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神仙女同居的坏小子-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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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正铭缓慢而落寞地说道。他缓缓把水燕霏环在自己颈前的双手拉开,“不用担心我会自杀,虽然我确实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留恋,已经绝望,但我不会寻死,因为上天似乎嫌我所受的惩罚折磨还不够,不愿意我就此死去。”
重伤之余的云正铭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但当他的手指触到水燕霏的手背时,水燕霏根本没有作任何抵抗便松开。
水燕霏跪在他的身旁,痴痴看着他早已不复俊美、甚至看上去显得格外冷漠难看的侧脸,眼眸里没有泪水,没有悲伤,只有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爱意与怜惜。
“你刚才说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那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事情,无论是你受的枪伤还是日后的修行,一定都能回到正常,董事长能够治好你,而且我还可以去求姑姑找到去太虚观的路,那些道门大德一定有办法医治你。”
“人之将死道心必明,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弱小过,但也从未像现在这样了解自己过,破境之时丹田被毁,我此生再无修行的希望,董事长不行,就算是底下里那位总经理也不行,道门那些自守沉默的家伙更不行。不要再抱有任何虚妄的希望,没有人能改变我的命运。”他看着远处不知什么地方,幽幽说道:“在清梦斋柴门之外的勒石上,应该是斋主给我留下了四个字,我本来已经忘了,但前些日子在死亡之前却莫名想了起来,那四个字是君子不争。当时我并不懂这四个字的真实意思,却以为自己很懂,所以觉得不甘甚至轻蔑冷笑对之,反而愈发要去争。如今才想明白,斋主说的是我的性格,而一个人的性格则会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我这一生都在争!虽然你们都不清楚我与兄长之间的真实关系,但我确实是在与他争,而且争的举世皆知,我与他争的是家族族长之位。在修真的时候我也争,我要争的是首席弟子身份,因为我不甘心疼爱我的人一朝失势,我便要被人凌辱嘲讽我那时争的是一口气。在董事长身边我更要争,面对李彤这个疯狂的女人我如果不争些事务权力哪里有资格与她相对而坐?曾经风光过,胜利过,我以为那都是争出来的结果,如今陷入绝望的深渊之中,才明白斋主早已看穿了一切,所有的罪孽与绝望,都是我自己争出来的……不如不争!”
水燕霏无力地跪坐在他身旁,低着头听着他喃喃自言自语,额前飘浮的发丝,像草原里无生命力的草絮般摆荡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云正铭痴痴地笑了起来,惨白的笑容显得异常绝望,说道:“你知道吗?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光明的守护者,无论我杀了多少人做过多少你们眼中血腥的事情,我的道心依然一片干净,因为我坚信自己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既然是光明的守护者,既然是在执行上天的意志,当然要做一个完美的人,所以我极为注重外貌形容,穿衣修饰谈吐务求严谨无差错,我极少饮酒以防乱性,我对人温和对己严苛,我讲究风度气质,即便是对付极难缠的魔教余孽,我都没有出手偷袭过,那次在清梦斋后山明明我先到,但为了所谓风度,我却等了秦杰很长时间,最终却等来了我这一生最棘手无耻的一个敌人。受伤之后我本以为自己必死,然而却一直莫名没有死去,所以我在想莫非上天没有抛弃我,它只是指了一条相反的道路给我?所以我想尝试着往黑暗里去,我不想再管什么风度气度,我积蓄了很多气力,鼓起很大的勇气,拾起那把猎刀,向着一个只有十二岁的魔教子弟小男孩儿头上砍了下去,然而你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居然没有成功。我连光明都愿意放弃,我已经不要脸了,我已经打算向黑暗投降,走到绝对的易一边去,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没有成功?原来这不是一个上天试炼信徒的故事,不是一个由光明堕向黑暗的故事,不是那些传说中痛苦但依然保有希望的故事,这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的故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挣扎确实痛苦,向黑暗投降更加痛苦,但那种痛苦是有生命力的,是活着的,可是现在的我呢?就是想向黑暗投降,都被拒之门外,原来我根本没有资格让上天抛弃,我只是一个被上天遗忘在草原北方的小人物。”
他痛苦地咳嗽起来,瘦削的身躯如同老人一般佝偻,仿佛要做为草原里的雪堆。
水燕霏痴痴看着他,忽然间眼眸里的悲伤情绪渐渐敛去,缓缓站起身来,稍一摇晃后站稳身体,平静而坚定说道:“我先去杀了秦杰。”
“这有意义吗?”云正铭艰难站起身来,转身捧住她憔悴却依然美丽的脸颊,肮脏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缓缓摩娑,说道:“这没有意义。”
第212章 面见杨昊宇!
水燕霏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发现这张脸竟然变得无比陌生起来,心头一阵酸痛,轻轻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如果不能去除云正铭心中的绝望与心魔,根本无法把他带离这片草原,然而她更知道,根本没有办法能够让云正铭回到从前了。
云正铭与她相识多年,从丐帮到神话集团,相恋多年,非常了解水燕霏淡雅冷漠性情下的狂热,看她神情便猜到她要做什么,艰难向后退了两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神情异常冷漠大吼道:“不要试图打昏我!我是一个废人,但我不想像那些废人一样说什么不要同情我,请你远离我之类的恶心话!我只是想和你简简单单说几句话都不行吗?你非要像那些才子佳人戏一样做这些恶心事!难道你非要我像白痴一样痛苦流涕!”
云正铭声音嘶哑,愤怒地冲着她大声咆哮。
水燕霏脸色苍白看着他,双手挎在胸口像是乞求,又像是想用这个动作平缓下心头的痛楚之意,又像是表明自己不会动手击昏他。
寒冷的草原上一片死寂。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云正铭敛了脸上的疯狂怒意。
那张曾经完美的容颜上没有任何生机和希望,用很慢的语速很冷漠的语气很绝望的眼神说道:“不要同情我,不要让我觉得你在同情我,今日相见,实不如不见。”
水燕霏没有说什么,缓缓垂下掺在胸口间的手。
云正铭转过身去,拾起那根断成两半的树枝,继续向北方走去。
水燕霏沉默片刻,然后跟着他向北走去。
云正铭受伤太重,行走的速度太过缓慢,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过走出数十丈地,途中摔倒了三次,那根树枝远远地飞走,他再也没有力气拣回来,而的腹间的伤口再次裂开,开始向单薄衣衫外渗血,遇寒风而凝成冰血珠。
水燕霏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一直没有上前搀扶他。
云正铭疲惫了,坐到坚硬的草原地面上,右手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咀嚼片刻,然后试图站起身来继续向北,不粹却没有站稳,再次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他愤怒地捶打着身旁的地面,却因为无力的缘故,地面上的残雪都没有溅起几分。
水燕霏在他身后沉默看着他。
云正铭知道她在身后,喘息片刻后,忽然吼叫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你要再见一面也已经见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你再跟着我,我就死给你看。”
水燕霏的身体微微摇晃,然后迅速恢复稳定,少女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坚毅,便是最娇嫩的花也是有刺有茎的,她也有她自己的底限。她看着前方那个像条狗一般的男人背影,大声喊道:“那你死给我看吧!”
云正铭的身体微微一僵。
水燕霏脸色苍白,却倔强地不肯哭出来,喊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却始终不肯让我看清楚你,那么就连死也不肯给我看吗?可是我真的很想看啊,所以如果你想死,那就死在我面前吧,我给你收尸,然后回去改嫁。”
云正铭沉默片刻,疯癫般笑了起来,“真是个疯婆子,就算改嫁也没人敢娶你。”
水燕霏喊道:“改嫁是嫁别人,你那时候已经死了,用不着你操心。”
云正铭沉默,然后继续向北。
水燕霏也不再说话,沉默地跟着他继续向北。
大雪马疲惫地跟在最后方。
从清晨到日暮,草原之上风雪再起。
寒风料骨。
片雪压身。
依然同行。
一路向北,继续向北。
云正铭在风雪中独行,水燕霏在不远处默默跟随,雪马无声踢着马蹄缓缓消除着疲惫,从晨走到暮,再从暮走到晨,不知走了多少天,走了多远距离,草原北方那片黑沉的夜色还是那般遥远,没有拉近一丝距离。
途中云正铭渴时捧一把雪嚼,饥饿时咀几口口水,越走越虚弱,似乎随时可能倒下再不会起来,水燕霏也一直默默等待着那刻的到来,然而他虽然摔倒了很多改,但每次都艰难地爬地起来,也不知道瘦弱的身躯里怎么有如此多的生命力。
水燕霏沉默看着数十丈外的身影,只是保持着距离,没有上前的意思,因为她知道他不喜欢,她渴时也捧一把雪来嚼,饥饿时从马背上取出干粮进食,看着那个因为饥饿而虚弱的身影,花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去送食物的冲动。
从雪起走到雪停,从风起走到风停,二人一马却还是在黑白二色的寒冷草原之上,后方远处隐隐还可以看到冰寒山脉的雄姿,似乎怎样也走不出这个绝望的世界。
某一日,云正铭忽然停下脚步,看着北方遥不可及的那抹夜色,瘦若枯树的手指微微颤抖,然后松开,前些天重新拾的一根树枝从掌心落下,“啪”的一声打在他的脚上,他低头看一眼树枝打跌的灰白色的脚指甲,发现没有流血。
他抬起头来继续眯着眼睛看向北方的黑夜,然后缓慢地转过身,看着数十丈外的水燕霏,声音沙哑说道:“我饿了。”
水燕霏眼眶一湿,险些哭出来,强行平静心思,用颤抖的手取出干粮,用每天都暗中备好的温水化软,然后捧到他的面前。
云正铭没有再说什么话,就着她不再娇嫩有些粗砺的掌心,慌乱吞咽干净食物,然后满意地揉了揉咽喉,重新上路。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向北,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没有任何言语,自认被昊天抛弃的他,不再试图投奔黑夜的怀抱,而是落寞转身,向南方而去。
水燕霏怔怔看着他的背影,本来刚刚生出喜悦的心情,渐渐变得寒冷起来,因为她确认这并不是云正铭决定重新拾回生机,而是他真的绝望了,包括对黑夜都绝望了,是的他还活着,然而这种活着的人是云正铭吗?
……
自从清梦斋登山一役之后,秦杰和云正铭这两个名字,便经常被修行世界里的人们拿来相提并论,虽然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秦杰的资格还显得稍微欠缺了些,但事实上很多人已经在心里把他们两个人当作了传说中的一生之敌。
在秦杰看来,一生之敌是一种过于热血甚至显得有些狗血的说法。
比如莲世界和小师叔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生之敌,莲世界只怕内心深处也有如此想法,才会生出诸多羡慕嫉妒恨,然而小师叔想必没有这种兴趣,终究不过是实力境界的问题,只要一方够强,那么他便有资格无视对方的苦难和奋斗。
站在最高峰顶那株青松之下,何必回头去看漫漫修行路上曾经的同伴、曾经的敌人用了你无数倍的心血才走到山腰间的风景?
此时车厢里的秦杰并不知道云正铭遭遇到了些什么,在射出符弹后,他就知道云正铭废了,就算没有死也必然废了,因为一个自幼锦衣玉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