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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老大嫁作商人妇-第157章

小说: 老大嫁作商人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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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得这货出去买根冰糖葫芦就回来,连忙从床底下掏出整理好的包袱。先去秀荷的卧房里看了看,见床边搭着甜宝的小棉袄,拿在手上爱怜地抚了抚,怕阿檀回来,忙放下来准备告辞。

    哪儿想头一抬,却看到门边站着个俊俏小少年。七八岁年纪,那墨眼高鼻可不是自个儿子嚒?

    臭小子,什么时候不来,偏这时候舍得来了。

    便悄把包袱在身后一藏,扯着嘴角笑:“哟,小白眼狼来啦,我还以为你把老娘忘记了。”

    二蛋睇见娘亲背后的包袱角了,娘亲瘦了好多。二蛋说:“爹叫我在宫里跟世子们学规矩,出不来,一出宫这就看望娘来了。娘,你要去哪儿?”

    “哟,你哪儿来的爹呐?捡来的孩子可没爹。娘哪也不去,这些都是给你做的小褂,准备拿去灶上烧了。”红姨嘴上刻薄,包袱骨碌碌滚去了床底下。

    二蛋惴惴的,卷着衣角儿:“七……七叔他叫我喊爹。”

    红姨眼角顿时又湿,背过身去擦了擦,又转过来:“这不是早晚的事儿嚜?我猜着他就是这么一步步叫我气着噎着的。你叫吧,你爱叫谁爹叫谁爹,快回去。”

    “我不回去,今天城南有庙会,娘还从来没带我逛过街呢,我想叫娘带我一块儿去。”二蛋晃着红姨的手,缠着红姨撒娇。

    红姨心又软了,低头看着儿子黑亮亮的眼眸,想了想硬不下心:“好,去就去吧,你先出去,我收拾收拾。”

    屋子里空却下来,又把包袱拾起,这一回衣裳不要了,就取了包首饰和银票往袖兜里一藏。

    慈弘寺外好生热闹,踩高跷的,扮丑的,耍杂的,煎饼子摊得香酥黄脆,捏泥人大叔手下众生百态,斗鸡场子里叫喊声此起彼伏……五花八门,人山人海。

    二蛋拉着红姨的手穿梭其中,笑得好不开心,一会会叫声娘,一会会又叫声娘。

    红姨不由想起从前捡他的那个早上,大清早推开门,江南小镇雾霭层层,看见门前一个竹篮子,篮子里有小儿轻啼。气得她叉腰就骂,哪个缺德的把孩子往妓院送,当这里不是火坑是慈善嚜。骂半天没人应,却把孩子哭醒了,瞪着腿儿,又短又肥。本来不想管,怎生得听那“呜哇”一声步子就走不动。

    不甘不愿抱起来,黑亮亮地眼眸一错不错地凝着自己看,怎么好像就是身上掉下去的那块肉,舍不得再放开?

    好养极了,给什么吃什么。长大也不叫人操心,每天自己出去瞎玩,大冬天顶着个光脑袋也不生病,被欺负了回来哭,见娘被欺负了又护娘。感觉日子就该那么过,不觉得自己缺什么,也不觉得他缺什么。却从来未曾见过他似此刻这般欢喜。到底还是做得不够好啊。

    红姨语气温柔下来,问二蛋:“小白眼狼喜欢什么,娘就给你买什么。”

    喜欢这个这个那个那个。二蛋比着手,这比那划,没有章法。

    还以为娘亲肯定会生气,结果红姨竟然难得好伺候——

    “好,娘都给你买。”

    两只小泥人,一串糖葫芦,烙一包煎饼拿在手中,再套上个托塔天王假面具。

    熙熙攘攘中人来人去,那一抹妩媚在摊前掏着荷包,却似把周遭时光凝滞。未生产过的女人身段总是多少年难变,人在背后关注看她,目中便渐渐生出恍惚,又仿佛看见她当年十七岁模样——

    “阿泰,我要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好,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

    见母子二个继续往前,那微瘸双腿不由自主跟上前去,要把新影旧影捕捉。

    红姨问二蛋:“小白眼狼和爹一起开心嚜?”

    “嗯。”二蛋脑袋点得恁用力。

    “和爹一起开心,还是和娘一起开心?二蛋更喜欢哪个?”

    “都开心,哪个都舍不得。娘留下来和爹一起可好?”

    红姨点二蛋额头:“好什么好。娘欠他银子,那瘸子心狠,利息全按十倍算,留下来要被他虐惨的。”

    “娘当年为什么要骗他银子嘛?”二蛋沮丧地盯着糖葫芦,把外层的薄纸撕掉,黏嘴皮儿。

    “臭小子,你都听谁说的这些。”红姨笑容便有些僵涩,猜那个瘸子必然没少在二蛋跟前说自己坏话。默了默,似自言自语般声音缓下来:“本来不是存心卷他银子,是要养孩子。在你之前还有一团小肉,但娘没把她生下来,就把她弄丢了……娘没脸回去见他,见了也解释不清楚,解释了他也还是恨,倒不如不见不想念。”

    二蛋默默听着,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那娘为何不把小肉生在他身边?生下来爹就不会生气了。”

    “生,怎么生呢……娘出身在那样的地方,到底不清白。他是什么?是皇子,将来要娶正王妃,府里还会一个两个的往里头纳。娘年老色衰的时候,他妻妾成群,一个个身份尊宠。娘这样的脾气,可受不了那些,倒不如趁还没太深爱,早早先走了……傻小子,你还小,说了你也听不懂。”眼眶有点湿,红姨拭了拭眼角。

    傻啊,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身后之人见不得她流泪,默默叹了口气,步履渐缓下来。

    时光不早了,红姨收起帕子,指着不远处的戏台:“瞧,那边在耍棍棒呢,你们男孩子最爱看这个,娘带你去。”

    “哇,好厉害!”二蛋讶然张嘴,果然兴奋得不得了。

    红姨牵着儿子,这边人群密集,牵着牵着,见他眼神专注台上,忽然便把他手一松,融进人群不见了。

    左拐右转,怎生得心如刀割,魂也不贴身,靡靡怔怔,明明前方就是路,走这儿走那儿却走不出去?

    忽而一道月白身影在二步外遮挡,带着才买给二蛋的面具,语气那般阴柔,没有了少时的清澈:“狠心的妇人,除了这不告而别,你就没有旁的招数嚒?”

    是他啊。

    可恶了,一定在背后随我一路。

    红姨拭着帕子转身就走:“你来做什么?那是我捡来的儿子,我想扔就扔,不要你管。”

    却走不开,他瘦宽肩膀不平,走路微瘸,却恁个清逸,忽而声音便飘至耳畔——

    “没有别人,本王亦从来不曾想要三妻四妾。你年老色衰时候,我亦年华老去,你若不嫌,我又何弃?”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马后炮。

    不想闻见他身上的味道,不想再回忆那昔日的温柔,红姨越走越快。

    隆泰蓦地把她往胸前拉住:“当年短短婚姻,皆因心如死灰,她本意不在我,后来迅速舍我而去,未曾染指亦不带半分留恋。既是一直一个人,过后因何不回来?偏叫我恨你、找你这么多年?”

    红姨推他,推不开。肩膀不由己地发颤着,这样没骨气呢,明明满肚子都是狠话,怎生得眼泪就是停不下来,把话都淹尽了。

    “孩子没有了。”后来便泣不成声,忽然把脸扑到隆泰的胸膛上,狠狠捶他。

    傻啊,都已经不再年轻,怎么还像个孩子心性。

    隆泰的心便柔软,修长臂膀轻揽住红姨的肩:“孩子没了,那便没了,再罚你生一个便是……随本王回府,今后哪里也不许去!”忽然把她腾空一抱。

    “哦~~哦~~我有爹又有娘了!”二蛋从人群里冒出来,身后跟着一辆马车。

    红姨脸颊通红,又羞又气地剜了二蛋一眼:小白狼,学会挖坑算计了,这皇城根下果然不能常呆。

    ~~*~~*~~*~~

    那天晚上红姨便没有回来。

    秀荷从端王府归家,看见偏厢里收拾清净,圆桌上一颗半开的包袱,衣物全在,首饰钱物带走。还以为红姨不告而别,正训着阿檀呢,后来荣亲王府来了消息,方知她到底是回了旧人身旁。

    便又笑,叫甜宝捶了庚武一计。坏爹爹,越来越坏。

    三天后叫人回来拿东西,自己也不露面,叫二蛋带着奴才来取。个斤斤计较的女人,一定是从前把秀荷笑话够了,怕秀荷这回也把她笑回去,作着不见人呢。

    秀荷才懒得管她,身子两个多月了,这回也不晓得是小子还是丫头,整日个瞌睡得不行。连三只小崽儿也都扔给庚武带了,把他耗得寸步难离。

    八岁的二蛋眼睛里盛不住高兴,走路都像能唱起歌儿。

    秀荷问二蛋:“干娘还好不啦?她在府上都做些什么?”

    “她可烦了,整天和我爹两个人对眼睛,一对上就脸红。”二蛋嫌弃地蹙着眉头,想了想,又抿嘴笑。

    秀荷就知道红姨过得好了。红姨不主动冒泡,秀荷也就故意端着不去见,那女人藏不住喜事,早晚得找自己分说。后来京城里便传出荣亲王找回了红颜知己,心性大变,皇上对此龙颜甚悦,拟为亲弟主持婚事。

    是三月里成的亲,从秀荷的宅子出嫁。隆泰亲自来接,那日穿一袭笔挺礼服,竟也觉不出瘸,把红姨从院子里抱出去,红妆十里盛况辉煌,京城里又热闹了许多天。

    这诸多琐事一耽误,眨眼便到了四月初,秀荷的身子快六个月了,眼看着庚武与东北面的山货生意与镖局谈下来,便商量着要回家。

    四月春花绿柳,叫红姨陪着上街给长辈孩子们买礼物。走了小半天,肚子里的小东西开始馋嘴儿,爱吃辣,问红姨吃不吃?

    红姨说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

    二蛋便附耳告诉秀荷:“我爹叫我娘准备要弟弟了。”

    “诶,又瞎说什么呐,谁说是要弟弟了,要妹妹。”红姨手上兜着豆豆,红脸看过来,那淡淡妆容上的幸福却掩不住。

    秀荷心里也替红姨欢喜。长街上人群熙攘,回头看,看见铎乾与庚武在身后边走边笑谈。许是因着近日无政务繁忙,又或许因为三只崽崽时常逗他开怀,铎乾近日的气色好了许多。听庚武转述太医的话,说倘若一直这般下去,或许渐渐便无大碍。罢了罢了,人生之路诸多宽广,他既没陷害阿爹,她其实也希望他在世上好好。便催着快点,打雷要下雨啦。

    ——那孕中少…妇笑靥如花,是个被娇宠的女人,眉间眼角总掩不住世事安然……看多了总叫人心中发涩。其实不过命生得好嚒,天时地利时候把姻缘相遇。但其实那人若也那般宠自己,她也可以似她这样啊。

    几步外的二楼上,一只尖锐小箭顺着秀荷的身影瞄准。秀荷往左,她也往左;秀荷往右,她又徐徐旋右,五指力道收紧,只待蓄势发出。

    “呵呵,看她这般平顺,便是本王今生最大的宽慰。回乡后若有什么事,须得几时写信告诉本王,也免得本王心中记挂……”铎乾语重心长地拍拍庚武的肩膀,目中都是和蔼。

    “是,义父但且放宽心,保重身体最是要紧。”庚武爱宠地望向秀荷,忽而只觉人群中似一股寒意直指她少腹而去,猛一个心震,千钧一发间连忙两步上前将她侧揽入怀。

    暗中那人箭在弦上,本才欲发出,末了一刻看到庚武清梧的背影,咬一咬下唇,到底还是偏了方向。

    “唔……”正在诧然间的铎乾,毫无防备之下已然中箭到底。那温和笑容尚徜徉在俊朗面庞,顷刻即被一口鲜血汹涌喷噬。

    “啊——”

    “有刺客——”

    “乱党行刺啦——”惊吓的人们纷纷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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