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港杀人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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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仍不见暴风雪减弱的迹象。
风速平均每小时为二十米,最大风速为四十米。其势汹汹的暴风雪,毫无远走高飞的征兆。幸存者们最后的避难所——机身残骸看来也坚持不住了,被猛烈的狂风吹得不停地晃动,随时有可能被刮走的危险。
大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仿佛死神正在朝他们走来。
早餐时,没有人再为伤员着想了。
“对不起,我也冷,把毛毯还给我!”
未来画家平田君板着脸说。其他人也跟着仿效,主动要回毛毯。
通宵达旦的热闹场面,已经一去不复返。客舱内,又恢复了死气沉沉的状态。
昨天夜里,大家都在唱歌、吟诗,压根儿没有注意外面的暴风雪。此时此刻,空气越沉闷,心情越压抑,暴风声也就越刺耳。每一声呼啸,就像无数根钢针扎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如此恶劣的气候,救援队果真能舍身来救我们吗?!
虽然没有一个人这么说,但大家心里却都在这么想。越这么想,越按捺不住心里的恐慌。
大自然的气压调节,简直太随心所欲了!势不可挡的低气压,不但继续增强,而且由西向东大踏步挺进,竟然还带来凛冽刺骨的寒冷气流。
低气压经过的同时,令人深恶痛绝的“剧雪烈风”紧步后尘而来。更可恨的是,白峰号紧急着陆数小时后,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似乎趁火打劫,企图让幸存者们长眠在这里。
最大风速达到四十米的狂风,送来短柱形状的结晶雪花,如同无数把锋利的匕首,向幸存者们刺来。惊人的风速,刮得人们连眼睛也难以张开。如今,可视距离仅一米左右。在如此恶劣的气候下,救援队即便出动,也只得中途返回各自基地。搜索飞机也只得返回各自营地。
第二天从早到晚,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根据当地气象预报:局部地区的暴风雪(据推测,大概是指紧急着陆地域)有可能持续数日。
起初还处于昏睡状态的松田机长,从第二天开始,伤势突然加重。正午时分,心脏停止了最后的跳动,紧接着,又有三个重伤员也于当天随他而去。
在暴风雪的围困下,加之眼睁睁地看着重伤员们相继死去,幸存者们焦躁不安起来。报务员的去世,致使难以正确把握紧急着陆的所在具体位置。这又给本来就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添加了浓浓的火药味。
“救援队真的会来吗?”
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导致舱内的紧张气氛直线上升、加剧。
“像这样的暴风雪,救援队怕是来不了啦!”
“那我们是在等死!”
“乘务长在撒谎!”
“喂,到底怎么啦?我们有没有希望啊?”
恐怖像瘟疫,很快在旅客中漫蔓开来。舱内犹如沸腾的开水,一片混乱。
这种时刻,昨晚的动人歌喉,昨晚的相互谦让,昨晚的……已经荡然无存。每个幸存者以各种方式,展现自己热切的求生欲望,各自打着小九九。叹气声、呻吟声,叫骂声汇成一股又一股热浪,摇曳着破烂不堪的机身残骸。
唯一的小女孩又大声哭了起来。
“吵死人了,快闭嘴!”
未来画家平田君大声嚷道。
“你有什么资格叫她闭嘴?孩子是牙齿痛才哭的。”
孩子父亲家永君与未来画家平田君辩论。
“你说什么?牙齿痛?别胡说!你明白眼下是什么处境吗?”
平田君露出殷红色的牙肉,大声喝斥。昨天,是他将身上的毛毯第一个让给小女孩取暖御寒的。今天,他却第一个对小女孩一反常态,吹胡瞪眼的。这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简直难以令人置信。
7
“请各位旅客安静!请大家心平气和!救援队肯定会来的!因为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冬天,暴风雪也不会无休止地永远刮下去。暴风雪一停,救援队就会出现在我们大家身边。现在,我们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要慌乱!”
大竹君的耐心说服,并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
“你说救援队救援队的,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知道。在紧急着陆前,我们确实发出了SOS电文。”
“你怎么会那么清楚!飞机着陆前后,你一直与我们在一起,难道不是吗?”
大竹君愣了一下,稍稍有点语塞。
“不是么?你并不清楚是否发出SOS电文。尤其是报务员是否报告了我们现在所处的具体位置,你更不清楚。”
说这话的是田所君。昨天晚上,他还建议举行国际歌喉大奖赛,还带头唱“木曾节”演歌。整个通宵,数他最活跃、最热闹。可眼下不知是中了哪门邪,变成了凶神恶煞。此刻,他乘胜追击,连珠炮似地向大竹君发难。
“住嘴!”
大竹君猛喝一声。顿时,舱内肃静。大竹君伺机牢牢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诸如此类恶作剧或是制造混乱的言行,最好请谨慎一点!大家细细想一想,SOS电文既然发出去了,难道会不告诉对方自己所处的位置?这是最起码的常识,谁都明白。请大家相信我,听从我的命令。从现在起,由我代理机长,请大家务必听从我的指挥。要想活着回去的,就请相信我。”
大竹君语气强硬,舱内的风波暂时平息了。
第二天半夜来临,可暴风雪仍旧没有离开的迹象。
“剩下的食品还有多少?”
大竹君悄悄地问前川奈美小姐。
“如果节约一点分配,也许还能吃上两天。”
“好,接下来的食品分配,比原来的定量减少百分之五十。”
这样做,虽然会引来旅客的不安,可为了打“持久战”必须这样做。这一带,很有可能属于暴风雪持续几天的局部地区。倘若这场暴风雪真像气象预报那样,食品必须限制供应。
第三天来临,暴风雪的势头依旧不减,食品供应面临着更加严峻的局面。
两天来,又有两名伤员旅客相继死去。
第三天傍晚时分,暴风雪终于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好了!现在该轮到救援队来救我们了!”
陷于绝望泥潭的幸存者们,脸上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表情。然而,一连两天过去,别说搜索飞机的影子,就连飞机引擎的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食品,已经捉襟见肘,所剩无几。这两天里,又有一个伤员死去。
“果然不出我所料,救援队根本就不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
“再这样下去,气候又要恶化。”
“食品已经差不多没有了!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等下去,肯定会饿死!”
“逃出去吧?”
旅客们围着大竹君,纷纷提议。乘务员也表示赞同。
大竹君作为代理机长,此刻正站在重大抉择的十字路口。从紧急着陆那天算起,至今已是第五天了。由于受恶劣气候的影响,三天受阻。自气候恢复正常以来,又已经持续了四十多个小时,却仍然没有见到搜索飞机出现在头顶上的影子。
第一引擎发生故障,是从当地空港起飞后不到二十分钟的时候。紧接着,机身朝左倾斜。于是,驾驶舱立即向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发出电文,请求紧急迫降。这短短的时间,充其量只有十来分钟。搜索飞机,按理能够飞来。
——驾驶舱在紧急迫降前果真发出电文了吗?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果真收到电文了吗?还有,我们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教援队清楚吗?
——可是,松田机长生前明明白白说过,救援队已经出发了。
——也许濒临死亡的机长当时神志不清、说胡话?
大竹君一直在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异常冷静的头脑!此刻,他觉得自己也似乎从旅客那里染上了恐慌症。一旦在心理上滋生出怀疑,幻觉上的恐惧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当时,救援队确实按照电文上所说的迫降地点,冒险靠近。由于遇上长达三天的暴风雪,大量的积雪改变了这一带冰山雪峰原来的形状。稍不留神,搜索飞机就有可能漏过和错过。
再者,由于这一带形状的改变,以致他们选择了错误的航线,被难以逾越的“冰墙”阻挡了搜索的路线。
另外,由于气流状况极其恶劣,空中搜索难以进入电文上所推断的地点。
像这些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幸存者们既不会清楚,也不会体谅。
怀疑一切的情绪,越发高涨。有的旅客,甚至怀疑被故意扔在这里。
四周,荒凉的冰河和苍白的山脉,仿佛一座密不透风的大自然冰库。机身残骸,如同大自然冰库里的一只破烂不堪的冰箱。一旦步入这种可怕的境地,即便神经正常身强力壮的男子汉,也会神经错乱、胡思乱想。
由于五天来一直处在极度恐怖和悲观绝望的状态之中,一些旅客连判断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以及到底陷入什么样困境的思维能力,也失去了。也有一些旅客目瞪口呆地望着宇宙,嘴里独白式的嘀咕。你无论对他说什么,不是直愣愣地看着你就是啊啊地张着嘴巴,犹如聋哑残疾人。
还有一些旅客急得哇啦哇啦地大声哭泣,一个劲地拍打着脑袋。这天傍晚,还发生了一场武斗。由于食品所剩余无几,只得按照一开始定量的五分之一分配。几天来,大家始终处在饥饿状态。晚餐食品刚分配完就响起日语的叫骂声。
“你干什么?不要脸!无耻!”
只见两个年轻的日本旅客扭打在一起,在雪地上翻来滚去。一个叫古贺君,一个叫平田君。
“怎么回事?”大竹君问道。
“这家伙,抢夺伤员的食品,太卑鄙了!”
富有正义感的古贺君面红耳赤,向大竹君大声诉说。被古贺君当场扭获的平田君,干脆厚着脸皮撒赖。他歪着嘴,还恬不知耻地笑着说。
“瞧,这个伤员,就是让他开怀大吃,也是要死的。眼下这种状况,活人都顾不了,还去顾那些要死的人,太不值得了!简直是一种浪费!这种时候,还有什么礼貌可讲。依我看,救援队是不可能来了。怎么办?谁最强悍,谁就能活到最后。我已经饿得前腹贴后背,眼睛直冒金星。我无可奈何,只好从那些注定要死的人手里抢夺食品充饥。”
“住嘴!亏你还说得出口!”
“你这家伙,嘴上说的比唱得还好听!他那份食品,你早就盯上了。我抢先下手,你感到后悔了吧!”
“住嘴!再不住嘴……”
古贺君朝平田君扑了上去,被大竹君从背后一把抱住。
“安静!请安静!”
大竹君向山口君使了一下眼神,分别把两个斗殴的年轻人拉开。刚才,他俩扭打在一起的时候,有一个重伤员一直在吼叫。他的枕边,有好几块被踩碎的饼干。这些饼干,就是平田君与古贺君刚才斗殴的导火索。这时候,好几对饥饿的目光正不约而同地投向那里。其中,还夹杂着乘务员的视线。犹如一群饿狼发现猎物时,射出的贪婪目光。大竹君一一看在眼里,不寒而栗。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些幸存者,为了生存,已经渐渐失去人性。不当机立断,将会铸成大错。
终于,他作出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