怨恨之后,晴空万里澄碧的喜悦。她一直盼着这样一日,狠狠的将乌喇那拉盼语踏在脚下,这一等,便是些许年呵。
“你吩咐了内务府的人,好好待娴妃,吃穿用度上别亏着了她。”高凌曦眉心微蹙,笑意跃上脸来:“不过是禁足罢了,又不是打入冷宫了。没必要做的太难堪,凭白招来皇后的不满。本宫是想,与其在这些小处刁难她,倒不如想想怎么让皇上更加厌恶这个女子。”
碧澜转一转眸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娘娘,奴婢看娴妃身边的乐澜是个精明的,或许不那么好笼络。可……溪澜就未必了。稍微想一想法子,怕是就能让她为娘娘您尽力了。”
“不急不急,慢慢来就是了。”高凌曦心里看不上溪澜,反而更想用这个乐澜:“再精明的人,也有弱点不是。呆头呆脑的虽说好控制,却容易坏事儿。她能拿咱们的好处,就能拿旁人的好处,靠不住的。”
微微一叹,高凌曦的笑容里,嵌了愁绪:“本宫知道你的心思与乐澜相同,倘若没有了她,反而对你有利。待事情办妥之后,处理的干干净净最好。你不是也尽可以省心了。”
先是有些局促不安,再来便是愁上心头。碧澜当然明白慧贵妃说的心思相同,是指她们都喜欢着萧风。可即便没有乐澜,那萧风也未必就会钟意自己啊。“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细心留意,好好替娘娘办妥此事。至于宝澜……”
“不提起这丫头就罢了,提起来,还真让人心烦。”高凌曦无奈的摇了摇头,静静看着满树嫩黄的枝芽凝神,缓慢道:“管不住自己的嘴,明显是轻纵的性子。却懂得在紧要关头替本宫扛下莫须有的罪名。很显然是有人暗中教了她个乖。后宫里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防不胜防,根本没有什么稀奇。只不过,本宫不希望这样不忠的人留在身边,随时坏事儿。”
稍微停顿,高凌曦又蹙眉道:“可若是就这么没了,反而让笼络了她的人生了疑心,指不定又会安插什么人来本宫身边儿。届时敌在暗我在明,反而更不好收拾……左右难办,倒不如留下宝澜这条贱命。”
碧澜听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小心。“那娘娘的意思,是否要留着她继续伺候,告诉暗中操控她的人,咱们想告诉的话?”
高凌曦满意微笑,攥住碧澜的手道:“从前本宫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否则那会儿我还是使女的时候,你也不会处处暗中帮衬。放心吧,碧澜,有我的好,总不会亏待你的。待你年满出宫,本宫必然遂了你的心愿。”
原本还不想说,可这会儿碧澜实在是憋不住了,眼圈一红,泪水险些涌出来。所幸是忍住了,只是那雾气让她看不清,慧贵妃绝美的容颜了。
“你怎么了?”高凌曦诧异的问道。
“奴婢本……想给萧风留些体面,也怕这事儿传出去了,他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可若是不对娘娘您说实话,奴婢又实在心中有愧。”碧澜言至于此,侧首对身后跟着的宫人们道:“你们先行回宫去吧,天儿好,娘娘想去御花园走走。”
高凌曦顺着甬道,缓慢的走着,心里犯起嘀咕。这萧风如今已经是御前侍卫了,深的皇上的信任,还以还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岂非自己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再说,他从前一向忠心,怎么入宫了,反而变了!
碧澜打发了旁人,紧紧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