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墨者黑-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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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她打断锁骨的少女,被她百般折磨的少女,被她一刀穿心的少女,才是她巴不得捧在手心里,用一切来弥补的女儿。
有什么能比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还要凌迟一个母亲?
是这个世界疯了。
萧篱落拼着身负重伤,带着心如死灰的爱人杀出重围。
萧篱落所承受的痛苦绝不比皇甫蔷少,但他是一个男人,何况在心中的天平上,女儿的分量确实不及爱人来得重。
老司秋欲自尽,却被皇甫烵派人拦下,捆住双手双脚,喂下软骨散,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姆妈,时至今**悔不悔?恨不恨?”
老司秋老泪纵横,一双眼怨毒地望向皇位上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她后悔了,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天意弄人,算得到初一,难算十五。
幸好人还活着,不论怎样,活着就好……
皇甫烵缓缓走到老司秋面前,细长的眼尾稍带几分讽刺,开口说道:“姆妈,你以为一万重甲兵是这样容易过的?”
温雅的声音,犹如寒冬腊月的雪水,让老司秋全身发冷。
同样是被她一手带大,为什么不喜欢皇甫烵,就是因为这孩子心眼太多,太狠。每做一件事,都有目的。每一个念想,都不择手段的达成。
一万重甲兵,是禁军中的精英,是皇甫烵最忠心的走狗。
莫说一个不比当年的萧篱落,就算是五个萧篱落也逃不出去!
皇家丑事,姐妹相争,何必撕破脸闹得众人皆知?
因为皇甫烵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的同胞姐姐是个跟“叛国贼”私通逃逸十几年的丑八怪,她尽心尽力抚养十几年的女儿其实是个咋种,而这个咋种最后还是死在亲生母亲的手上。
真相是什么?
真相永远被胜利者所掌握着。
所有南诏人民只会认为皇甫蔷该死,只会认为皇甫烵宽厚仁慈,只会认为有这样一个太上皇值得庆幸,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才是真相。
“姆妈,我怎会让皇姐这般容易死去呢?死多简单啊,他们若不活着,活着回忆亲手弑女的点点滴滴,日日夜夜承受焚心苦楚,又怎能消弭我心中怨气!”
玉板长宣摊平安置长桌之上,画中人眉目精致,锐气暗藏。
柒夜束手立于旁。
低眉,敛目。
皇甫烵脸上看不出表情,依旧高贵,依旧端雅,唯独右手微微颤抖,顺着画中少女眼鼻轻抚。
这是,她的女儿?
“柒夜,依你的意思,原来我的女儿一直就在身边,而我却不知道?”
“主上,一切还须等人回宫后详细询问方可。”
“是么。”皇甫烵收回手,重新拢入广袖中。发鬓上掐丝红翡步摇凤口悬珠,珠挂点点,端坐于榻,开口道:“你觉得有几分可能?”
柒夜不曾抬头,却听出那嗓音中难得的几分紧张。
只一顿,后沉声应答:“依属下之见,可信八分。”
“八分啊。”
皇甫看向那副画,心里涌动起一股热热的感觉,不禁又走过去细细端详。
这眉,这眼……
是她的女儿啊,真正流着她皇甫烵血脉的孩子。
就算铁石心肠如皇甫烵,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母亲。
这一串事情闹出来之前,不能说皇甫烵对皇甫若殇不好。就是因为放到心坎里,才步步紧逼,才会对皇甫若殇恨铁不成钢,在得知老司秋当年所作所为时,才会伤得那样重,新仇旧恨两两相加,最终难以抹灭。
或许这世界上真有“缘”字一说。
皇甫烵与皇甫若上十几年朝夕相处,母女相称,却总也亲近不起来。
“鸿影。”
“属下在。”
“你即刻动身前往安平,将公主给我安安全全地带回来!”V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沙鬼
更新时间:2011…2…26 17:00:23 本章字数:3886
感谢fallenangel!童鞋滴打赏,感谢满庭芳我的最爱和幻雪遗梦童鞋滴可爱粉红~话说,童鞋们想不想看番外吖,想看谁滴番外吖,都要发帖说明呗,不然某丫就默认大家不想看番外啦~嘿嘿嘿 奸笑滚走
南诏 安平
夹谷道外,林邑沙漠。
两国交战第三天。
主战场厮杀惨烈,双方都伤亡惨重,却是寸步都不能让的。战局呈现胶着状态,西坞冲不进夹谷道,同样南诏也无法彻底打退敌方攻势。
岑涛感到很棘手。
他承认在得知西坞主将是夜楚玥后,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年纪轻轻便居高位,凭的不过是有个哥哥当皇帝,有个娘亲是太后。
军人看军功,真功夫,硬实力,凭着血汗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赚回来的名声和荣耀,才能让那些当兵的鲁汉子们信服。
最怕那些靠裙带关系攀爬上位的高门贵户,脑袋空空不说,还总喜欢纸上谈兵,胡乱指点。战场上碰到这种混军功的主将,害的不只是一人,而是千千万万条士兵的性命!
西坞皇帝夜楚歌,岑涛是有些印象的。
年少登基,政见远大,还擅领兵打仗,是个百年不遇的帝才。
身处敌国,立场固然不同,但却不妨碍英雄之间惺惺相惜,在心中道几声佩服。
传言尉太后极疼小儿子,就连夜楚歌也对这位侥幸寻回的幼弟颇为看护。
夜楚玥如此年轻,就算有几分实力也不足以为惧,夜楚歌是糊涂了。
岑涛曾经如此认为。
两军交接,兵戎相见后,他方才醒悟:错了,错了!
南诏以岑涛为主将,晏清、董武为次。
虽在不同紧要关卡领兵抵御外敌,但每日有专门负责传递书信函报的军使快马来回,加上西坞未曾破境而入,消息的流通还算顺畅。
纵观全局战势,与夜楚玥亲自交手后,岑涛心惊胆战。
西坞的帅将只有一人,三十万大军如何分布,如何突刺,是守是攻,阵法如何,全部交由一人策划,一人指挥。
险不险?
究竟是自大,还是自信。
自己的爱徒方越泽,在南诏同龄将士中已是独树一帜,甚是难得。然,比起这位西坞小王爷,岑涛纵然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尚且差上一截。
此等天资若问世间谁人能比,恐怕唯有东陵那位靠弑兄杀侄登上帝位的仲孙慛。
骄阳下,乱战中,岑涛专心于调兵布阵,铁盔下满头华发已被汗水浸透。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方才一时不查,左前翼露出细小破绽,被敌方敏锐地察觉,抓住机会一阵冲锋,险些被撕开一道豁口。
岑涛今日所用乃是鹤翼阵主,骑兵在沙地上不起大作用,只做掩护,后方则以弓兵营作辅,位呈雁行。
鹤翼阵置大将于阵型中后,以重兵围护,左右张开如同仙鹤双翅,乃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型。鹤翼阵对主将领兵指挥的能力要求极高,若要完全发挥效果,须使两翼张合自如。既可抄袭敌军两侧,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但主将本阵防卫应万分小心,绝不能叫敌人撕破两翼攻破,否则非但达不到原有的目的,还会功亏一篑伤及自身。
鹤翼阵虽然难用,但岑涛数十年沙场经验也喊空话,只因今日南诏雄兵中多了个不安定因素--安平郡王乐芜。
乐芜身为地方藩王,主动要求领兵参战共御西坞,岑涛虽不愿,但总不能当面拒绝。
本以为乐芜最多肯出借私兵,谁料他竟甘愿亲上战场,披甲杀敌,直叫许多人目瞪口呆。
乐芜外通叛国的嫌疑多多少少被他这豪气举动冲淡少许。
岑涛却不这么认为。
“将军!”
有士兵急报。
岑涛定睛一看,是他安插进乐芜兵列里的人。乐芜负责左前翼,虽然对中后大阵影响稍弱,但也不能轻忽对待。安插哨子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岑涛命他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暴露。
连忙问道:“何事?”
“属下在乐王爷附近看到了禹监军!”
“什么!”
岑涛大惊。
这监军娇滴滴的大姑娘一个,好好兵营不待作什么跑到战场上捣乱,简直是胡闹!
不待岑涛思索,在远处的左前方,忽然间狂风大作,一股汹涌而来的气浪奔腾而起。
风无影无形,但被带起的滚滚黄沙一圈绕着一圈,成漏斗状翻滚于半空当中。隔数十丈望去,可以看见沙漏的范围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周边扩散。
卷状风体夹杂着粗糙的沙粒,横扫战场,刹那间日光被漫天黄沙遮蔽,黯淡下来。
伸出手不见五指,张开眼都是黄蒙蒙的一片,敌友难辨。
几乎所有士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干扰,幸好平时纪律严谨训练得当,没有当即出现慌张奔走,拿着武器胡乱挥舞的状况。
岑涛戴着厚重的铁盔,仍然阻挡不住风包裹着细小的沙粒冲到眼睛里。
吃力地眨了眨眼,粗糙的沙子磨蹭脆弱的眼皮,生生痛出泪水,此时视线方才得几分清楚。待看清战场局势,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将军有些懵了。
“这怎么回事!好好的天怎么变成这鬼样子!”
“呸!呸!”一个士兵不小心吞了一口沙,连忙和着唾沫把沙土吐出来:“俺的娘哎,该不会出了甚么妖魔鬼怪。”
“李二狗,你滚哪去了。”
这边叫着嚷着。
“呸,老子就在你旁边,眼瞎了啊!”
身旁粗声粗气的和着。
半刻钟过去,这诡异莫名的风沙不但没有停止,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那巨大的沙筒就像是能吞噬万物的巨兽,外围一点一点的扩大,厚度一点一点地增加。
此时此刻,许多士兵已经很难再保持镇定。出于对天地鬼神的敬畏,他们的信心开始动摇,他们的勇气开始衰减。
多少敌人他们都不怕,因为那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同样是活生生的人。
“周达!”
岑涛年虽老矣,一双眼招子却能视百步外箭靶红心,飞箭穿铜钱的绝技整个南诏无人能出其左右,现在连他都觉得视物艰难,心情浮躁,更何况年轻的将士们。
此时此刻,最可怕的敌人已经不是西坞大军,而是这弥漫天际的狂风和沙幕。
“属下在!”
周达耳力惊人,风沙不但遮挡了视线,同样削弱了听觉,他凭借感觉来到岑涛附近,中气十足地大吼。
声音浑厚有力,竟能冲破风沙的阻挡扩散出不小的范围。士兵们都有些不稳,听到周副将这一吼登时又安定下来,纷纷警戒以防敌人偷袭。
其实受到异相影响的不只有南诏,处于同一战场的西坞士兵也是苦不堪言。看不到人还打什么打,说不定一刀挥下去滚到地上的就是兄弟的脑袋,谁受得了?
“前面怎么回事?”
周达处于左后翼,离沙尘最初暴起的位置比较近。
“将军,好像是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