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三司使-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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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二人赶时间,邓三就把杨游的要求给他讲了一下。杨游是刚及第的举子,又是平民,当然是穿白衣或者褐衣。
“四郎,麻烦你给鄙人赶做一套圆领白袍,用粗棉布即可!你这里可还有皮靴卖?”
“皮靴没有!不过那京兆府挨着西市,明日杨郎去现买也赶得及!”吴四郎抱歉道。
说完,他赶紧回里屋抱了三匹等级不同的白色棉布让杨游选择:
“上等棉布四百二十文一匹,中等四百文,下等三百八十文。不知杨郎要哪一匹?”
杨游一看,这棉布一匹要四百文,可不便宜。那时普通农民,一般都穿“布衣”,“布衣”指的是麻布衣。相当多的地方向朝廷输“调”,也是麻布,不是绢。(调,指唐税“租庸调”的“调”,税的一种,就是向朝廷输送当地特产。)
麻布比棉布便宜很多,一般一百多文一匹,最高档的火麻布,也不过与棉布相当,四百多文一匹而已。
“就要最好的吧!做一套要多少钱?”
“这要量一下杨郎的身体才行,看用多少尺布!现在流行宽大长袍,杨郎这般高大的身材,一般做一套长衫下来,需要十五尺左右。棉布布料需要一百二十六文,加上其它衬布工费,共需要一百六十文。另外一个平式幞头十二文,一共一百七十二文!”
那吴四郎说完,赶紧拿起木尺,让杨游起身,开始量身体!以便量,一边记录下各种尺寸,最后一算,居然与他说的差不多,一共需要十五尺二寸。
“杨郎,你与邓三郎先坐一下,小人立即去让娘子等人缝制新衣!”说完,他便抱起布匹,就往后堂赶去!
“邓师傅,他多久能缝制出来!”
“他家娘子和几个丫头可厉害呢,如果赶时间,几个人最多两个时辰就好了!不过咱们先回去,明日一早你再来取,保证已经完工了!”
杨游当然不可能在此等两个时辰,如果那样就连道观都进不去了!二人刚说完,那吴四郎出来了:“让二位就等了,抱歉!”
“四郎,鄙人明日再来取,这银子先给你!”
“杨郎何必如此着急……”
四郎推辞半天,也只算了一百五十文,相当于免费给杨游加工!杨游一看,二两银子付完帐,倒还剩下了一千四百五十文,今后可以暂时不用换铜钱了!
(本书按照一两银子兑换八百文计算。天宝年间,银、铜市场比价估计在一两银兑换五百文到八百文之间,因为唐代铜产量低,铜价贵。官方比价更低,《通典》上记载两银才兑换二百文。)
……
却说第二日一早,监斋青云法师居然亲自前来叫杨游一同早餐,把杨游吓了一跳,忙行礼:“道长对小生如此关照,小生怕是难以为报!”
“贫道是怕你起晚了,走吧!”
吃完早餐,杨游略微收拾一下,来到道观门口,却看见青云法师又比他先到,他暗叫惭愧!
只见青云法师今日也换了新道袍,手握拂尘,气质仙然!
“法师一直在玄都观吗?”杨游问道。
“嗯,鄙人做监斋都十年了!”听他的口气,似乎对目前的位置不太满意!
走出道观,却看见门口停了一辆牛车!
“杨郎,今日到那京兆府要过五六坊,走路很不方便,贫道昨日已经找了一辆牛车!”
杨游心里无限感激,这青云法师想得真周到!
“多谢法师,不过小生还要去取新衣,尚需耽搁少许时间!”
“无妨,这辆车今日就载鄙人与杨郎,到哪里都行,赶紧上车!”
杨游前世豪车也坐过不少,却从没想到还要坐牛车,想尝尝坐牛车是何等滋味!谁知一上车,没走几步,就感觉这牛车的减震虽然与那拖拉机差不多,不过却并无什么噪音。只是速度慢点,坐在里面感觉还不错!
到吴四郎家取了新衣换上,系上四郎送的腰带,戴上新做的幞头,青云法师看着杨游却像换了一个人!
“杨郎,你这新衣一换,人似乎也高了几等!要是穿上官服,必定气场无限!”青云法师一旁叹道。
……
未时,光德坊京兆府府衙。
杨游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把刚从西市新买的黑褐色皮靴换擦了两遍,便上前向守卫的白直问道:“郎君,请问京畿道采访使杨公……”。
(白直:在衙门服役的平民,一般人每年需要服役二十日,不服役要交钱或物;)
话音未落,却忽然听见急促的马蹄声想起!杨游猛一回头,却看见不远处烟尘滚滚,几骑飞速而来,瞬间就到衙前!
领头的一位青衣官员冲衙门口值守的白直吼叫道:“京畿道采访使杨公到了,快快禀报!”
那些白直一听,吓得脸色突变,有人赶紧飞奔进去汇报,又有人急速跑到马前侍候,场面有些慌乱。
杨游定眼一看,却见棕色大马之上,一位六十余岁,两鬓半百、紫衣金带的高官正看着他!他心里一怔,这杨慎矜果然不愧是隋朝皇室后裔,自有一股不语而威的逼人气魄!
他赶紧上马前拱手行大礼:“晚生河东杨游,拜见杨公!”
青云法师也在一旁顿首作揖。
杨慎矜点点头,然后翻身下马。杨游看他有些吃力,没等侍从官员到跟前,杨游却抢先一步,忙过去扶他。他也不客气,右手按在杨游肩头,跟着跳下马来!
第八章 二使佐僚
他正要开口说话,衙门里面却立刻涌出来若干位官员,都是六品以下的绿衣、青衣官员,五品以上的绯衣官员却一位都没有。
“卑职京兆府司录参军宋千里参见杨公,不知杨公莅临,迎接来迟,请恕罪!”领头的四十多岁矮胖官员行礼禀告,神色有些紧张。
杨游一看,别说京兆尹不在衙署,看来就连两个京兆少尹,一个也不在,因为按理他们应该出来迎接杨慎矜。
“免礼!今日借贵衙一用,鄙人有事要谈!还要烦请宋勾曹准备一间茶房!”杨慎矜道。
“遵命!”
府衙上下官员刚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杨慎矜为何突然来此地。不过一听他是借衙一用,倒也不以为意,心情瞬间松弛下来。
那司录参军宋千里一扭头,对旁边看着像参军的官员附耳安排了几句,那人跑步而去!
他则很是谦卑,低头弯腰,引着杨慎矜等人慢慢往衙门里面走去!
按理,京畿道采访使虽然可以监察京兆府,但一般很少发生实际的监察事务,因为京兆尹一般由朝廷重臣兼任,地位很高。
今日杨慎矜因为有事找杨游商谈,所以才来此地,平日他才懒得管京兆府的闲事。
司录参军宋千里引着杨慎矜来到一间大屋子前:“杨公,这件房间是专门迎接钦差之用,请进!”
杨慎矜点点头:“鄙人今日要与这位杨郎一叙,其余人等请暂且在其它房间稍候!”
众人点头称是。
杨游与杨慎矜二人进了房间!其余人等由京兆府官员领着到隔壁房间歇息去了,青云法师也只好跟随而去!
杨游进到屋子,却见房内装饰富丽堂皇、高贵不凡!左侧褐黄色飞鹤纱帘屏风后面,隐隐看见两位装束淡雅的年轻侍女在忙着煮茶。
杨慎矜傲然盯着杨游:“杨郎年纪轻轻,能够中得明经,也是不易!听昨日李公讲,你精于计算,可当真?”
“晚生只是三岁练算盘,手熟而已!”
“哦?你那神算盘今日可否带来,鄙人倒想一见!”
杨游一听,没想到这玩意儿还真能唬人。于是拿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算盘,递给杨慎矜:“杨公,就是这算盘,其实它也并不太神奇,主要还需熟记口诀,多加练习!”
看着杨慎矜也一脸疑惑,他便随意给他示范了四位数的乘法,并把口诀逐一讲了出来。杨慎矜看他弹指间将四位数乘法计算出来,自然惊愕不已:“的确是神算!看来果然高手在民间!”
“雕虫小技,杨公过誉了!”
二人正聊着,只见那两位身穿蓝绫的妙龄侍女端茶摇步而来,放下茶杯后,行礼而去!
杨慎矜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神情依旧有些敬佩之色:“我不是单说你这手技!手技固然可通过勤加练习得来,不过发明这算盘可是极其不易!别看它结构简易,但其中蕴含至高算理,非奇才不可发现!”
“多谢杨公!晚生这东西其实也是集百家之所长而成。”
“难得你如此谦虚!不过话讲回来,算账再快,也不过是一个技工胥吏而已!如今均田已坏,赋税难收,杨郎觉得应如何征税?”
杨游一听,这是他在考自己,幸亏早有准备。于是他侃侃而谈:“晚生才疏学浅,就谈谈自己的浅见。均田制在本朝开国初期效果尚可,其主要原因在于当初人口稀少,均田容易实施,农民手里有田,税收也容易征收,政局自然平稳。
不过如今人口大增,加之土地日益集中于大户,大量无田或少田农户以佃租大户土地为生,而‘租庸调’、户税、地税等却一文不少,造成逃户和隐匿之户无数。朝廷屡加清理,效果不佳!
长此以往,怕是要出乱子!如今要想完成征税又不过于侵民,还要让圣上满意,晚生觉得只有行非常之法…靠大户才行……”
杨游知道这杨慎矜说话直爽,是性情中人,料想他自然也喜欢直爽之人。于是说话很直接,甚至把‘要出乱子’之类忌讳的语言都说了出来,反正只有他二人,也不怕泄露。
更为关键的是杨慎矜不让侵民,要完成征税的任务而又不激起民变,除了尽可能从普通农民那里收税以外,就只有从有钱的大户那里榨点油水了,除此之外难有他法。
当然还有税改一法,不过税改牵一发而动全身,操作不好真的会出乱子。现李林甫当政、李隆基老迈,实施税改的可能性为零,更不要说税改的成功率了。
再说,这按照财产征收税赋的税改,还是自己今后晋升的法宝,怎能轻泄?
杨慎矜听着,脸露喜色,频频点头。待杨游说完,高兴道:“想不到杨郎如此年轻,居然也深知本朝之病症、敛财之精髓!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杨公如此过誉,晚生有愧!”
“杨郎不要过谦!鄙人现在能干的幕僚人才奇缺,正需要像杨郎这样的干吏!不知杨郎可肯屈就入幕?”
杨游一听,心中狂喜不已!不过他知道,自己也不能显得过于兴奋,那样会让杨慎矜小看,也就不能保证这职位的质量了!
于是他强忍兴奋,站起来不慌不忙道:“久闻杨公清正廉明,才能卓越!能向杨公学习为官之道,晚生梦里难求!既然杨公如此抬爱,晚生愿意入幕,还请杨公多多关照!”
杨游说完,杨慎矜点点头,却陷入短暂的沉思,似乎是在考虑给杨游安排什么职位为好。
杨游见他不说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只见杨慎矜略微一阵思索后,便道:“我决定聘任杨郎为太府出纳使判官兼京畿道采访使推官,不知杨郎意下如何?”
杨游一听,激动得心脏差点没跳出来!他起身答道:“多谢杨公提携!晚生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