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妃攻略-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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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眉目冷峻,巍然不动。“此事关乎庆阳宫机要。恕难从命。”挥手叫毕庄呈上太子谕令,赤金打造的令牌,于满殿烛台辉映下,虽则只巴掌大小,却是亮铮铮,绚烂夺目。
赵国公手掌狠狠压在食案上,面上阴晴不定。显是气得不轻。许氏心惊肉跳,政事她不懂,只看明白,外头那女子,怕是不好动的。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赵国公阴沉着脸,本就对他投效太子很是不喜,如今更是怒火中烧。“明日朝堂之上,本官必当启奏王上。你且好自为之。”
后一句,却是留了后路。言下之意,若然赶在明日之前趁早除了那女子,此事到此作罢。
赵国公心里属意诸君之选,唯独两人不可。其一便是得太尉府撑腰,又得文王宠爱的公子成。另一人,便是身后站着后族朱氏,根基已稳的周太子。太子品性端厚,然则朱氏却是狼子野心。若然太子登基,朱氏便是新朝又一个巍氏。岂能与其为伍!
一念至此,赵国公望着底下从容安坐之人,心底涌起股疲乏。他这儿子绝非蠢人,暗地里图谋,却是连他这做父亲的,也是瞒得滴水不漏。
顾衍抚膝静默,瞥见幼安眼角,描摹得向上挑高的眼线,此处看去,尤其锋锐。
这女人,心智也算坚毅。起初震惊过后,分明是还没死心,又有盘算。比起小丫头嫌麻烦,不肯动脑子,这点儿却是强上太多。
不出所料,因着顾大人又出幺蛾子,洗尘宴不了了之。赵国公携了夫人当先离去,幼安紧随世子身后,跟前人步子迈得大,她拎着长长的裙摆,追赶起来异常吃力。
走出几步,刚下了石阶,身前男人忽而回头,沉声开了口。
“还请郡主留步。待得随扈抬了软轿,再行离府不迟。”
她险险站稳,听明白面上体谅的话,不过是他不耐烦,不喜她跟随。她痴然盯着他暮色笼罩下,依旧好看的眉眼,按捺下心头苦涩,勉强挤出个笑来。
明知他接了姜家姑娘去府衙,她心里刀绞似的疼,却依旧不肯放弃如今与他亲近的机会。她不怕他此刻于她无心。她有一辈子的时间,朝朝暮暮陪在他身畔,她与他才是正经夫妻。相处日久,总能有几分情分在的。
“坐得久了,正好出来转转。世子哥哥如今往哪里去?”她只当他今日才回京,必是歇在府上。若是春秋居,她还能绕了大半个园子,多与他相处片刻。
他眸光一闪,对这女人自顾将他话里送客的意思含糊过去,只觉好笑。今早在渡口,念在国公夫人面上,未曾与她计较。半道派人尾随周准,他亦绝口不提。莫非她以为,他这是默许了她,由着她肆意妄为?
袖口下的拇指轻抚过玉指,他就着廊下飘忽的风灯,沉凝端看她光影中,莹莹艳艳的面庞。
美,实在是美。美到令他亦不吝惊叹。只是她许是不知,他于美人,尤其出类拔萃,意图邀宠的女人,生来便有一种融进骨血的厌憎。近看她这张脸,竟能勾起他性情里,鲜少为人知的狠戾阴冷。
他喉头轻轻震动,眼角眉梢,俱是春风和煦的笑意。往日寡淡的面庞,竟显出几分温润来。衬着他月白云纹的蟒袍,更是玉面****,温文清俊,直叫她看花了眼。
他何时对她这般和煦过?幼安只觉目眩神迷。堂堂庭院里,头顶星子都淡了颜色,而她,眼中满满只装了他一人。
只下一刻,如梦似幻,她尚且沉迷在盼了许久的光景里不可自拔。而他已叫她切身体会了何谓笑里藏刀,何谓违逆不得。
“郡主以为何处?不就是郡主未曾打探到,廷尉衙门罢了。”
第158章 暖夜
他从府上回去,已是月上中天。府衙分了三进,前头办公,最里边儿,便是衙门里专供廷尉大人与两位监使大人休憩的院落。
穿过天井,院门口守着他亲手提拔之人。抬手免了他二人将要出口的见礼,他撩袍子提步跨进门槛,一眼望见不大的院落里,左边儿半支起的窗屉底下,透着柔柔的光。她伏在案上,写写画画。
散了发髻,缎子似的青丝披在脑后,想是已梳洗过。芙蓉素面,侧脸上小嘴儿微微撅起,念念有词。仔细一听,方知是在温书。
探脑袋翻书看看,读明白了,便又坐端正,认认真真默在纸上。
他悄然走近,靠在临窗的墙下,抱臂听她嘀咕。忽然觉得她软腻腻的嗓音,于此静夜,也是格外安宁。
多久了呢,自麓山一别,政事繁重,党争不休。便是方才在府上,也不及这小小一隅,来得令他舒心。
他便这么随意搭腿儿站着,半闭着眼眸,微微抬起下巴,很是闲适。
屋里春英瞅瞅更漏,瞧时辰不早,便劝七姑娘早些安置。他听她敷衍哼唧两声,又过一刻钟,方才搁了笔。左左右右动着脖子,摇晃的憨态,与市井上叫卖的乌纱玉带不倒翁,像了大半。
“周大人不说世子要过来。怎地到了这时候,还没瞧见人影?”边说边支脑袋向外瞅。甫一对上窗户边儿上,含笑静看她的人,她“呀”一声叫起来,瞪着圆鼓鼓的眼睛,太是出乎意料。
春英本还想着回话,世子爷刚回京,怕是今儿要歇府上,回不来的。哪里知道,姑娘乍惊乍喜,绿芙扒雕花门上,鬼鬼祟祟瞅一眼,立马缩回来,眉飞色舞冲她使眼色。
得,那位爷回来了,也不兴用人赶,她与绿芙径直出门,到一旁耳房里等一等。若是主屋熄了灯,姑娘没甚使唤,便也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
早上下船那会儿,落了地,还觉得头重脚轻,晕乎乎像在船上。姑娘有世子爷照看,没比这更叫人安心的。
早习惯他一进屋,她跟前婢子耗子见猫似的脚底下抹油,她趴槛窗上,瞧他面上有几分疲惫,手指头勾勾他袍子,一副哄团团的腔调。
“您要累了,早些更衣安置可好?往来这一趟,总算能歇歇。”
他低垂的眸子落在她纠缠他锦袍,没规没距的小手上,眼里露了柔色,抬眸问她。
“梳洗过后,当是歇在何处?”
她想也没想,指指隔壁屋子。院子里两间上房,他莫非还想占她便宜不成?
他拖拉着语调应一声,唤人抬了热水,竟是格外好说话,调头便走。她怔在原地,莫名其妙,心里竟有些失落。放下窗屉,一步步磨蹭回屋,仰躺下,觉着自个儿真是被那人给带坏了。独自安寝,竟会不习惯。
拽了被子往脑袋上一蒙,想想他真是可恶。关了她到府衙里,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眼睛。
正想得迷糊,整个人忽而被拦腰抱起。她即刻睁眼,怕摔下去,便乖乖揽了他脖子。这人周身御制香胰子味儿,便是背对着人,也知定是他无疑。
“您这又是干嘛呢?方才不是应了歇隔壁屋的?”走得那般利索,这会儿又回头扰她。
他连人带被子抢了回屋里,依稀能听出她话里委屈。他眸子闪一闪,暗自好笑。
“本世子方才问话,谁人给指的这屋?”瞧她想一想,恍然上当受骗了,鼓着腮帮子忿忿盯他,他索性埋头偷一个吻,心满意足放了她到里侧。
满眼俱是素雅藏青的软帐,她窝被子里,总算想明白,敢情这人问“歇在何处”,连她也算在其中。
“哼。”拿鼻子哼哼,再不提分房一事。
小丫头眸子灿然,心里分明也有几分乐意,当他跟前嘴硬罢了。他也不与她较真儿,两人大被****,她偎在他胸膛,只觉暖呼呼,很是舒服。
“早上那会儿,想问何事?”他手指拨弄她发丝,慢条斯理从头梳到尾,也不嫌无趣儿。
他不提,她还真把这事儿给忘了。蹭蹭脑袋,仰头试探道,“您上回提起郡主的去处,可是那江阴侯府?”
他手上一顿,仔细看她,这丫头人精似的,虽则猜得错了,到底叫她瞧出了端倪。他眯眼,口吻有几分碜人。“旁人之事,阿瑗倒是慧目如炬,清醒得很。”言下之意,轮到她自个儿,莫不是与他装傻充愣?
旧事重提,她被他一噎,觉着这人定然是太过骄傲,恼她没及时给了回应。如此方才耿耿于怀。可她哪里晓得,他黑脸唬人,一头叫嚣着要了结她性命,一头扔了经书给她,这便是对她有意了?
今儿她能瞧出来侯府世子待郡主不同,那是人家眉目传情。换了这人,除了不动声色,便是疾言厉色。她脑子能七扭八歪,想到那上头去,怕是得请大夫再给瞧瞧。
“不是侯府?”他眼里有分明的不屑,她立时便明白了,眼珠子转一转,觉着这事儿比她料想还要复杂,瞬时打消了探究的念头。“那便不问了,您自个儿琢磨去。”末了抚抚他心口,那意思,叫他安心,她安分得很,绝不与他添乱。
瞧她问了半截儿,又打退堂鼓,他抚着她发顶,回想起幼安几次三番,不肯罢休的执拗。这么一比对,他花了多少心思教养的丫头,竟轻易叫人比了下去。
张嘴含了她耳朵,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了。“今儿要是本世子没回来,你明日可会问上一问?”
她咿咿呀呀躲闪着,冲他娇娇叫唤。“问的,怎会不问。您都将我搁衙门了,不管不顾,丢贼窝里来,您要不会来,夜里怕是睡不安稳。”
他堂堂国公府世子,撑起顾氏半边天。扔她到廷尉衙门,朱家地头上?也不怕她被这些个如狼似虎的世家,生吞活剥了!
无需说,她也猜得出,外头怕是传遍了。说不得,国公大人与夫人,比郡主还想除她而后快。
“您就这般将我推风口浪尖上,也不给个说法。”要说他害她,这倒不至于。只这人打的什么算盘,她左右琢磨不透。
七姑娘替自个儿寻了诸多理由,个儿个儿听起来都在理。偏就不提顾大人若是今日没回来,心里也是牵肠挂肚的。
他听她娇滴滴抱怨,哪里不知她是言不由衷。伏在她颈窝轻笑起来。这笑跟在郡主面前那戳人心窝子的笑,却是真个儿发自肺腑,又柔又软。
“多大点儿浪头,还得给个说法。明儿更大的浪头起来,阿瑗以为多少人还能惦记你这小丫头不成?用心些,下回寻个精明的借口。”
被他揭破,她兀自羞恼。这人还不依不饶,凑她耳边,调笑与她支招。“下回要再开不了口,主动亲近亲近,本世子自然也就了然阿瑗的心意了。”
七姑娘面色蓦地便红了。被戏弄得狠了,终是斗胆包天,赏了京里多少人惧怕的顾左监,软乎乎,轻飘飘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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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总算还清了。
第159章 都是精明人
睡了饱足,身子又酥又软。躺得久了,反倒睡出了懒骨头,赖着不想起。七姑娘在榻上来回翻滚几回,伸了伸胳膊,脚背绷直了舒展舒展,方才舒坦着睁了眼。
一眼望见头顶青纱帐子,迷糊的脑子总算清醒几分。偏头一瞅,身旁早没了人。这情形少见,她怔楞许久,这才恍然,原是那人上早朝去了。
感觉有几分古怪。她与他,连个名分也没落定,却已然生出嫁人也不过如此的感概。不同只是,如今他心疼她,不叫她早起服侍。真要是嫁了人,早起服侍夫君,到长辈屋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