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月下剑-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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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把总怒喝一声道:“给我撵开!”
立刻过去一名捕役,扬鞭就打。
赶车的汉子,好不识抬举,对方鞭子抽过来,非但不躲,反倒一手抓住了鞭梢,大声嚷叫道:“你凭什么打人?咦!你……”
鞭梢一夺一带,那名捕役身子就像空中飞人似地腾空直起,砰的一声,掼摔在地,顿时就给摔昏了过去。
张把总怒喝一声道:“给我拿下!”
他顾此失彼,叱斥赶车的这边,可就错过了在场的二女,也就在此一刹那间,场内的梁金花已尖叱了一声,陡地腾身而起,她双掌齐出,施展的是当今武林中极为罕见的“乾元劈空掌”!
掌力一击,只听见当面持枪待发的一名兵卒,痛呼了一声,当场丢枪,喷血而亡!
梁金花身子毫不迟疑,倏起倏落,如同一只大鹤般地扑向滩头。
时值深夜,芦草又长,一经入丛,极易掩身,可是相形之下,江芷的行动可就较她慢多了。
江芷紧紧随着梁金花的身子纵出去,可是她双足上加着一副极重的锁链,行动自然大大地受了拘束,何况她小腿上还有箭伤。
她虽然施出全力,才不过纵出两丈有余,身子一落下来,可就禁不住一交跌倒在地。
“铁翅鹰”孙化腾身而前,手中举刀待下之际,但听得鞭梢儿在空中“叭”的一声大响。
这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抽在了他脸上,顿时皮开肉裂,人也惨叫着摔了出去。
这番情形,在眼前发作时快极了。
等到众人惊慌震怒方自一掠过脑的当儿,更使他们惊惶失措的事情发生了——那辆破马车上的庄稼汉子,就像是一股青烟般的,已拔身而起,翩然而落,速度之快,真是令人不及交睫。
就在每个人的瞳子还不能十分接受所见的当儿,马车上的那个庄稼汉子,已如同老鹰捉小鸡般的,翩翩长空而起,落在了他的那辆破马车之上。
他把江芷向车上一扔,大声道:“趴下!”
双手一带牲口缰,那辆破板车,可就其快如飞地疾驰了下去。
张把总瞠目结舌道:“这……他妈的,开枪!”
“轰轰……”
一连串的枪声,火光连闪,这时江芷早已伏下了身子,车子虽破,可是四面的木板却是够厚的,铁砂子打上去,都深深地陷入到木板之内。
由于后座的车厢很高,把前座的赶车的也给挡住了。
这番情形看得众人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
两骑快马疾追上来,马上是襄阳府的两名干捕,一人名苏定,人称“快刀手”,一名颜春,人称“流星锤”,两个人不甘失了差事,各自抢乘一匹快马,疾追下来。
“快刀手”苏定,人坐马鞍上,大吼一声,向车上纵扑过去。
前座的汉子霍地回头,只见他掌势向外一推,青光一现,苏定怪叫一声,就空打了个筋斗,摔落在地,顿时死于非命!
是时那名施流星锤的颜春,也已快马到了卒后,右手流星锤脱手飞出,只听见“砰”
的一声大响,一块木板被他出手重锤给砸了下来。
他的第二锤就势出手,却向着车内的江芷身上猛打了过去。
江芷一伸手抄住了锤链,两个人可就较上了劲儿了。
终于颜春的力道要差上一些,在江芷的力扯之下,颜春坠马而下,在地上拖了好几丈远近,终于面目全非地伏地不动。
身后尽管传来了凌厉的呼喊声,火枪轰轰地响个不住,可已经无济于事了。
江芷终于脱出了难关。马车疾驰了甚长的一段路途之后,拐了一个弯儿,才渐渐地慢了下来,江芷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紧紧地抓住车座后面的一块木板,大声道:“是任二哥么?”
马车突然在堤边的一棵柳树下停了下来——赶车的这时才回过身子来,二人四目相对,证实了江芷猜测!
她凄凉地叫了声:“二哥!”
一时情不自禁地伏身在车座上痛哭了起来。
伪装车把式的人,正是任剑青,他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面色戚戚道:“这两个月,难为你了。”
说着掠身到了后面车厢里,抽出了一口寒光四射的宝剑,朝着江芷足踝间的锁链子一阵狠砍,锁链子在他锋利的剑锋之下,寸寸折断,散落地上。
亮着了千里火,任剑青点着了一截火把,他把火把插在车柱上。
二人的一切,更是清晰可见!
任剑青吃惊地看着她的一条小腿道:“你受伤了?”
江芷点点头,任剑青赶忙把一只裤管子撕开,见鲜血已流满了腿。
任剑青匆匆取出了刀伤药为她上好,然后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为她包扎了一下。
江芷静静地注视着他,苦笑着道:“幸亏你来救了我,要不然,我只怕已经死了。”
任剑青忿忿地道:“小师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了临危只顾自己,却就不管你了!”
江芷道:“我倒没想到她还来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她了!”
任剑青叹了一声,道:“我这次下山,主要也是在找她,好容易见着了她,却又糊里湖涂地让她跑了。”
江芷道:“你们难道不是事先约好了的?”
任剑青摇摇头,道:“我一路探听她下落,得悉她来到了襄阳,后来听说她在襄阳落网,吓了一跳,再探听的结果,才知道是你……”
叹息了一声,他又道:“你又何苦代她受过,这么做太不值得了。”
江芷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任剑青道:“那一夜我见那个狗官夜审时对你用刑,我恨不得杀了他……却又怕为此更加重了你的罪,是以才飞瓦略予惩罚!”
江芷恍然道:“原来是你……”
二人目光相视着,江芷却把脸偏向一边,淡淡地道:“我如今是万念俱灰,生死已不足惜……”
任剑青道:“姑娘何作此语?”
江芷苦笑了一下,颇有一时不知如何说起的感觉。
她讷讷地道:“我与铁少庭之间的事,已成为过去了,他姓铁我姓江,毫无相关。”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显得很严肃。
任剑青一惊道:“怎么,铁少庭还误会你?这个人度量也太狭小了……”
江芷苦笑了一下,对于这个问题,不再想谈下去。
这时夜风习习,那支火把吹得火星四射。
江芷仰头看向任剑青,道:“二哥这次下山,要停留很久么?你的伤全好了?”
任剑青叹息了一声,说道:“自从你走以后,我遵照你所嘱咐的方法,果然不出十天,身子已经完全复元,因为与哑师兄所练习的功力,只差几日火候,是以勉强在山上又留了半个月,才算没有功亏一篑!”
顿了一下,他又道:“我下山主要的目的,一来是不放心你,再者,我师妹梁金花在江湖上实在闹得太不像话了,我不能不管她一下……”
江芷黯然一笑道:“由于这件事,我觉得梁金花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她所做所为,太任性了一些……”
任剑青接下去道:“我下山以后,首先到了华阳,去访见铁少庭。”
“啊,你去找他干什么?”
“我只是不放心你的处境,想将这件事好好地跟铁少庭解说一下,就算是我专程向他道歉吧!”
江芷道:“你见着他了?”
任剑青冷冷地摇摇头:“据说,他己远去雪山,下落不明。”
“你这又是何苦?”江芷道:“就算你见到了他,以他个性定然马上与你动手为仇。”
任剑青道:“我倒是不在乎这个,只是不放心姑娘你!我想他这次远走雪山,很可能是练习一种秘功,再不就是约人找我复仇……”
他冷笑了一声,道:“无论是哪一样,我都会等着他的。”
江芷呆了一下,想到了铁少庭的好强与固执,很可能就如他所猜测,万一要是真的,往后岂非又是一桩令人担心的事情。
俗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不论二人谁胜谁负,都不是自己所期望的。
“只是我又如何能化解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深深地发起愁来。
任剑青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他冷冷一笑,道:“眼前最令我头痛的问题是师妹梁金花……”
才说到这里,却听得堤边长草间,传出了一声女子的冷笑之声,道:“二师哥你言重了!”
二人顿时一惊,循声望去。
却见苇草里人影闪烁,一人用着轻功中极难达到的“御风术”,只见她双臂平张,只以足尖在荒草上踏点了几下,大鸟似的,已来到了眼前。
来人正是那个红衣女子梁金花。
这时看来,她相当的狼狈,一身红衣似乎全都湿了,就连满头长发也是水淋淋的。
她那一双光亮的眸子,含蓄着深刻的意识,注视向二人道:“对不起,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但是我忍不住人家在背后说我什么。”
任剑青霍地站起道:“小师妹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用不着找我,”梁金花道:“我是不会跟你回到山上去的。”
任剑青呆了一下,冷冷地道:“你还想回去么?嘿嘿,师门早已不容你这个弟子!”
梁金花退后一步,生气地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再找我?”
“我……”任剑青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是不忍心看你堕落下去。”
说完身子一闪,已到了梁金花面前。
梁金花后退一步,陡地抽出了长剑,映照着她白中泛青的脸!
任剑青见状一呆,冷笑道:“哑师兄所说的一切,果然是真的,你果然已不堪救药了!”
梁金花忽然热泪泉涌,说道:“我的事你又何必多管?我坏我的……纵然天打雷劈,也是我的事,你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眼睛里,什么时候有过我?你……”
说着忍不住低下了头,身子连同着垂了下来的剑,颤抖成一团,竟自低声地泣了起来。
任剑青冷冷一笑,说道:“你还会哭么?”
“我怎么不会。”梁金花哭着道:“我的事你别管,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任剑青快步追上道:“站住!”
梁金花倏地回过头来,只见她柳眉倒竖道:“二师哥,以前在师门我们相处得还不错,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情不自禁地向着一旁的江芷看了一眼,江芷也正在看她,二女目光相对,江芷却情不自禁地垂下头来。
梁金花泪流满腮,表情激动地接着道:“以后你是你,我是我,错开今夜不谈,你要是再管我的事,休怪我剑下无情。”
任剑青冷冷一笑道:“你当真是执迷不悟,你辜负了师父当年一片深恩。”
“深恩?”梁金花道:“什么恩不恩的,他若是真对我好,《一心集》里面的武功为什么不传授我?”
任剑青摇头叹息一声,和颜悦色地道:“师妹……你太任性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梁金花冷冷地道:“当然失望了……你现在不是有了意中人了吗?”
说时又向着车上的江芷瞟了一眼!
任剑青一怔,气道:“你胡说!”
“我一点也不胡说。哼……当我没有看见?”
江芷猛地抬起了头,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到口的话却又吞回了肚子里。
任剑青想不到梁金花竟然会在江芷面前说出这些话,一时大惊,想制止已是无法,只是这类话想向江芷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