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夜色温柔-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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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想我就应该离开办事处了。
联防们没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为打人我跟你们走;为嫖娼我也跟你们走,但是我进去之后我不会自己走着出来的。”
小王尖锐的哭声把小马他们都闹了出来,她抱着小王说:“王姐,那个打你的?”
小王把手指向了我。
小马看着我,说:“雁哥?你居然?……”
“她说我嫖娼你说我该不该揍她?”
“不会吧?说你嫖娼?”她松开了搂着小王的手,和我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了,对那几个保安说:“你们没搞错吧?他是我们主任,和自己的女朋友在宿舍里叫嫖娼?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给报社打热线!”
“有病咯!”联防队的就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那个时候我没走,但现在也许真的要走了,老枪请我吃饭就是要说这个事情,他在缅甸弄一一片森林,需要人带着缅甸人民砍伐和致富,他想到了我。
那是一片热带的丛林,那里有关于“金三角”的故事,那里有我不懂的语言,那里没有中国移动的基站,也许这样我才能逃出这座令我厌倦的城堡。
第十章
黄昏的瑞丽依然闷热,象一个被打开的蒸笼,吹拂的晚风就是冒着的热气。
每天这样的时候,我都坐在瑞丽江边看回国与出国的人们从姐告大桥上走过,那座大桥我每天至少要走两次,守桥的武警已经对我不再那么严厉了,公事公办地验证之后已经有了客气的笑容。
瑞丽江里是在黄昏里沐浴的傣女,皮肤和泰国的女人没有多少分别,一点不是传说中的美丽,也没有见到传说中裸泳。她们神态自若地泡在或者游在水里,用各种姿态阐示着现在的民族风情。
岸边有一些和我一样无聊的游客,有的还带着像机,大概想猎取点浪漫的东西回去,但看到最后都叹气。
我不失望也不希望,我只想在这样的时候坐在这里,一想到对面的山和水都已经是另外一个国度我就很安静,觉得这里离昆明很远了。其实飞机到芒市也就一个小时而已。我知道这是自其欺人,可是我愿意,我安静。
我是用一种狂奔的姿态离开昆明的,老枪把我送到了机场,居然还问我:“真的不告诉她?”
“你咯是有病?”主意都是她出的结果居然问我要不要告诉她。
我在候机楼的时候想象着卢小雅还带着一帮老外在石林看阿诗玛和阿黑哥谈恋爱,用神奇的语言把石头弄得比人还生动。在我登机之前她给了我一个电话:“雁哥,你在哪点儿?”
“还会在哪点儿?在办事处睡大觉。”
“我要有你那么轻松就好了,太阳晒死我了。我有点心慌。”
“可能是太阳晒的吧,我被太阳晒的时候就会心慌。可是能晒出RMB 啊,这样的太阳我也愿意晒。”女人的感觉真的很奇怪的,居然能有这样的预感。
“你真没良心,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
“呵呵,可是哪个叫你喜欢我啊!”
“喜欢你还喜欢错了?我贱骨头啊!不和你说了,晚上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你自己吃去吧,哥哥我不陪你了。”这话我没说出来,我说的是“是了是了,回来叫我就是了,不要再打电话吵我的磕睡,我关机了”说完这话的时候我就进了候机厅,我换上了那张蓄谋已久的电话卡,号码只有老枪知道。
别了,昆明;别了,卢小雅。
飞机降落在芒市机场的时候是黄昏,我看见机场外归巢的鸟,我觉得自己象一只逃离了笼子的鸟。潮湿的空气让人郁闷,但很清新。橡胶林很好看,比任何一种植物都好看,那东西昆明长不出来,只要昆明长不出来的东西都好看。这里没有我认识的人也没有认识我的人,连树木都和我彼此陌生,陌生的感觉真好。
我没去看什么“树包塔”也没看什么“塔包树”,我打了个车就直奔几十里外的瑞丽,那里离昆明更远了,那里已经快到外国了。
外国离我这么近我离昆明还会不远吗?
我把原来的电话号码做了呼叫转移,晚上,小雅的电话在固执地响着,我面对着电话沉默,“对不起,小雅,逃跑不是我的错,早晚我都要逃的!”她让我想起了“夜色温柔”,我不是这样给她打电话的吗?我不能再因为可怜小雅而回到她的身边,就象“夜色温柔”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一样。
那一晚,电话响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固执地沉默着。我觉得自己很有良心了,我这样的消失可以给她很多想象的空间:死了、被绑架了、跑了……起码她不会单纯地想到我是逃跑了。我比张国荣要高明得多,他消失的方式真的太愚蠢了,没有一点想象力也没有给别人一点安慰的余地,他真没良心。
我通常在天亮的时候就起来,这比在昆明早了整整两个小时。不是我勤快了,是这里太阳一出就真的暖四方,暖得你对光芒万长的太阳冒鬼火。睡觉于我终于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情,老枪这家伙真不是东西,他在春城安居乐业没有酷暑,却忘了我是在什么地方,连空调都没安一个。
上午接受了一车货,卸到厂里就没事了。我来这里其实没多少事情,每天到海关办一些通关的手续,剩下的事情都是程序化的,验货、卸货、装货,老枪在昆明接货。你不能不佩服老枪的商业头脑,在1998年那场大洪水之前他就看到了滇西长江上游的森林早晚要被保护起来,于是杀到了缅甸,和一个将军接上了头。
等洪水之后正式的文件下来老枪就知道发财的机会到了:不准砍伐国内的森林不等于不能在国外砍,国内的不准砍木材才会值钱,缅甸北部生长着紫檀这样名贵的植物,一到瑞丽价格就翻一倍,到昆明已经翻了两倍不止。就是那些属于杂木的东西拉来也让老枪弄成了纤维板。看这个样子,只要缅甸的将军一直健康长寿,老枪的钱是赚不完的了。
老枪对我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他说:“我现在要结婚了,不能老在外面,关系上的事情我去跑,只能委屈你在那点儿坚守了,别人我不放心。”
我笑,说:“狗东西,想想结婚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咋个看咋个不顺眼。”
“婚都是要结的,你也赶快把自己处理了吧,卢小雅我看就不错。”
“你结你的,不要把我往火坑里推!”
这些对话是在我离开昆明前的一个星期五,我和他去了宜良那个吃喝嫖赌都能干的地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我去那里,他说就是去玩玩。
吃了晚饭他叫我去了“小白龙”,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了,去那里的男人都是准备好了要干坏事的。
“找个妞吧。”他说这话象说“吃饭吧”一样的自然。
“切,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就是要结婚才出来放纵的。”
“不甘心又何必结呢?”
“不甘心是不甘心,婚还是要结的。今晚也算是我泡妞生涯最后的晚餐吧!”
“我就不相信你这种人能安心地呆在家里!”
“相信不相信是你的事情,现在我是这么想的。”老枪的样子很诚恳,诚恳得你都不能怀疑他。我是不相信他的,他要真的从此改牙归正对社会绝对是一种贡献。
“可是你也太超前了吧?和哪个我都想得通,和这个真的有点意外!”
“我不计较你计较哪样?女人啊,第一晚上之后就没有区别了,就是她和你咋个了也就那么回事情了,现在还想去找个处女结婚?不是和你就是和别人,要找处女就等到七十岁或者去幼儿园培养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在很多方面确实不如老枪领悟得深刻,包括性。
我当然知道现在寻找处女就和老美在伊拉克寻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一样的艰难,可是我能对一个亲眼见了和别的男人进了一个房间的女人结婚或者是发生性关系吗?我对上海女人不是处女不计较是因为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把自己送给了谁,如果知道了,我还会心安理得?老枪这狗日的永远有我看不懂的地方,所以他发财了我还在贫穷;所以他能象换衣服一样的换女人而我只能被女人换衣服一样的被换掉;所以他能和陈丹妮那样的女人结婚而我连谁说我和小王怎么都会觉得耻辱。
“小白龙”隐藏在密林丛中,吃喝嫖赌的人在那里寻欢作乐,说“繁荣娼盛”
这话的人真他妈的狠,眼睛毒到家了,这里真的繁荣也真的娼盛。
女人象白菜一样的陈列在那里,有点泰国的味道,老枪随便扫了一眼就揪出了一个女人。我再看的时候发现真的是那一群人中最性感的一个,他在这方面的功夫你不服不行。
“兄弟,你也挑一个吧。”
“算了吧,我没心思。”我真的没心思,不是我真的是色盲,但是这样纯粹的贸易行为我永远无法习惯。而且我本来就有一个缥缈的影子一直在晃动,否则不会和卢小雅那样。
“装什么正经,别说你有病啊。”
“就是,挑一个吧。”老枪身边的小姐也在帮忙。
“你,出来。”老枪又点了一个。他把那小姐朝我怀里一推,说:“别不给我面子,这世界上我也就能和你赤身相见了。”然后和小姐去泡鸳鸯澡了。
我和那个女人坐在歌厅里,一个白痴的歌手正在声嘶力竭地唱“爱情它是个难题”。我没有爱情,或者爱情已经飘荡在天国,但这个女人也是个难题,一个比我去办停薪留职还要难的难题。
我把停薪留职的报告交给领导的时候领导象是看着一个长坡医院出来的病人,“归雁同志,你慎重考虑一下吧,不要后悔。”
我差点被领导感动得哭,我这样永远属于可以利用但不能重用的人在离开之前能得到领导那么一句话我心满意足了,如果以前能对我那么说一句我肯定不会动走的念头,我喜欢那种自由自在还有钱可以拿的生活,为了这个我都会和小王继续和平共处和卢小雅暂时包容。“谢谢领导了,混不下去我再回来。”
“回来是可以的,但是主任你是做不成了,也许让你进深山老林都难说。你还是慎重吧,现在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领导真的有点让我感动,“人之将走,其言也善”?
“领导,以前我没怎么过你,这回要走了,你给个面子吧,我请你吃饭。”
“饭不要你请,单位怎么也要送送你的,那钱单位出。”
人在失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想花钱都没地方花。其实我明白了,领导不过是在例行公事,拿公家的钱来体现亲和力谁不会啊?幸好我还差那么一点才被领导感动。
领导在我的报告上批了个“转人事处办理”我的事情就算搞定了。
我办的是一年的期限,可是我还会回来吗?不知道。
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公司,卢小雅不会对我回公司的总部有半点的怀疑,她只不过把我回总部当成了又一次的述职汇报。
小王被叫了回来,是为了欢送我也是为了宣布给她扶正。
领导宣布决定的时候我一直盯着小王看,她脸上没有喜悦的表情,女人的城府深到这样不以主任喜也不以主任悲的时候就很可怕了,是高手、高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