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燕双飞-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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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卫士姓姜单名一个桂字,早年绿林出身,人称“追魂镖”。他轻功极佳,擅施暗器“追魂燕子镖”,自投效大内之后,如今官位是六品带刀护卫。
他来到县衙门里一坐,论官位,县太爷还比他低一级。这名姜侍卫平素在宫廷走动,眼睛里怎会把一个小小七品县令看在眼中?
可是论职权,县太爷在自己属地之内,又有其固定的权势,是以双方相处极为尴尬!
为此,这位赤峰县令,不得不特别地赔着小心,打发自己身边的跟班儿常福,专门去侍候姜侍卫;自己前堂事毕,总得抽个空儿,到后面陪陪他。
这时候,姜侍卫被邀请到内厅待饭。天刚黑不久,县衙门里的胡捕头刚吃完饭,奉命来监房照应差事。
他多喝了两蛊酒,有点醉醺醺的,带着张、马两个捕快直来女监。
监舍前面挂着十来盏高挑灯,把附近照耀得亮同白昼。十名负责火枪的兵弁,酒足饭饱,席地而坐,正在胡扯着。
五支白木把子的火枪,高架在四周,枪上都盖着罩布。丘哨长倒自在,坐在房子里喝茶!
胡头儿远远看见这般情形,不禁皱了皱眉,与身边张、马二捕快道:“你们看看,这群子散兵……真不知道他们能干些什么事!”
二捕快一名张保、一名马常,胡捕头大名叫胡天梭,三个人都是久办案子的老手了。
胡天梭人称“鬼链子”,讲功夫在赤峰地面上数第一,就是在京城里也是好样的;只因时运不济,又爱发牢骚,所以多少年下来,依然在小衙门里守着。
他一直来到了牢房前面站定,负责女监的牢头禁子吴二娘由监舍里迎出来,老远就喊了起来:
“哎哟!今天是什么风呀,居然我们胡大头儿也到了!”
胡天梭冷着脸,像是跟谁吵了架似的,一直走进了监房。
吴二娘道:“哟!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跟谁生气呀?”
鬼链子胡天梭眼睛瞧着一旁的丘哨长,后者正把十二张牙牌摊开来,唏哩哗啦地在桌子上搓着。
胡头儿是不敢直接冲犯这些军爷的,只是指桑骂槐地冷笑道:“别不把差事当回事,要是出了漏子,我看谁也担当不了!”
吴二娘弄了个莫名其妙,可是她眼睛跟着一转也就明白了。
正在搓牌的丘哨长,把牌一推,站了起来。
他脸上老大不高兴的说道:“这三位是……”
吴二娘忙引见道:“啊,你们还不认识呀,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先介绍胡天梭道:“这位是我们衙里的大捕头,哨爷大概有所耳闻,他就是人称‘鬼链子’的胡天梭胡大爷。”
接着,又把马常、张保二人的名字报出。
那位哨长,芝麻点大的一个小兵头,派头看上来可是不小!
一对小绿豆眼,上上下下冲着胡天梭打量着,也不吭声。
吴二娘这才又引见他道:“这位哨爷姓丘,大名叫……”
她也不大清楚,用眼睛直向着丘哨长瞧过去。
姓丘的哨长自己报名道:“兄弟丘来顺!在总兵衙门火器营当差。”说到这里咳了一声,道,“怎么,胡头儿对于兄弟布置的火枪阵,不怎么满意?”
胡天梭脸上一红,道:“那倒不是,只是几位总爷好像不大来劲,万一……”
丘哨长哈哈一笑,道:“胡头儿,你放心吧!这才是什么时候?再笨的贼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劫狱,你说是不是?胡头儿。”
胡天梭勉强地笑笑,点头不语。
他转过身子来,向吴二娘道:“犯人在哪里?”
吴二娘道:“来!”
她由墙上摘下来一串大钥匙,先开了第一扇门。
丘哨长也站起来,道:“都说是个标致的大姑娘,让我也瞧瞧!”
一打开通向监房的那扇门,顿时一股子臭气扑面袭来!
丘哨长皱了一下眉。
吴二娘伸手由墙上摘下一盏灯往前面走,四个人在后面跟着她。
只看见走廊旁边是一小间一小间的牢房,不过现在都空着。
头上那一间门前挂着一盏灯。
吴二娘手一指,道:“呶,就在这里。”
大家走过去,吴二娘把大门上的小窗户拉开,可就看见牢房里的女犯人了。
四个人只看了一眼,顿时心里怦然大动!
犯人仰面睡在床上,枕着两只手。
白净的一张脸,眉清目秀,头发梳得挺整齐的,身上衣服也还干净。
大家都知道她是前总兵夏侯烈的小姐,杀曹金虎那是为父报仇。孙总兵问案子的时候。她有问必答,而且自承杀人,孙总兵念及当年与其父的一段渊源,竟然把一顿杀威棍给免了,并且私下关照不可对她肆虐。
有了这一层关系,夏侯芬才落得如此轻松。
牢房里还特别为她加了一张竹床,只是没有帐子。
这种地方蚊子多,夜里没睡好,再加上她心里难受,大概哭过了,看上去她一双眼睛肿肿的。
尽管如此,“天生丽质难自弃”,看上去仍然是那么艳光照人!
胡头儿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叹了一声。
丘哨长道:“好标致的一个大姑娘!”转过身子来,也叹了一声。
吴二娘在一旁搭腔道:“漂亮有啥用?来到了这个地方,用不着人家折磨她,自己也能把自己给折磨死!这叫做……”
胡天梭道:“一个姑娘家落到如此田地,也实在是够可怜的了……我们也爱莫能助。
吴二娘,茶水饭食上,你多尽点力吧!”
吴二娘笑了笑,道:“这还用你胡大头儿说吗?大爷早关照过了,整个房子都整理了一遍。”
胡天梭点点头,道:“对了,人家这是替父报仇,可不能太难为她。”
说着,一行人向着舍廊子另一头走过去。
就在这时,只听得外面人声一阵子喧哗!
有人高声大嚷道:“不得了啦,有人劫牢啦!”
紧接着一声巨响,像是火枪的声音。
铁沙子打在瓦面上,“唰啦啦”爆响!
大伙儿都吃了一惊!
胡天梭叱了声:“看着差事!”
他一探手,由腰里抽出了一串链子,足下一上步,向外蹿出!
他手下两名捕快马常和张保,每个人都抡了一口刀,向着牢房壁上一贴。
这当口,“鬼链子”胡天梭和丘来顺已经跑出廊外,吴二娘惊慌着由后面赶上来,刚刚要随手把门关上,猛可里一人自空而坠。
这人把一条大辫子围在脖子上,辫子梢却是咬在嘴里,鼻子里哼了一声,一抬腿把吴二娘给踹到了一边。
吴二娘大嚷一声,叫道:“不好,贼进去了!”
那人正要迈步进入的当儿,“鬼链子”胡天梭由后面扑了过来!
他的外号既然叫“鬼链子”,当可想知这条锁链上必定有过人的技巧。
果然,只听得链子“哗啦”一响,已经套在了对手脖子上。胡天梭手上一带劲儿.,向后用力一扯,嘴里叱道:“给我躺下!”
可是,没想到对方身子竟是那般结实,就像一具埋在地下的石头人一样。
胡天梭一扯之下,只觉得手掌发麻,对方昂然的身子不曾移动一下。
他正想第二次用劲,对方却不容他动作了。
眼看着那汉子,施展了一手特殊的武功。
他仍然是背向着胡天梭,只把脖颈子用力向外面一甩,嘴里的辫梢就势吐了出去。
不要小看了这一甩之力!
“鬼链子”胡天梭那么壮的身子,竟然在他这么一甩之下,好像一只大鸟般地霍然腾身直起,足足有两丈高!紧接着,又“砰”一下子摔在了地上,顿时人事不省地昏了过去。
火枪又响了一声,依然是打了个空。
这一声枪响之后,一条人影,活似怒鹰般地来到了近前,现出了裘方的身影。
紧跟着裘方身后,轻灵如同燕子般的,追来一个矮小身材、年在五旬左右的汉子。
这人穿着一袭官纱长衫,腰上紧紧扎着一根短绦,一只手上拿着一杆“万字夺”,雪亮的刃口子,闪闪有光!
他身子方落下来,抖手打出了一件暗器。
暗器出手,发出了尖锐的破空之声!
裘方刚想扑上去与江浪会合在一起,陡然闻声回头,却见黑乎乎的像是一只燕子般的物件已至眼前。
他鼻子里冷哼一声,掌中斩马刀突地翻起,霍地向外一磕,“呛啷”一声脆响调一刀之下,眼看着空中那尾燕子镖,竟然从中一分为二。乍看上去,就像是被裘方刀锋劈成两片似的。
裘方心中不禁暗奇,因为他手中钢刀虽是锋利,却是不曾有“削铁断金”之利,何以能将对方暗器一劈为二?
一念未完,就见那分开的两件暗器,一左一右同时向着他身侧左右袭来。
当真是快到令人不及交目!
裘方心中一动。暗叫一声不好!
他身子陡地打了个旋风,用鸳鸯拐子脚,凌空向那双燕子镖上猛力踢了过去。
一连两脚。
两脚都踢了个空!
空中的一双燕子镖。显然是具有自行飞翔的巧妙装置,是以在他双脚甫一落空的同时,双双作弧形,又向着他身侧左右同时袭到。
裘方一惊之下,猝然翻刀把左面来袭的一只燕子镖磕飞向半天之中。
逃过了左面,却是逃不开右面。
只听得“嘶”的一声,这枚燕子镖斜着镖身,直由他右面胸侧方打了进去,透衣而出。
铁镖翅处,足足把裘方右胸部位划了一道尽许长的血道子。
裘方只觉得身上一阵痛,伸手一摸,满手粘糊糊的鲜血,这才知道镖伤不轻,顿时心中大怒!
发镖者正是那个叫做“追魂镖”姜桂的大内高手。
他一镖出手之后,身子已猛然袭到,怪叫一声,喝道:“相好的,你给我留下来吧!”
双掌一合又分,用拿云手法,直向着裘方两肩上用力抓去!
裘方身子向左一闪,掌中斩马刀霍地向外一抖,凌厉的刀风带着破空之声,向“追魂镖”姜桂双手削去。
两个人一经交手,刹那间打成一团。
“迫魂镖”姜桂因上来轻敌,差一点在裘方“斩马刀”下吃了大亏。在裘方刀势之下,他险象环生,若非他待机展出了兵刃“五行轮”,势将更吃大亏。
眼前情形,看来是满场大乱!
丘来顺指挥着五杆火枪远远地把牢房围住,只是不敢轻易点放,怕伤了自己人。
除此之外,衙门里也得了消息,临时又抽调了四名捕快,各持钢刀、铁尺之类的兵刃,飞快地奔了来。
当他们奔抵之时,现场情形已不可收拾!
牢房外裘方与姜桂正杀成一团,裘方的一口斩马刀,逼得姜桂的五行轮节节退后,大有不堪招架之势;五名捕快分出一名来对付裘方,其他四名因鉴于牢房吃紧,一股脑地向着牢房奔去。
其时,江浪早已把负责看守女犯的马常、张保两名捕快摆平。
他们两个人大概是被江浪点了穴道,直挺挺地睡在地上一动不动。
闯入的四名捕快,留一名负责把守牢门,其他三人一拥而入。
是时,江浪己用钥匙把牢门打开。
牢房内的夏侯小姐早被外界的吵声所惊,就在江浪开门闯入的一刹那,她倏地由木榻上挺身跃起。
“你是谁?”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紧紧地逼视着江浪。
江浪呆了一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背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