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宠--嫁值千金-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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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从她第一次接触乔楠的时候就明白一件事: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没落的乔家,不会是她父亲选择佳婿的范围之内。
乔楠只能是她的书童,伴读,她父亲培养的学生,却不会是她的丈夫。
也是因为一直都清楚这一点,所以,她自始至终都没期待过什么。
她也以为他会一辈子选择沉默,把这份感情埋葬在心底深处……
虚掩的防盗门外,响起电梯门“叮”地一声,路过的脚步声扰乱了她的心绪。
窗外一声烟花爆破声响起,绚烂的星火点缀了黑色的夜幕。
公寓里唯有一番沉默,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整个世界仿佛就此安静了。
苏凝雪低垂着眼,耳畔却满是他压抑着愤懑的急喘呼吸,带着热气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脸,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让她的心禁不住地战栗。
在黑暗里,他离她那么近,近到她一颗心都隐隐作痛起来。
泪水控制不住地溢出她的眼角,苏凝雪抿紧唇,不让自己哽咽出声,以为不去想就会忘记,以为只要不见他就能把那份愧疚彻彻底底淹没在时光里。
可是,没有,一点也没有忘记,反而,越来越清晰。
这些日子,午夜梦回想起来的那些伤心,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
眼泪滴落在他握着她手腕的手上,乔楠只觉得虎口灼烧般刺痛,他看不见黑暗里她的样子,却也因为看不见而更加遏制不住地心痛。
“二十八年前的那半个月,对你来说,是不是人生中的污点?你想要忘记,忘记得干干净净?苏凝雪,既然你想要忘记,为什么还要给我希望?为什么明知道我会等在靳氏的楼下,还要每一天都准时地出现在对面的咖啡厅里,你真的喜欢喝咖啡吗?还是……你只是不愿意让我浪费更多时间等你?”
“我……”苏凝雪变得语塞,眼泪却掉得更凶。
就像是被窥觑了心中的秘密,她抬手慌忙拭去颊边的泪痕。
可是,越擦越控制不住,身体也不由地轻颤,当她拼命想要去掩饰的那一点龌龊的心思被他敏锐地发现后,她下意识地就想去躲避。
他却蓦地伸手,在黑暗里准确地扳住了她的肩,那么大力气,手指。xzsj8。弯曲,像是要嵌进她的皮肉里,早已顾不上会弄疼她,只想着该怎么抓住她。
“S城那么大,名流贵胄居住的公寓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来这里?是巧合吗?不,世界上有多少看似不经意的巧合,背后就有多少匪夷所思的努力!你住在这里,是想要寻找些什么,还是在回忆什么?”
乔楠笃定而毫不留情的戳穿,让她的情绪一阵波澜起伏,再也控制不住,身体就像一根紧绷的弦瞬间断裂,她重重地推开乔楠。
黑暗里传来他撞到什么重物的声音,她的心跳一滞,却强忍下上前的脚步,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冷冷地说:“你何必要这么执着,我根本不值得。”
她努力想要自己冷漠,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无法抑制的哽咽。
苏凝雪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才防止不该发出的声音响起在空气里。
她转身逃跑般朝着门口小跑过去,再也不愿意呆在有他气息的屋子里。
在玄关处,她就被紧紧地攥住,乔楠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玄关处并没有完全的黑暗,有些许的灯光从外面的走廊泻进来,苏凝雪转头看他,明明暗暗里,他的眉宇间溢满了痛楚和不安。
她忘记了自己心中那惊慌的呼喊,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整个人定在那里,看到他的难过,一颗心也跟着隐隐地疼了起来。
“苏凝雪,你可以自己骗自己,说已经完全忘记那半个月发生的事。可是我不能,你也不能否认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他一字一句都说得那么郑重,眸光也变得冰冷带着些许的愤怒。
“我……”苏凝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更多的音节。
她怔怔地看着他,眼底有酸楚也有迟疑。
乔楠抬起手,指尖温柔地触摸着她眼睫上的湿润,那儿有醒目的泪痕,他一遍遍地抹,心疼至极,鼻子也跟着一酸。
“这么多年,难道你不累吗?”她突然仰起头问他。
他没有说话,只是绷着唇线,手上怎么也不肯松开力道。
苏凝雪本挽得整齐的长发有些凌乱,她勾起一缕到耳后,微敛的睫毛轻轻地颤着,声音嘶哑、轻得好似一片羽毛飘落在地上。
“我让你很累对吧?”她喃喃低语,像是在问他,却又好像在问自己。
她蓦地挽起唇角,眼角却又滚落一滴泪:“爱一个人很累不是吗?”
乔楠静默地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之后,他才开口:“如果是用心去爱又怎么会累?只有幸不幸福、值不值得。因为你,那段日子支撑着我孤身一人度过了二十几年,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份记忆让我觉得疲惫不堪……”
他的气息突然变得紊乱,声音喑哑得不行,似乎这样一句话就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手下的力道一变,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的怀中。
苏凝雪的大脑骤然炸开,她惊愕地想要避开这个拥抱,他却往前一步,紧紧地搂住她,让她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当她挣扎起来时,他只好不断地收紧,将她锁在自己的胸膛和手臂间。
等了二十八年的拥抱,他怎么可能再一次那么轻易地放手?
苏凝雪的脸被迫贴在他的胸膛上,满耳,都是他如鼓般狂乱的心跳。
她下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衣服,指腹触摸到的是他灼热的体温,一声轻叹在耳边传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再做任何的反抗。
这个怀抱,这些年多少次她曾梦见过?
在她高烧不退时,她晕眩的意识里,想到的是这双犹如艺术家好看的手捂上自己的额头,如视珍宝地把她拥入怀里呵护着她饮下甘苦的药汁。
然而,清醒时却不敢去多想,每每忆起,有的只有幽不见底的痛楚。
怕后悔,怕被内疚逼迫到理智的边缘,怕疯掉,所以只有尘封那段记忆。
苏凝雪靠在乔楠的怀里,黑暗里,却好似有一双大手伸展开来,将她整个人笼罩,然后将她推入了那时光的漩涡里。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走马观花般,在她脑袋中越来越情绪——
……
漫天的晚霞,映红了大半边的天,忽然一声闷雷从天际滚滚而来。
其实她的胆子并不大,只要一打雷就恨不得躲进被窝里蜷缩起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即便是裹出一身热汗,也不愿意钻出被窝去面对那凌厉的雷鸣。
尽管……这个时候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
苏凝雪低头望着自己臂弯里的孩子——
只有一周岁左右的样子,此刻正睡得安稳,眼睛闭着,只是过了一会儿,小身子突地抖了一下,接着嘤咛地哼了两声,带着些哭腔。
那白嫩的小脸蛋上却不似往日般光滑,生出了几颗红色的斑点。
她们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孩子前几晚可能夜里找了凉,有些低烧,发现得不及时,后来才会引发水痘,她听了之后忍不住红了眼圈。
天空中的闪电,犹如一条火蛇,每一次跃闪过后,都有一声巨大的响雷。
她的肩膀颤了一颤,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却只能挺直脊梁,故作淡定从容地往前走,走去靳家的大宅,她只有依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孩子。
她有丈夫,可是她的丈夫有爱人。于是,她跟死了丈夫的寡妇没两样。
算起来,她的丈夫已经两年没回家了。
她走在雷声闪电里,心痛盖过了心头的恐惧。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恨不得跑到那个参天大树下站着,也许一道雷下来,就把她和孩子劈死了,那样,就什么都看不见,也什么都不要想。
不用去看她的丈夫和另一个女人共谱爱曲。
不用去想父亲孜孜不倦的教诲……
她父亲教她忍耐,只要靳家家长站在她这一边,靳昭东终有一日会回来,所以最后赢得还是她苏凝雪。
只是她真的赢了吗?
她苦涩地笑着,她即便得到了靳昭东又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高傲如她,想要的真的只是一个行尸走肉的男人嘛?
走到靳家的门口,却在一脚踏进去之前,听到里面传来靳父的声音——
“凝雪呢?带着琦琦去医院还没有回来吗?”
“谁知道呢?整日摆着一张死人脸,那孩子不病死也要被她克死了!”
孙兰芳不以为然的抱怨声,让苏凝雪停止了脚步,听在耳里是别样的酸楚。
“怎么说话的?凝雪好歹是我们靳家的媳妇,你这么说,要是被外人听到,传到她耳里怎么办?要是被亲家知道,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
靳父的话却换来孙兰芳不屑地一笑:“知道啦知道啦,你最近不是想要在苏家那边得到一笔投资吗?我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也会让着她的!”
“你知道就好!等会儿她回来,就别说些有的没的,让厨房去炖点排骨汤吧,我记得凝雪挺喜欢喝的……”
门外的她咬了咬唇瓣,在里面的谈话声逐渐消下去之后准备进去。
靳父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等等,兰芳啊,天山那边来电报了,说是那个孩子也快要满周岁了,说起来,也就比琦琦小几个月……你去珠宝行选一把长命锁让老张带过去,就当是我们爷爷奶奶给她的周岁礼物!”
苏凝雪的心脏就像是被铁锤狠狠地击中,当她意外地听到靳父的这番话。
公公明明对她说过,靳家只承认她一个儿媳妇,也只承认子琦一个孙女,明明说过的啊,那现在这样说又算什么?
她低头望着难受得摇着头哼唧的孩子,眼睛变得干涩难受。
屋子里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你要真想要那个孩子,就让昭东把她抱回来好了,那个女人,大不了给她一笔钱打发她走好了。”孙兰芳毫无顾忌的嗓音在客厅里响着。
靳父叹了口气:“你以为事情有那么简单?要不是我当初虚弱凝雪一辈子只认子琦这一个孩子,你以为凝雪会那么就算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更加不要跟凝雪提那个孩子和欣卉的事,知道吗?”
“说起来,子琦那孩子,都一周岁多了,怎么还不会说话,我看隔壁老刘家的孩子,都会叫爷爷奶奶了,她就还只会依依呀呀几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你个老太婆,胡说些什么呢!”
孙兰芳不高兴地又嘀咕了几句,却也答应了不跟苏凝雪说这件事。
不知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细雨,婆婆娑娑的,朦胧她视野的,她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盯着前面的大门,却突然失去了推开它的勇气。
她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傻,竟然真的相信公公是公正无私的。
原来,他看上的也不过她身后苏家的实力,如果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怕现在被赶出门的就是她苏凝雪和襁褓里的这个孩子了……
天色逐渐转阴暗,靳宅两旁的法国梧桐淹没在夜雨之中,梧桐的叶子被雨水打得像是被鞭子无情地抽过,哗哗作响。
她抱着孩子走进去,看在公公婆婆或是佣人眼里,是不是一个可怜的笑话?她没有丈夫,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也只是仗着娘家的家势。
这样落魄狼狈的样子,究竟是要博取他人同情,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