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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春闺记事-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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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南一脸沮丧,骑着小自行车跑了。

朱仲钧喊他,他头也不回。

而后,儿子骑车再也不找他扶。

如今回想。榕南好似只爱叫他和顾瑾之扶,从来也没折腾过家里的工作人员……

他想要的,并不是有人扶他。而是和父母玩耍……

今日这是怎么了?

朱仲钧不明白,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他敛去了心绪,对煊哥儿道:“既然这样,你先送我!”

煊哥儿就笑,一双眸子清湛照人。他并不怕吃亏。笑着说:“我送你二十下,你送我三十下。我再送你四十下……”

“行行!”朱仲钧笑起来。一把扛起来了煊哥儿,快跑着向外院去了。

他身体比较有力气,扛煊哥儿不碍事。

煊哥儿就在他的肩头,咯咯笑。

——*——*——*——

顾延臻原先跟胡泽逾约好八月十八去西郊狩猎的。

可魏丰阁老的死,安南国的反叛,京中禁止声乐半个月,中秋节就不过了。既然无事,他就和胡泽逾提前到了今日。

早上送了女儿生辰礼物,乃是他花了高价淘弄来的一堆凤血玉耳坠儿,泪滴大小,虽然不算顶尖难得,却也贵重。

送完之后,他就出门了,妻子并没有阻拦他。

宋盼儿从来不拘泥他的行动,只要不撒谎就行。

胡泽逾还带了两位同僚。

其中一位,他的恩师被顾延韬所害,被迫辞官离京,他自己也只能在京里混个六品官。

听说顾延臻是顾延韬的弟弟,他就大骂顾延韬奸臣误国。

顾延臻也惹了一肚子气。

他懒得和那人对骂,就把手里的弓,狠狠甩了他一下,然后骑马往回跑。

秋衣单薄,那位大人的后背估计被顾延臻抽起了痕迹,弓背上还有血痕。

他这才解气,骑着马儿,去了东大街买了些儿子最爱吃的红豆糕、菱粉糕,妻子喜欢吃的胭脂鹅脯,又去书店,给女儿弄了两本药书,也不知道有没有价值,一并买了。

他的气,这才真正顺过来,拎着东西回了家。

一进门,大门口三四个小厮交头接耳。

看到是顾延臻,忙上前拉着了他的马橛子:“三爷,您可回来了!小的们跑断了腿,到处找您!夫人生了两位少爷……”

顾延臻又惊又喜。

“两位?”他惊讶着反问。

那小厮忙道:“是!是双生子。”

顾延臻把马交给小厮,东西都不顾了,撩起衣摆就快步往里头跑。三十来岁的人了,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

他出门也不过两个时辰啊。

去的时候,宋盼儿还挺着大肚子,叫他痛快玩一日。

等他回来,他就多了两个孩子。

鞋丢了一只,他都没发现,急匆匆跑进了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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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节不敬

宋盼儿这胎,生的特别顺。

从羊水破到两个孩子落地,刚刚半个时辰。

宋妈妈也惊诧不已。

念露就想起七小姐每日都要拉着夫人满园子逛,三爷还说让夫人小心养胎。那时候七小姐就劝夫人说,多逛逛,将来生小少爷有力气。

夫人很疼七小姐,对七小姐的话言听计从。

果然,如今生的这样顺,定是逛的功劳。怀着身子,要比平常还要多逛。念露默默记下,以后也告诉其他人去。

顾延臻跑进来的时候,宋盼儿已经睡下了。

两个孩子由两个老妈妈抱在,在隔壁耳房里睡觉。

顾瑾之带着煊哥儿、琇哥儿,庐阳王在一旁看。

顾延臻见宋盼儿睡熟,就脚步轻轻退了出去,去隔壁看孩子了。

因为是一胎养俩,两个孩子都偏瘦小。

先落地的重五斤八两,后落地的重五斤三两。

相对于其他孩子,也算不错的,只是顾瑾之和煊哥儿出生的时候,都是六斤以上的。

有了对比,这两孩子就小的可怜。

两人都睡了,脸红红的,皱巴巴的。

朱仲钧和顾瑾之看着,都情绪起伏。

煊哥儿和琇哥儿则没什么感触。

煊哥儿甚至小声嘀咕说:“真丑。”

琇哥儿赞同:“像猴子。”

顾瑾之就噗嗤一声笑。

顾延臻正好站在身后,轻轻在这两个小子的头上,一人轻轻敲了一下:“都出去,尽添乱!”

两人起身,把位置让给了父亲。

孩子睡了,顾延臻不敢贸然去抱,怕吵醒了他们。

他伸手。每个孩子脸上摸了摸,眼底有泪。

他吸了吸鼻子。

朱仲钧在一旁瞧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当年他的儿子出生的时候,他只觉得喜欢,却没像顾延臻这样能哭出来。

是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父亲?

他看了眼顾瑾之。

顾瑾之眼睛也有点湿。

这两个孩子的落地,让顾延臻一家人高兴坏了。

只是,朝中禁止声乐宴请,洗三礼是不能大办的。

大夫人派人给顾瑾之送寿桃,并些布料首饰,结果送礼的婆子回来说。三夫人临盘了。

大夫人忙又叫人来打听消息。

听说一胎两个男丁,大夫人自然也很高兴,就连忙叫人去告诉二房。准备好孩子洗三礼。

二夫人一听大夫人的丫鬟来说这话,脸顿时就变了。

她不情不愿说了句知道。

等那丫鬟一走,她伏枕呜呜哭起来。

她嫁到顾家已经十七年了,时刻盼着生个儿子。

当初和宋盼儿起争执,就是因为宋盼儿笑话她生了三个女儿。生不出儿子,将来还要靠原配的儿子顾晴之供奉香火。

把二夫人气得吐血。

宋盼儿自己儿女双全,二夫人心里就存着口气。

而后,她女儿进宫做了皇妃,可偏偏没他们两口子什么事。旁人不知道,自家人还能不清楚?

再拿六姑娘去炫耀。就是打自己的脸。

二夫人存在心里的那口气,一直不能舒出来。

宋盼儿到了这把年纪还怀着孩子,二夫人原是要笑话她的。

倘若宋盼儿只生了个女儿。二夫人更有借口去看看热闹。

如今,宋盼儿一口气生下两个男丁……

二夫人哭得越来越厉害。

到了孩子洗三那日,她借口要忙着四姑娘的婚事,让三少奶奶夏氏代替她送了礼来。

四姑娘定在了九月初八的好日子,要嫁到城西袁家去。

袁家是开香料铺子起家的。如今在城西有十来家店铺。这桩婚事,是二老爷自己定下的。

因为对方身家清白。大房就没有反对。

又因为有钱,二夫人也满意。

宋盼儿知道是借口,也懒得去戳破,笑了笑。

“……取名了吗?”大夫人抱着其中一个,笑着问宋盼儿。

“还没有。”宋盼儿笑了道,“请了紫微真人批命,说满月再赐名最好。”

大夫人就点点头。

三少奶奶夏氏也抱起了另外一个,笑着道:“我沾沾三婶的光。”

她二月进门的,至今还没有动静。

家里人怕她忌讳,也不敢在她面前提。

如今她自己说了,大家就都笑了笑。

大奶奶也忙要接过大夫人手里的:“娘,也给我沾沾光。”她也是个生养难的,进门四年多,才得了一个惜姐儿,还多灾多病。

大夫人就笑着,把孩子给了大奶奶。

大奶奶和三奶奶妯娌俩,就另外一人送了孩子一对金手镯。

简单的洗三礼,家里预备些平常饭菜,招待了大夫人和两位奶奶。

外院,顾延臻几个念书时的同窗、胡泽逾也纷纷来贺喜。

他在外院摆了一桌。

这两个还在,续了煊哥儿之后,一个排行第十,一个十一。

家里的下人就十少爷,十一少爷这样叫着。

小十很乖,从来不哭闹,肯吃奶,小脸一天天胖起来。小十一则磨人,一刻也不能松手,吃得又少,宋盼儿给他换了两个乳娘,到了第三个,他才渐渐好些。

他长得比小十就慢多了,半个月不见什么变化。

小十则是一天一个样儿。

九月初八,二房的四姑娘出阁,宋盼儿还在月子里,顾瑾之就代替母亲去送礼。

二夫人看到是她,没个好气,当着众亲戚说:“……我们虽然是白衣,却也和你们家一样。珊姐儿出阁,也是大事,偏偏派个闺中姑娘来吃喜酒,什么意思。你娘眼里也忒没人了。”

“二伯母,我娘还在月子里!”顾瑾之不见恼怒。笑着对二夫人道,“八月十五生了两个弟弟。当时您忙,就没去喝洗三酒,怕是忘了也未可知。”

然后,想了想,又道,“一胎生了两个弟弟,辛苦是常人不及的。二伯母可能不知道,怀男胎最伤人,我娘的月子。是要坐两个月才能修养回来。您问问人,这话不差的,您多体谅。”

二夫人的老脸。一下子又红又黑,气得恨不能甩顾瑾之一耳光。

顾瑾之这是笑话她没有儿子。

亲戚里却都抿唇笑。

大家看好戏的瞧着她们俩。

顾瑾之不等二夫人回答,笑着先走开了。

陪着顾瑾之来的宋妈妈连忙追了上去,担忧跟她说:“姐儿不拘这些,可到底落下牙尖嘴利、顶撞长辈的名声。将来……”

将来和宋盼儿一样,被京里望族的女眷们笑话。

宋妈妈这话没敢说,只得临了换了词,“将来人说咱们家姑娘轻浮不尊重,可怎么是好?”

顾瑾之笑了笑:“妈妈,我又不用说亲。要端庄温婉贤良,旁人笑话就笑话,与我何干呢?可也不能任由二伯母大庭广众指鹿为马。说我娘亲的不是。”

宋妈妈苦笑。

二夫人被顾瑾之气了一回,跑去大夫人那边哭,说顾瑾之目无尊长,在亲戚们面前让她没脸。

大夫人素来知道二夫人的性格,她心里原本就因为宋盼儿生子不顺。如今还不借口刺刮几句?

三房的瑾姐儿,平日里瞧着清雅不语。却是能得了太后的喜欢,她能让二夫人讨到便宜?

大夫人不理会,笑着安慰了几句,说:“童言无忌。孩子嘴里,能有什么狠心的话?别是你多心了。今日可是珊姐儿的好日子,你可别叫珊姐儿也不痛快……”

六姑娘不痛快了,所以她到了宫里,就没二房什么事。

四姑娘嫁个富贵婿,将来也能帮衬娘家一二,可千万别也得罪了。

二夫人这才抹了泪,重新上了妆容,去外头待客。

因为宜延侯宁萼到处说顾瑾之的坏话,顾家这些亲戚们,都知道了顾瑾之治好了太后,如今是太后和皇上面前的第一红人,更知道皇帝还罚了宜延侯禁足。

他们不知道其中的缘故,还以为是帮顾瑾之出气。

好些小姐们,过来和顾瑾之搭讪。

顾瑾之也一一跟她们闲话几句。

只是遇到邀请她去家里玩,或者约定去顾宅拜访她,她才用明确推辞:“每日有功课,走不开的。”

“娘亲做月子,只怕招待不周,多谢美意了。”

应酬得八面玲珑,倒也不显得孤傲。

回家的路上,她就斜倚着大引枕,睡着了。

到了府里,马车径直进了大门。

在垂花门前,马车停了下来,顾瑾之才醒。

宋妈妈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对宋妈妈道:“您快去吧,我回屋换身衣裳。”

宋妈妈道是。

顾瑾之独坐了青帏小油车,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祝妈妈等人就拉住了她,声音兴奋又快意的说:“瑾姐儿,瑾姐儿,那个宜延侯啊,他果然中风了!从昨儿夜里起,半边身子动不得!今早你出门去老宅那边,刚走,宁家就来了人,接您去再给宜延侯看病呢!”

顾瑾之忍不住叹了口气。

发病比她预料的还要早。

她以为能拖半年,哪里知道,才三个月就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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