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作者:梁燕呢-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哦。”我平静地说。原来辜负了小卓的那个人就是纳兰!不过我想,这又有什么呢?无论纳兰以前做错了什么,我都会包容他的!
“可是,”我抬起头来,“可是,我看过‘德康兄’的画像,你和他的差别太大了!”
“这可不是因为画的拙劣,”纳兰平静地说,“我文革的时候做了太多的坏事,为了回国以后不让人认出来,我整了容。”
“哦,我说你们的五官完全不一样嘛 !”我恍然大悟,“但你们的神态很像!”
“那时,”纳兰低声说,“有个叫小卓的女人喜欢我。”
“我早就知道了,”我故作老成地说,“你都给我讲过了。”
纳兰望着外面纷飞的积雪,似乎油沉湎于对往事的回忆中,好半天,他说,“不过,大家都叫她水莲花!”
我跳了起来,“纳兰,不——不可能——”
我期望着纳兰对我“扑哧”地一笑,然后告诉我他在逗我玩呢,可是纳兰坚定而又有几分愧疚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那个恶贯满盈、凶狠毒辣的传奇女子竟然是纳兰的旧情人?而纳兰竟又辜负了她?
我想起了纳兰和我说过的话,像捞到救命草一样喊了起来:“纳兰,你骗我!你说过的:小卓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小鱼她们都说水莲花坏得要命,她们怎么会是一个人呢?是你骗我?还是她们骗我?”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骗你。”
我都有点糊涂了:一个善良、热情、乐观、对爱义无反顾的女孩,和一个凶狠毒辣、动不动就拨人指甲女魔头,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纳兰出神地望着外面一片片盘旋下落的雪花,“先从我开始说起吧: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好人。我的父母都是商人,在那个年代里,我们家的地位是很低的,我所遭受的屈辱也特别多,所以我的逆反心理也特别强,我暗暗地下定决心:有一天我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让所有侮辱我、嘲笑我的人,统统没有好果子吃。我这个人,不但能下定决心,而且还能做到不动声色。从七、八岁开始,我就想尽一切办法讨好一个还俗的老和尚,跟着他偷偷习武。所以在一起玩的小朋友一哄而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他们还以为我是天生的力气大,所以都特别的服我。后来我上了中学,成绩奇好,而纪律却奇差,最令老师头疼。我经常带着一群学生,把教室都掀翻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出于好玩。如果有老师的正确引导,我相信我还是会成为一个好学生的。我那时的班主任,是个性情暴戾,奉行棍棒教育的老处男。他经常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一边骂我‘小奸商’,一边用皮带抽我,那时我就暗暗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报仇!那年是19**年,整个世界来了个大变样,有人告诉我:现在知识分子都是臭老九!都是牛鬼蛇神!现在是红卫兵的天下了,那些臭老九们再也管不了我们了!
我听了兴奋极了,我感觉到,整个H市将会是我的天下!那年我才十九岁,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却整天在幻想着征服世界。我充分地发挥了我的口才和我善于玩弄权术的头脑,整天演讲、写标语、挥动拳头……我天生就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和韧劲,在我的努力下,我纠集了附近几个中学的学生,组成了‘工农革命军武装司令部’,我当然就成了司令。甚至有一些成年人也心甘情愿地为我效力,听起来很可笑,是不是?有一个当时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家伙,对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天天跟在我的身后,要跟着我干,我当然不会理会他,一个小毛头!他叫陈良,在我回国以后,他成一个称霸一方的地痞,大家都叫他陈四。和我同时代的人不同,他们被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情绪所支配,他们满心想的是要效忠毛主席,效忠共产党。我可不是!我想颠覆这个世界!我想称霸,我想称王,我想凌驾于万人之上!恰好,这个混乱的时代给了我这样的机会,你说,我怎么舍得不利用呢?当上了‘司令’以后,为了达到自己对权力的追逐和对暴力的渴望,我的第一步就是展开与‘政敌’之间的厮杀,凡是与我作对,想同我争夺权力的人,不是被我打断脚,就是被我打得吐血,连他们的家人我都不放过,派人去烧他们的房子,只有看到他们一家老小抱在一起失声痛哭,我才能感觉到复仇的快意……”纳兰说着,却是一脸的悲凉。
“还记得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个班主任吗?那个性情暴戾的家伙,他成了第一个在我手下丧命的人。现在的学生们可能想象不到他们衣冠楚楚、谈吐文雅的教师,被他们用极其卑劣、极其残酷的手段所屈辱、所戏弄时的场景,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那个教师临死前看我眼神,愤怒、不解、无助……但更多的是悲痛,那种不被人所理解的悲痛。他的眼神与他的学生激动而亢奋的表情现在还时时的叠映在我的脑海里。我今年四十三岁了,正是那个老师当年的年龄,我好像慢慢地有些理解他了……他是个很可怜的人,四十多岁了仍孑然一身,整天佝偻着腰,叨着个永远也抽不尽的烟头。他惟一的愿望,也不过就是想好好干工作,好好的带个班,多出几个像样的学生,虽然他的方法不太对……小猫,我常常想,我要是像你那样,拥有一颗纯洁而善良的心该有多好!为什么同情、理解、宽恕、包容这一类的词,在我的字典里出现得那么晚呢?如果我早一点遇到它们,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罪行了。只有当我慢慢变老特别是在某个夜深人静时候,它们就像是鱼的尸体浮出海面一样,从我的心里慢慢飘出来,不停地嘶咬我、折磨我,使我彻夜难眠。尤其是在美国的时候,白天我要面临着商场上的斗争,晚上我面对的都是些类似vivian一样的女人,她们妩媚、精明、会撒娇,她们会让任何一个男人开心,但她们也很明白她们的目的:从你身上得到权力或是金钱。小猫,现在你知道,我究竟喜欢你什么了吧?”
“我知道,”我看着纳兰的脸,他像一个天主教徒在忏悔一样,“别这样,纳兰,你不要觉得自己有罪,许多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是犯过错误的,尤其是在那个年代……”
“不要因为偏袒我,就把一切归结于‘时代’,‘时代’是不忏悔的理由吗?”纳兰凄然一笑,“而且,我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我以前曾和你说过,我有一次在放学的路上救了一个小女孩,对吧?她的名字叫白洁,很美的名字,是不是?她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女孩子,很漂亮,不谙世事,纯洁,善良。当时我身边的女人虽多,但我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不曾理会过她们,并且,你也知道,文革时的女人,又土又丑,又不善于修饰。而这个白洁就不同了,她一头黑油油的头发,梳着两个整齐的大辨子,总是那么清新光洁。一身粗布衣服,又总是洗得那么干干净净。她不像是文革时的女人那样,一身的斗争气息。而总是那么温柔而恬静,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听你说话,不时露出嘴边的两个小酒窝,我真的被她迷住了!她看起来也对我很有好感。我用尽一切办法来讨好她,我说过,她是一个很单纯的姑娘,很轻易地被我得到了。我们没有结婚,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搬出来与我同住,由于我的臭名远扬,她的父母也不敢管,就这样,我们在一起渡过了一段幸福而快乐的时光。而慢慢地,我就对她有些不满起来了,她太温柔了,而且凡事没有一点主见,整天跟在我的后面缠着我,唯唯诺诺地,像个小绵羊一样。我对她的不满越来越强烈,她的性格虽文静,却多多少少有点倔强。就这样,我们之间的争吵越来越激烈。那时,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了,而且还是一对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在一次剧烈的争吵之后,她抱着孩子,不知所踪了。我也派过好多人去找,可惜一无所获,我也一度伤心过。不过我那时年轻气盛,以为是她生我的气,再也不肯理我了,再加上觉得应该以事业为重,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后来找到她了吗?”我着急地问,“她们去了哪里?”
“你还见过她们呢。”纳兰平静地说。
“在哪?”我惊讶地问,“我不记得……没有印象了。”
纳兰没有回答我,他转过头,漫天的飞雪越来越大了,像是一朵朵洁白的莲花。
“在那一段时间里,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整天对部下不是打就是骂,吓得他们一天都躲我远远的。有一天,有人来报,说一伙人正在抄一个‘臭老九’的家。那个‘臭老九’是个考古的教授,藏了不少的古物,尤其是一个宋代的宫廷玉瓶,更是价值连城,一直是我觊觎的对象,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下手罢了。以我的个性,怎么能让别人占去便宜呢?我带了一群人杀过去,到了那个‘臭老九’的家,只见满地狼籍,一地的古董碎片,那个老教授和他的妻子相拥在一起挘劾帷<父鲈旆磁傻男∴秵炖锊桓刹痪坏剡汉茸牛馑际敲徽业绞裁粗登亩鳎阋肆苏饬礁隼霞一镌圃啤K钦獾阈〖苛┢鹑嘶剐校也琶荒敲慈菀咨夏亍N疑先ト浇啪桶阉谴蚍诘亓耍缓蠊室夥潘亲摺N腋潘浅隽撕竺牛移锪艘黄ヂ碜妨斯ィ业男值苊墙艚舻馗谖液竺妫翘斓难艄庹嬉郯。萌苏霾豢劬Γ晌仪懊婺歉雠俗阋院吞粽粤恕K笔逼镌谝黄グ茁砩希┳乓簧砗咸宓木埃こさ耐贩⒔景恋卦诳罩蟹裳铮壑心侵炙菩Ψ切Γ棵闹杏执屑阜殖胺淼纳裉媸橇钊松窕甑叩梗业笔奔负醮勇砩系吕础2还液芸炀突汗窭矗蛭氖稚贤凶拍歉鑫谊殛旒壕玫挠衿浚饩退得鳎厦娴墓罴剖撬杓频模飧瞿炅洳淮蟮男⊙就坊孤行募频穆铮∪绻滴冶绕鹌渌哪腥擞惺裁刺乇鸬牡胤剑蔷褪俏也荒敲辞嵋椎乇黄僚怂曰蟆�
我当时就摆出了一幅正人君子的神态,义正词严地对她说那是封建余毒,不应该被握为已有,应该拿出来交公云云,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夺回来,没想到她慵懒又傲气地一挑眉,‘是封建余毒啊,那我摔了它!’我本以为她是吓唬我的,没想到她的小手一挥,竟然真的把那件价值连城的宝贝给摔破了!我当时气得脸都绿了,真想扒光她的衣服,用鞭子狠狠地抽上一顿!谁知她看了我生气的样子,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她傲气而嘲讽的大笑的同时,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挑逗的神色,我当时就暗暗地发誓:早晚要把她弄到手!我恶狠狠地迎上去,告诉她:她破坏了封建帝王的罪证,是想为封建帝王开脱,是残渣余孽!我要抓她问罪!哪知她轻蔑而又挑逗地瞟了我一眼,递给我一叠照片,我一看,上面竟然都是些价可敌国的宝贝,绝大部分都在那个玉瓶之上,当我看得目瞪口呆之际,她挑衅地说了一句:‘端木司令,你要是抓我去问罪,不怕破坏了封建帝王的罪证?’看来,这些宝贝已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我正要发问,她后面的人对她说:‘司令,我们该回去了!’她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了。看来,她也是一个造反派的头目了,而且当时她的身后跟了不少人。我当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要想截住她很容易。可第一,我不清楚她的底细,不好轻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