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妖异-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生病了?昨天都还好好的。”他狐疑,伸手摸我的额头。
生病在他的概念里只有头痛脑热这两项。我苦笑,昨天都还好好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三天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很委屈,我闭上眼,眼泪直往肚子里流。
“到底怎么了?”他还在没心没肺地追问。
“我做了人流。”我疲倦地回答。
“人……?”他猛地站起来,张大嘴,满脸惊鄂,良久才支吾:“我的?”
我笑了,真的不后悔刮掉那组细胞。
他也并不是要否定,我知道,这只是男人本能的反应。
“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就自作决定?”他责问。
男人想的真的和女人不一样,他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权利。
“和你商量什么?”我问。
他张口结舌。没结婚,还有什么好商量?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受伤。”他也委屈。
好笑,痛的又不是你,你受什么伤?
我懒得理他,躺回去。
“楚楚,回家去睡,我好照顾你。”他软下来,挨着我低声说。
“谢谢。我在这里很好,有小妹照顾,还可以皆顾生意。”
“你可不可以不做这个生意?”他不耐烦。
“为什么不?”我反问。这是我的衣食父母,凭什么因为你不喜欢就放弃?
“唉!”他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去上班吧,要迟到了。”我说。
“楚楚。”他迟疑。
“有话就说。”我不耐烦,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男人,可是我为什么会喜欢他?
“我本来是想跟你说我要去出差。”他很内疚,我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内疚。
“去吧。我很好,你放心。”不是不感动,虽然只有很少的一点点。
“你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他握住我的手恳求。
“会的会的。”我心不在焉地说。男人,一句好听的话就可以让女人不再埋怨不再追究,心软一点,还会以为他很爱很爱你,可是,如果真的爱,有什么不可以放下?又有什么理由可以在你的女人需要你的时候离开?
他走了,走得恋恋不舍,也走得如释重负。
恋恋不舍是真的,如释重负也是真的。
我只觉疲倦,怎么会爱上他?
爱吗?我不知道,就目前的情况看,应该算是爱吧?
认识他有多久了?我努力去想,三年?是快三年了。
那时候我正失恋。真好笑,我也会失恋?但是没失恋过的人恐怕很少。
为谁失恋已经不重要了,左不过是我爱的人不爱我。于是买醉,失恋的人都买醉,不为发泄,更多的是要让别人知道自己失恋,用一种失态来吸引别人同情的目光和无用的安慰。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有人过来,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张热毛巾,轻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很喜欢你。”
这个人就是陈鹏。
那时候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并不认识他这个人。
“我信。”我说,很肯定地点头。
“为什么?”他反倒吃惊。
“因为你说了。”
他还是不明白。我也不明白,很久以前我就知道,喜欢我的人的很多,但是说出来的没有。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我难以接近,也不是因为我太漂亮,而是因为我高高在上。我个子高,这不是我的错。
一米七四,放在舞台上是个值得骄傲的高度,但是放在人堆里,就是不合时宜。常常在想,如果我矮十公分,说不定我已经是一个平庸幸福的小女人。
太突出不是好事,尽管十公分的高度还没有突出到不堪入目。
比我高十公分的男人有很多,但他们身边也有很多比我矮十公分的女人。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没有人爱我。
喜欢是一回事,爱又是另一回事。
我做过模特,刚进大学就被所谓的星探发现,光影聚焦的地方有太多诱惑,鲜花和掌声还有贪婪的目光,我抵抗不了。
风光了三年,按母亲的话说叫走入歧途。勉强混到大专毕业,我开始到处表演,但是运气不好,我并没能成名。我的舞台绝大部分是在大街上,就像商场做秀,于街边临时搭个台子,十冬腊月,穿泳装在人面前走来走去,轻松吗?你以为?
钱来得容易,比坐写字楼的同学容易,可是这么折堕,难怪别人看不起。
我没有别的爱好,锦衣美食对我来说都是过眼云烟,我吃过什么穿过什么,认真说起来只怕没人相信,可是这一切有什么可以留恋?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从台上走下来,做一个小商人。开一家睡衣店。
不要笑我,我最喜欢的衣服是睡衣,像身上这件,柔软光滑的真丝,浅粉色,像没穿衣服。低胸,贴身,像一只手,温暖而体贴。
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穿睡衣,站在镜子里,对着自己卖弄风情,我喜欢。
有时候我也很自恋。
我不算漂亮,这一点我很有自知之明。走在街上,能让人回头的是我的高度,不是我的脸蛋,人们往往只看见我的身体,忽视身体上的这张脸。
服装模特不需要别人特别注意你的脸。这是大学里的模特队教练说的话,他们只应该注意你身上的衣服,换句话,你不过是一个衣架子,唯一的区别是你是活的,而橱窗里的塑料模特是假的。
失恋是因为那个人不喜欢我的职业。其实一开始吸引他的也还是我的职业。
他认为我操的是皮肉生涯,其实我只是出卖我的影子,并不是连皮带肉。这只是借口,当他不爱你的时候,任何借口都找得到。
只有陈鹏不介意,他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T型台上。
没有眼见为实,他认为我的风光只是我的幻想。
他喜欢把我看成依人小鸟,尽管他只比我高两公分,可是走在一起,会觉得他比我矮,或者一样高。
但是陈鹏不喜欢我现在的职业,卖内衣看起来有点委琐,其实他的目光很难从那些性感的衣服上躲开,并且希望我穿上这些内衣,给他快乐。但在他面前,我只穿简单的睡袍,而且很多时候连这都多余。
已经是深夜,陈鹏在遥远的地方,小妹回我的房间睡觉,而我还坐在店铺里。
下午睡得太久,这时候目光炯炯。
店铺的伸缩防盗门已经锁好,金属栅栏里是玻璃门,也锁得严严实实。
是镜面玻璃,满幅都是,镜子在外面,可以照见街上的车来车往,我在里面,可以看见外面的车来车往,只是他们看不见我。
我喜欢这种玻璃,能让我觉得安全。
我看得见你,而你看不见我。
搬了把躺椅放在店铺中间,正对着门,周围是形形色色的衣服,女人的隐私。
门外是清冷的街道,路灯昏黄,隔着长长的绿化带,街面上的白色或黄色的车道线发出暗淡的光。再对面本书由。提供下载有一家火锅店,店里灯火辉煌,门口有几辆车,里面有喝酒划拳的声音。
洗了澡,很快又是一身汗,风扇对着自己,呼呼地吹,脚下有蚊香,轻烟缭绕。
尽管我不相信老一套的规矩,可是吹久了,关节还是会痛。把毛巾被裹紧一点,没有关风扇,我需要空气流通,我需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穿着睡衣坐在门口,看得见外面的一切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我不是暴露癖,只有在这种玻璃的掩护下才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性感。别人看不到,并不知道这后面有一个半裸的女人,我偷笑。
曾经尝试过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和陈鹏男欢女爱,可是他做不到,他说他无法忘记外面的人是看不见的,他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做出诱人的姿势,不管有没有不相干的眼睛。
男人都是自私的。
看见美丽的花,多数人会停下来,但是只有少部分人会隔着点距离去欣赏,总是有人会不自觉地伸手,摘下来,占为己有。他们会认为这是理所应当——因为我喜欢。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枝。天经地义的人生哲理。
折不折花依然会凋零。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晚想得这么多,不着边际,把前因后果统统翻出来炒剩饭。
陈鹏走之前说:“那也是我的孩子。”
“那不过我身上的一组细胞。”我这么回答他。
一个由精子卵子无意间组合的细胞。
生物都由这样的细胞分裂而成,生命靠这种巧合延续,只是不明白以同样方式发育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复杂的情绪和思维?人是最奇怪的生物。
有人从门口经过我会对他笑,只是他看不见,但也会停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匆匆瞟一眼,还好,自认为得体,可是老兄,西装裤最好不要配凉鞋。
闭上眼瞌睡。在众目睽睽下之你能不能安然入睡?可以,只要你掩耳盗铃,装着看不见,就像我现在。
只有这么一个人从门外路过。我瞌睡。
做梦,应该是在做梦。
我听见“砰”一声闷响,门口的绿化带边缘多了堆白色的东西。
谁从楼上扔垃圾?
而且还是很大一堆。
我眯眼看。
不过是垃圾而已,为什么对面会有人惊讶地跑过来?又没扔钞票,值得这么激动吗?
但是且慢!
几秒钟之后,我看见一个人缓缓从那堆垃圾上站起来,非常缓慢的动作。
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扑,拼命揉眼睛。
是人!一个女人!穿白色的睡袍,齐肩的短发,五官有点模糊,看不清楚。
这是谁?还有她从哪里来?刚才明明没有人,而且她是从那堆垃圾中站起来?和垃圾一起扔下来的?
匪夷所思,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旁边,看看脚下白色的东西,又抬头看上面,似乎也在不可思议。
如果有人从至少四层楼的高度(这栋大厦四楼以下都商铺)扔下这么大堆垃圾砸在你身上,而你仍然毫发无伤,想来也会不可思议。那堆东西落下来的时候声音沉闷,应该分量不轻,她怎么可以毫发无伤?还有半夜三更哪个女人会穿着睡衣在外面晃荡?更奇怪的是,跑过来的是几个男人,居然对这个穿睡衣的女人熟视无睹?
他们在看什么?那堆垃圾?真的是垃圾吗?
我狐疑地站起来,腰和肚子都还有点痛,说明我很清醒,我还能清楚地感觉到疼痛。
而那个女人好象没有疼痛的意思,站开几步,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上面。
上面有什么?外星人?
我看不见上面,我只能看见下面。
那不是一堆垃圾,因为我看清楚,白色的东西外还有黑色的头发和两条光洁的腿!全本小说下载
有暗红色的液体流出来,白色的裙角被染红,那是血!
“哎呀!有人跳楼了!快报警!”外面的吵闹声刺激我的神经。
是有人跳楼!真的吗?就落在我面前?是个女人?穿白色的睡衣?我不知道我看见的是不是事实,我只觉得眼前有一团雾气在弥漫,声音离我越来越遥远,好像又回到医院的妇产科,躺在那个奇怪的床上,展开自己最隐秘的部位,任由医生宰割。
有警车刺耳的尖叫,有很多人围在门口,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冒出来,我只觉得软弱,被压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那个佝偻在地上的死人被遮住,看不见,只从脚与脚的缝隙里看见白色的衣服红色的血。
肯定是死了,因为来的不是救护车,而是殡仪馆的送葬车。
我愕然,抬起头,看见一双眼睛。
一个女人的眼睛,清澈如水,在黑暗里看着我。
看着我?她怎么可能看得见我?
我哆嗦着,心快跳出喉咙,或者已经跳出来了。
她穿白色的睡衣?她光着两条腿?她的脚呢?为什么她膝盖以下的部位是透明的?岂止是腿,其实她整个身体都是透明的,真的是透明,能看见暗绿色的灌木,她的身体只是两条模糊的线条,她是谁?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一双眼睛。周围安静的出奇,我听不见半点声音,人仿佛悬浮在半空,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