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村长-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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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知道,那时婆婆天天来我家哭,成天说那边的艰难,求我们想办法。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便是砸锅卖铁,也凑不起三十两银子啊。最后,你叔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便说他去。可他那时已经当上村长了,全村人都指着他管事。那些走的人家,更是托了他照看。他若一走,让人再托谁去?”
“后来,我那阿虎……阿虎就说他去。”朱方氏说及此,声音再度颤抖起来,眼泪汹涌不止。
……
当年的那一幕,朱长富也永远不会忘记。
才十五岁的儿子,还没有枪高的儿子,站在他的亲娘,儿子的亲祖母面前,红着眼睛说,
“我这回去,不是替爹去,是替大伯家去的。您别哄我这个艰难,那个艰难的。德贵比我还大一岁,大伯再老实,他吃的盐总比我吃的米多。您心疼那边的儿子孙子,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今儿我这一去,算是替爹娘尽过孝了,您以后不要再来为难我家了。”
朱长富重重的抹了一把脸,痛苦得不能再想下去了。
……
那一头,朱方氏无声的淌着眼泪说,“……阿虎那时拉着我的手,说‘娘,我走了。往后您好好保重,多心疼心疼自个儿,别太顺着我爹了。’”
说及此,她用力捶打起胸口,却不能缓解那里的半分疼痛,“我当时就快疯了。我哭着,跪下来,给我婆婆,给大伯,给大嫂,给他们一个一个的磕头……我磕得头都破了,满脸的血,我求他们,求他们放过我儿子。他还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呀!”
……
可到底,他们的儿子,还是在一片沉默里,无声的给带走了。
朱长富又想起当年儿子离开时的样子。
他看着他娘满脸鲜血的磕头,看着大伯一家无动于衷,再看着自己也什么也没能说,什么都没能做的蹲下,他猛地转过头去,大步走了。
可个背影,朱长富永远无法忘记。每回一想起来,就痛得象万剑攒心。
山风萧萧。
他孤独的在这荒凉的坟山上,就象是一只老迈而悲伤的兽。连舔舐自己伤口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其鲜血淋漓。
……
家中,叶秋搂紧了泪流不止的朱方氏,眼睛跟她一样,早哭得红肿。
可她还得挺直了脊梁说,“既然这么些年都没有消息,说不定反而是好消息。婶儿,你可千万不能垮,你得好好活着,活着等我阿虎哥回来,否则等他回来了,见不到你,该怎么伤心?”
“我的阿虎,还能回来?”
“能!一定能。想想看,如果他哪天回来了,家没了,你们都不在了。万一他还伤了,病了,要人照顾了,谁来管他?”
象是濒临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浮木,朱方氏抹了眼泪,重又坐直了起来。
“好,我听你的,我要等着我的阿虎回来。”
叶秋心酸得直想哭。
其实老人家一直知道的,她要挺住,她要为她的孩子挺住。否则,这样揪心的痛,他们这些年,到底要怎样才能撑得过来?
他们只是,也会在长久的等待中陷入绝望,在绝望的时候,需要人安慰几句而已。
可光是安慰,还能让他们撑多久?
老两口都不年轻了,也许哪天就闭了眼。叶秋想帮帮他们,可她得怎样做,才能帮到他们?
朱方氏忽又紧紧拉住她,力气大得在叶秋手腕上留下五个红指痕都不自觉。
“秋儿,听婶子一句话,董家那事你不能软。否则你要是软了一回,回回都得软。就算跟你叔似的,人人都赞你好,又值什么?到时等你把地瓜赔出去,再后悔就晚了!”
叶秋不会。
老两口不知道,她会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是因为她杀了人,那些害死她爸爸的人。
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动她的儿子。
所以,她才会那么坚决要给董家一个教训。
※
小剧场:
作者:怎么突然发现女主有黑化倾向?读者会不会以为她心狠手辣啊?
地瓜:那你快写呀,把我娘洗白白。我娘好好的,她才不是坏人。
作者:孩纸,你肿么也学会催更了。太桑心了,掩面爬下。
某猪:我检举,我揭发!作者要陪她的好基友去鬼混,做三陪。集体BS她!
作者:泪,吾之基友可是很优秀的作者呢,我们明明是去谈人生谈理想的,死猪也不怕她的读者来戳你。大家不会这么想的对吧?还是要投票留言的对吧?
庆丰年
第28章 战斗机
更新时间2014…12…18 12:07:46 字数:3322
黄昏的时候,第一拨下山去交税的人回来了。
说起征兵之事,倒是每个村子都在打听,可谁都没有问到准话。
有些乐观的就说,这事也不一定作数,不如放宽心,少在那里自己吓自己。
这样的话,当然是大家都乐于听到的,于是村中那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不少,讲起今日董家八卦的就多了。
尤其忙完了一天的劳作,几乎家家户户的晚饭桌上,都在谈论这件事。
大半年轻人倒是觉得董家活该,叶秋做得没错。可年纪大一点的,就觉得叶秋太过心狠手辣,不念旧情了。
于是就开始争执,到底是道理重要,还是人情重要。
至于争论的结果,当然是后者占上风。
没办法,年轻人能有几个当家作主的?最后不少老人家都言之凿凿的下了定论,“这事,村长不会不管。”
大家都觉得,村长是个最讲人情的人,叶秋既住在他家里,能不听他的话?
只是这回,叶秋注定要让大家失望了。
“……叔,你不用劝我了。我若不给他们明年的棉花种子,把这冬小麦的种子给他家,那成什么事了?若一定要我退一步,可以。他家自花钱来买,我不赚他的钱,可好?”
朱长富看着叶秋态度坚决,头一回觉得这丫头倔强得让人头疼。
他下午伤心过了,还是想着要帮叶秋解决事情的。
想来想去,便想了个折衷的主意。
不给董家棉花种子,就分他些冬小麦种子。这就既不必要叶秋食言,也能圆过董家的面子了。可谁知,叶秋还是不听。
“秋儿,你听我一句,这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一定要跟董家结仇,又有什么意思?”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吧?
叶秋才要说话,大个子忽地出声了。
今天的晚饭不错,叶秋拿八角桂皮,把五花肉、肉皮、猪尾巴和干笋香菇一起,炖了一锅香喷喷的大肉。吃得男人满嘴流油,拿馒头把锅里的汤汁都擦得干干净净,心满意足无比。
本斜睨着吃撑了的小地瓜,在那里摸着小肚皮犯困。眼瞅着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歪去,眼看快垂到炕上了,他就伸指一戳。
然后就见小家伙迅速惊醒坐直起来,然后又开始瞌睡。如此循环往复,让男人戳得正欢乐,忽地听到朱长富又提起这个不开心的话题,颇觉不满。
这老头要啰嗦什么他是没兴趣的,只万一又吵起来,吓哭这小崽子,他戳谁去?
大个子一张口,就训斥得毫不留情,“亏你还是个村长,怎么连赏罚分明的道理也不知?那董家既犯错在先,罚她棉种在后,本是合情合理。你非又要节外生枝,给人弄什么小麦。这样不清不楚,何以正军纪,服人心?”
朱长富给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道,“那这又不是军里,是……”
男人冷笑,“那我且问你,你这样滥做好人,这些年在村里可能言出必行,令行禁止?”
朱长富一噎,想起叶秋出事时,他召集全村人去营救,却被人几句话就挑拔得无人响应。要不是他最后发了狠,又软硬兼施的激着大家,可会有人去?
男人不问,只看他那脸色就猜出究竟了,“治军治村,虽有不同,但有功当奖,有过当罚总是不错的。你这样优柔寡断,事事求全,实在不是做村长的料子。”
朱方氏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她是对老伴的滥好人有意见,可说得这样直截了当,未必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可男人还要继续不给面子,“你方才说,若是不依你言,便是要结仇。那我且问你,你很怕他家吗?若是不怕,何必怕跟他家结仇?若是那理亏的都不怕跟你结仇,你这有理的又为何怕跟他结仇?那才是笑话了!”
看朱长富那样尴尬的脸色,叶秋赶紧给男人倒了碗水,够了,别再说了。
没想到男人挑眉,略带赞赏的看了她一眼,似是说得兴起,还道,“你这会子就算说动了她,碍着你的情面,依你所言行事。但她心中难道就真的服气,不会留下疙瘩?日后再有个什么事,你还要她让么?如此这般,你当你们的情份,经得起几番折腾?”
他端起水吹吹,喝一口润润喉咙,再最后补上一把刀,“只怕到时,你才是真的结仇了。”
朱方氏再望向老伴,朱长富脸色已经难看之极,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叶秋忽地觉得,比起这位,她儿子的小乌鸦嘴都不算什么了。这位才是乌鸦中的战斗机!
战斗机把水喝了,碗放下,最后伸手戳了小地瓜一把,“带他去洗洗,都撑不住了。”
然后从炕上起身,走人。
叶秋抱着迷迷糊糊的儿子,不安的看着朱长富解释,“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都不会怪你的。”
可朱长富站了起来,只说,“先顾好地瓜”,便出去了。
朱方氏按了按叶秋的肩膀,看着老伴的背影,眼中涌动着莫名的光。
虽然有着担心,但也有着微薄的希翼。
如果,老伴这回能想明白,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吧?
次日起,朱长富再不提董家之事了。
只沉默的把家里应交的税算出来,准备好东西,就去画炕围了。
叶秋想想,当着朱长富的面,叫小地瓜去把董二嫂家的小儿子叫来,让他回去问问他娘,董家还给不给她种地了。
过后董二嫂亲自来了一趟,给叶秋赔不是,“……家里想不通,我也实在没法子。按说那钱也该退回来的,可婆婆非说老二他受了伤,就不肯了。”
叶秋看着越发沉默的朱长富一眼,大方的道,“那钱就算了,你们也是干了活的。嫂子也不必道歉,我也知道你难做。回吧,我家自己也做得来的。”
等董二嫂一走,朱长富把调料搅搅半天,终于说了句话,“你把给村里帮忙的马车收一辆回来,我明儿去借套农具,带着骡子一起把家里的地翻了。”
叶秋听这话里的意思,知道老叔如何想通,也不怕得罪人了,忙带了三分喜气道,“我原想着明儿进城把税缴了,要依叔这么说,不如先把地里的活干了,后儿再去。”
朱长富点头,“等我把墙面画完,去连家说一说。明儿叫连升来帮帮忙,再把大个子也带去,有他们两个,再加上咱们,尽够了。后儿你下山,把大个子也带去瞧瞧大夫。”
他的眼光往旁边一瞟,“要是你婶儿想去,也带她去。”
叶秋转头一笑,朱方氏眼里已经闪着激动的泪花,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多少年了。
她嫁给这男人都多少年了,这还是他头一回不理会发生在自家的矛盾,也不再要求自己家人委曲求全。
就为了这个,朱方氏一口气给大个子煮了三个荷包蛋。
可大个子还是不太满意,因为——
没有肉。
瞄瞄呼哧呼哧吃猪食吃得正欢的小猪仔,又瞄瞄蹲一边满脸爱心的小地瓜,男人颇为纠结的收回目光,然后不满的看向叶秋。
为什么要把那么大只猪给分了?她就不知道多留一点吗?败家女人!
被盯得通体恶寒的败家女人,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然后看看自己碗里唯一的一只荷包蛋,犹豫再三,还是咬了下去。
就算没吃,也沾了她的口水了,他好意思要,她还不好意思给呢。
大不了明儿再给他多煮一个。
到了明日,男人一早对着又是唯一带荦的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