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之天下霸主-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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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皱眉道:“但本官却不明白,就算他身为那什么东南武林盟主,却跑到长河来闹事,但他将那九阴真经公布天下,那些江湖人也算是承了他的恩情,不是说江湖人最重恩义的么?怎的现在却冲着他来?”
福师爷低声道:“大人可知,升米恩,担米仇?”
知府若有所思。
福师爷轻声道:“那些江湖人,重的是聚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情义,三杯下肚,一诺千金,你名头响亮,对他们夸上几句,请上几顿,他们觉得得了重视,可以为你杀人放火。但像宁江这般,一本书印上千册万册,人人可得,但并没有谁受到特别看待,反而无法突出‘情义’二字。更糟糕的是,一个人千辛万苦,得了一本秘籍,他会当成传家宝一般看待,现在大家坐在那里,秘籍从天上掉下,人人都有,反弄得他们应得的一般,仿佛别人原本就欠了他们的。”
继续道:“况且他这般做法,初始时人人都说他好,好的就像是圣人,时间长了,一个个的又都想着,他难道就真的这般好?这天下难道就真的有圣人?于是便用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看,等他一犯错,大家便轰然而笑,说‘看,我就说他不可能这么好心’。”
知府沉吟道:“你的意思是……”
福师爷道:“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那宁江把九阴真经这等奇书公布天下,开始时,人人竖起大拇指,交口称赞,然而人心是一件有趣的事,当某个人,自己说他好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当听到别人也都在说他好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想着他难道就真的这么好?他会否只是道貌岸然的小人?会否只是擅用阴谋诡计的奸徒?这种心理,不知不觉的就会蔓延开来,初始,大家只在私下议论,然后议论着议论着,就跟真的一般。他们表面不说,背地里却已经难免想着,说这人收买人心,必有所图,说这人身穿衣冠,必为禽兽。而等到这人真的做下错事,无数人就会纷纷跳出,说:‘看,我早知道他是这般的人!’人同此心,心同此理,正因为武林中,人人都承了这宁江的恩情,于是乎,人人都恨不得他是个歹人,他身上的任何一个缺点都会被放大,升米恩、担米仇便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69章无颜:面具!
知府拂着几乎没有的短须,沉吟了一下,福师爷这话说得有些邪乎,但听上去,倒也是很有道理。
福师爷道:“现在的情况便是如此,这宁翰林如果得的是仗义疏财的名声,江湖上人人都会夸他,但是公布九阴真经,这事太大,大得根本不像是正常人会做之事,简直就跟圣人一般。于是大家不免想着,这个世上有圣人吗?显然是没有的,那他如果不是圣人,却表现得跟圣人一般,那他到底是什么人?而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其实长江漕帮被灭,真正放在心上的能有几人?这所谓的江湖,那天不要死上几十上百人?怎就突然之间,人人跳出来,想要主持这个公道?所谓大忠似奸,大善似伪!人人都不相信一个人真有这般好心,于是当那个人真的犯下错时,人人都在说:看吧,我早就说过了,这家伙根本不是好人。”
知府大笑道:“早就说了,他一个读书人,何必去趟那些蠢人的泥潭?真是不知自爱,落得这般下场!”
福师爷却是叹气:“说他不知自爱,或是的确如此,说他落得这般下场,却是未必,我只恐这些江湖人的反应,也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知府犹豫了一下:“这又怎么说?”
福师爷道:“我估量着,这宁江做出公布九阴真经之举,或有三种可能……”
知府坐在石桌旁,抬头看他:“哪三种?”
福师爷道:“一种是,他乃沽名钓誉,喜好声名之人,辞官离京也好、公布真经也好,都是为了一个‘名’字。或者说,我原本想着,他十有八九便是这样的人,但现在看来,却又并非如此,他若真是爱惜羽毛之人,不会想不到,这一次的事情,是有损他的声名的。”
知府道:“第二种呢?”
福师爷道:“第二种,乃是率性而为之人,他想到了什么,便做什么,至于后果如何,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内。从他的表现来看,似乎也的确如此,但他若真是这般不计后果之人,有许多东西就无法解释得通。看他身为状元郎,如今文气崩散,对他的影响不可谓不小,然看他所为,全无气馁之色,与其他进士,态度相差何止是渊天之别?再看他剿灭长河漕帮的手段,从容布局,一鼓作气,虽是江湖厮杀,用的却是兵家的手段。谋而后动,出其不意,非常人可以测度。”
知府道:“这个……”确实,文气溃散,对身为状元的宁江,影响同样不可谓不大,那家伙怎么还有心情到处搅风搅雨?
他抬头看向福师爷:“那这第三种人是……”
福师爷低声道:“成大事的人!”
知府错愕:“成大事的人?”
福师爷道:“爱惜羽毛者,犹如困在声名的笼子里,左思右想,前忧后虑,不管做任何事,都生怕影响到自己的声名,这种人,反而成不了大事,就像是以往那些所谓的武林盟主,喜好脸面,生怕被人在背后指摘、说闲话,虽然名满江湖,但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反而可有可无。率性而为者,爬得高,跌得快,做小事而无畏,遇大事而无用,匹夫之能,血气之勇,看似风风光光,实则有他不多,没他不少,这种人,虽然也有一些能够名入青史,但都非不可替代之人,需要用时,散些钱财,说几句好话,敬几次好酒,随时能找来十个八个,皆非能成大事之人!”
知府道:“那什么是成大事之人?”
福师爷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声名、权势等等,皆不过是可供利用的棋子,身居一隅,放眼天下,他人之口舌、损毁,并不真正放在他们心中,他们以天下为棋盘,却又总觉天下当围着他来转,他们潜藏地底,只为蓄势,纵观天下,或跃或渊,一旦时机到来,怒冲而起,其势惊人。”
知府不信:“你觉得……这宁江是这样的人?”
福师爷躬身道:“小人不知,小人只知道一点。”
知府道:“哪一点?”
福师爷道:“大人,赶紧备上厚礼出城,去找这宁翰林问问礼、求求情吧,现在这时局,这么多的江湖人跑到这来,您镇不住,州老爷那边也管不了,倒不如赶紧去求这宁翰林,让他悠着点,别闹出什么大事来。大人,别黑脸,他是正四品,您是正六品,您登门拜访您不吃亏。”
***
一条巷子里,两个少女与一名看上去犹如小女孩的侏儒女,一同走在路上。
其中一个身穿柳青色襦裙的少女,肩上还趴着一只小黑猫。
远处的城墙,在晚霞下显得古朴,也不知建了多少个年头。巷尾处的一个花店,卖花的女子正在收起摊子。更远处,几名江湖人或是拿着刀,或是背着棍棒,在那聊天说话,有人看到她们,往边上的其他人碰了碰,那几人便一同往她们看了过来,偶尔说笑几句,大约是在谈论着她们的美色。
对于这样的目光,两个少女早就已经习惯,唯有那侏儒女狠狠的瞪了那几人一眼。不过那几人原本也就是江湖客,全未把她的威胁放在心上,反哄笑了几声。
侏儒女恨恨的想着,早晚把你们做成包子。
穿过巷子,是相对开阔的大街,路边的青楼,门口已经有涂脂抹粉的女子甩着手帕,拉着从门前经过的男子。有人会驻足看上一眼,更多的只是匆匆而过。
从青楼前走过,前方是一座拱形的石桥,桥下有水,水上有荷。不过河面不宽,只有竹排才能在桥下来去,看不到大的船只。
“姑娘,小丫儿!”
几人正要踏上石桥,有人在她们身后叫道。
她们回过头,只见一名青年女子站在她们身后,这青年女子她们并不认得。春笺丽正自想着这人是谁?小丫儿却已叫道:“四姐!”
唤住她们的自然是秦无颜,只不过秦无颜号称“无艳鬼”,脸上戴着的都是人皮面具,宁江和秦陌、秦泽等人,可以靠着她的瞳孔等细节将她一眼认出,宁小梦和春笺丽却每次都要认真的看上好多遍才能确定。
秦无颜来到她们身边,施了一礼,道:“两位姑娘,老爷在城外买下了一处庄子,他让你们去见他呢。”
春笺丽与宁小梦俱是无法,这一趟出门,终究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办成。不过事已至此,她们自然也就只能先去见宁江再说。
于是随着秦无颜一同,往河岸的另一边行去。
河岸边,种着棵棵柳树,此刻,正是柳枝最绿的时候,一片片叶子窜在柳条上,随着三月的春风拂动。河岸的另一边,一个小店里,嘭的一声,两名江湖人打了起来,桌翻椅倒,碗筷乱飞,店里的客人纷纷逃出。有人跑去告诉巡捕,远处身穿皂衣的两名巡捕犹豫了一下,最后却是掉头走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唉,这都是什么世道?”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叹息着。
宁小梦停下来,往那边看了一眼,自也没有去多管闲事。
几人走了长长的一段,秦无颜问起小丫儿,得知她们还是被“淮阳照雪”赵江彤给逃了。当然,整个长河漕帮都已被灭,逃掉一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们拐了个弯,正要往城门走去,就在这时,在她们身后,忽的有人喊道:“姑娘……素秋姑娘……”
春笺丽、宁小梦、秦小丫儿继续往前走着,秦无颜却是蓦地回过头。她这一停,其他人也停了下来,只见一名老乞儿,褴褛的坐在一棵树下,右腿断去,露出骇人的白骨。那老乞丐看着秦无颜,唤了几声,等秦无颜转过头来看他,却又迟疑的往后缩了缩:“我、我认错人了,怎、怎就跟我家姑娘的声音这么像呢?”
惊慌而又茫然的低下头去。
春笺丽和宁小梦自然都未放在心上,正要继续往城门方向行进,却看到秦无颜吃惊的看着这个老人,一步一步的往他走去。她们与秦小丫儿再次停下来,疑惑的扭头看着秦无颜。秦无颜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这个断去右腿的老人,慢慢的蹲了下来。
老人往后缩了一缩:“对不住,我认错人……”
“浦爷爷?”秦无颜猛地抓住老人的肩,连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人迟疑的看着这个声音明明熟悉,但是容貌却是完全不认识的女子:“你、你……”
秦无颜道:“浦爷爷,是我,你没有认错,真的是我。你怎么会在这里?奶娘呢?奶娘在哪里?你怎么会被赶出来的?”
“姑娘?素秋姑娘?”老人猛的号哭出声,“素秋姑娘,真的是你?家里出事了,老爷和小少年他们、他们……”
秦无颜慌张的抓着他:“他们怎么了?爹和小弟他们怎么了?”
老人猛地往地上一伏,嚎啕大哭:“都被奸人给害死了!”
秦无颜身子摇了一摇,小梦、小丫儿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
城外的一处山庄,宁江身穿小科纳绫及罗长衫,头戴远游巾,手中持着精致折扇,折扇张开,绣的是美人图案。
将前来拜访的本郡知府、和他身边的师爷送了出去,宁江耸了耸肩。
际此非常时期,大量的江湖人士聚在这里,给本地官府的压力的确是太大了。不过这名知府能够想到前来拜访他,看来还是有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