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a的血咒-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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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没有异状吗?”
“没有。”
“玩完牌后,扑克牌置于何处?”
“餐厅的架子上。”
“这么说是在那之后至今天早上之间,有谁将牌偷偷拿出了。谁都可以进入餐厅吗?”
“是的,因为门并未上锁,而且,作梦也想不到会有人想偷扑克牌……”
由木刑事默默颌首,以毫无顾虑的眼眸冷冷环顾众人。在前来丁香庄之前,刑事可能也很难判断烧炭男人之死是意外致死或他杀死亡,但在知道掉落在尸体附近的扑克牌是黎莉丝遗失的十三张黑桃花色扑克牌中的一张时,已明白事件并非是单纯的意外致死,所以,他那被阳光晒褐的脸颊浮现血色应视为是内心激动的表征!
刑事的视线移至行武脸上时,他甩甩长发,叙述自己的意见,是有如俄罗斯农奴的野性低音。
“我试着分析过这点,亦即,如刑事先生所言,凶手将穿上偷来的风衣之烧炭男人误认为是纱絽女或黎莉丝而将其自悬崖上推落,然后才把十三张黑桃花色牌中的A丢在尸体旁。问题是,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么,你如何解释?”
“也就是说,我希望向大家提出警告:凶手很可能计划连续杀人。”
“什么!”惊呼出声的是橘。天花板的灯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光芒,“连续杀人?”
“不错,正是连续杀人。”行武像是在讽刺这位志愿成为爵士钢琴演奏家的男人般加重语气说着,转脸望向刑事,“否则,就不必偷走十三张黑桃花色的牌了。”
“这么说,你认为事件还会继续发生?”
“是的。凶手到底想杀害尼黎莉丝,抑或松平纱絽女呢?如我方才所说,并不知道,但,既然其计划失败,一定还会想要达成目的,因此,我认为下一位牺牲者很可能就是尼黎莉丝或松平纱絽女。”
尼黎莉丝尖叫出声,抓住牧。
纱絽女两颊苍白,似乎连挪动身体都没力气了。
“不要再讲了!我没有做过令人怀恨之事。”
“不会没有!像你这种旁若无人的女人,也许你自己觉得愉快,但是被你嘲弄的人绝对无法忍受,当然恨你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么说你就是凶手了,对啦,一定是这样,因为恨我的是你。”
“喂,黎莉丝,不可以激动,别在刑事先生面前胡乱说话。”牧数人看不下去,抓住黎莉丝肩膀,轻轻摇撼似的说。
“不、不,别阻止我。是这人,是他,想要杀我的人就是行武。”黎莉丝似耍赖的孩子般提高声调嚷叫,紧接着把脸埋在牧胸前,开始哭泣。
橘惊讶似的瞠目望着她。
纱絽女脸部肌肉动也不动,一直凝视墙壁。
“也许是吧!也许我是凶手,因为我确实很讨厌你,再说上午我也无不在现场证明。”行武毫不在乎的说着,再度望向刑事,“我还想说一件事,亦即,凶手若成功杀害尼黎莉丝或松平小姐,杀人剧也不一定就此告落幕。知道吗?刑事先生,第一桩杀人事件是误杀,凶手并未估计到会杀死烧炭男人,所以凶手若只计划杀害尼黎莉丝或松平纱絽女,而在尸体旁留下黑桃A,只要由扑克牌盒内拿走一张黑桃A就行了,只要一张。但是,把黑桃花色的牌全部拿走,岂非暗示着牺牲者不只三、四人?”
由木用小铅笔拼命挖耳洞,而在他尚未开口之前,安孙子已龇牙蹙鼻,激烈反驳行武的论点了。
“无知!你是因为读太多推理小说而变成神经衰弱。若依你的论点,牺牲者人数也会和扑克牌数不符!假定我们全部被杀,除凶手之外,也只有六个人,即使再加上烧炭男人,总共也只有七个人,但是黑桃花色的扑克牌却有十三张。”
喜欢辩论的行武似找到最佳对象般,苍白的脸上浮现微笑,一副非常有把握、自信的表情,说:“如果我是白担心那还好,事实上,我只不过是提醒警方当局一句话而已。但,凶手并非数学专家,或许能纳入艺术家范畴也未可知,却绝非数学家!所以会多出两张牌或三张牌,凶手不可能会放在心上。
“假定凶手是在我们之间,企图杀害我们全部六个人,而拿走六张黑桃花色的扑克牌,但,若正好像这次一样,一开始就出现意料不到的误杀事件,扑克牌马上就会少掉一张,因此凶手会拿走全部黑桃花色的牌,可认为是事先已考虑到或许会发生不测事态。”
两个人的声音皆压低,因此感觉上对话内容听起来有些罗曼蒂克。
安孙子沉默片刻,但立刻又抬起脸,微笑:“你了解得很详细嘛!”
行武无视他的讽刺,望着刑事:“掉在一旁的扑克牌上没有指纹吗?”
他们所使用的扑克牌,为了在弄脏时也可以清洗,外面贴上护贝,因此很容易会留下指纹。
“无法发现指纹,可以认为是凶手用手帕仔细擦拭掉自己的指纹。”
“原来如此。”行武交抱双臂,摇头。长发垂覆他那苍白的额头。
2
刑事快九时才离去,所有人返回餐厅。
“这位刑事的屁股也真长!FEN在八时半开始播出席纳托的音乐会,都听不到了。”橘边发牢骚,边按下收音机开关,调正频道。马上,法兰克·席纳托喧闹的爵士乐演奏震动扬声器,传出。
“秋夫,拜托你,关掉……”
“没问题。”
纱絽女头痛似的表情,叫着。橘立刻关掉收音机,坐在她身旁。
花子泡好茶,端入。茶点只有糖酥——在这种山间,也是不得已的事。
行武马上吃起糖酥。
“各位的看法如何?”突然,牧环顾众人,问。
“什么看法?”橘问。他啜饮一口茶,却烫到舌头,蹙眉。
“还用问吗?当然是行武的论点。”
“我的意见刚刚就讲过了,那根本是无知。”安孙子说。
与其说他认为“无知”,倒不如说在他心中,只要行武所说的都想要反对。
“若能那样单纯的话也就没有麻烦了,坦白说,我赞成行武的话。”
“这么说,你也认为我们之中会陆续有人成为杀人鬼的牲物吗?别开玩笑了!我赞成安孙子的意见。”希望成为爵士钢琴演奏家的男人眉毛上挑,抓了一把糖酥。
得到橘的声援,安孙子精神一振:“牧,你的意思是,在座六人之中有杀人恶魔存在了?”他扭曲脸颊,苦涩的笑了笑,接着说,“你批评我的想法单纯,但,如此轻易的赞成行武的论点,岂非同样单纯?每次杀人后都在尸体旁留下扑克牌,这件事本身就已是无知了,这么做有何意义呢?”
“你不懂杀人者的心理。”牧当场反驳,“凶残的杀人恶魔很疼爱小动物的实例太多了,有人会毫不皱眉头的杀人,却会为了救一只金丝雀而奋不顾身冲进火中。这件事在法庭宣布时,旁听者一齐哄笑,说是无知,但,那些人就像你一样!
“问题是,这乍看似是矛盾的行为,若能理解其心理,就不会认为是矛盾了。被世间所不容的穷凶极恶的罪犯,基于补偿心理,会倾向于喜爱小动物!
“我想指出的就是这点。以常识来剖析犯罪者的心理才是真正的无知!像这次的情形,凶手会在尸体旁留下扑克牌,如果认为那是杀人者共同有的虚荣心理之表征,就能够理解了,毕竟,这类实例多得不胜枚举。”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这种不祥的事。”纱絽女劝解似的说。她没有碰茶点和茶杯。
“我并非在讲什么不祥之语,只是在提醒大家要小心。”牧回答后,伸手向茶杯。
橘吃完糖酥后,纱絽女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替他拭手。安孙子以不愉快的眼神凝视着,但很快移开视线,点着香烟,索然无味的吐出烟雾。
平时比任何人都多话的黎莉丝,今夜似胆怯的一句话都没说。
这天夜里,牧上床后仍无法入睡。他不认为是因行武的预言而亢奋,但是眼看自己睡不着觉,可见神经的确是亢奋不已。于是他干脆下床,穿上拖鞋,隔着纱窗仰望夜空。
星辉满天。他深吸一口夜间的空气,沁入肺细胞的空气和东京污浊的空气完全不同,很甘甜。
扭亮床头灯,拿出未读完的书,翻开,等眼睛适应亮光后开始阅读。但,才刚读了三页,就听见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有人敲门——小声的敲门,好像顾虑到被人听见。
“谁?”牧也低声的问。
躬门一看,是橘秋夫,睡袍内仍旧穿着短袖衬衫。床头灯正面照着他,无框眼镜反射椭圆形辉采。
进房后,橘轻轻关门。
“睡不着?”
“嗯。见到你的房间亮着灯,就过来了。”
明明方才否定行武的连续杀人论点,可是从他睡不着也可知道,毕竟仍很在意这件事。他从睡袍口袋摸索出香烟,递给牧一根,自己也叼了一根,却未点着,似在考虑什么事般的低头。
以一贯很重视外表的橘而言,这是很难得见到的沮丧模样。
牧划亮火柴帮他点烟。
“啊,不好意思。”
“你怎么啦?”
“不,没什么……”橘回答,猛吐出一口烟,立即将烟在烟灰缸捺熄,回头望着牧,镜片后的眼眸湛出苦闷的奇妙光芒,彷佛想说什么,却深吸一口气,轻轻吁出。
“究竟怎么回事?”
“……”
“放不开行武的连续杀人论点?”
“不,不是这个。”橘说着,摇摇头,“我是痛感女人的确是魔鬼。”
“女人是魔鬼?哈、哈、哈,确实没错。正因为有女人存在,这个灰色世界看起来才会美丽,如果人类像变形虫同样是单性生殖,也许就无所谓的艺术存在了,由此可知女人的魔力是何等伟大了!”
“不,我指的并非这个,我是在指责女人戴着面具、毫无顾忌想欺骗男人的劣根性。”语气极端沉重、凝肃,无法想象是出自一向浅薄的橘之口。
牧一时怔住了,凝视对方。
“喂,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像你这种公认的家庭主义者怎会讲这种话呢?”牧说着,打气似的拿起桌上的琴酒瓶和酒杯,说,“喝一杯吧!”
“谢啦!不过,女人的确是不能够轻忽的。”
“算了,别一直拘泥于这个话题。”
橘秋夫没回答,只是喝了一大口琴酒后,用力将杯子放回桌上。
牧心想:大概和纱絽女之间有什么不愉快吧!勾他一直说什么不信任女人之类,也许是对方向他表白过去的什么,他表面上原谅了,其实内心却郁闷、苦恼。那么,基于同为男性的情谊,是有必要予以开导!
牧正这样想时,橘开口了:“不过,身为男人若发现妻子红杏出墙,该怎么办?”
“你说什么!”
“不,也不一定是妻子,已订婚的男女也行,若知道女方曾经不贞,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牧对于对方用“不贞”这样的字眼感到可笑,但同时也因这位长发覆额、外表放荡不羁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具备道德观念,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突然伸手熄掉床头灯。等眼睛习惯黑暗后,很清楚能见到纱窗彼端浮现方形的璀璨星空。
“喂,橘,你看那些星星。每次我受到某种精神打击时,都会眺望星星,让想象驰骋于无垠的宇宙空间,这么一来,就会觉得人类社会中的一些小烦恼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