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达尔文的阴谋 (全本)作者:[美] 约翰·丹顿-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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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只好往回走。我走到公路上,上了车,开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有部电话,我叫了警察。他们来了,我们回到树林。他们找了一会儿,打电话要求增援。然后这个警察过来,胳膊挽着我,给我手机问我要不要给什么人打电话。我给爸爸打了电话——我得一个人走到林子里去打——我记得抬头看着树和树叶心里想:你要怎样打,你说什么。你如何告诉人家原来你们是两个人而现在只一个人了,另一个不在了。你用哪些词?你怎样说我让他死了?他接了电话。我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但他来了,他很清楚我们在什么地方。那个时候警察更多了,他们在打捞他的尸体。卡尔上来了。他一只腿钩着一个钩子,他那样苍白。他的头发搭在脸上,他看上去被水泡胀了,非常沉,3个人才把他抬到石头上来。他们连救生措施也没试一下。
“就那样,我曾有一个哥哥,他就那样死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从冈维尔普雷斯射过来的车灯扫过树林。贝丝一直握着他的手。她伸出胳膊,把他的头搂在怀里。
他说:“要是我不那么……孩子气,如果我不一个人往前爬,也许我还能救他……在他摔倒之前抓住他,想法不让他掉下去。”
“那不太可能。”
他已泣不成声。
他们在那里坐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
“你知道”,他说,“这些我以前从没给别人讲过——没像这次这样讲过。”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妈妈以前常这样说。有些说出来好,有些不好。你的属于说出来好的那种。”
休坐起身,看着她。
“不是你的错,你知道。谁都明白。”
“我常常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常常觉得我父亲偏爱他。卡尔明显地比我优秀得多——在任何方面。因此那天晚些时候,第二天,以至那之后的每一天,我真正的想法是
……”——他顿了一下,很难说出口——“死的儿子不该是他。”
“你父亲从没说过吧?”
“没有,没说那么多话。但我打赌他是那样想的。”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温柔地说:“你可能没错,有的父母有偏心,有些甚至在两个孩子中更爱其中一个。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更多的小孩是即使父母非常爱他们,他们也觉得得到的爱不够,尤其是生活在哥哥或者姐姐阴影下的孩子。因此明显有可能是你错了。且想想你给自己造成的所有那些不必要的痛苦吧,甚至可能还包括你父亲的。”
“还有一点,”她补充说,“如果你当时跟着他下去,那你父亲就不会还有一个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他说。“最近我一直想搞清楚一些事。”
“什么事?”
“比如卡尔辞去实验室工作,比如他感到抑郁,需要帮助。”
“听上去你似乎想把事情彻底弄明白。”
“是的。”
他们开始沿着公路往远处黑暗中她的住处走去。街灯黄色的灯光倾泻在人行道上,形成漏斗形状。他心里还在想着那些事情,竟没注意到自己的胳膊搂在她腰上。她的手臂也温存地放在他的腰间,大拇指扣在他的皮带里。
在她的房屋前,他吻了她,跟她道了晚安——一个亲密的短吻,不是激情的那种。她没有邀请他进去。但他一点也没感到失望。他兴奋的脑子里充满着各种念头。
《达尔文的阴谋》作者:'美' 约翰·丹顿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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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小猎犬号从英国出发两个月后,在二月份一个潮湿闷热的上午9时到达了南美。它沿着满是茂盛的香蕉树和椰子树的海岸驶过一片平静的水域,静静地进入巴伊亚的古老城镇圣萨尔瓦多脚下的万圣湾。
对于查理来说,这一天可是等得太久了。他已经体会到海上生活的单调乏味——也就是说,一艘今天可以用作军舰的双桅横帆船明天就可能变成自己一个可怕的牢笼——如果一个
人有个总跟他过不去的仇敌。他和麦考密克的关系已经严重恶化,不再仅仅是粗鲁,而是近乎一种略为掩饰的仇视。
头天晚上,躺在轻轻摇晃的吊床上,他向室友菲利普·吉德利·金讲了自己对麦考密克的反感。
“那人总跟我作对,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他是个蠢驴,喜欢恪守细枝末节,简直不配叫做自然科学家。而且他很庸俗。一句话——尽管我非常不喜欢那样的字眼——他纯粹是个下贱坯子。”
“明摆着的。”
“而且我怎么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不喜欢我。”
“道理也很明显,你挡了他的路。你是他实现自己苦心追求的目标道路上的一个障碍。”
“会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名声、社会地位之类的人们所企求的虚荣和无价值的东西。”
查理没有回答。他想起他曾认识的一些博物学家,他们借助自己的研究攀上社会地位的阶梯。如果一个人搜集了数量可观的标本,博得一个专家的名声,他完全有可能获得一定的社会地位,甚至获得爵位也未必不可能。
对照而言,查理感到高兴的是,自己不必为社会地位而操心。他能纯粹出于认识论的目的,专心一意地投身于科学研究之中。他告诉自己说自己不是个势利的人——他为自己善于和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而自豪——但他觉得很不可思议的是,在和杰米·巴顿这样的野蛮人在一起时反倒比与自己的同胞在一起更要舒坦。
年轻的金转身朝向墙壁,摆成一个见过世间太多险恶的人沉思的睡姿,最后说了一句:“总之,我赞同拜伦的观点。我要说让所有的人都见鬼去吧。”
查理迫不及待地上了岸。当他从小帆船跨上码头,他的双腿在坚实的地面上直晃悠。他在狭窄的街道上闲逛,然后朝中央广场的大教堂走去。在密集的人群中,他感到怅然若失。他仔细地看着那些人群:有戴着锥形帽子的牧师,乞丐,大摇大摆的英国水手和背上披着长长的黑发的漂亮女人。
但没过多久,他看到的景象让他觉得自己撞进了一个比船上的一切都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地狱:非洲奴隶,黑如锅底,被人肆意驱使。他们赤裸上体,在港口的劳工船上,上身匍匐在船桨上拼命划着,头上是皮鞭在飞舞。靠了岸,他们用头顶起大包的货物,急匆匆地上岸去追上他们走了老远的主人。
查理想,驮运货物的动物也比他们强。他惊愕地发现,那些奴隶惊惶地急忙给他让开道,眼睛看着地面,不敢与他对视。刹那间,所有那些他曾在乔斯舅舅的餐桌上看到过的对奴隶制的抨击,他曾听到过的那些激烈的言论,所有那些狂热的召唤,都如洪水般涌了上来,让他血液沸腾。他想起了约翰·埃德蒙斯通。那个获得自由的奴隶非常友善,好几年前就在爱丁堡教会了他剥制标本。他是如此地愤慨,这种正义的情感充满了他的全身。
而就在这一刻,在小猎犬号船上,麦考密克与巴塞洛缪·詹姆斯·沙利文也在谈论着同一个话题。医生在下层甲板上,说的话菲茨洛伊能听到,但他假装不知道他在那里。
“你不知道吗”,麦考密克说,“我们的达尔文先生一家人是站在废奴运动最前线的?”
“不知道”,海军上尉副官回答说。
“实际上,韦奇伍德家在反奴隶制协会中非常活跃。他和他们有直接交往,而且通过他妻子,他也与他们有联系。他们设计了一种陶瓷的奴隶小男孩,套着锁链,跪在一排字下面:
难道我不是一个人、一个兄弟吗?”
“我见过。”
“肯定嘛,那么有名。”
“奴隶制度是最麻烦也是最复杂的问题,”沙利文说。“规定贩卖奴隶为非法是一回事,而要在海外领土上废除蓄奴制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赞同这一观点,但恐怕达尔文先生不会同意的。在这一问题上,他是个狂热分子。”
“现在他还是吗?”
“绝对。事实上我曾听他说,他难以忍受与意见相左的人为伍。实际上他说简直不愿与一个道德观念和他差距如此大的人共同进餐。”
沙利文吃了一惊。
“你指的是我们的船长?”
“一点不假。让达尔文先生最恼怒的,是菲茨洛伊船长不同意小猎犬号应为根除西班牙和葡萄牙的贩奴贸易而战斗。我觉得在这点上他这样说船长实在是太放肆无礼了。”
菲茨洛伊返身退到主桅影子下,他的脸上笼罩着愤怒的阴云。
那天晚上,查理游玩回来。他发现菲茨洛伊话特别少,整个晚餐两人都没说话。他又一次觉得自己成了船长阴沉的目光审评的对象。
事也凑巧,几天后,两人与皇家海军舰艇萨马朗号——与他们共用一个停泊区——的一位叫佩吉特的船长一起进餐。而这位客人正好几乎不会谈其他的,就会讲他听说过的种种奴隶制骇人听闻的暴行。他讲了一个又一个——什么有的奴隶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什么家人分散被卖给不同的主人,以及逃跑的人被像狗一样追捕等等。
佩吉特船长承认,有的主人对待奴隶还算仁慈,但即使是他们也对奴隶们的惨状视而不见。他想起一个奴隶曾说过的一句话:“若是我能再见到我的父亲和两个姐妹,我会感到非常幸福。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们。”
菲茨洛伊提出了不同看法。他讲起一次去拜访一个大庄园主的事。为了证明自己的奴隶并非过得不幸,庄园主一个一个地把他们叫来,问他们是否愿意获得自由。
“结果没有一个人不是说:不,他们不愿意。哈,相比于他们自己谋生忍饥挨饿,他们在他手下要过得好得多,”他宣布说。
说罢,船长吃完自己的最后一片羊肉,喝光酒,扔下餐巾,似乎是要终止对那一问题的所有讨论。不久,佩吉特也回到了自己的船上。而查理正在怒火中烧,他不能让这个话题就此作罢。借着白兰地的酒兴,他问船长是不是不能理解自己对一种制度——把人降格为动物——的极大愤慨。
“我还远够不上为奴隶制辩护”,船长说。“但我所不能赞同的是你坚信奴隶必然过得不幸,是对上帝赐予他们的命运的践踏。在我们家的庄园上,我看到佃农们因为有人为他们的安康操心而无比感恩戴德。在我看来,一个善良的主人对于一个生活无有着落的人来讲,应是一大福祉。这一点,他们很多人都会承认。”
查理几乎难以自抑。他问菲茨洛伊难道不觉得,当一个奴隶当着他主人的面被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很可能会寻找他认为主人喜欢听的话说吗。
听到这话,菲茨洛伊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