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空港杀人案-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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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前半部分机身里面,也许还有一息尚存的活人?!只是爆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救援者不得不“告别”了他们。
在驾驶舱里脑骨折已经死亡的相川副飞行员、吉野报务员,以及其他已经死亡的旅客,都被留在四分五裂的前半部分机身的残骸里。
轰隆!在死里逃生的人们面前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与此同时,残骸碎片四处飞溅,火光冲天。留在残骸内的几十具尸体,顿时化为灰烬。
侥幸活下来的人们,无暇顾及为遇难者举行追悼会。当前必须做的是,伤员的临时包扎、现场位置的核实以及发求救信号等一大堆事情。
幸存者中间,日本人占多数,有二十六名。其余的是,美国人三名;加拿大人两名;法国人一名;中国人一名;西班牙人一名。
男性二十四名,女性十名,其中有一个五岁的女孩。
获救的松田机长,虽然还没有脱离死亡的危险,但仍在不停地唠叨。
“由于飞行时机身大幅度向左倾斜,估计现在的位置不会偏离规定的航线。从地势判断,多半是坠毁在阿拉斯加州的麻克雷山涧的冰河上。”
“紧急着陆前发出的电文,地面的空中交通管制所确已收到。各基地派出的救援队正在向这里集结,请大家放心。”
说完,松田君又处在昏迷状态。
机长向来责任感很强。他此时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伤势多么严重,只要一息尚存,必须将着陆前的情况交待清楚。
紧急迫降地点在荒凉的山涧冰河上,两侧是银装素裹的冰山雪峰。地面,仿佛是厚厚的冰层与积雪复合而成。
重伤号的应急措施,必须优先进行。按照伤势重轻程度的顺序,将后半部分机身里的薄板集中起来,制作临时病床,让他们躺在上面。
重伤号的处理结束后,开始收容集中散乱在雪地上的旅客尸体。由于他们是在机身遭受猛烈撞击时从断裂部分弹出,故尔已经难以找出一具完整的尸体。
几个身体状况好的旅客,在帮助乘务员一起收容尸体。有些尸体被抬起后,还没有走几步路,大小肠子呼噜涌出,掉落在雪地上,真是惨不忍睹!当帮助抬尸体的旅客们一察觉,便吓得途中弃尸、抱头鼠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还是收容了五具尸体。可每具尸体都是残缺不齐,有的缺脑袋,有的缺胳膊,有的断腿,有的身体破裂。从尸体上流出的鲜血和飞散的肉块,撒满了一地,染得雪地上到处斑斑驳驳。
“请大家小心,别让冰块的锋口割了脚!”
机长伤势不轻,副飞行员已经死亡,大竹乘务长成了幸存者们当然的指挥员。此刻,他不是尽乘务长职责,而是在尽代理机长职责。他的发号施令,没有人违抗。
5
白峰号喷气式客机,虽然第一引擎的火势被扑灭。可由于储压器装置失灵,以致无法恢复飞机平衡飞行的状态,从而向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所发出了要求紧急着陆的电文,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收到电文后,立即向附近正在飞行中的飞机以及距离最近的救援机关,发出了紧急通知。
与此同时,当地空港、水上警方以及其他救援机关立即派出搜索飞机,满载干粮、救护工具、医药品、防水无线机、信号枪以及烟火发射筒,飞赴空难地点搜索救援。
东京全日航公司总部,从空难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所获悉白峰号坠落的消息后,立即召开全体员工的紧急会议,要求坚守岗位随时待命出发。并且,派出三名得力的工作人员奔赴现场。
各有关机关,正静静等候着消息。白峰号电文通知当地空中交通管制所:飞机紧急着陆在麻克雷山涧的冰河上。此后,便杳无音信。
“救援队已经出动了!”
大竹君的这番话,犹如给幸存者们注射了强心针。顿时,大家活跃起来。
“这冰河,距离当地空港以及菲阿万科斯导航站很近。搜索飞机也许马上会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上?!因此,现在最需要的是忍耐和坚持。大家都要关心和爱护伤病员以及妇女儿童,齐心协力,坚持就是胜利。”
大竹君为旅客们鼓劲。不幸中之大幸的是,后半部分机身里的食品储藏室没有受损。充足的食品,足以让幸存者们饱餐三天。
大竹君思忖了片刻,救援飞机恐怕还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赶到这里?食品的供应量有必要作一些调整。尤其防止断粮是当务之急,必须加以限制。可现在,如果多供应一些食品慰劳大家,也许能缓解旅客们由于恐怖和不安造成的紧张情绪。
没有燃料无法取暖。但就高级食品的储藏量来说,根据大竹君的计算,确实能让旅客们敞开肚子吃饱。
“能不能喝上热酒?”
旅客中有人说。说话的这位旅客曾在飞机紧急迫降前,与乘务员前川小姐开过类似的玩笑。这是一位幸运、且生命力极强的幸存者,叫田所君。据说是东京某纤维公司的高层干部。圆滚滚的脸上,富有光泽。乍一看,就知道是擅长保养、讲究营养的人。他的额头右侧,贴着护创膏,好像没有受伤。
旅客中间,有人在吃吃笑着。
——在这种关键时刻,像这样幽默的角色真是太难得了:
大竹君想。
“快了。”
前川奈美小姐答道。
“那我就死心塌地等你的热酒啦!”
逗得大家前俯后仰,开怀大笑。
三十分钟过去了,天气骤变。刚才还是大火烤热的空间,突然狂风四起。紧接着,风夹着雪花从天而降,铺天盖地。数米远的前方,变成茫茫一片的银色世界。风刮得人们几乎无法站直,摇摆不停。亮晶晶的雪花,朝着领口长驱直入。狂风越刮越猛,暴雪越下越大,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连换气也感到困难。
无可奈何,为了换气只得蹲在雪地上脸朝下,等换过气再站起身来。目光无论朝着哪一方,都是一派梦幻中的银色世界。渐渐的,连方向也辨不清了。在数米远处将尸体堆集在一起的大竹君,当返回近旁的后半部分机身时,由于风雪弥漫,险些弄错方向。暴风雪的恐怖,像一股高压电流传遍每个幸存者的全身。
气候恶化时,大自然就像凶猛无比的野兽,张开獠牙无情地扑向善良的人们。
暴风雪追逐着幸存者,迫使幸存者不得不回到后半部分机身的客舱里。幸亏乘务员休息室内备有毛毯,每人都可以分到一条裹在身上取暖御寒。
后半部分机身的残骸客舱并不宽敞,还有多处裂缝。幸存者们就地取材,用损坏的钢板以及其他材料将裂缝封住。在这短而狭窄的空间里,大家只能挤成一团,相互取暖。
阿拉斯加州的大山里,一旦暴风雪来临,便产生空气对流,气温急剧上升。这一次可能是季节的缘故,气温却急剧下降。
由于裂缝堵不严实,鹅毛大雪无孔不入,径直窜入客舱内。为了保护好重伤员以及妇女儿童,乘务员与身体健康的男旅客分别把守在裂缝的地方,重伤员和妇女儿童则尽量转移到里面。
气温不断下降,坐在裂缝处的人们冻得实在坚持不住了,于是,身体健康者之间,每隔一小时轮流“站岗”。
“妈妈,我冷!”
五岁的小女孩哭喊着。
“别哭!叔叔阿姨们都冷。”
母亲细声细语地安慰道。
小女孩的父亲叫家永君,是日本著名的小说家。据说是为了出席法国巴黎举行的国际文学家会议,携带妻子女儿一同前往。
“把我的这条毛毯给孩子吧!我不冷。”
赴巴黎学画的未来画家平田君,解开裹在身上的毛毯盖在孩子身上。这时候,几个身体强壮的旅客也纷纷模仿平田君的男子汉举止。
分配食品时,有人把营养价值高、且容易消化的食品让给伤员。在这生死未卜的关头,幸存者们这种相互谦让、照顾伤员和妇女儿童的高尚品格,在白皑皑的冰天雪地里织成了一道独特而又美丽的风景线。尽管他们还没有脱离死亡的边缘,可三十四名幸存者的心被人世间崇高的责任感,紧紧连结在一起,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
“救援队马上就要到了!请大家坚持!”
“来,多吃点食品,增加点热量。”
大家相互安慰,互相勉励。舱外,大雪纷飞,狂风呼啸;舱内,洋溢着相互关爱的气氛。虽没有炉火和暖气,却个个心里感到热呼呼的。
“这种暴风雪,在北美洲被称为‘剧雪烈风’,是低气压经过后产生的。由此可见,低气压已经过去。只要暴风雪停止,救援队就会出现在我们大家面前。食品非常充足,请放心!只要能顺利度过今夜。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到空港了。”
大竹君鼓动大家,决非信口开河。紧急迫降前发出的电文,当地的空中交通管制所肯定能收到。按照国际惯例,他们肯定迅速派遣救援队赶赴紧急着陆现场。
“只要暴风雪过去,救援队就会来到这里。也可以这么说,只是个时间上的问题。”
大竹君的话感染了乘务员们,感染了一些性格外向的旅客。沉闷的空气被打破,海阔天空又开始了。
“只是一个劲地欣赏暴风雪的歌声,太无聊了!我们这儿有不少来自外国的朋友。我建议举行‘国际歌喉大奖赛’,大家看怎么样?”
又是那个一心等着喝热酒的田所君,向大家提议。
“哇!这倒是个好主意!”
“这建议太棒了!我赞成。”
未来画家用英语翻译给坐在一旁的美国旅客。不料,他拍手称好,大家也一致表示赞同。
“是否请‘热酒朋友’先唱一个!”
说话的是位叫古贺的年轻人,就职于某家商社,据说是赴库贝哈克分公司任职。听他这么一说,几个旅客带头鼓掌。
“不行,不行,我不擅长!”
田所君十分为难似的,还羞羞答答地用手抓了抓头发。事实上,他内心却很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歌喉。
“好吧,我就现丑了!唱一个‘木曾节’给大家听。”
田所君说完,润一下嗓子,大声唱起来。歌声圆润,音色厚实,富有表情。
一曲唱完,连听不懂演唱的外国人也热烈地鼓起掌来。
接着,是一对美国的新婚旅行夫妇为大家唱歌。新郎从手提袋里取出夏威夷四弦琴伴奏,新娘则一连唱了好几首“夏威夷歌”。
歌谣唱完,是吟诗。总之,大伙都拿出各国有特色的歌曲和诗词参加表演。既歌颂自己的祖国,又炫耀自己的歌喉。舱内,热气腾腾,踊跃参赛。重伤员们也一时忘记了伤痛,脸上笑嘻嘻的。随着高潮不断迭起,大家似乎忘记了所处的艰难困境。舱外,暴风雪依然下着,下着……而且,越下越猛。
6
直到第二天拂晓,大竹君才察觉自己最初的判断失误。由于这一带尚未进入真正的冬季,暴风雪不仅不会马上消失,相反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二天早晨,仍不见暴风雪减弱的迹象。
风速平均每小时为二十米,最大风速为四十米。其势汹汹的暴风雪,毫无远走高飞的征兆。幸存者们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