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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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宗为了今天准备了很长时间,对于各种情况都有预备,而那个人再强,始终也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天机抬起手臂,神情平静一指弹出,一道纯厚道性隔空遥遥而去,落在中观某处偏殿梅树旁的一座古钟上,钟声再作。
十七座古钟嗡鸣再响,瓦山顶峰的道祖石像,洒落更多的道光。
被道光照拂,石坪上的黄衣道士们纷纷醒来,顾不得擦拭自己脸上的血水,把散乱的莲花座重新坐稳,然后闭眼守禅心,无论地面如何震动,五官如何流血,精神如何痛苦,依然不断地唱念着不动明王经。
“颂曰:如人持油钵,不动无所弃。”
“颂曰:妙慧意如海,专心擎油器。”
“颂曰:有志不放逸,寂灭而自制。”
道袍飘飘,道经声声。
黄衣道士们不停地颂唱着经文,声音渐渐合在一处,显得无比宏大而明亮,一股虔诚的殉道意味在观院里渐渐弥漫开来。
在外界不断冲击下,眼看要崩溃的道光大阵,伴着这些清曼声声的颂经声,随着道光的不断灌注,险之又险地支撑了下来,渐趋稳定。
白衣下,宁缺抬头看着笼罩着太虚观的光罩,看着光罩上那些密密麻麻有若繁星的撞击气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是骤然明亮。
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桑桑,抬手用袖子擦去她唇角的黑色血水说道:“师兄来了,再撑一会儿,我们就能出去。”
桑桑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问道:“是几师兄?”
“是大师兄。”
从桑桑冥王之女的身份被揭穿,他就一直没有怀疑过清梦斋,他坚信师兄一定会来救自己和桑桑,只是不知道来的会是大师兄还是三师兄。
既然太虚观外那人来的如此之快自然便是大师兄。
听说来的是大师兄桑桑艰难地笑了笑,有些开心。
如果来的是三师兄,她会感激,因为三师兄一向疼她。
但她知道清梦斋大师兄一直不怎么喜欢自己。
宁缺望向车外的殿前石坪,看着那些抱着殉道决心的黄衣道士众知道这些和尚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终究不可能永远把大师兄拦在外面。
“我师兄来了,你们打算怎么办?”他看着天机问道。
天机静静看着头顶的道光大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道祖要超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就算是斋主亲自出手,也不可能阻止而且我道宗要超渡的是冥王之女,并不是十三先生,稍后大先生就算破阵而入,他除了救你离开,难道还会对我们如何?”宝树道长艰难一笑说道。
天机忽然看了李然一眼。
“他果然还是我们这一代里最强大的那个人,不过正如首座所言,他的性情温和这辈子都没杀过人,所以他不危险,也很好骗,就算骗了他,他最终也只会自己痛苦而不会把对方怎么样。”他望向天机,说道:“十六年前你把自己的舌头给嚼食入腹,从那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包括斋主都不知道。如今看来,你想的事情真的很多,你把他的性情和境界算的太准了。据说他当年未入清梦斋之前,在一个小镇上生活,在自己家前的石池里养了几只鱼,然后那些鱼被邻居偷吃了,他去问邻居,邻居告诉他那些鱼是自己游走的,他居然还真的信以为真,对着只剩清水的石池,惋惜叹道:鱼儿啊鱼儿,你游游啊,怎么就游不见了呢?你就是那个偷鱼的邻居,这大概便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然而你曾几何时听说过,清梦斋大师兄会像今天这样愤怒?”
说完这句话,他叹息一声,薄袖自腕间滑落,他伸掌向天,一道至为精湛的道门气息,随之注入观院上空的道光大阵。
太虚观前,数十名道士倒在地上,满脸惊恐看着石阶下的一名男人。
那名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棉袄,腰间插着一卷书,系着一只木瓢,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却又显得那般干净,从身到心皆如此。
男人微低着头,隐隐能够看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有血渍渐渐浮现,破旧棉袄多了很多道裂口,有棉花从口子里绽出来。
从出现在太虚观前,男人便一直没有动过,静静站在石阶下,保持着同样的姿式,只有当秋风偶尔拂动他的衣袂,牵起一道道残影的时候,才表明原来他一直在动,只不过他动的太快,快到没有人能够看到。
道光大阵上,开出无数道白色的漩花,每一朵湤花,便是男人与整个道宗的一次对撞,随着刹那时光里的无数次撞击,古观越发震动不安,似要坍塌,而男人身上的灰尘也变得越来越少,显得越来越干净。
……
十六年前,沈州市一幢别墅里,生了位黑黑的、被判定为邪祟的女婴,相隔不远的柴房中,宁缺拿起柴刀开始杀人。
在遥远的北方草原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沟壑,道门少年李然与魔教少年周雄还有年轻的道士天机,在黑线外的那棵树下看蚂蚁搬家,看了很长时间,警惧不安,不敢逾越半步,而在黑线的那一头,有位男人在池塘边看书,倦时便少歇,渴时便解下腰间的木瓢盛水饮,满身灰尘,一脸安乐。
第464章 为张楚楚而战!(七)
十六年后,秦杰习惯用符枪符弹,张楚楚依然是黑黑的,小脸却变得非常苍白,虚弱地靠在秦杰的怀里,看着上方的白衣在万丈道光之下变得越来越薄,默默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曾经的少年们已经长大成人,成为修行界里最强大的存在,李然渐渐变得不那么骄傲冷漠,周雄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改变最大的是天机,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仿道要变成真正的哑巴。
那名男人则是在太虚观外的石阶下站着,身上的旧袄微振,腰间系着的木瓢轻荡,灰尘渐离,一脸平静。
相隔十六年,曾经因为修罗之子降世而相聚、或相聚而不知的人们,再次因为修罗之女的苏醒而相聚,时间的流逝和世事的变迁,总是这样令人感慨。
……
整齐的颂经声,回荡在太虚后观的庭院之间,石坪上的黄衣道士们浑身是血,却慈悲无双,他们的声音早已嘶哑,近似哭喊,却庄严无比。
道光大阵在清梦斋大师兄近乎神迹般的高速密集冲击下,依然苦苦地支撑了下来,尤其是随着李然举起右手,向阵法里度入那缕道门气息之后。愈显稳定。
天机看着山下观门的方向,目光坚毅而凝重,脸上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平静,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人间世终于可以摆脱毁灭的恐怖前景。
虽然看不到太虚观外的画面,但秦杰知道大师兄肯定已经尽了全力,只是看着越来越多的道光丝缕从越来越薄的白衣上渗下,看着怀里的张楚楚奄奄一息的模样。
他难免焦虑。
甚至真的感到了绝望。
如果在白衣毁灭之时,大师兄依然无法破开太虚观的道光大阵,那么张楚楚下一刻便会被万丈道光净化成一道青烟。
秦杰从来不知道绝望怎么写。
如果只是他自己面临危险。
正如他一直告诉自己的,真的要死绝望又有什么用?
然而如果面临死亡危险的是张楚楚,他无法不绝望。
因为张楚楚死了,他还会活着,而那才是真正的痛苦。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苍老而疲惫的声音,再次在他耳中响起,先前在殿中,宝树道长摇动盂兰铃之前,这道声音也曾经响起过。
“如果大先生破不了阵,白衣撑不住时。你带着楚楚向我冲过来,如果大先生破了阵,天机和李然再如何忌惮清梦斋,也必然会抢先杀死你张楚楚,所以在那一刻,你也要往我这边冲过来。”
歧山老道被观海道士扶着,虚弱地靠在狼藉一片的石阶下。
低着头,痛苦地喘息着,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嘴唇正在微微翕动。
秦杰猜到这是道长的某种秘法,能够只让自己一个人听到,心头微动。
没有转身去看,只用余光望了过去。
看到道长枯瘦的手掌落在那方棋盘上。
那是道祖留下的棋盘。
歧山老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想办法让瓦山顶降落的道光稍敛,然后我会开启棋盘之境,让你们进去暂避,只要能够成功进入,就算是大董事或讲经首座,也没有办法毁掉它张道祖留下的棋盘,待大先生入观后,我会让观海把棋盘交给他带回清梦斋,我相信斋主一定能够找到把你们放出来的方法。”
太虚观正在面对有史以来境界最高的对手——清梦斋大先生,甚至比当年的莲生境界还要高,留在观内的秦杰虽然是清梦斋行走,境界提升极快,先前甚至令天机受伤,但他的实力依然远远不及这些真正强大的世外入俗,而张楚楚还没有苏醒,又被道光镇压着,正是最孱弱的时候,所以无论观中的道士,还有天机等人,都把精力放在观门处,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变化。
因为心情过度紧张,秦杰也没有注意到道长这段话里面的某些细节——道长说会让观海把棋盘交给大师兄,而且把解开棋盘的方法也寄托在斋主的身上。
“秦杰,我只希望你无论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变成第二个莲世界,你可以做司徒先生,你可以做任何人,不要做莲生师弟,因为那样太痛苦。”
歧山老道虚弱而充满追悔的声音,在秦杰脑海里响起。
秦杰沉默片刻后,微微低头。
忽然就在这时。
太虚观前中后三观震动不安,无数梅树骤然粉碎,无数道观墙碎成粉砾,十七座古钟哑然失声,道光大阵破!
有人闯入观门,所经之处不断有道士被震飞空中,十余名修行者喷着血水横飞数十丈,更有数座石尊者像被击飞到天上。
后观殿前的人们,看不到山下的具体画面,只能看到一道滚滚烟尘,正向着这边狂啸而至,烟尘之前,任何事物都被震飞!
天机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抹惊色。
李然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一直沉默的周雄,忽然抬起头来,眼眸如燃烧一般,战意大作。
这道光大阵便是清梦斋大先生都破不了,来者是谁?
……
早前某时,齐门某处。
这里是当地最著名的风景名胜,这段山道却是最偏僻的角落,罕有人至。
三师兄君保持绝对的笔直。
乐乐显得愈发可爱,他看着前面,稚声不解问道:“少爷,我们为什么忽然下山?”
“老师前些天告诉我,师兄想骗小师弟和张楚楚去太虚观治病,但我以为师兄和歧山都太老实。不怎么会骗人。我担心小师弟看出问题,偷偷带着张楚楚跑了,所以我要守在山下。随时准备把他抓回来。”
乐乐心想大先生和歧山老道如果说因为太老实而不会骗人,但以少爷你这种性情,只怕也没办法骗人。
哪里有资格说别人什么。
“那我们要在这里转多长时间?”
“如果歧山老道士不像别的道士那般爱说大话,爱打诳语,那么三个月时间,应该就差不多能把张楚楚的病治好。”稍一停顿后,他又道:“如果真要进棋盘,小师弟也肯定要跟着进去,那我们就要等两年,或者把那个棋盘带回清梦斋,只是歧山老道士就算比别的秃驴要稍好些。但想必也一样贪财,只怕不会让我们把棋盘带走。”
乐乐苦着脸说道:“难道真要在这里守两年?”
三师兄严肃说道:“乐乐啊,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山与瓦山相邻,虽名声不如瓦山,但风景犹胜之,你且随我在此行走两年。赏景清心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