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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默中忘记-第5章

小说: 沉默中忘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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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有嘛大不了的事呢?费这么多时间!”陈龙笑着说,“你要换新的,从我们超市拿一个就行了。”
  “谢谢你们,不用了……”
  “谢什么?这么一点小事!”陈龙甩甩手掌说,“你没事,我们就放心了,我就在你对面,有事喊我就行。”
  “小龙,你多担待担待他吧!”阿芒拍拍陈龙的脑袋瓜子,说,“你快去把那些水果送过超市去吧!待会‘圆规’又要来给你立规矩喽!”
  “没事,不就那点菜事!一会儿再说,我还得去还书哩!要是那“龟孙”再来,我就……我就不理他!”
  阿芒急忙打断他,“小点声,不要让人听见!要是别人参你一句,他又要多穿你小鞋哩!这年头找个事做也不容易。不过,你还年青,是该好好闯闯,不要老呆在这……”
  阿芒还有一大通要说的,陈龙只嘻嘻笑着说,“嘿!我知了,我会好好混的……我得走了!拜拜!拜拜!”陈龙扔下这两句“拜拜”,转身就走了。
  “再见!”胡桑对陈龙的背影说。
  陈龙突然在门口立住,嘻嘻地笑着说:“你这句‘再见’说得真地道——准是上过学的!嘿嘿!”
  阿芒挤巴着眼说:“你不也在看书嘛!鬼晓得你都看什——”
  “知了!”陈龙一摆手,拐出门去了。阿芒半张着嘴,无奈地转头向胡桑笑说:“这小子就这急性子!平时见他还爱磨蹭。”
  “年青人都这样,我年青时……”胡桑想了想,究竟自己年青时怎样一个脾气却一点都记不得,只慢吞吞地说,“和他差不多吧!”
  “我年青时可不是这样急躁的啊!你不知道,那日本鬼子打进我那旮旯时……”阿芒说起过去的故事,就一大通的没完,从抗日战争讲到解放战争,从文革讲到改革,至于那些时候他多大年纪,他都搞混了。胡桑也无心听他的故事,只想着昨晚见的那个黑影是在梦里、记忆里还是现实中?梦和记忆多像啊!
  “唉!我这一辈子啊!真是……”阿芒终于讲完了他的“兴衰史”,正想着用一个合适的词来总结一生,却找不到。
  “真是‘情节曲折,悲喜交集’!”胡桑边说边把钟放到桌上。
  “唉呀!对了!就是这么八个字,精辟!”阿芒喜得满脸通红,似乎找了一辈子才找到个知音。
  胡桑看了一眼钟,快一点了。阿芒的一生讲了快有一个钟头——大概每个人回忆自己的一生时,都觉得生命是一部精彩的小说。
五.沉没的毛泽覃 
  在中国,有谁要自诩为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却不了解毛泽东的话,那就是小丑。但知道他的弟弟毛泽覃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他的弟弟在他长征离开瑞金当年就牺牲了。
  高为民常常想起瑞金塔下寺的那座毛泽覃像。年轻时,他常和伙伴们一起去爬明朝建的龙珠塔,去的路上总要望见这个巨人。年复一年,他立在那里,沉默着望向东方。每当他面临重大的人生抉择时,他常常想起沉没在历史深处的毛泽覃:他沉默了,没有人听见他的心跳。
  这个星期六,天蓝海碧,风中飞着蒲公英。高为民和儿子一起爬上西江市东面的潮山。他站在山顶,望向大海。他的儿子高小明朝远处的大海“呜——啊——呜——啊”地喊着。十岁的小明正上小学,特贪玩,一带他出来玩就疯跑个不停,一让他学习就说头疼,一考试就抱怨自己记性差。哪里是记性差?高为民是专攻人脑记忆的专家,还会生养出一个没记性的孩子?笑话。
  他的妻子王凤英平常也不管管儿子,她总说:“小明还小,哪有小学生不贪玩的?”他反驳:“我小时候就不贪玩!”王凤英回答:“谁都跟你似的不懂生活?”高为民恼了:“谁不懂生活?——这教育孩子的事你可不能马虎!孩子得从小抓紧,打好基础,将来才竞争得过别人。你也是上过大学的,这点道理应该明白……”他这么教育妻子,她却闷头闷脑地不说话。他工作忙,少有回家;好不容易回趟家,她也不大说话。她年青那会可是泼辣的很,怎么到这年纪变得如此内向?他不明白。他脾气很好,不喜欢和人吵架,但家里安静时间长了就觉得闷,于是还得吵一吵。用瑞金话吵,瑞金话的发音和日语差不多,小明听不懂。每当高为民无理取闹时,王凤英就装聋作哑。小明好奇地问母亲:“爸爸在喊什么呢?”她便微笑着说:“他呀?在说胡话呢!”于是,小明便嘻嘻地笑起来;高为民只得无奈地沉默。
  今天,他站在山顶上远望蔚蓝的大海,所有琐碎的烦恼都随风而散,只有心底最沉重的一颗“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万里长江东落海,无边草木尽随风,万木葱笼中,高为民又想起故乡瑞金,想起那沉默的毛泽覃。年青时,他和胡桑一起走遍了每一个有过先烈脚印的地方。蒋介石的百万军兵越不过的丛山,他们谈笑间走过。罗汉岩一带的山石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血气方刚的胡桑“飞奔”过去。那个年代从瑞金出来的大学生,有两个特点:以客家方言为思维载体的直率;光荣高于生命的信念。走遍整个中国,可能要数他们最爱也最恨毛主席。胡桑谈起毛主席时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高为民记忆犹新。
  胡桑的父亲曾是地方干部,在江西师大学过西方哲学,文革时因为有“思想问题”而受处分,很早就扔下妻儿离家出走。不过,胡桑的爷爷很崇拜毛主席,崇拜毛泽东长征险途上不死的决心和荡清万里列强的雄心。胡桑高考那年被北师大心理系录取,但他没去,他转到南京师大念书。胡桑说他父亲不让他去,高为民不敢相信。他父亲为什么不让胡桑去北师大心理系呢?难道是因为嗅出了心理学有“唯心主义”的味道,才不敢让儿子冒险?毕竟,那是个刚节束动乱的年代。
  有一次他们谈起毛主席,年青的高晓民(高为民)对胡桑说:“那些事情是毛爷爷不想看到,也看不到的。”
  “看不到就没有错了吗?既然你站在最高处,你就有责任去看见!”
  高晓民自知争不过雄辩的胡桑,转过话题说:“如果毛泽覃没有留下来保卫瑞金,如果他跟着他哥哥北上……如果他还活着,那会是怎样呢?”
  “哪里有什么如果呢?历史只有一次,人的生命也只有一次!你别犯糊涂了,一个小差别就会让结果完全不同!怎么去假设呢?只有一次的历史,怎么去比较,怎么去判断对错呢?”
  高晓民听得不耐烦了,低声说:“唉!历史的东西谁能说清呢?也许一千年后的历史学家就把现在的历史都说清楚了!就跟司马迁写楚汉之争一样。”
  “你又错了!人类历史和人的记忆都不会是客观真实的!”胡桑毫不客气地否定他,“如果没有新中国,历史上就不会有‘五四运动’——你以为天安门前只有那几次运动吗?同样,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再也不喜欢王凤英,你就会忘了当初见她脸有多红!”
  胡桑刚说完这话,高为民就面红耳热了。王凤英是他们的同学,高为民一直暗恋她。
  胡桑拍着毛泽覃像的后背说:“小民啊!你不懂。你还是看多了毛选呀!世界上有多少真正的伟人呢?大部分都是演戏;世界上有多少真正的雷锋呢?大都是别人风传的!”
  高为民听到这话时只是沉默,他很早就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如何在沉默中等待爆发。他不愿意永远沉默,他不想学毛泽覃。大概从那时候起,高为民就把胡桑当作一个“撒旦”;大概从那时起,高为民就想着有一天要把胡桑关进牢里。高为民再往后回忆,想起了周恩来逝世那年的事情。那年,穿着破烂衣服的胡桑赤脚跑去赣州,想偷偷搭上火车上北京去参加游行,结果被大人们抓回来。高为民问他:“为什么要去纪念周总理?——你又不崇拜他。”
  “我要见证一个时代的灭亡!”胡桑惨白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高为民怎么会忘记:胡桑被关在牛棚里,面无血色,但却说出这样狠的一句话。于是,高为民便断定,胡桑这个“撒旦”注定要被人关在牢里,因为他不相信天堂的存在。
  昨天,西江报纸上登出了一则题为:“身居高位,就要为民!”的社论。这话是高为民对视察医保制度建设的市长说的;整个会谈精神登在报上,连同高为民英俊的照片。
  想到这,高为民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远处沙滩上晒太阳的“美女”们恣意的笑声传来,似乎在嘲笑他。“不解啊,不解!谁能理解我呢?”高为民仰望苍天白云,重想起胡桑惨白的脸色。“我们这一代从瑞金出来的知识分子,注定是孤独的啊!从小生在红土地里,总以为荣誉高于生命,连那些从瑞金出来的混混都不拿“鸡巴”说事,只骂那些不讲义气的人是“怕死鬼”。我追求的荣誉是什么呢?难道真如胡桑所说:“不过是功名心的伪装!”高为民苦笑着摇头,转头望向天真无邪的高小明;小明正追逐着“风信子”奔跑……
六.人海贝壳 
  那个星期六,陈龙起得很早,公寓楼前面的工地还没有开始“大合唱”。他在一片寂静中醒来,抖抖手,将床头的书扔到墙边的书架上,然后起来推开窗户,一只麻雀正对着他唱歌,陈龙望向碧蓝的天空和那些袅娜的白云,高兴地打了个哈欠。今天又是个好天气啊!
  吃过饭后他就去超市了——今天他不用上班,但有个业务经理托他帮忙从矿泉水厂带点货;其实还是要让陈龙给这厂里的一个主任一些酬礼。这事他不好明着办,得找个信得过的人;这业务经理知道陈龙是个慢性子,路上爱磨蹭,但这个呆头闷脑的老实人是超市里唯一可信任的,于是便托他帮忙了。
  陈龙哼着小调听完业务经理的嘱托后,就开着电动三轮上了路。经理站在后面看那车子跑得慢,便朝他喊:“早去早回哈!中午太阳就热了!可别中暑了——”陈龙头也不回地应了声:“唉——”
  微风正亲吻着陈龙的方脸庞,抚弄着他的大鼻子,他兴致来了,又唱起了那首歌:“两只老鼠,两只老鼠,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眼睛,真奇怪!真奇怪……”他心底寻思着,两只老鼠怎么就没有眼睛没有耳朵了,他模糊地记得是“没有尾巴”,“也许是我唱错了?”他高兴地笑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路边的行人看见一个开电动三轮的人独自傻笑,只当是他神经有问题,而陈龙却不觉得。
  陈龙不知道这歌里分明是“两只老虎”。听到这首歌是他上小学时,音乐老师普通话很标准,但他没有学好汉语拼音,把“虎”错当作“鼠”。他也没见过老虎,只见过老鼠在他床底下跑来跑去,所以就当是“两只老鼠跑得快”了。他觉得这两只老鼠怪可怜的,一只没了眼睛,一只没了耳朵,于是就把馒头片放到明亮的窗台上,坐在床上看老鼠们大大方方地嚼着自己的馒头。有时候,他朝它们笑一笑,拍拍手,老鼠便一溜烟跑了——唉呀!没有一只老鼠是聋的呀!他心里舒坦了;但想到那些聋了的老鼠可能都被猫吃了,自己没能看见,于是又遗憾起来。
  正当他满脑子想着老鼠时,一个瘦长的身影从他眼前闪过,一个很熟悉的身影!他停下车,往后倒了几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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