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解疑踪-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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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玄机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承都王却同样淡淡道:“可惜世人即将获知的不是一个谋反的王侯,而是一个栽赃陷害皇亲的逆官。”
他原以为林龙升会惊愕,谁知林龙升居然慢吞吞将酒饮干,道:“本官知道王爷会那样做的,所以事先已在府衙里准备了人马,而且宣布王爷罪状的告示,也早就散出了城外…”
承都王脸色终于开始发青,程玄机拳头已紧紧攥住,林龙升看了看他们俩,又瞅了瞅自己身边的持刀护卫,淡淡一笑,道:“王爷带了个人来,林某这里也有一人,倒是公平得很。”
程玄机扫了一眼那护卫,冷笑一声,道:“他也配?”
护卫目中却平淡如水,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承都王的目光却已渐渐缩成一根针,道:“你这里的人,真的只有一个?”
林龙升慢慢靠在椅背上,突又转目望了望旁边那间内屋,道:“你莫非已知道之前有人来过?”
承都王的视线也投向那里,内屋的门半开半合,也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但还是问道:“大公子是不是在里边?”
林龙升并不否认,道:“王爷已犯了不小的错,若再谋害朝廷命官,恐怕就真的罪不可赦了,何况…”
他用指尖敲击着桌面,又接着道:“只要那位大公子还在本官手里,相信王爷不会对我下手的。”
承都王冷笑一声,道:“你以为那人真的是本王的长子?”
林龙升道:“我知道他不是,可我也知道他身上有对你至关重要的东西。”
承都王表情渐渐平复,过了半晌,才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林龙升又给自己斟满,道:“但林某还是不明白,王爷已有足够的荣华富贵,活得那么惬意,却为何还图逆?”
承都王对这话当然不会陌生,七夫人在地下大厅里早已问过类似的话。他慢慢端起自己的酒杯啜了一口,道:“一个人要让自己满足真的很难,就像你已经当了知府,却还想着要用本王做台阶继续往上爬。”
林龙升慢慢摇了摇头,道:“你错了。”
承都王道:“哦?”
林龙升道:“像我这种既无背景又无靠山的人,能做到知府已经十分满足了。”
承都王瞅着他,道:“你其实早已看出了本朝的弊端,不是么?”
林龙升道:“不错。”
承都王道:“那你这是为了什么?”
林龙升慢悠悠喝了口酒,看着承都王道:“一个人若不是为了权势,还能为了什么?”
承都王嘴角已微微开始抽搐,一股凉意升上背脊,这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他也缓缓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你率兵来本王府上原来还有别的用意…是什么呢?”
他清楚自己其实用不着问的,林龙升果然反问道:“王爷认为呢?”
承都王的心开始慢慢往下沉,他内心深处隐隐的担忧最终渐渐变得真实,尽管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
他看着林龙升,道:“你知道我一定会回来的,对么?”
林龙升道:“你若不想被朝廷认为是畏罪潜逃,就必须回来。”
承都王道:“所以你其实一直在等我。”
林龙升道:“不错。”
承都王将杯中的酒饮干,道:“你若真想发财,为何不来找本王合作?”
林龙升笑了两声,道:“一个人有机会发大财,为何还要跟在别人身后捡零碎?”
承都王道:“你带兵来本王府上,难道就能发大财?”
林龙升道:“那只不过因为我们要的那笔财富,碰巧京城皇宫里有个人也想要。”
承都王的心沉得更深,对方无疑已把话挑得很明了。
林龙升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盯着承都王的眼睛一字字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找个挡箭牌!”
承都王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原来林龙升说的“我们”,并不是指他和自己。
立在身后的程玄机早就满脸愤怒,手指骨节已“咯咯”作响。
承都王慢慢叹了口气,道:“看样子本王就是那块挡箭牌了。”
林龙升突然站起,在桌边踱了两步,望着窗外缓缓道:“朝廷靡腐,各地王侯中有想法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承都王没有插话,静静地听下去。
林龙升道:“私制一两件龙袍披着过过瘾的更是大有人在,皇上并非不知道,但只要不真的造反,他就不会过问。”
承都王点点头,道:“有道理。”
林龙升道:“因此上奏朝廷以私藏龙袍为由给你定罪,原本就不可能。”
承都王道:“说下去。”
林龙升道:“所以要让天子确信你谋反,就必须让他看到实质举动。”
承都王苦笑一声,道:“比如说看到本王召集人马和官府对抗…”
林龙升又缓缓坐回到椅子上,道:“现在王爷该明白本官带兵来的意义了?”
承都王语气中霍然带了种讥意,道:“你还称自己‘本官’?你折损那么多官兵只为了私欲,你还配么?”
林龙升脸上居然升起了微笑,慢慢道:“你不也称自己‘本王’么?”
程玄机终于忍不住怒叱一声:“大胆!”
他全身早已绷紧,只等承都王一点头就攻过去!
林龙升却一点也不紧张,只转首看了看身旁立着的护卫,又把视线投向程玄机,道:“程总管何不来试试,看看他到底配不配?”
第六十八章 又一封信
程玄机脑门上已有青筋暴起,视线投向了那名护卫。
护卫脸上还是一滩死水,但目中似已有火焰在跳跃。
林龙升蓦然站起,大步走过来开门,冲着外面道:“本官正与王爷交涉,无论屋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入内干扰!”
众官兵应声抱拳,林龙升又关上门,却没坐回去,只是慢慢退到屋子一侧,静静地看着。
承都王默默叹了口气,也站起来,走去了另一侧。
程玄机的目光本已停留在林龙升身上——刚才他开门时自己本有机会出手,可不知为什么,心里的直觉告诉他不要那么做。
所以他又再次看向对面那名护卫,护卫的目光也已在他身上,手却依然握着刀柄,刀也依旧在鞘中。
屋里仿佛瞬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突然“砰”的一声,本来半开着的内屋门也一下关起,就好像里边的人不愿关注外边的事。
承都王本就站得不远,转首凝视着那扇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已变得越来越沉,程玄机感觉自己的拳头也越来越重,倐然间,他大吼一声,人已凌空跃起,跃过隔在中间的那张桌子,左拳如雷霆般划过半空,朝护卫右额太阳穴重重击去!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出过拳了!
林龙升立在一旁,眼里似乎也已有火焰跃动。
就在铁拳离太阳穴还有六寸时,护卫目中的火焰一下子剧烈燃烧起来,刀光如闪电般亮起,呈圆弧状劈向程玄机的肩胛!
没有人可以形容这一刀的速度,承都王已从那扇门中惊醒,眼里露出了恐惧!
程玄机脸上也画满了惊异,刀砍的不是他的左肩而是右肩,这根本是以物换物的打法!
但他从来就留有后路,实际上他的两眼始终都没离开过对方握刀的手。
所以当护卫中指的第一个指节微微凸起时,程玄机已经开始准备。当刀光即将嵌入他的皮肤时,他的右肩却突然朝内缩了一截,就仿佛一下子缩进了胸膛。
刀光划过,布片飞起,飘在空中又立刻散成八九条。
程玄机左拳速度和力道显然受到影响,等击到位置时,对方的太阳穴已不见了,事实上布片飞起时护卫的身子已在三尺开外,刀光却并未消失,划了一道反弧又扫回来!
程玄机身形下落一蹬桌面,人已在刀光中倒翻出去,落在离林龙升不足五尺的地方。
林龙升突然笑了起来,鼓掌道:“程总管果然好身手,居然毫发无伤!”
程玄机眼里似要射出火来,本想一拳打过去,突又停住——那护卫现在离承都王的距离,也只有五六尺。
承都王盯着护卫,从他的刀看到他的脸,自己肯定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
林龙升慢慢迈开了步子,踱过程玄机的身旁,走到桌后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
承都王几乎同时也走回到座位上,看着林龙升道:“他并不是你从前的护卫。”
林龙升笑了笑,道:“如果是,林某又怎敢和程总管待在一间屋里。”
承都王缓缓坐下,又道:“看来你作了不少准备。”
林龙升道:“是。”
承都王道:“本王只想知道,假若那个女人找不到龙袍和玉匾,你又会怎样做?”
林龙升道:“龙袍其实不是关键。”
承都王道:“哦?”
林龙升向前俯下身子,盯着承都王的双眼一字字道:“关键的是,藏宝之地冰雪融化,寻宝的季节又到了。”
承都王的手指已开始颤抖,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对方无疑已正式露牌。
程玄机早已立到承都王身后,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承都王沉默半晌,终于长叹一声,道:“本王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还是变成了现实…你最初知晓那笔宝藏,是什么时候?”
林龙升又坐正身形,道:“其实林某对宝藏的传说早有耳闻,但确信其真实存在,却还是不到三个月前的事。”
承都王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是谁告诉你的?”
林龙升只是边笑边举杯小饮,并不回答。
承都王又道:“那你年前来这里那么多次,难道就是来探听有关宝藏的信息?”
林龙升放下酒杯,慢慢道:“你有什么信息让我探听,你会让我这个小小的知府知道宝藏的事?”
承都王盯着他的眼睛,道:“我懂了,你来府上见我只是表象,其实是为了和人接头。告诉你宝藏之事的人就出自王府,对不对?”
林龙升不自觉地怔了怔,他当然已明白过来承都王给他设了个小小的圈套。
承都王自然不会指望他回答,只接着道:“我的七夫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当然也知道。”
林龙升转着空了的酒杯,道:“我刚才已讲过,皇宫里有个人也想要那笔宝藏。”
承都王道:“你既然明白她是什么人,怎么还敢有非份之想,还要冒险?”
林龙升道:“只因我们得到宝藏的把握,要远比你大得多。”
承都王道:“哦,这是为什么?”
林龙升道:“因为你的目标大,天子其实早就盯上了你,而我们这些人身份卑微,没人会注意。”
承都王点了点头,道:“好,好极了。”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你说的‘我们’,除了你之外究竟还有些谁?”
林龙升笑了一声,道:“我就知道你迟早要问的,凭林某一人之力,当然不可能完成这件事的。”
他停了停,又接着道:“你刚才问我最早是怎么确定那笔财富的存在的,其实一开始并非有人告诉我什么。”
他边说边将手伸入裘氅,由怀中掏出一张折了三折的纸,慢慢打开后递到承都王面前。
承都王拿起纸用眼扫了扫,脸色立刻变了。
这是一封信,同样的笔迹,相似的内容,没有署名,这样的信他自己也有一封。
林龙升又缓缓道:“你一定会问林某是如何得到此信的,说实话我也不知是谁写的又是谁送的,只是夹在公文中间传来而已。”
承都王拿信的手已有些发颤,一股寒意自足底倐然升起。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只是个棋子,不仅是他,事实上林龙升或者任何得到这种信的人都可能只是棋子,整件事背后还有只巨大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