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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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墨荷听得心头一凉,伸手捂了他的嘴,颤声,“二爷不要说胡话。”
手就覆在唇上,还带着热水的温暖,软软的很是让人喜欢,这担忧的腔调更是能化了铁汉的心。柳定义又缓缓睁眼,将手握进掌中,“娘给我算过八字,命硬着。”
李墨荷执拗道,“那也不能胡说。”
柳定义笑笑,“好,不说,不说。”
李墨荷松了一气,因丈夫是守卫边城的将士,她听不得晦气的话。坐下身给他捶腿揉肩,“乏了么?可要就寝?”
“嗯。”
柳定义愈看愈觉她温柔可人,想拉入怀中,李墨荷从他眼里看出*,低声说道,“还没梳洗,二爷等等……”
柳定义眉头微拧,“都这个时辰了……”
李墨荷说道,“我那不成器的弟弟不见了好几日,让人去找还没音讯。方才雁雁来了,又气恼我。我呆坐了许久,一时忘了。”
“我见家里下人也没少几个,京城这么大,你就只派那么几个人去找,难如登天。等明日我让人去打听,很快就找着了。”柳定义继续说道,“我说了,你若有事,找我便是,为何总要这样生疏?”
李墨荷低低应声,不是她乐意生疏,而是总觉他还没将她当做妻子。因为……她会在他面前自称妾身,他却从不会在她面前……自称为夫。总是我我我,生疏的是他,可他却不知。
女子的心思总比男子的敏锐些。
“雁雁她恼你什么?”
李墨荷回了神,叹道,“我问她给她添个弟弟可好,她不高兴了,说妾身不疼她。”
柳定义坐起身,往她肚子上瞧,伸手捂上,“有了?”
李墨荷笑笑摇头,“不是前几日才来了癸水么。”
柳定义这才想起来,李墨荷说道,“只是觉得雁雁性子要强,想的也多,怕真有了时再和她说,她会恼怒我。所以就先问了,谁想果真恼了。”
“都是母亲给惯的,这样不懂事,你怎么还跟她较真。”柳定义摇摇头,“柳家男子素来傲气,女子脾气温和。可她却和长安换了个透,长安日后只怕是做不了武将了。”
见他有些失望,李墨荷说道,“常姨娘的孩子长远呢?”
“也像是读书人。”柳定义想着,竟叹起了气,“他们出生长大,我都常不在家中,不能好好教,所以才都随了他们的娘,养得弱不禁风。唯一能威慑众人的,却还是个丫头。雁雁再如何,我也不能让她去军营,名声不好,也太苦了。”
李墨荷静静看他,边塞再苦他也不曾提过,他自己去无妨,却舍不得女儿去。
“若是能有孩子跟褚阳一样,我就安心了。”
“雁雁跟世子举荐了他去做陪练,世子还想让他做侍读,可见褚阳是文也可武也可的。”
柳定义笑笑,“那小丫头竟对褚阳这样友善,不跟他拧了。”
李墨荷说道,“雁雁可是好孩子。”
“若是脾气再好些……那就更好了。”柳定义又说道,“等日后她长大了,会明白为何你要生孩子,所以有也无妨。”
李墨荷摇头,“我是舍不得她哭。”
见她字字关切,句句真心,柳定义更觉她年纪轻轻做人后娘做得如此用心十分不易,心下又怜三分,“她会明白的,你只管生吧。”
李墨荷没有应声,深想自己是否真如雁雁所说,藏有私心。若两个孩子要她抱,她又会先去抱谁?
好似想深了,就愈发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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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墨荷起身去和老太太请安,没有看见柳雁像往日那样站在门口等她。问了仆妇,才知道她已经先行去了清香院。去了那儿,她只是安静坐在老太太一旁,并不瞧自己。偶然视线对上,也是淡漠得很,让她看着好不难受。
等到了正午,一同用饭,她人是坐在一旁,却不跟她说话。满桌的人都瞧出端倪来了,但都不开口揭穿。李墨荷夹了菜给她,她也是闷声吃。
柳定义晨起时已让人去打听李宝良的小罗,有他帮着叫人打听,很快就有了消息。
那下人进来时,见满大堂都是人,于是附耳同柳定义小声说了。柳定义听后也没说什么,待用过了饭,才携李墨荷回房。
李墨荷见他谨慎,心下不安,“可是有了宝良的消息?”
柳定义点头,迟疑稍许,才道,“人没事。只不过……他待的地方不雅。”
一说连男子待的地方用上不雅二字,李墨荷有些难堪,“他去了青楼么?”
“嗯,已经待了五日,每日跟个叫红梅的姑娘待在房里喝酒听曲,足不出户,怕是痴迷上了。”
李墨荷真是气得心口疼,“没出息。”
柳定义说道,“岳父岳母不管制他,又给他许多银子,他还年少,少不得会禁不住迷惑。”
“去那地儿要许多银子么?”
“嗯。”
说到这李墨荷倒想起事来,蹙眉说道,“我爹娘虽疼他,但家中钱财素来是大份的自己放着,小份的拿来家用和给我弟弟妹妹,怎么可能给他许多银子。”
柳定义提醒道,“可是挪用了家中的钱?”
李墨荷摇头,“我娘每晚睡前都会去看看她的钱柜,少了一个子都要问个清楚。我昨日去的时候我娘面无异色,更没提及钱财丢失的事,宝良不可能拿了那些钱。”
这没拿钱,青楼却还是让他待了那么久,李墨荷有些想不明白。柳定义却隐隐知道了什么,只怕那李宝良……是打着他们柳家小舅子的名头,让老鸨不敢动手赶人吧。
若真是如此,那就未免太过了。他们柳家的名声,岂是外姓人能玷污的。
李墨荷见他神色有异,小心问道,“二爷怎么了?”
柳定义看了看她,话到嘴边,最终还是说道,“没什么,你不便去那,这事也不便让人知晓,我去看看,将他送到岳父岳母面前。”
李墨荷点点头,末了又抬眼看他,“二爷可别在那多待。”
柳定义想了想才明白她说什么,不由笑笑,“找到人就回来。”
李墨荷这才放心。
☆、第35章 承诺(一)
第三十五章承诺(一)
京城最大、美人最多的青楼临近东郊,虽然城内主道不途径那里,但是去那儿的人,每日都不少。连带着那不算宽敞的街道两旁,铺子都开得密集,贩夫走卒也会来这摆摆摊子,赚些银两。
春香楼不仅美人多,酒也好。旁有美人又有酒,但凡有点身份的男子,没有来过这里的少之又少。那会来这里的王孙贵族也不在少数,不是三品以上,皇族子弟,想要见这里的头牌一面,根本不可能。
镇于此地二十余年的老鸨对那每日流水般的贵客已是见怪不怪,这会见狎司脚步匆忙过来,瓜子也不嗑了,“又有姑娘不听话了么?那就往死里打,莫要打脸就好,别跟老娘说。”
狎司啧啧两声,说道,“这我自然知道,肯定不是因为这事。”
老鸨问道,“难不成有贵客来了?”
“可不是。”
“谁?”
“北定侯,柳将军啊。”
老鸨立刻跳了起来,又有些恼,“这还没完了,自家小舅子来白吃白喝,还白白占了我家的好姑娘,这回就自己来了!真是白耗了柳家名声。”
狎司忙掩她的嘴,急了,“您怎么就想不通了,这柳家可不是能得罪的主。而且柳家的人哪次不给银子的,八成是那做小舅子的上脸了。”
老鸨的气这才稍稍顺了,“许是如此吧。不过等会定要同侯爷提提,赶紧将那人送走。”
狎司连连应声,又提醒道,“侯爷正在厢房等您。”
老鸨急忙动身过去,饶是见多了有头有脸的人,但对柳姓子弟,还是多几分敬畏。那蛮族若是老虎,柳家就是吃老虎的人。没了猎人,老虎作威作福,他们也别想有安定日子过。
柳定义坐在满是胭脂香味的房中,眼里所见颜色都极为鲜艳,刚才上楼,那些姑娘也穿得如同花雀,妖娆艳丽。以往年少倒是喜欢和朋友来这,自成了亲,又忙于公务,便没有再来,如今一路看来,倒不知为何当年会欢喜来这里。只是闻着这浓重胭脂味,就觉呼气不顺。
敲门声轻响两声,外面声音谨慎,“侯爷可是在里头?”
柳定义收回思绪,淡声,“进来。”
老鸨答了声,这才开门进去,还离得一丈远,就停了步子跪安。柳定义不和她拐弯抹角,问道,“红梅姑娘可在?”
“在的在的。”老鸨笑染细长眉眼,“正陪着侯爷的小舅子李大爷呢,已经陪了好几日,吃喝都在这。侯爷可是要让他过来,草民这就去请。”
果真是缠着这里的姑娘。柳定义暗暗摇头,明明李墨荷那样让人放心,有长女担当,却有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是为难她了,“不必。我那小舅子,可是付了银子的?”
老鸨讪笑,不敢说没,但是也不愿说没。都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做亏本买卖,况且那也不算小数目。
柳定义已然明白,“他在这几日,喝了多少酒,吃了多少菜,姑娘伺候又得多少银子,你只管算个仔细,我一个子都不会少你。”
老鸨及其讶异,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竟有这样的好事?不过像狎司所说,柳家的人确实不曾仗着是世家大族白吃白喝还白玩的,每回不都给清了数?可他虽这么说,老鸨还是赔笑道,“侯爷的小舅子来这是赏脸,我们并不要这钱。侯爷可要喊姑娘?立刻给您找花魁来。”
柳定义语调微沉,“将银子算清楚。”
老鸨不敢再献媚了,忙让狎司去粗略算算,自己不敢走,站在那陪话。又免不了多打量这让满城女子倾心的人,自家那些姑娘可没少提。都说武将性子粗俗生得也粗,都是虎背熊腰满脸胡须,但这柳将军,却生得仪表堂堂,身形高大俊逸无比,能文能武,那些粗人比不得。又不禁动了心思,试探着又问道,“侯爷当真不用叫姑娘陪?”
柳定义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酒水已上,拿起酒杯要送入口中,又想起李墨荷昨晚让自己少喝酒的话,稍稍一停,将酒杯放下了,说道,“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老鸨慌忙弯了弯身,“您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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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香楼连后院都飘着脂粉味,李宝良从来没觉得蹲茅厕都能如此畅顺。系好腰带出来,哼着小曲往外走,急着回房。刚出了院子,走上廊道,就见个身材颀长的人站在那,旁边也没人,不知在看什么。只是这侧面……他不由笑开了,“姐夫。”
柳定义听这一声姐夫分外生疏,转身看去,见李宝良还是少年的脸,却透着不符少年的苍白,衣服也穿得松松垮垮,全无正气。
李宝良浑然不知他对自己的评价,一心想着他也是来寻花问柳的,走到面前便说道,“这的姑娘我都知道名字,姐夫喜欢怎么样的,我这做小舅子的给你说说。”
柳定义面色淡漠,“不怕让你姐姐知道你说这些话么?”
李宝良笑了笑,“哪个男人不喝花酒,我姐会明白的。”
柳定义问道,“上回给你安排马政的差使,你抱恙不去。听你姐姐说,你也没在铺子帮忙,倒不知你哪里来的银子在这个地方挥霍。”
李宝良这才想起自己是仗着他的名声在这花天酒地,听他语调沉沉,一时摸不透他的意思。不过看在他姐姐的份上,不会跟他算账吧,“这里的老鸨知道我是你的小舅子,明说了不算银两。”
柳定义瞧了瞧他,“用北定侯的名声来白喝花酒,连我都不曾做过这种事。方才我已经跟老鸨说,这银子你自己付。”
李宝良愣了愣,见他不似在说玩笑话,急了,“姐夫,我姐最疼我了,你不能坐视不理啊。”
柳定义眉头紧拧,“你连这种事都要依附他人?”
李宝良见他真的不会帮忙,气急败坏,“我这就跟我姐说去,你娶她不到半年,就来喝花酒!”
如此不顾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