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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骨里红-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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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爹,你今日便要回荥阳了?”身边有个软绵绵的声音响起,张阿大低头一看,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今年才五岁,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往上边瞧:“阿爹,下次你回来的时候还要记得给我带那糖人儿,好吃。”小五将手指塞在嘴巴里,有些眼馋的望着张阿大,仿佛他便是那个卖糖人的一般。
  张阿大将小五抱了起来,贴了贴脸:“阿爹记下了。”
  在前院滚雪球玩的几个孩子听着张阿大答应了小五的要求,也纷纷撒腿跑了过来,牵着张阿大的衣裳一片叽叽喳喳:“阿爹,我们也要好吃的东西!我还要红头绳扎头发!”
  张阿大望着几个绕在自己膝盖旁边的儿女,眼泪珠子都快要掉了出来:“阿爹记住了,下次家来的时候给你们带!”将自己的儿女逐个抱了抱,张阿大迈开步子朝院子前边的小路走了去,他婆娘听着脚步声慢慢离开,追着走了出来,捏着栏杆望外边瞧,眼泪珠子不住的掉了下来。
  正月初九是钱知府每年第一日务公的日子。今日他照例来得很早,先将知府衙门里的人点了卯,然后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儿,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钱知府坐在府衙里边,拿了一卷书在手里看得仔细,这时就听外边响起了擂鼓的声音。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钱知府好一阵奇怪,正月初九就有人击鼓鸣冤,这兆头也太好了些。放下手中的书卷,整了整身上的常服,钱知府大步迈出了屋子,刚刚走到外边就遇着了一个急匆匆跑进来的衙役:“大人,有人击鼓鸣冤,说是要揭发一桩谋杀案!”
  “谋杀?”钱知府听了大吃一惊,这谋杀案非同小可,一年之内未必也能遇着一件。去年他便遇着了一起,只是那个吴大郎还算幸运,捡了一条命,那邓会长本报了个斩刑,没想到他们家动用了银子直接在京城里找了关系,刑部批复下来的文书里边道,既然吴大郎没有死,那便不能按照谋杀量刑,只能是未遂,因此改判流放西北二十年。
  这流放里头也有蹊跷,若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少不得塞了银子打点,犯人在那边竟是过神仙日子,只是天气不比内地好。家里有些门道的,还能打点着减刑,虽说判了二十年,或许只需十年就能回来也未可知。
  钱知府本以为去年破了这桩大案,考绩该为优等,自然也可以提拔了,没想到这里头兜兜转转的,年前将眼睛都盼穿了也没见着调任的文书过来,心里知道没戏,看来今年还得继续在荥阳熬着。
  此时听说有谋杀案,钱知府眼前一亮,若真是能破获了这案件,也是大功一件。想到此处来了精神,跟着衙役匆匆到了前堂,就见那里跪着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状纸。钱知府坐在桌子后边,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乃何方人氏,究竟是件什么事情?”
  张阿大双手将状纸举过头顶,高声回答:“小人乃是城北张家坳人氏,在荥阳郑氏三房当差,今日状告的是我的主子郑信隆,告他谋杀同族兄弟郑信诚。”
  钱知府听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这事情太过蹊跷,荥阳郑氏内部的谋杀案,下人告主子,这里边怎么都透着古怪。他让师爷将那状子接了过来,匆匆看了几眼,又望了望跪在公堂上的张阿大:“若是照你所说,这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为何你到现在才来告状?”
  张阿大匍匐在地上,抖抖索索道:“大人,我家主子谋杀了他的同族兄弟,此事小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可却碍着郑信隆乃是小人的主子,敢怒而不敢言。昔日十八爷郑信诚才过世,尸首停在义庄的时候,小人也曾带着香烛想要替自家主子烧点前纸给他,可那夜阴风阵阵着实吓人,小人只在义庄停尸的那处跪拜了十八爷便走了……”张阿大一边说着一边身子觳觫,眼前似乎出现了义庄那阴暗的月夜,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心中更是骇怕,原来十八爷从那一日起便跟上他了,只是自己竟然不知道!
  “谁要你啰嗦那么多,拣着要紧的说!”师爷在旁边听着张阿大说得离题千里,叱喝,一声:“大人是问你何故两年后才来替郑信诚喊冤?”
  “昨日小人做梦见到十八爷,十八爷说若我不替他来申冤,那他便要将小人带走,小人心里害怕,今日一起来便过来替十八爷喊冤了。”张阿大跪直了身子,说得一本正经,公堂上的人听着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原来竟然只是做了个梦便来喊冤了!”钱知府拿着那状纸看了又看:“那你这状纸上说的可是真话?”
  “小人所说,句句是实,不敢有半句谎言!”张阿大点了点头:“大人若是不相信,尽管可以找我们家四爷来对质,还有另外一个长随也知晓此事,大人也可以传他过来。”
  钱知府拿着状纸看了看,这事情可真不好办,荥阳郑家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虽然是件谋杀案,确实归自己管,可郑家愿不愿意将这事情宣扬出去还未可而知。正在为难之时,就听外边的鸣冤鼓又咚咚的响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菇凉们,昨天木有看到你们的留言,某烟好桑心啊,豆豆、音音、木兰、飞天、枫叶、小伙伴、evelin1951,你们在哪里啊,啊啊啊……

  ☆、第72章 为查案寻寻觅觅

  府衙的北面摆着一面大鼓;若有冤情上诉,便可从鼓座下抽出两根鼓槌击鼓鸣冤;因此这面鼓也叫做鸣冤鼓。
  鸣冤鼓的前边站着一个女子;紧紧的咬着嘴唇,手里拿着两根木槌正在沉稳的击打着鼓面;沉闷的响声一声声的扩散了出去,吸引着街边经过的百姓驻足围观。
  “呔;你是何人;有什么冤情?知府大人叫你进去!”从府衙里走出一个衙役,斜着眼儿看了看郑香盈;发现有几分面熟,再看看她身上穿着颇为精致;身边还跟着丫鬟婆子;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声音赶紧低了几分:“小姐请随我进来。”
  郑香盈将鼓槌放到鼓座下边,整了整衣裳,从容不迫的跟着那衙役走了进去,钱知府见着郑香盈带着丫鬟婆子走了进来,大吃了一惊:“郑小姐,今日你来我这里可有什么事情?”
  “大人!”郑香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将一张状纸高高举起:“昨日小女子偶得一梦,我父亲在梦里对我说今日会有人来这里陈诉他与母亲的死因,让我来知府衙门这边击鼓鸣冤,还请大人明察。”
  钱知府听了一愣,这郑小姐莫非便是那郑信诚的女儿?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她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通知那郑家,看看如何将这事情给遮掩了过去,没想到郑家却来人了,来的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不敢得罪的人。
  哪里敢让郑香盈跪着,钱知府赶紧让师爷将郑香盈的状纸拿了过来,一面吩咐鲁妈妈与小翠:“快些将你们家小姐搀扶起来!”许二公子喜欢的人,他可得罪不起,只恨不能替她端张椅子来坐着,可又怕做得太过了些遭人诟病,钱知府这才将一颗热腾腾想要巴结的心思拼命扑住。
  “郑小姐,你莫要着急,本府一定会将你父母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钱知府慢慢将那状纸看完,心中也有了一些疑惑,郑香盈举证的东西实在详尽,可他却还拿不准究竟该不该发签子去拿人,毕竟这中间隔了个荥阳郑氏,多多少少要给几分面子。
  “既然钱知府如此笃定,那便请钱知府下令去捉人罢。”郑香盈望着钱知府微微一笑:“我相信大人定不会放过那元凶的。”
  “那自然是。”思前想后,有苦主前来告状,自己不能不受理,钱知府咬着牙从筒子里拿出一支签子,亲笔写上郑信隆的名字,高高的擎了起来交给捕快头儿:“快去将郑信隆拿到公堂来!”
  郑信隆正在家里睡得香,昨晚他去了赌坊,一掷千金的豪赌了几把,那感觉真是爽得很,只是最后却输得口袋空空的回来,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睡,直到天色有些微微的鱼肚白,他才瞌睡上来,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
  正睡得香甜,就听外边一阵喧哗,门板儿被拍得山响,外边喊门的声音很是焦急:“四爷,四爷!”
  郑信隆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声:“喊魂呢!”一边爬起来趿拉了鞋子去开门,才将门打开,就见外边一个身子扑了进来,一双手攀着他的肩膀,哭哭啼啼道:“四爷,外边来了捕快,说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要来捉拿你呢。”
  郑信隆听了这话,吓得立刻清醒过来,将怀里的姨娘推开些,急急忙忙就去床边摸衣裳:“你大清早来吓唬我!怎么会有捕快来我们郑家捉人的事情!”
  那姨娘扭着身子,捏着手帕子跟了过来,眼睛红得跟个桃子似的:“四爷,我也不知道哇,方才带着丫鬟在园子里散步,觑着几个穿捕快衣裳的人进了内院那边,敢过去在后门打听了下才知道竟是奉命来拿四爷的,至于是什么事情,婢妾也不知道哪。”
  “没用的东西!”郑信隆一把将那哭哭啼啼的姨娘推开,将外边织锦袍子的纽子扣上,弯□去穿袜子,脑子里边转得飞快,究竟自己是犯了什么事儿知府大人要抓自己?若只是小事,想必这捉人的签子也发不下来,看来该是大事。
  抖着手将袜子鞋子穿好,直起身来,手心里边已经是一掌的汗,那姨娘此时已经没有再哭哭啼啼,而是拿着一双眼睛望着他:“四爷,没什么大事罢?”
  郑信隆素日里最喜欢这姨娘,可今日瞧着他实在生厌,将她推开了些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心里边只是慌慌乱乱的一片。自己平常去赌坊赌钱,青楼狎妓:这些都不会是知府大人要捉拿自己的原因,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子,一颗心慢慢的提了起来,莫非还是前年的事情?
  “不会,不会,怎么会是那件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有谁还会想到?”郑信隆站在那里,喃喃自语着,眼睛瞟着不远处来了几个捕快,手里拿着锁链,身边还有家里边的总管事相陪。
  “你便是郑信隆?”几个捕快走到郑信隆面前,拿着签子在他面前晃了晃:“知府大人发了捉人的签子,郑爷,我们也是公事公办,只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听着几个捕快说得客客气气,郑信隆的心才放了下来,望了望那总管事,就见他朝自己摆了摆手又伸手指了指南边那个方向,心里立刻明白父亲已经派人去给大房送信。即便是有天大的事情,族里也应该会替他兜着,大伯父可是个最最爱面子的人,怎么着也不会让他去牢房受苦。想到这里,郑信隆放下心来,昂着头跟着那两个捕快大步走了出去。
  郑氏大房的大堂里气氛凝重,郑三太爷望着郑大太爷满脸愁容:“大哥,这可怎生是好?七房那个丫头竟然还不死心,跑去荥阳府衙状告信隆谋害了她的父母!”
  “她是发疯了不成?”郑大太爷用力拍了一掌,那桌子发出了沉闷的嗡嗡之声:“她是嫌我们荥阳郑氏太风平浪静了些,想要闹出笑话给世人看不成?”郑大太爷的两颊通红,前胸不住的在起伏着,大口大口的粗气都喘不过来。
  回想起当时郑夫人死的时候,七房那丫头拉着信隆,口口声声喊着是他杀了自己的母亲,这事情当时不已经揭过了?大家也查看过了,确认了郑夫人不是被谋害的,怎么时隔两年她又将这事情翻了出来?
  眼前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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