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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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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高俅便亲自带着几个杭州官员前去灵隐寺。这一次是官面上的勾当,该有的程序自然一项不少,上山这一路上就连半个百姓都看不到。到山门前时,主持法明已经带着一群僧人披着袈裟迎候在外。
    通判胡嘉良和提刑使申朝贵自忖和高俅是一条船,因此全都知机地不问今次地目的,只是跟在后头转悠,一路上倒也留下不少墨宝。主持法明前时刚刚见过高府那两位夫人,心中底气原本强了许多,但他不知道这位主儿今次来意,一路只能陪着小心。
    “法明大师,我听说如今灵隐寺有不少殿阁失修,可是有的?”
    听到这句提问,法明先是一惊,见高俅不似怀有恶意,当下便深深叹息了一声:“不瞒相公说,灵隐寺虽然看似宏大,但是,后面的殿阁倾颓不在少数,有的索性就封闭了。这寺产有限,也是老纳管理无方,指不定哪天就不知败落成了什么样子。唉,真是造孽啊!”
    尽管知道老和尚不过是在哭穷,但是,当高俅真的看到几座摇摇欲坠的殿堂时,还是忍不住吓了一跳。指望朝廷拨款是很不现实的,天下佛寺道观不知凡几,朝廷也就是兴之所至捐助个九牛一毛而已,哪里可能有这个闲钱?想到这里,他不由问道:“灵隐寺的善男信女不少,难道就不能合力修了这些殿阁?”
    老和尚一声长叹,继续倒起了苦水。江南人有钱不假,但问题是,富商大户也实际得很,月捐是有,但也不过三五贯之数,就算积少成多,那么多人的吃喝都要钱,要筹集一大笔款项难上加难。

第十二卷 第三十五章 佛道亦有可得处
    狡猾的老和尚!
    高俅对于这点伎俩心知肚明,然而,他今天来原本就是充当一个施主的角色,自然不会去戳穿法明的把戏。灵隐寺若真的穷到了那个地步,还能拿出钱来放贷取利?
    “看来,贵寺的景况确实不太妙!”他感慨一句后,见老和尚一幅注意倾听的神色,心中不由好笑,“圣上一直都是尊崇佛道的,任由殿阁倾颓,这确实不合情理。不过……”
    见高俅拖了一个长腔,法明不由心底发急,但又不好太过直接地发问,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高俅身后的胡嘉良和申朝贵。两人一路逛了这么久,心中也已经隐约有数,此时胡嘉良便顺势问道:“灵隐寺乃是江南名寺,若是败落确实可惜,不知相公可有良策?”
    “良策是有的,不过需要本钱!”高俅负手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子道,“如今江南一带海商云集,若是能在这里头入上一股,一年至少是两三倍的利钱,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即便不是海商,在哪家大买卖中插上一脚,同样可以从中取利。当然,法明大师乃是方外高洁之人,怕是对这种沾染铜臭的钱会有些看法。”
    法明这回长宣一声佛号,很是郑重地说道:“只要是用在礼佛上的钱,又哪有善恶之分,更何况江南富商中不少都是本寺的大施主!高相公的法子着实是良策,不过,要真的找一家商人愿意做这桩善事,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高俅心中暗笑,这老和尚虽然是方外之人,但狡猾却是大大的。以往和商人的关系是化缘和施舍的关系,如今一旦变成合作,法明当然会担心人家骗他的钱。当下他便沉吟片刻,仿若无心地道:“法明大师所虑也不是没有道理。商人重利,若是那些奸猾之辈将这些香火钱全都私吞了,贵寺也会蒙受不小的损失。这样吧,我和江南巨商连家还有些交情,到时候和他们略提一下,设法让贵寺也能够取几分利就是。”
    这回法明着实大喜,要知道,连家的豪富在江南是出了名的。但重要地不是连家的财,而是连家和这位相公的密切关系,只要有了这条线,灵隐寺何愁不能拿到一个朝廷敕封?到了那时,他成了敕封主持,江南的善男信女还不会蜂拥而来朝拜?
    “高相公实在是我寺的大端!”法明毕恭毕敬地合十施礼,情不自禁地道,“若他日这些殿阁能够重修,高相公居功至伟!”
    “哪里哪里!”高俅谦逊几句,见身后的胡嘉良和申朝贵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心中着实得意。只不过。恩既然已经施了,那么,该得的回报也应该提出来了。当下他挥手示意几个护卫远远散开。这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提道:“我听说,由于大观钱庄地开张,那些放高利贷的富民对我颇有微词?”
    法明立刻心中一凛,随即领悟到了高俅此行的真意。只不过,他已经得了莫大的好处,之前又曾经对两位高夫人隐约暗示过,此次自然不好再作搪塞。见只有胡嘉良申朝贵两人在场,他顿时把心一横,咬咬牙道:“高相公所言不差,说起来。本寺曾经也迫于无奈做过这些勾当,只是,后来知道这有碍名声,也就不做了。民众本就是苦,被这些人再一折腾,可不是更苦?相公的政令原本就是利民,无奈这些人只是贪自己的蝇头小利,甚至还在暗中毁谤,实在是可恨至极!”
    这老和尚果然知趣!高俅暗暗点了点头。却没有发问,只是站在那里等待老和尚的下文←知道,对方一定会把来龙去脉交待清楚的。
    法明也在紧张地思考该用什么方法把自己撇清,但却能把前因后果交待清楚。过了好半晌,他才露出了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瞒相公说,前几天,本寺有一个老香客来上香,结果在佛前痛哭流涕。老纳得知之后,便请知客僧让他到禅房歇息…知不问还好,一问之后,竟得知了一件大事。”
    见高俅面带关注,而胡嘉良和申朝贵也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他更是不敢有任何怠慢,字斟句酌地说:“这香客姓刘,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还有几十亩薄田,曾经也放高利贷,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后来进纳补过一个小官,虽然不入流,至少也有那么一点声名,结果此番因为瞒报田产偷逃税赋事发,整个人颓唐了好一阵子。不过,他终究还是有产业的人,日子也还能过,却不料由于之前去过一个聚会,闹得如今惶惶难安。”
    “惶惶难安?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人不惊,他若是没有作奸犯科,有什么可担心地?”申朝贵久掌刑律,一出口地话就是火辣辣的,“法明大师,莫不是他做了什么恶事?”
    “恶事倒不是他做的,只不过,与他却有些牵连,所以他自然心中不安。”法明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看高俅地反应,见其脸色始终淡淡的,愈发无法断定自己是否做戏过了头。但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
    “也是本城几个奸猾的富民最,因为相公的政令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想要从中作梗,邀了一大批人,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做出一番大事,最后,有人便提议鼓动别人起事。那香客说得语焉不详,只说是因为别人拿他的女儿要挟,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勉强签字画押,如今却后悔不迭,只想在佛祖前忏悔。老纳也不知道他所言是否属实,便不敢随意报官,今日既然相公和两位大人大驾莅临,便说出来请三位参详一下。”
    胡嘉良和申朝贵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刚刚平息了辽国间谍一案,突然又冒出这样一档子事,这江南如今是怎么回事?话虽如此,两人却谁也不敢小觑此事后果,申朝贵当即上前一步道:“相公,此事马虎不得,可要下官立刻派人去查?”
    “嗯,此事回去再说!”高俅微微颔首,见法明在那里忐忑不安,他便笑道,“法明大师,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你能够告知官府,总归是有功的,不必有什么顾虑。倘若日后还有这样的消息,也请你随时知会,我自当铭记在心!”
    法明这才舒了一口气,连忙大喜过望地拜谢不止。那些富民虽然有钱,但捐起香火钱时从来就是吝啬万分,出卖这些不知好歹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交好一个朝廷重臣,对于灵隐寺和他来说总是有莫大好处地。
    既然此间事了,高俅自然懒得再多呆,又闲聊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临去之时,他突然转头道:“法明大师,灵隐寺在江南嘎院中颇有名望,贵寺有的苦恼,其他的寺院未必就没有。你若是愿意,不妨作一场法会,邀请各地寺院的高僧来此地,到时若是能够解大家危难,想必贵寺的名声能够更进一步!”
    法明起初还有些不乐意,听到后来不由得大喜。这简直是老天送来的好机会,有了这一遭,何愁灵隐寺不能名扬四海?当下他满口答应了下来,亲率一群老僧送到山脚下,这才喜气洋洋地回到了寺中。当日,整个寺院的素斋也比往日丰盛了不少。
    赶回杭州之后,高俅就立刻把问题扔给了申朝贵,并明言让其不用担心民变。有了这一条保证,申朝贵自然笃定,拍胸脯打包票把事情办好,这才兴冲冲地回去准备大干一场,而被留下来的胡嘉良却有些忐忑,不知道究竟还有什么事。
    “胡兄,你从入仕到现在,怕是有六年了吧?”
    尽管高俅的态度颇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胡嘉良却本能地抓到了一丝重点,连忙欠身道:“下官三十三岁中进士,如今确实有六年了。”
    “六年就能够通判杭州,胡兄地仕途还算通坦,不过,通判毕竟掣肘重重,若是能够独当一面管理一个大州,恐怕胡兄的名字就能上达天听了。”听到这句话,胡嘉良顿时感到一颗心怦怦直跳,更有一种热血上脑的感觉。只不过,他毕竟是正正经经出仕的人,再心急也不会立刻提出来,只是小心翼翼地道:“下官资历尚浅,因此还不敢奢求太多,只求好好地做上几任地方官,为百姓做些事也就够了。”
    “圣上年少登基,只有三个忌讳。”高俅也不理胡嘉良的表白,自顾自地说,“一忌讳以私心结党,若能存公心为国事,哪怕是与宰臣政见不同,圣上也能容了:二是忌讳贪,虽然我朝对于贪官的处置并不严厉,但是,圣上却对此深恶痛绝;其三则是忌畏首畏尾,若是身为上官却不肯担责任,则这等人至死也不会有登堂入室的那一天。胡兄是聪盟,这些想必都能够明白!”
    胡嘉良低头把这几句话一点点掰碎了分析,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相公的教诲,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高俅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语带双关地道,“以后,我还有诸多倚重之处,只希望你能够始终记得这几句话!”

第十二卷 第三十六章 翩翩钦使乃阉宦
    陈王死了!
    看到朝廷明发天下的诏谕,那一条又一条的荣宠,高俅却感到心中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伤。在赵佶即位之前,他和陈王赵佖谈不上有多少交情,但是,在之后的一段日子中,这位天子官家唯一的皇兄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而且在诸多大事上都给了他莫大的帮助。而现如今,这个甚至不到三十岁的亲王,居然就这么去了。
    “人生果真是无常啊!”他轻轻感叹了一声,想到赵佖那拖了许久的病。尽管有最好的大夫,最珍贵的药材,可是,人的性命终究不是靠这些就能够挽回的。只是,这样一位分量颇重的亲王撒手人寰,将来还有谁能够劝得住赵佶?皇室之中还有哪个长辈能够在关键时刻出面?难道真的要复立那位元祐孟后?
    他摇摇头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驱出了脑海,赵佶的心意不猜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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