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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帝皇书-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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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了安宁半响,漫不经心开口:“公主,难道你认为就凭区区一个威定侯世子,便有胆子贪墨朝廷军饷。您…太看得起李原,也太看轻大靖朝堂了。”

安宁眉一肃,端正了脸色,“安乐,此话何意?”她是个武将,向来懒得理会朝廷争斗。

“兵库里的灰有半指高,至少五年不曾开启过。”任安乐弹了弹手指,“李原任九门提督只有三年,之前的那位没有被牵扯进来,贪墨案查到威定侯府便止住了。”

安宁脸色腾地难看起来,原九门提督是太后之弟建安侯,难怪父皇近日因建安侯品行失德训斥侯府,想来是碍于太后的情面,只是警醒了一下。

侯门世家干涉朝政,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日后难免欺辱到新君头上,此次父皇借军饷之事削弱王侯之势,对忠心耿耿的老将荣赏,恐怕便是为此。

建安侯威定侯与左相交好,当年三人皆有从龙之功,如今两侯遭父皇所弃,左相如断一臂,休赋在家避了朝堂之争,父皇念旧情,不会动相府,左相倒是个聪明人。

到底是皇家公主,短短一念安宁便明白这次朝堂清洗是帝王太后世家三方权柄妥协的结果,对着揭露此事的任安乐有些赫然:“外戚尾大不掉,累得你奔波数日。”

“陛下当年登基,建安侯居功至伟,如今陛下之举倒也能理解。臣也因此被许入内阁议事,也算是大捞了一笔,没什么不满意的。倒是公主……你就快要迎回皇嫂了,怎么反而变得哀天怨地了?”

安宁早已适应任安乐时不时的土匪腔调,只翻了个白眼,学她一样朝后一仰,靠在软椅上,叹了口气:“皇家是非多,帝家只剩这么一个闺女,我宁愿她做一介布衣,也不想她嫁入皇室。只是梓元对皇兄执念太深,我拦不了。”

任安乐眼一眯,敲了敲桌子,“承恩。”见安宁不解,她极有耐心解释道:“陛下赐旨,帝家小姐如今名唤承恩,公主莫叫错了名讳。”

她对韩烨可没有什么执念,怎可让别人不明不白的坏了她的声誉。

任安乐是大靖朝臣,忠于皇帝之旨倒也说得过去,安宁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笑笑揭过了此话。

安宁其实和幼时相貌相仿,只是多了些英武之气,任安乐灌了几口酒,突然毫无预兆开口:“公主不想让帝承恩入东宫,除了后宫云诡难辨,可是仍在顾虑当年帝家之事对帝小姐的日后会有妨碍?”

安宁顿住,未料到任安乐峰回路转有胆子提及此事,遂沉默不语。

“陛下早已赦免帝小姐,天子之令重于万诺,公主何必担忧?还是公主觉得后宫中除了陛下还有人有本事对帝小姐不利?”任安乐顿了顿,收起双腿,坐得笔直端正,忽然抬头望向安宁,“帝家事发时公主只有八岁,公主只是纯粹担忧,还是真的知道当年朝廷的辛密?”

安宁脸色苍白,眉峰肃冷凌冽。

任安乐言笑晏晏,转着手中杯盏,一饮而尽。

“公主性子素来耿直爽利,难道不能解臣之惑?公主可知当年之事?”

任安乐目光灼灼,眸色清冷,女儿红的酒香溢满口舌,却品出了苦涩之感。

安宁,我只问你这么一次,若你能坦然相告,帝家当年之事,我帝梓元有生之年绝不将你牵涉其中。

安宁怔住,膝盖上轻放的手缓缓收紧,指尖插入掌心,印痕交错。

这双眼墨黑清澈,清冷深沉,熟悉得让人难以自持,恍惚十年惊鸿,仍是当年。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PS:感谢清嘉妹纸和东风妹纸的double地雷,还有江山扇和书虫2011两位童鞋的地雷。最后谢谢苏青瓷妹子投在上古里的地雷。

(怎么像领奖台词,?。)

47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只是可惜;这幅相似的性子;却偏偏不是梓元。

或者说,正因为她不是帝梓元;才会得尽帝心,身居朝堂高位。

笑容一点点逸到唇边;安宁端起桌上酒杯;徐徐入口,醇酒浓烈,她抬眼,叹了口气;“任将军,你逾越了。”

一语落定;安宁起身,轻拂袖摆,转身离去,行到门前,顿住,“我只当今日从未听过此言,安乐,记住,无论父皇如何看重你,你永远都不要在他面前提及帝家之事。”

安宁的身影消失在二楼,任安乐将手中酒杯随意扔在桌上,碰出清脆的响声,她闭上眼,手指合成半圆在膝盖上轻叩,神情冷沉难辨。

安宁是个称职的公主,事关皇家阴私,一句口风都不露也是正常。

只可惜,却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房门被关紧,脚步声响起,任安乐蹙眉望去,眉头稍展:“你今日怎么离府了?”

洛铭西自小身体便不好,一入深秋便在洛府里养病。

洛铭西挑了挑眉毛,解开披风扔在榻上,“京城乱成这个样子,我懒得被卷进来,连右相都称病在家,我身份敏感,自然是要躲躲。”见任安乐神情沉郁,笑道:“不管是谁入宫行刺,倒给了我们一个好机会,左相势力大减,对晋南更有利。”

任安乐笑笑,“行刺之人出乎我意料之外,老谋深算,不留一点痕迹,我替他多做些事,让全京城的勋贵都有嫌疑,皇城里的老头子疑心甚重,自然会迁怒世家。”

“你早就猜到他会换下九门提督?”

任安乐点头,“我只是没猜到他会让我暂代,如此一来更好,直接将军饷贪墨揭出来,省得麻烦。”

“左相倒是受了池鱼之灾,经此一事,他与你积怨更重,恐不会罢休。”

“他权倾朝野十来年,做下的错事必会少,一桩桩摊开算是便宜了他。”任安乐声音淡淡,神色忽而冷下来,“再说,我与他的宿怨也非一日之功。”

那封勾结北秦的书信,便是左相亲自从帝家搜出来的,一百多条人命亡于他号令之下,帝家与此人,不共戴天。

洛铭西知道一时口快,忙道:“安乐,朝堂凶险,你如今又入了内阁,万事小心。”

“皇城行刺的事查得如何了?”任安乐要顾及朝政,难得分心,行刺之事便交给了洛铭西打探。

洛铭西躺在软榻上的身子微顿,手撑在额头上,回得云淡风轻:“尚还没有线索,你只管顾好内阁便是。听闻帝承恩几日后会在东宫设宴,她没有邀请于你?”

“一群大姑娘悲伤春秋,吟诗作画,我一个上将军跑去掺和干什么?”任安乐摆手,眉一扬道。

洛铭西嗤笑:“你这是打肿了脸充胖子,招惹了别人未来的夫婿,帝承恩这是在落你的脸面呢。”

“未来夫婿,正儿八经算起来……”任安乐摸着下巴,“你确定韩烨是她帝承恩未来的夫婿?”

洛铭西笑声顿住,眸色一深:“安乐,你莫不是对韩烨另有打算?”

“哪里会。”任安乐被洛铭西端正的脸色唬得一跳,缓了缓才道:“我们当年救她一命,她在泰山以帝家孤女的名分被禁十年,算起来两不相欠。她要嫁入东宫,是她自己的选择,日后缘法际遇全凭她自己,我没有插手的打算。”

“那韩烨呢?你愿意他娶一个和帝家根本毫无干系的人?”

任安乐沉默半晌,长长吐出一口气,“娶妻的是他,若是自己认不清,又能怪得了何人。”

任安乐性子里天生带着帝家人的乖张,在她看来,韩烨娶妻是自己的事,实在和她扯不上什么关系。

洛铭西笑笑,不再提起此事。

左相府向来门庭若市,近月来因军饷贪墨一事被牵连,嘉宁帝令其休养在府,门前才算消停了些,只是有齐妃在后宫,九皇子又进驻西北,左相余威犹存。

相府书房内,管家轻脚走进,见左相一身儒服手握毫笔泼墨挥洒,颇为意外,上前禀道:“老爷,帝小姐差人送来的。”说完将一封信递到左相面前。

左相眉毛动了动,放下笔,撕开看了片刻点燃火折子烧掉,有几分满意。

管家心底一动,忙问:“老爷,可是帝小姐送来了好消息?”

左相点头,“她言册封之时会向陛下进言为太子纳侧妃。”

“老爷当初不是说小姐不入东宫亦可?”

眼见手中密信已成灰烬,左相长舒一口气,“陛下怕是对我已经不满了。威定侯,建安侯如今被陛下所弃,相府若能和东宫交好,也能稳固我在朝中的地位。”

“这次是两位侯爷自己犯了大错,和老爷没什么干系,再说老爷之势在朝中无人可比……”

“糊涂。”左相冷喝,“建安侯乃陛下亲舅,仍然难逃天子之怒,你以为本相还能安稳?”他神情肃冷,隐有怒容,“行刺之事没有留下后患,我原也以为陛下只会惩戒禁卫军统领,没想到连九门提督也会受到牵连。威定侯府本就是帝都世家翘楚,陛下此次是冲着世族来的…他是怕我们这些老臣欺主。这次无论是新入内阁的任安乐,还是新晋的寒门子弟荣赏的老将,皆在朝中为中立之势。两相制衡,对太子更加有利。”

“老爷,陛下尚在壮年,膝下又有五皇子,九皇子,太子若势大,对陛下并无好处,陛下何以会如此做?”

管家确实难以明白嘉宁帝的心思,陛下虽对太子看重,却从未如现今一般给予太子如此实权,连这次提拔的兵部尚书也太子身边的属臣赵岩。

左相微一沉默,行至窗前,半晌后,幽幽道:“是老夫这次失策,温朔乃太子近臣,聪明绝顶,日后定成大患,我本想这次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没想到太子会亲身涉险,触了陛下逆鳞。”

嘉宁帝居皇位十几载,动怒之事极少,太子在五柳街险些葬于大火,或许才是京城氏族被迁怒的真正原因。

当年嘉宁帝虽为嫡子,却因帝靖安的存在只能封王,日日如履薄冰,左相一直深知嘉宁帝因自身遭遇对嫡子格外看重,是以外孙虽为皇子,却一直未露出争储之心。

“老爷……”见左相沉默,管家小声唤道。

左相摆手,“派人告诉帝承恩,这个情老夫领了,若东宫和相府关系能缓和,日后定当全力助她。另外告诉她,任安乐对太子之心昭然若揭,帝小姐若是腾出了手,不妨动她一动。”

管家神情一怔,这还是相爷头一次认真吩咐帝承恩去对付任安乐,显是对她已忌惮极深。

管家应声退下,左相复行到桌前,拿起毛笔继续练字。

自任安乐入京以来,先得士子拥护,再平南方民怨,挫沐王不忠之心,如今军饷之案后,连手握兵权的老将都被其收拢。

一年之内,连立大功,入主内阁,任安乐此人,已成大患。

笔尖戛然而止,宣纸上重重的‘诛’字冷意弥漫,左相眉头紧皱,放下了笔。

嘉宁帝遇刺后,太后免了后宫妃嫔请安,开始在慈安殿后的小佛堂吃斋念佛,为皇家祈福。

嘉宁帝也有一月未曾见到太后,这一日批完奏折,已近黄昏,便领了赵福去了慈安殿。

这还是军饷贪墨案后嘉宁帝首次来向太后请安,张公公远远瞧见嘉宁帝御驾,惊喜的侯在殿前,待嘉宁帝一下御辇,立马上前恭迎。

“陛下,太后在小佛堂等您。”

嘉宁帝摆手,一众内侍退了个干净,行过安静的慈安殿,推开小佛堂的木门,太后一身常服,手握佛珠,立在堂中,他静默半晌,走进,缓缓开口:“母后,已入深秋,佛堂清冷,还是少来的好”。

“皇家孽障太多,哀家若不为你们父子俩祈福,心里头不安生。”太后转身,坐到窗边软榻上,朝嘉宁帝招手,“皇帝,坐吧。”

待嘉宁帝坐下,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今日才来,想必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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