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房女尸之迷-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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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房女尸之谜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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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7章第18章
前言
有些陈腐的词语只属于某些类型的小说。比如情节剧里的“秃头坏男爵”,侦探故
事里的“藏书室里的尸体”。多年来我一直试图为人们熟知的主题作一些适当的改变。
我为自己订立了条件:书里描写的藏书室必须属于非常正统、传统的那一类,而尸体则
必须让人觉得悱恻不定、触目惊心。
遵循这些原则,几年来出现在笔记本上的只有短短几行文字。后来我在海边一家时
髦大饭店度夏的几日中注意到餐厅桌旁的一家人:一位瘸腿的长者坐在轮椅上,周围是
他的一群年少的后代。幸运的是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我得以凭借自己的想象任意挥洒。
当有人问我“你书中的人物是真实的吗?”答案是我不可能写我认识的人,或者和我交
谈过的人,甚至听说过的人!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在我眼里没血没肉,然而我却能赋予一
个和我毫不相干的人以各种特性和想象。
于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瘸腿男人成了故事的核心,而我的马普尔小姐的老朋友——上
校及班特里夫人则恰好拥有那样的藏书室。我像写菜谱一样给我的故事添加了以下配料:
一个职业网球手、一个年轻的舞女、一位艺术家、一个女童子军、一个舞女领班等等,
最后把他们全部以马普尔小姐的点菜方式奉献给大家。
阿加莎·克里斯蒂
)
第一章
1
班特里太太在做梦……她栽种的香豌豆在花展上获得了一等奖。身穿白色法衣黑色
长袍的教区牧师正在教堂颁奖,这时他的妻子身穿泳装走过;然而这种在现实生活里绝
不允许的事却没有引起整个教区的不满,因为这毕竟是梦。
班特里太大深深眷念于梦中。这些清晨的梦通常能给她带来无限的愉悦,直到有人
送来早茶。朦胧之中她感觉到了和以往一样清早出现在家里的嘈杂声。一个女佣在楼上
拉窗帘时帘环发出的声音,另一个女佣在屋外走廊扫地和倒簸箕的声音,还有远处大门
门栓被拉开时发出的声音。
新的一天开始了。她要尽可能从花展中获得快乐,因为它越来越像梦中的情景……
有人打开了楼下客厅的木制大百叶宙,她仿佛听见了,又好像没有听见。这种小心
翼翼、轻手轻脚弄出的声响一般要持续半个小时,但并不扰人,因为它听起来太熟悉了。
最后将会从过道传来轻快的、有节制的脚步声,印花布女服细微的摩擦声,茶盘被放在
门外桌上时茶具发出的柔和的丁当声以及玛丽进屋拉窗帘之前轻轻的敲门声。
梦中的班特里太大皱了皱眉。她感到一丝不安,有点不对头。过道里的脚步声太匆
忙、太早了。她的耳朵无意识地寻找瓷器的声音,可没有找到。
有人敲门。沉湎于梦中的班特里太太随口说:“进来。”
门开了,现在她可以听到窗帘被拉开时的声音了。
可是没有帘环的碰撞声。从暗淡的绿色光线里传来了玛丽歇斯底里的声音:“哦,
夫人,哦,夫人,藏书室里有个死人!”随着一阵歇斯底里的抽噎,她又冲了出去。
2
班特里太大从床上坐起。
或者是她的梦出了偏差,或者就是——就是玛丽确实跑进来说(太难以置信了:太
不可思议了!)藏书室里有个死人!“不可能,”班特里太太自言自语,“我一定是在
做梦。”
她嘴里这样说,心里却越来越觉得这不是梦,那个自制力一贯很强的玛丽确实说了
这些让人难以相信的话。
班特里太太想了一会儿,随后急切地用肘顶了顶睡在身旁的丈夫。
班特里上校嘴里咕吨着什么,翻了一下身。
“阿瑟,醒醒。你听见她说的吗?”
“很有可能,”班特里上校喃喃,“多利,我非常同意你说的。”随即又睡着了。
班特里太大使劲摇晃他。
“你听着。玛丽刚才进来说藏书室里有个死人。”
“晤,你说什么?”
“藏书室里有个死人。”
“谁说的?”
“玛丽。”
班特里上校定了定神,接着说:
“别胡扯了,老伴。你做梦了。”
“我没做梦。开始我也以为是做梦。但这不是梦。真的,她是这样说的。”
“玛丽说藏书室里有个死人?”
“是的。”
“但这不可能。”班特里上校说。
“对,对,我想也不可能。”班特里太大犹豫地说。
她振作一下,又说:
“可是为什么玛丽说有呢?”
“她不可能这么说。”
“她说了。”
“这一定是你想象出来的。”
“不是。”
班特里上校此时已完全清醒,他要把这件事弄个明白,于是心乎气和地说:
“多利,你刚才是在做梦,就是这么回事。都是你读过的侦探小说《折断的火柴棒》
在作怪。某个埃奇巴斯顿勋爵在自家藏书室的炉前地毯上发现了一具金发美女的尸体。
小说里描述的藏书室总有尸体。在现实生活里我从未碰到过一例。”
“也许这一次你碰到了,”班特里太大说,“不管怎样,阿瑟,你得起来看看。”
“可是,多利,这一定是个梦。人刚睡醒时梦总是显得很真实,他们就当它是真
的。”
“我刚才做的梦不是这样的——是一个身穿泳装的女人,她是牧师的妻子——就是
这一类的吧。”
班特里太大突然精神抖擞,她跳下床,拉开窗帘。秋日晴朗的光线立刻洒满了房间。
“这不是梦,”班特里太太坚决地说,“阿瑟,快起来,下楼去看看。”
“你让我下楼去问藏书室里是否有个死人?别人不认为我有毛病才怪呢。”
“你什么也不必问,”班特里太大说,“如果真的有死人,马上就会有人告诉你。
你不必说一句话。或许玛丽其的有毛病,认为她看到了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班特里上校不满地披上睡袍走出了房间。他穿过过道,走下楼梯。楼梯口下挤着一
小群佣人;其中有些在啜泣。
男管家肃然走上前。
“先生,您来了太好了。我已传话在您来之前什么都不许做。现在可以报警吗?”
“为什么事报警?”
管家回头朝正伏在厨师肩头歇斯底里地哭泣的高个年轻女子投去责备的目光。
“先生,我以为玛丽已经告诉您了。她说她已经告诉您了。”
玛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我脑子全乱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害怕极了,腿发软,心发慌。看见那副
模样——哦,哦,哦!”
说着她又倒在埃克尔斯夫人身上,后者忙不迭地说:
“好啦,好啦。没事了。”
“玛丽自然有些慌乱,先生。因为是她第一个看到那可怕的一幕。”管家解释道:
“她像往常一样进藏书室拉窗帘,然后……差点被尸体绊倒。”
“你是说,”班特里上校追问,“在我的藏书室里有个死人——我的藏书室?”
管家咳嗽了一声。
“可能是的,先生,您最好亲自去看看。”
3
“喂,喂,喂,这是警察局。是的,您是哪位?”
帕尔克警士一手握着听筒,一手系着上衣的扣子。
“嗯,嗯,戈辛顿邸宅。什么事?哦,早上好,先生。”帕尔克警士的口气和先前
的稍微有些不同。当他弄明白对方是警察局活动的慷慨资助人和当地的行政官员,说话
时少了些不耐烦的官腔。
“什么事,先生?我能为您效劳吗?对不起,先生,我没完全听明白——您是说尸
体?您是说——好的,听您的。是这样,先生——您是说您不认识的年轻女子?好的,
先生。好的,您全都交给我吧。”
帕尔克警士放回听筒,口里吹出了一声长长的口哨,接着他去拔上司的电话。
帕尔克夫人从厨房探出身,带出了一胜令人开胃的煎咸猪肉的味道。
“出了什么事?”
“你曾听过的最离奇的事,”她的丈夫回答,“戈辛顿府上发现了一具年轻女人的
尸体。在上校的藏书室。”
“谋杀?”
“他说是勒死的。”
“她是谁?”
“上校说他根本不认识她。”
“那她在他的藏书室里干什么?”
帕尔克警士责备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安静,然后对着电话听筒严肃地说:
“是斯莱克警督吗?我是帕尔克警士。刚有人报案说在今天早上七点十五分发现了
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
4
电话铃响时,马普尔小姐正在穿衣。铃声让她有点不安。通常这个时候没有人会给
她打电话。她是一个拘谨的老处女,生活有条不紊,预期之外的电话会让她揣摩半天。
“我的天,”马普尔小姐说,茫然地看着电话机,“会是谁呢?”
在乡下九点至九点半是街坊邻居间相互致电问好的时间。大家在这个时候互相传递
一天里的安排、邀请等等。如果猪肉交易出现了危机,大家知道九点前一点儿屠夫就会
打来电话。这一天中可能还会有别的电话,但是夜晚九点半以后打电话被认为是不礼貌
的行为。马普尔小姐有个当作家的侄子名叫雷蒙德,韦斯特,其行踪飘忽不定,曾在最
让人难以接受的时间打电话,有一次是在午夜前十分钟。但是不管他性情多么古怪,他
也不属于早起的那一类人。无论是他还是马普尔小姐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在早上八点以
前来电话。准确地说是差一刻八点。
即使是电报也太早了,因为邮局八点钟才开门。
“一定是拨错号了。”马普尔小姐断定。
于是,她走近铃声急切的电话机,拿起听筒。“哪位?”她问道。
“简,是你吗?”
马普尔小姐吃了一惊。
“是我,我是简。你起得真早,多利。”
从电话那端传来了班特里太太急促不安的声音。
“发生了最可怕的事。”
“哦,天啊。”
“我们刚在藏书室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马普尔小姐以为她的朋友神经错乱了。
“你们发现了什么?”
“我理解,没有人会相信。我也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书里。今早我和阿瑟争论了
几个小时,他才同意下楼去看看。”
马普尔小姐尽力保持镇定。她屏住气问:“那是谁的尸体?”
“是个金发女子。一位漂亮的金发女子——又和书里的一样。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她。
她就躺在藏书室里,已经死了。
你必须马上过来。”
“你让我过去?”
“是的,我马上派车来接你。”
马普尔小姐主意不定地说:
“当然可以,亲爱的。如果你需要我的安慰。”
“哦,我不需要安慰。我知道你对查验尸体这种事很在行。”
“哦,不行,不行。我的小小成功主要都是理论上的。”
“可是你特别擅长侦破谋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