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妃攻略-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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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何时才会懂得,她能洞察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而他于她,何尝不是如此。
探手将她留下的通史拾起来,一页页翻过去,看她用娟秀小字做的释义,他眼中光华明灭,微微带几分讥诮。那丫头花样不少,分明有过人之处,偏偏喜欢藏拙。
学殷宓手不释卷,掩人耳目?她可曾问过,殷宓能否只半月便默下通史上卷,连带下卷也记下十来页?
将通史倒扣着放回书案。目光落在身旁紧挨着,只一拳之隔摆放的交椅上。自那日她抬了交椅过来,他便再未命人搬回原处。其间用意,她可有用心体会?若然有丝毫领悟,今日便不会说出这等气人的话来。他既给她留下身旁位置,何人允她当先打了退堂鼓?!
起身向窗前行去,跨出两步,却见管旭自西庑房推门而出。脚下一顿,调转绕过隔间的锦屏,行至外间八宝阁前止住,负手侯着外间动静。
七姑娘只听右手边儿吱呀一声儿响,回头看去,却是醉心医书的管大人这点儿上出了门,心里懊恼着,脸上讪讪堆出个笑来。
今儿丢人的丑事是遮掩不住了,索性从抱柱后出来,拎着裙摆,隔着几步远已屈膝福了礼。
管旭一身藏青色直裰,摇着玉骨扇子,和善冲她拱手回礼。“七姑娘怎么正晌午一人在外?可是屋里坐久了,出来舒活筋骨?”
舒活筋骨她倒是想,最好能舒活回玉漱斋去。可世子说了,她得在抱厦底下待着,如此还提什么舒活筋骨,压根儿就施展不开。连庭院都不许去。
支吾半晌,侧身向后指一指,面上真是窘迫难堪。“不当心招惹了世子,被赶出门儿,思过呢。”声气儿又低又沉,一脸迷糊样,显然还没看破其中道理。
管旭怔愕着手上一顿,上下打量她,这回真是开了眼界了。“世子撵你出门?”
那位这是被七姑娘气得不轻?
“嗯。”别扭垂着脑袋,揪着腰间的穗子,低声补充道,“还叫在抱厦底下待着。”抬头望着他,期期艾艾,小脸上尽是懊丧。“世子动怒罚人也就罢了。可到底错在哪儿,却是只字不提的。倘若最后也想不明白,怎么办好?大人可知道,国公府有没有这样的前例?”
幸而来的是管大人。这位大人初次见面便待她和煦,许是行医的缘故,总是存了分善心。若然换了桃花眼的周大人,敢冲御刑监的头头讨主意,那是她自讨没趣儿,嫌命长了。好在近段时日那位像是被派了差事,已近一月没见着人影。
招手叫她到凭栏处坐下,管旭轻笑摆一摆手。能令那位这般将火气摆在明面上,近几年来,还真就只她一人。
七姑娘失望没了比照,心头往下坠,更烦闷了。
叫她将事情原委细说一通,管旭耐着性子,脸色越发古怪。背靠向围栏,不觉已喟然叹出了声。
这还真是,每日对着世子那张俊脸,又得那位多番照拂,如此还能无动于衷,七姑娘也是妙人。
京里如她这般年岁的女子,因着世子偷偷染了相思,不知几许。
那位若然不肯教她,岂会允她进了书房,更备下笔墨。连他提出给七姑娘一张单独的案几,那位也冷眼没应。分明是欢喜她,乐得与她亲近。
便是他听了七姑娘方才对世子一席话,心头也不是个滋味儿。更何况,还是当着那位跟前。难怪惹得那位大动肝火。
管旭暗自摇头,琢磨片刻,决心引导为上。
“姑娘觉着世子可会是非不分,无故苛责他人?”
七姑娘摇头,毫不迟疑,一语中的。“这倒不会,世子没那个闲情。”多少大事儿等着他处置,文王不是省油的灯,几大世家未必齐心。他在其中斡旋,可想而知并不容易。
管旭讶然,听七姑娘这口气,竟是难得的聪明人。相较寻常女子聪慧,尤有过之。
“既如此,今儿这事儿,姑娘不妨往别处想想。”
譬如,世子用意,并非停留在单纯的教养上。也不是因着病症缘故,才对她格外看重。
提点过后,管旭默然,静待她回过味儿来。可事情并不如意,只见七姑娘手指绕着流苏,穗子打了结,也没想出个头绪来。苦思冥想的样子,瞧着实在艰难。
管旭只觉这天儿委实热得难耐。抱厦底下偶有穿堂风吹过,本该消几分暑热。可面前七姑娘一副困惑的样子,只叫他心急火燎,跟着焦急,越发汗湿了衣襟。
摸不清世子盘算,他也不敢贸然坏了那位谋划。收起折扇敲一敲脑门儿,摇头晃脑,犹如文士吊书袋,总算得出个法子。
“这么着,在下给姑娘打个比方。你顺着这套路琢磨,总能体会出三分真意。”
第98章 最是扰人
“在姑娘看来,信佛之人通常都是如何行事?”
“信佛之人?”立时便想起郡守府里太太许氏。太太礼佛,她很是熟悉。
“家里需设佛堂,供神龛请菩萨。每日早间做早课,佛堂里常年香火不断。每逢初一、十五,总要往庙里去,除了捐香油钱,还得往天王殿里听住持讲经。一年里头到了浴佛节,需得提前半月茹素。手上戴着蜜蜡佛珠,得空便捻一捻。衣衫上多留有淡淡的檀香味儿,每每嗅到,总会不由自主想起袅袅笼在青烟中的半山佛寺。”
管旭颔首,折扇一下下敲在膝头,拖着长长的声调,话里带了诸多感概。“姑娘可知,世子,也是信佛之人。”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微微笑起来,眼角细纹便挤在一处。不显老态,只会觉得面前长者十分和善。
“世子不诵经,却能默下几大典藏。《华严经》《法华经》《无量寿经》,几乎都能默下个七八。除开年第一柱香,极少去寺里祈福。蜜蜡的珠串,更是从不佩带。万国寺主持曾与世子闲来论道。临别之际,大师双手合十,只叹世子缘因佛性,慧根通达。”
那人竟能默下这许多典藏?《法华经》,不就是他赠与她的《妙法莲华经》?忽然便想起那夜他过来敲门,只道是寻她讨要经书。既是能够默下,还要经书何用?
犹记得那晚她被绿芙吓得不轻,本是辗转反侧,末了是那人以颂经为由,守在外间,方才使她安心入睡。
许多事情就隔着那么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了,掩着的真相便呼之欲出。
她心头焦躁,两手捏着裙裾,耳边是管大人徐徐话语。
“若然世子不道明,姑娘可能察觉出,那位是信佛的?便是燕京之中,除国公府自己人,也少有人知晓此事。”
能察觉出么?不能的吧。他若不赠她典籍,她很难想到这一茬。他身上永远是一尘不变,清冷的梅香,与太太身上全然不是一个味道。他又是那样的性情,说句独断,也不算抹黑。佛家第一大戒,杀生戒。而他处在那样的位置,手上沾染的人命,日后只会逾渐数不清。
看她微微拢着眉头,显是听进去,正在细细琢磨。管旭也不打搅,只一旁悠悠打着扇子,等这姑娘想明白。
七姑娘垂着眼眸,半晌过后,渐渐抬起眼来,“故而大人是要点拨我,于学业上,世子不曾有旁的教诲,未必就是不看好,因而放任不管。或是有别的缘由,而我今日那番话,却是令人寒心了。”
了解那人越多,越觉他矛盾重重,实在难以看清。不戒杀,却从未见他饮酒作乐。信佛,性子里又透着股杀伐决断,异常狠厉。佛性慧根,佛家的善性,倒底体现在何处,总归她是没瞧出来。
于是只能这么想:世子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明面上瞧见的,大多不作数。换句话讲,那人城府太深,跟她之前认定表里不一,倒是异常相符。
管旭抚掌嗟叹。她要这么说,却也没错儿。可惜到底没能如他所愿。这姑娘太实诚,不比旁的贵女,心头盘算多,心也大。换了别处,这份脚踏实地,真是难能可贵。可到了那位跟前,定然不讨世子欢喜。
好在七姑娘不骄矜,错了便是错了,反思己过,很是利落。正欲多说些世子的脾性与她知晓,日后也能少些磕绊。眼角却瞥见门外一道玄色的身影。顺眼看去,管旭立马正了容色,起身拱手一礼。见那位沉着面色,抬手一拂袖袍,自是了然俯首,沉默退下。
忽而见那人抱臂倚在门上,七姑娘赶紧站起身,神情间略有局促。稍一对上他幽深的眸子,便惊鸟似的,匆匆调转开视线。
既是心头有愧,亦含着些别的意味。她心头乱麻似的,搅做一团。
今日之前,还容得她装傻充愣,可管大人话里透出的深意,她能面上强自镇定,假装听不明白。可心头分明已是拨云见日,还怎么能够自欺欺人?
之前隐隐有所察觉,可她总是寻来诸多借口,将心里冒出的苗头,又那么使劲儿给摁了回去。只一味抓住“年岁尚幼”,替他遮掩,也替自个儿遮掩。
事情说破了有什么好呢?他待她不同,绿芙如是说,殷宓如是说,冉青如是说,连姜昱,几次欲言又止,何尝不是这么个意思?
她心底微微有些酸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故而深埋着脑袋,眼睑低垂着,掩了眸中复杂心绪。索性不看也不搭理。
他凝着目色,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她神情中不自在,他尽收眼底。
他于她有意,从不曾遮掩。她看得见也罢,看不见也罢。看见了装不明白也由她。他要的就是这么个人,性子再别扭,他也一并收用下。
“方才在屋里,与你如何说来?”
她揪紧纱裙,太使力,指节有些泛白。话在嗓子里绕了一圈,终究还是讷讷说出口。“您叫我抱厦底下站着。”声音越发含糊,怯怯僵直了背脊。
原来这人严厉起来,眼里丝毫揉不得沙子。便是他待她不同,照旧不讲情面。
方才是管大人招她说话,她心急讨主意,加上对他惧怕远没有最初那样战战兢兢,无时不提防,自然也就顺势拣了个懒,不怎么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如今他问罪,她满脸羞臊,懦懦不能言。
“墙角去站着。”给她指了个阴凉地儿,沉沉看她一眼,拂袖转身进屋。
她眼睁睁瞅着他背影再见不着了,鼻子抽一抽,握着拳头,磨磨蹭蹭往廊下去。背靠着青砖石墙站得笔直。多久了呢,心里再没有这样难受过。
终于看明白他与姜昱的不同。
嘴上教训起人来,两人都是一样的疾言厉色。话里不留情面,哪里还顾及姑娘家脸皮薄。
真要动手惩治人,差别就大了。在二哥哥跟前,她装一装委屈,可怜兮兮包着泪珠子,姜昱便黑着脸,明知她抵赖,最后也只能轻嗤一声,冷冷作罢。
世子却不同。她错了便得认罚。有管大人的情面在,那人也丁点儿不姑息的。
七姑娘眼睛盯在自个儿曳地襦裙底下,微微露出个头的脚尖上。这会儿倒是安安稳稳站着了,可心里存了天大的事儿,沉甸甸压得她缓不过气。
廊下安安静静,再没有人来。远山蝉鸣,隔着院墙传进她耳朵。兹兹的声响,搅得她心烦意乱,得不了安宁。
怔怔然出神,其实心里是明白的。扰她的哪里是蝉鸣,分明是那个拂袖而去的身影……
第99章 别扭
“春英姐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