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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伏柳若梦 by 日月懒草-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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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天诛?那个姓樊的算什麽东西?竟敢打二师兄的主意!柳堪怜你这个笨蛋!居然这麽简单就被人骗,放著正经事不做!你脑袋是个摆设啊?等收拾完老头的烂摊子,看我怎麽收拾你! 
见对方双手背後一味面向窗外沈思,狄思竹只能弯腰拣拾片片碎玉,脑袋里则琢磨著该把它们派什麽用场。 
“阿嚏!”狄思竹被自己毫无预警的大喷嚏吓了一跳,没来由的恶寒沿著背脊飞快地窜出,本能告诉他:有非常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果然── 
“乖乖徒儿!你们的亲亲师父来了!” 
“啊──”灭绝人寰的惨叫歇斯底里地爆发,伴著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叫,还有被当作防御之用的碎玉叮叮当当坠地之音。前一刻还为它们的未来头痛,这一刻便烦恼全消。 
“啊!好狠心的徒儿,这麽长时间未见,居然与为师如此这般生疏!”从门口疾射进的小团黑影紧追著满屋子飞檐走壁抱头鼠窜惨叫连连的狄思竹喋喋不休。 
一时间,就见一绿一黑两道影子在屋中飞快地“嗖──”过来,“嗖──”过去,终於,两道人影交叠在了一起,影象也终於清晰了起来。 
“徒儿,想死为师了,快让我抱抱!” 
回应对方的是狄思竹那像极了网中鱼儿般越挣越紧的手忙脚乱,那凄楚、绝望、恐惧、悲愤的神情恰好成为某人分泌雄性荷尔蒙的催化剂。 
“思竹徒儿,乖──把你的身子给师父吧!放心,师父一定会像对待玉玺一样好好宝贝你,疼爱你的!”' 
“不要──”死也不受此等屈辱!心眼直转之下,双眼凝聚十成内功狠狠瞪了出去,却如同蚍蜉撼大树,十成功力沈大海,连声音都没听见半分。 
“住手──”禄山之爪已搭上他的腰带之际,狄思竹将身後紧抵的桌上摸到的大块碎玉片狠狠向老头後背刺了下去,却扑了个空,反倒刺进自己怀中。一抬头,老头早已倒挂梁上冷笑著上下抛接之前狄思竹甩出的那把碎玉: 
“思竹徒儿啊!多日未见,功力未长半分,脾气倒大有长进,非但如此,还弄坏我心爱之物,徒儿啊!你该如何向为师谢罪啊?”说罢,手一扬,狄思竹已被指风干净利落地点中|穴位,仰面倒地动弹不得,身上的衣物,亦被碎玉割开数个口子,并就著玉下落的轨迹一同滑落地面,叫人惊异的是衣服下的身体无半分伤痕。 
“早这麽乖不就好了!第一次嘛,非得找个老手才好!先等著,师父我马上来疼你!”在狄思竹光裸的身子上轻佻的摸了一把後,鬼老化坐离弦之箭直奔雾影兰。 
“兰儿,师父好想你,来快让师父抱抱!” 
“抱吧!”雾影兰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合作精神,身形却往右後方一移,一把拉起倒在太师椅上呼呼大睡的花月山,自背後环住对方的腰,慢慢蹭到鬼老双手所及处。鬼老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露出的大脚趾如同主人此刻的脸色,苍白异常,伸出去的双手与花月山绝美脱俗的脸蛋只差毫厘。 
“你也抱抱大师兄吧!同样好久不见。”说完,作势松手。 
鬼老一个翻身逃开老远,双手乱摆:“不用,不用!想起来了,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只见一阵烟雾过後,现场一片寂静。 
“老不死的,别逃!给我解|穴!解|穴!”狄思竹头发根根竖起。不负责任的老东西!难道就让他像个活死人一样躺上一天吗? 
叹了口气兼摇头三下,雾影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到床上,盖好被子:“放心,我留大师兄给你看门,没事的!等著看明天的太阳好了。” 
“你去哪?” 
“去哪?去哪──”尾音陡然变尖,狄思竹全身鸡皮疙瘩陡增。雾影兰猛一回头,咬牙切齿地回答:“当然是去给你定做衣服了!最近天不好没法算命挣钱,你居然还要我额外开支!就不会先脱了衣服再陪老头捉迷藏?这笔花销我会算在你头上!在衣服没做好之前,你给我光屁股!”一气呵成脸不红气不喘的雾影兰“乓”一声重重甩上门,可怕的响声成功地将熟睡的花月山转化为半梦半醒状。 
“救命啊──” 
天阴沈沈的,狄思竹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听说了吗?又死人了!一个是原来的礼部尚书,另一个是个羊倌。” 
“肯定又是一刀毙命!” 
“不知道用的是哪个倒霉鬼打的刀,一颗脑袋啊!” 
“哪能呢,好象官府已经淡出此事了,说什麽既是江湖恩怨,朝廷自不便插手,临省抽调的人手走到半道上,又都谴回去了。” 
“可不,凶杀是鬼老的徒弟响当当的恶名在外,朝廷才不愿惹那一身腥呢。” 
“你说邪门不邪门,前朝皇帝自己个儿烧死了,如今轮到做臣子的死於非命,莫不是皇帝的孤魂在下面乏得慌,找伴儿呢?” 
“呸呸!没事乱嚼舌头!小心勾你的魂!” 
走在集市上,入耳皆是老百姓的议论。柳堪怜双眉紧锁──凶手盯著前朝大臣宰割,再嫁祸於他的目的何在?如果是为了引起众怒灭了鬼老那老东西,他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怕只怕凶手另有隐情。 
正想得出神,冷不防左边暗巷里奔出一人影,眼看著就要化做马下冤魂,说时迟那时快,柳堪怜疾手如电,一把拎起对方同时翻身下马,待看清对方手中那面“诚问则灵”的布幌时,马上厌恶地收回手。倒是算命先生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後,反手一把拽住柳堪怜拉向人少的路边,低声说道:“侠士三月之後有大灾!” 
只要一没钱花,雾影兰就会摆个算命摊骗钱,耳濡目染,这几招他都会,想蒙他?窗都没有!他要找的是“妙手医仙”,不是“半仙”。所以当下狠狠一甩手,撇下跌个狗吃屎的“半仙”,风疾火燎地走了。他得快些追上接到字条先一步出发的樊天诛才行。 
“可怜哪,明明身上中了不干净的东西。要钱不要命!”故坐老成的摸了摸山羊胡子,却引得胡须纷纷飘落,一会儿,颚下便只剩稀疏几根毛草。 
怀揣装满薄荷露的小瓶,抛开所以难题,柳堪怜不顾人群的漫骂,在市集密集的人群中策马飞奔,马蹄所到之处,鸡飞蛋打,菜烂摊掀。一片混乱之中,一个人影映入眼帘──嘴角那颗榆钱般大小的黑痣在惨白的脸上显得格外醒目──是他! 
他还没死? 
心念数转之下,柳堪怜猛一拉缰绳。 
又一轮鸡飞蛋打,菜烂摊掀,银两满地滚之後,马儿终於在一户喊似寻常人家的屋前收了蹄,柳堪怜一招燕子剪水,越过斑驳的院墙,直奔内屋,与此同时,一匹彪悍的栗色大麽从他眼前猛然窜出。 
柳堪怜冷笑一声: 
你逃不了了! 




追到城门口,四处留意,但见驼铃叮当,人来人往,却独独不见樊天诛的身影。柳堪怜心中一阵失落,但惟恐追丢了那个死而复生的赵五,便顾不得流连细想,一扬马鞭,奔出城门。 
一方沙丘下,一人一骑挡住了反方向的一人一驼。 
“为什麽不辞而别?只身逼退朝廷围剿官兵的功臣若就这麽走了,这庆功宴可怎麽开呀?”与话意决然不同,面纱下的嗓音带著沙哑,连一丝丝喜悦都没有,相反,肩上停留的鹰双目中还射出嗜血的光。 
“呵呵,果然还是走不成呢!大哥好身手!”额间那抹鲜红的朱砂印隐隐含著不安,驼峰上的隼却仍兀自梳理著羽毛──那雪一般纯粹的白羽。 




21 
“丑奴儿,你到底是谁?”樊天诛握著缰绳的手背青筋迭起,死寂而耀眼的黄沙在他身後狂乱地飞舞,说不出的凄美与诡异。 
“我是丑奴儿,你的部下,你知道的。”无视於樊天诛那显而易见的杀气,丑奴儿展开阳春融雪般的笑容,松开了手中的缰绳。 
“你──”樊天诛气结,正待发作,丑奴儿却敛起笑容,轻轻叹息道:“这下更走不得了,他来了!”说罢,振臂重重一拍,将逃生用的骆驼赶走,同时右脚悄悄向後倒退了一步。 
“别动!”樊天诛大喝一声,亦向前逼近一大步。 
一人一骑,由远及近向两人奔来。 
“樊大哥,我见著你说的那个赵五了,那小子果然没死!可惜追丢了!” 
在樊天诛面前猛拉缰绳,未等马儿前蹄著地,柳堪怜便大汗淋漓的一跃而下,然後见怪不怪地和鹰打招呼:“死鸟,你又冒出来了。”最後转向丑奴儿,问道:“他是谁?” 
“只身喝退全部围剿官兵的大功臣,救了我和弟兄们却想默默离开的人。”收敛杀气,樊天诛冷冷地答道。 
“哦!好本事!”柳堪怜两臂交盘,与樊天诛并肩而站。以一己只身逼退数千兵丁,不是武功盖世,就是来路不小,无论结果为何,均小看不得。 
“不用担心,我逃不了。论武功,在下绝不是两位的对手!”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丑奴儿平静地说道。眼睛瞥见柳堪怜瞧见白隼时一闪而逝的讶异时嘴角再度露出笑意: 
“有很多疑问吧?” 
“那只隼──”柳堪怜喃喃道。现在想来,无论是被官兵追捕还是行路途中,有只白隼曾不止一次从他们头顶飞过,如此稀少的鸟儿,之前为何没在意? 
“我问你,为什麽赵五会死而复生?”柳堪怜抢先开口。他有一种预感,在眼前这位温文尔雅的青年身上有许多惊人的秘密。 
“赵五啊……” 
“就是那个嘴上有颗大黑痣的家夥!”柳堪怜不耐烦地催促道。身旁人杀气渐涌,他怕对方再这般蘑菇下去,就该去阎王殿答疑了。 
“其实简单,若被杀者无亲无故,却有三坛黄金无故失了踪影,官府岂有不追之理?不但追,而且追得既凶又狠,至於死的是什麽人,有没有真死人,就变得不重要了。再者,只要你肯出几两银子,自然会有人愿意为你去官府传话,哪怕只是一句假话;也自然有街坊愿意点头确认,哪怕是违心之举。如此一来,事儿便办妥了。”丑奴儿说罢,又不著痕迹地退了一小步。 
“那你为何要陷害於我?”我与你素昧平生啊。 
“因为你是鬼老的徒弟!”斩钉截铁。 
“放屁!”柳堪怜叫嚣道。代人受过的委屈与愤怒使他忽略了身边人突如其来的僵硬。 
“我和鬼老并无任何瓜葛,想嫁祸於你纯粹是冲著鬼老的江湖名号。我一直为人所追赶,此人为防我东山再起,竟暗中安排奸细跟踪,同时将我昔日归隐田园的下属悉数杀死。”真是傻啊!他既然愿意隐退,便是断了所有的念头。他已将那把椅子拱手相让,从此座上之人可呼风唤雨,享尽天下俊男美女,为何还不愿放过他? 
难道你真的要将我赶尽杀绝吗? 
“你则再将通报你行踪的人一一了结,这样,你就可继续逍遥。”樊天诛的声音更寒了几分。 
“可是,死的除了市井小民,就是前朝重臣啊!”柳堪怜不解。 
“我本来不会怀疑你,只怪你养了只稀少的白隼。”漫天黄沙落雨般纷飞。 
“的确是我失策呢。”丑奴儿平静的说道,转而将眼神看向满脸疑问的柳堪怜: 
“对不住,将你卷了进来,但,为了我朝千秋万代,请继续保守这个秘密!”说罢,抬手深深作楫。 
“说得冠冕堂皇,你就没有私心麽?你和皇家有何关系?”樊天诛进前斜跨一步,挡在柳堪怜身前。 
丑奴儿露齿一笑:私心? 
有吧! 
想脱离他的掌控,不甘心成为他的玩偶!想远离是非纷争,与命运抗争,可惜,天不遂人愿:“不错,我确实曾是皇家的人。” 
“曾是?” 
“对,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他才能以一人之力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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