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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身体里的陌生人-第19章

小说: 我身体里的陌生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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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手有脚?你知道那么半人高的玩偶要多少钱?最便宜也要二百多,还是网购!网购你知道不?最快也要一天!”她一边小心翼翼地避开林立的“暗器”,一边退出了房间,“现实中买至少四五百,我本来指望你一直用这个玩偶装的,这都是我的钱啊!我的钱!你知道我一个月工资多少吗?房贷多少?我是穷人,不是富翁!”

听起来易小柔已经进入了狂暴状态,他赶紧放软态度:「那随便什么,暂时让我能行动就行,小点也没关系,只要有腿。」

“只要有腿?你说得容易!”

她恨恨地大叫,正想着继续用毒舌讽刺他时,眼光一转瞄见床下的东西,顿时来了灵感。几分钟后,她的卧室门口出现一只八只脚的绿色蜘蛛。

杨海无奈地看着视线降低到与地板平行,以及八条细细的腿,小声地道:「这腿是不是太多了……」

“那你就进地板!”她毫不留情地道,“我家里只有这么一个有腿的玩偶!我最不喜欢玩偶这种东西,即虚伪又要花钱,根本没有意义,这个还是别人送我的!”

「话不能这么说……」他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好转而面对现实,「你把血弄干净吧,还有把伞拔出来。」

她一听更加恼火:“你不是说不能碰的?”

「一定要戴手套。」

她挑高了眉毛:“你以前怎么不说?”

「我没见过黑伞,我知道是直接皮肤接触才有用,可是这是真是假我并不能肯定,如果是假的呢?我不能让你冒一点风险。」他的话很是诚恳,可是她却觉得不高兴,在他面前,她感觉自己像个孩子,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需要懂,只需要听他的话就行了。这种潜在的大男子主义倒也不错,可前提是在她的控制之下。而现实事情的发展已经明显失控,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

“那现在就能让我冒风险了?”

他苦笑起来:「可这种样子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他讲对了,她是不可能放任自己每日艰辛劳作换来钱财买的房子变成这种样子的,这个房子是她的天地,是她唯一能够控制的地方,她绝对不会放弃对这里的控制权。她从厨房里翻出一付烧烤用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扶上伞柄,停了几秒——什么事也没发生,她仍然在那里,楼下的狗吠声十分惊心动魄,显然有人正在挑畔那条狗的地盘。

“看起来没事。”

易小柔才一说完,就发现新的难题——她拔不出来——那伞落下的力量十分之大,能够穿透水泥地面,凭她的小小力量,实在没办法把伞拔出来。她直起腰,长出一口气道:“我叫人来拔吧。”

「等下。」杨海急忙阻止道,「叫人来前先把血擦干净。」

这倒是真理,谁要是看见这场面,第一反应不是逃跑就是报警。鉴于杨海现在只是只绿色蜘蛛,她只能亲自动手,这算是自作自受的典型了。她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不断传来闷闷的撞击声,回头一看,恶劣的心情立刻好转了许多——杨海显然对于多出来的六只脚运用得并不那么熟练,除了两只前脚外,其余的脚全都打了结,正盘成一团在地板上挣扎着想站起来。

她大笑起来,打扫卫生的事情也变得并不那么难受。当她擦了几分钟后,发觉了不对劲,把沾着红色的抹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是蕃茄酱。”

杨海很是惊奇地道:「蕃茄酱?」

她同样不可思议地点了点头,还沾了点红色放在鼻子里闻了闻,一股浓郁的甜腻味道:“确实是蕃茄酱。”他叹了口气,一方面是放心一方面是觉得郁闷,同样郁闷的还有她,“这家伙是不是很无聊?还是吃饱了撑的?我想揪住他的脑袋往墙上甩,我的房子啊!”

他只有苦笑着安抚道:「总比是血要好。」

清理掉满屋子的蕃茄酱,易小柔下楼喊了几个大汉来,至少看起来是壮劳力。几人看着满屋子黑伞目瞪口呆时,她只有僵笑着道:“这个装修我不喜欢,所以想改掉。”

被雇佣者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按照雇主的吩咐戴上手套开始动手拔除这些伞。地板和其他地方的伞倒是很容易就拔掉了,不一会儿卧室里只剩下满谷满坑的洞眼,看得易小柔心疼不已。而等到曾经钉住杨海那身玩偶装皮脑袋的那柄伞时就已经无能为力了,无论合几人之力都无法拔出来,简直像是焊死在床上般,她不得不放弃拿下床上的伞这个念头。

等人走光了,房间里只剩下她这个人和杨海那只鬼后,她的火爆脾气终于发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放弃房子吗?休想!这是我的财产,我的地盘,我说了作主!”

她一边跺脚一边喊,对着楼下传来的抗议声大喊“闭嘴”,尽情地在房间里乱跳,向天花板砸枕头,等把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折腾了个遍后,她才觉得内心的怒火稍减一点。只是看向那直挺挺插在床上的伞时,她还是觉得心浮气躁,恨不得打一架才好。

“现在怎么办?今天是天女散花,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招?”杨海保持了难堪的沉默,这也变相地给了她答案,“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没办法了是吧?”

「嗯。」他的语调里有着浓浓的失落,「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但黑伞还是会跟来。我们可以每次和黑伞的法术对抗,可是这种生活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且一旦哪天我们松懈了,黑伞就会致我们于死地。」

他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这令她情绪平静了一些:“有没有办法灭掉黑伞那家伙?”

「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个灭法?它在哪里,在做什么,是什么样,都一无所知。这世上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我们对它没办法的,小易。」

“有。”她慢慢靠近床上的黑伞,双手神经质地张握着,眼睛里放出挑畔的光芒,“只要我们见了它,就知道它是什么,在哪里,又是什么样了。这样子不是为消灭它而提供了线索吗?”

虽然猜到她会这样说,可是当她真正说出来时,他还是感到一阵严重的挫败感。他没能保护好她,不仅没能保护,甚至为她带来麻烦。她是个无辜者,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根本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却卷了进来,并且不得脱身。她的生活已经变得一塌糊涂,从普通的人生向着毁灭的深渊不可抑制地滑落下去——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法,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正常人沾上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最终都不会有个好下场。

易小柔已经站在了那柄伞前,凝视了半晌,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去,用光滑的手心接触到了那伞顺滑的漆木制把柄。

她就这么握着,不动声色地四处观察着,半晌后不闻声音,这令她疑惑地小声道:“杨海?”

「我在。」脚边传来毛绒接触的感觉,是杨海的绿色八腿蜘蛛。

这令她有莫名的小小安心,继续往上用力,几个成年男人都拔不出的伞,在她的手下却如同豆腐中的牙签,轻而易举地被拔了出来。她举着那伞,等了几秒钟,清晰地听见周围萦绕的声音不断远去,如同她在移动般,飞速地、静密地、悄无声息地离开现实世界,仿佛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世界失去了声音。

易小柔慢慢走到窗边,看向外面。天空中没有了麻雀,太阳的光芒黯淡下来,人或者任何活动的生物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些机械还呆在原处。摩托车的轮子还在转着,汽车的引擎发动着,可是这些却都没有熟悉的机械摩擦声。路边的婴儿车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本该睡在里面的婴儿和推着的妈妈也都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有风刮动树叶,以及被拉长的如墨般的影子,她甚至怀疑是不是时间停止了。

「对不起,小易。」

杨海的声音在这无声的世界里份外刺耳,可是易小柔却只是微微一笑,握紧手中的伞,平静地道:“用不着抱歉,这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

26

26、第二章 神仙(7) 。。。

不管黑伞是个什么东西,她讨厌它。当它一而再再而三地步步紧逼,永远逃避不是她的选择。她确实喜欢忍让为先,喜欢平静低调的生活,喜欢让生活保持在普通的调调上,可是当她的底线受到严重挑战,当她的人生被破坏,她不会置之不理。

黑伞,这是你自找的!

易小柔下了楼后,杨海讲道:「你只要放松,伞会引导你去见黑……你干什么?」

只见她一出了楼道口,就往着垃圾站的方向疾奔而去,他跟在后面步伐走不快,几只脚不停地打结绊倒。等他听见惊叫声,一步三滑地找到她时,才发现她正蹲在垃圾堆旁边,拿着打火机试图点燃黑伞。他奔上去观察着她甩手的模样,哭笑不得地道:「你在干什么?」

“我想看看能不能扔掉这伞的。”她站起身来,一脸苦相地张开手,那伞像样是有胶粘着般粘在她的手心上,“看甩不掉了,我就想看看能不能烧掉,去附近小店拿了个打火机,但是疼的居然是我的手!”她手中的伞并没有一丝一毫烧伤的痕迹,完好如新。

「这东西如果能这么容易甩掉,我们前面也不用费那么大劲了啊。」他无奈地道,「放松,跟着伞走。」

“我以为接受它就有机会呢。”她咕哝一句,叹了口气,放弃毁掉伞的念头继续放松全身。

说来也怪,一放松下来,那伞就像有了生命般,拉着她的手往某个方向走去。她只需要跟着,慢慢走过去,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城市,往着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走去。周围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景色,可是现在却陌生得如同她从未见过,唯一活动着的东西只有被风吹动的树叶和白色塑料袋,她的脚步没有声音,这个世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害怕吗?」

杨海的问话并没有令易小柔产生恐惧,她悠然自得地走在快车道上,穿梭在一辆又一辆空无一人的空车阵中,不时钻进豪华车里观赏一番。路边的小店可以随便拿零食,可以试穿任何一件衣服,任何一双中意的鞋子,没有店员的白眼,没有繁琐的程序,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我为什么要害怕?”她兴高采烈地随口应道,光是走过曲金市最繁华的大街就花了半个小时,任凭手中的黑伞用力拉扯,她也不急不忙地按自己的步调进行着。

「没有人的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不害怕吗?」

“不是还有你吗?”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给他安慰,他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我并不是人,如果只剩你一个了,你不觉得害怕吗?」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假思索地道:“你难道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就不是单独的吗?”

他怔了一下道:「怎么说?」

“我们连自己邻居姓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叫不单独?”她不以为意地讲道,“我们和同事天天见面,却是在网络上说话,我们天天和一帮人同时上班,却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你知道上次那个新闻吗?有个老人死了一直到尸体腐烂才被发现,还是有臭味才有人去管的。这样我们怎么能叫生活在一起?”

知道她这是歪理,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反驳是那么无力:「话不能这么说,那只是例外而已。」

“哦?”她一边顺着黑伞的引导走,一边小声道,“那上次那个孩子走失十天才被发现的呢?那可是父母。”

「你不能以特例来形容全部。」

“不跟你说这些,反正我是这样想的。”

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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