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之眼-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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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中另一个住处的钥匙,应该可以这么推测吧。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得知道那地方在哪里不可。要是不弄清楚,就会有案件还没结案的感觉。可是一个个问过与案件有关的人之后,却没人对那个地点有头绪。因此,我会来找你这家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吧。”
不知不觉之间,小塚对慎介的称呼,从“你”变成了“你这家伙”,但慎介并不在意。
“一个男人除了自己家之外,还会住在哪里……”
“外面的女人那里吧。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塚点了第二根香烟。“不过你想想看,如果他在外面有女人,有可能还想报老婆一年前被车撞死的仇恨吗?”
慎介认为他的推论很合逻辑,于是陷入了沉默。
“即使如此……”小塚嘟起嘴唇,口中吐出白色烟雾。“岸中那里也不是完全没有女人出入。”
原本打算喝马克杯里咖啡的慎介,抬起了头。
“也就是说?”
“岸中家隔壁住了另一家人。”小塚慎重其事地娓娓道来。“房子只有2DK,空间相当狭小。独生子高中二年级了,是一个热衷摇滚乐与摩托车的普通孩子。最近那家人的儿子说出一件离奇的事。那孩子说,某天过了凌晨十二点回到家的时候,他曾经看见有女人从岸中家离开。”
“嗯,”慎介点了点头。“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太太因为车祸过世,偶尔也可能会有这种事啊。”
慎介思索每天被丢进信箱里的色情广告。广告上写着——让我们介绍适合的女人给您,旅馆、公寓、大厦,不论任何地方都可以到府服务,不论要换几次都OK。岸中玲二为了排遣失去老婆的寂寞,打了广告单上印着的电话号码,应该可以这么解释才对。
“当然,如果只是有女人进出他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没有犯法,只要是健康的都无所谓。问题在于他目击那件事的日子。”
“哪一天?”
“在发现岸中尸体的前一天晚上。”
“咦?”慎介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前一天晚上,可是,那个人在那时候应该已经……”
“是啊,”小塚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岸中应该已经死了。”
“所以那个女人看见尸体啰?”
“应该是吧。可是她却没报警。我们当时是为了调查岸中攻击你的案件,因此才会发现他的尸体。”
“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报警呢……”慎介低喃。
小塚扭曲嘴角笑了出来。
“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认为岸中只是单纯自杀而已了吧?”
“或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没那么亲昵,不想被卷入麻烦事,所以才没报警?”
“不可能。”刑警肯定地说。
“你想想看。你认为那个女人和岸中有什么关系?是卖春的女人吗?如果是这样,那又是谁叫的?从推测的死亡时间来看,岸中那天晚上应该已经死了。尸体不会打电话叫妓女吧?如果不是妓女,又没有人约她,她却在深夜时分自行到岸中家去,只能推断她与岸中的关系相当亲密。”
“是没错……”小塚说的话很合逻辑。
“要是那个高中生更早说出这些证言,案件就不会那么简单以自杀结案。事到如今才说出那些话,情况真的变得很难处理。”刑警轻轻咋舌。
“警方之前没有向邻居打听吗?”
“早就打听过啦,不可能不去吧。可是,那家人的儿子先前一直都没提那些,况且还是为了个无聊的理由。”小塚狠狠地说道。
“那个无聊的理由是什么?”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知道的话大概会后悔。”刑警看了一眼手表后起身。“我待太久了。毕竟出现了好几个叫人措手不及的问题,不小心就发起牢骚,你最好还是忘记吧。”
慎介追向往玄关走去的小塚。
“不好意思。告诉我一件事就好。”
“要看是什么问题,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回答。”小塚一边穿着皮鞋说。
“岸中那个人没对木内春彦先生做出什么事吗?”
“木内?”小塚露出意外的表情。
“木内春彦先生。在那场车祸事件里和我一起肇事的人,导致岸中美菜绘小姐死亡的其中一名肇事者。”
警察应该不可能不知道木内春彦这个人。调查慎介遭攻击事件时,照理说会详细地调查一年前的事故。
“木内先生啊?”小塚把脸转到另一个方向,长叹了一口气。“那个人是个奇特的人。”
“奇特的人?”
“其实我们也见不太到他,稍微遇到点阻碍。他本人说岸中玲二完全没主动和他接触,所以我们也只好认定他与你遭到攻击的案件无关。”
慎介总觉得小塚的说法暧昧不明,或许他已从木内这个人身上嗅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他心想,大概小塚不想再继续泄漏任何情报。“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小塚说完之后便从慎介住处离开。
19
下午三点过后,慎介跨上脚踏车出外用餐。他骑到门前仲町一家自己时常光顾的天丼屋吃迟来的午餐。他还是第一次独自到这间店来,因为他以前总是和成美一起去。
离开天丼屋之后,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把双手分别插进斜纹棉裤两侧的口袋。两只手分别握住东西。一拔出手,两手都抓着手机。左手是黑色的,右手则是银色的。他把银色的放回口袋。
黑色手机是慎介的手机。他要用这支手机试拨成美的电话,不过他猜想电话九成九不会接通。
他料中了。听到的是一如往常语音信箱留言说明,说明对方目前在无法接听的地方,或是对方关掉手机电源。慎介立即挂断电话,接着当场便删除手机里记录的成美电话号码。
慎介感觉有些落寞,不过也仅只如此。他对这件事下定决心之后,心里也感到愉快,决定以后不再思考成美的事。
然后慎介把黑色手机放入裤袋,再从右边裤袋掏出银色手机。这当然不是他的手机。
这支手机是几天前自称瑠璃子的女人留下来的。那天晚上慎介把她的手机带回来,等待手机铃响直到天亮。他不认为是瑠璃子不留神忘记带走,而解释成是她留下了联络方式。
不过,从那天至今他过了好几天,手机却从来没有响过,她本人也没到店里去。但慎介依然相信那支手机是与她保持联络的唯一方式,所以他昨天到便利商店购买充电器,好让那支手机维持能随时通话的状态。如果手机电池没电,就会切断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联络方式。
慎介一回想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下体至今还会有疼痛感,而且几乎又要勃起。慎介不禁陷入幻想,想象她以嘴对嘴方式喂他喝下的鸡尾酒,那味道在口中扩散,身体逐渐发热。瑠璃子柔软的嘴唇、光滑的肌肤,以及进入她体内的快感,这些回忆犹如篆刻般深深地刻入慎介的身体。
慎介想见瑠璃子。他殷切地期盼着,可是却没有其他方法。
她留下的手机,只记录了一组电话号码。但即便拨打这个号码,也不知能不能找得到她。
慎介操作手机找出了那组号码,然后按下拨号键,把手机贴近耳朵。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铃声响起,响了第三次、四次,第五次响到一半,似乎接通了。“您好……让您特地打来真是抱歉,现在我无法接听。请在哔一声后留下您的姓名、联络事项与电话号码,之后我再回电给您。”
慎介在听到哔声前就切断了通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从知道手机里记录的那组电话号码时起,他就立刻拨过了。之后不论打几次,总是转到这个语音信箱的应答语。
实际上,在慎介第二次拨打时,他曾经留言:“我是‘茗荷’的雨村,请与我联络。”虽然不知道她记不记得“雨村”这个姓氏,但只要听到“茗荷”就应该会知道是谁。
问题在于瑠璃子究竟听了他的留言没有。因为慎介听到的语音信箱应答语,似乎不是瑠璃子的声音。慎介对于自己的听力颇具自信,如果是同一个人他绝对会听得出来。
纪录的电话号码大概是另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如果是这样的话,收到陌生男子的留言,电话号码的主人应该会感到害怕吧。这么一想,打第三次时起他就再也没留言了。
可是为什么老是无人接听呢——
这件事情也很让人匪夷所思。对于慎介来说,即使接听电话的人不是瑠璃子也无妨。因为那支手机记录起来的号码,号码的主人一定认识瑠璃子。虽然或多或少会让对方起疑,但随便编个理由,应该就能问出瑠璃子的联络方式。
然而,对方不接电话慎介就束手无策了。
慎介把电话放回裤袋里,跨上了脚踏车,往自己住的大楼方向踩下脚踏板。
在他骑车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虽然已经接近自己的住处,他也没有减慢脚踏车的速度,就这样笔直前进。不久之后,他抵达葛西桥道,交通号志灯亮起红灯。这是他第一次刹车停了下来。
他趁着等待红绿灯时拿出皮夹,皮夹里放了一张便条纸。
木内春彦 中央区日本桥滨町2—×Garden Palace505
这是前几天江岛告知慎介木内春彦的联络方式时,他随手写在便条纸上的字。
他并没有打算要与木内见面。纯粹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木内住在什么地方。去岸中住的地方也是一样,当慎介对某人感到在意时,便会想去看看那个人的住处。这或许是一种怪癖,他总觉得见到对方的住处,应该就可以了解对方是个怎样的人,当然这不过只是他自己这么“觉得”罢了。
当慎介知道车祸与两辆车有关时,有一件事令他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岸中玲二只攻击他呢?如果是要为老婆复仇,照理应该也会向木内报复才对。难道岸中认为他是那场车祸直接肇事者,所以要负起全部的责任吗?
再加上他很在意小塚说的话。小塚说木内很“奇特”,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交通号志转成绿灯之后,他再度骑起脚踏车,穿越葛西桥道,笔直地朝北方前进。虽然经过好几个红绿灯,即使是红灯他也直接闯过去,幸好没有车子冲过来。
在清洲桥道左转往西前进。跨过清洲桥,再越过新大桥道,就是日本桥滨町二丁目了。
Garden Palace建在滨町公园正前方,整栋建筑差不多有七层楼高,这栋大楼的外墙有种金属的质感,隔着滨町公园可以看见位于对面的明治座剧场。
慎介将脚踏车停放在路上,走进大楼。进去之后右侧是管理员室,左侧则有一扇自动玻璃门。玻璃门对面则是会让人误以为是饭店大厅的门廊。
管理员室有一名身着制服的白发男人,低着头不知在写些什么,因为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盯着他看而抬起了头。
慎介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走了进去。进到大楼内,看到某个角落邮箱并排着,位置正好是周围看不到的死角。
他找到号码是五〇五的信箱。信箱上没有名牌。
慎介偷偷地用手指伸进投递口。今天的早报还没取走,邮件放在早报上,手稍微伸进去似乎就拿得到。
他确认没有被任何人看到后,把手指深深伸进投递口内。当指尖碰触到邮件,他以食指和中指夹住,小心翼翼地将邮件抽了出来。
收获是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