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你下人间-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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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为何物的陆行衣在迷宫内，简直如鱼得水。一个劲地往前走着，步伐坚定，表情凌然。小鬼和月迦跟在他身后，三人如同盲头苍蝇一般，在迷宫里绕着圈圈。
在他们不远处的通道里，毕方和小胖球正对着墙面敲敲打打。时不时往前跑一段路，彼此间的距离却总不见缩短。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迷宫宽广无边的过道正缓缓移动着。像是活物一般，慢慢蠕动着它的通道墙面，向着陆行衣几人的方向挤压过去……
“呼啦”一声，宁觉平稳地落到地面。
面前时横亘宽阔的悬崖，隔着浓厚的白色烟雾，隐约看得见对面模糊成一团的山崖。悬崖下方雾气更甚，湿润的水汽时不时翻滚着蒸腾而上，将悬崖下的风景完全遮挡住。
宁觉定定看着下方，半晌没有动作。
几天不眠不休地问路、追赶，向来不染尘的白衣依旧翩翩然，宁觉的脸上却带了几分疲惫。
“我究竟是下来做什么的？”
一声短叹，宁觉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间。
“你下来找人的，不是吗？”一个声音恍惚在耳边响起，又消散在风里。
宁觉精神一凛，抬头警惕地向四周看去。周围风声呼啸，一派荒凉的景致。不见人影，唯有面前氤氲成团团白雾的悬崖兀自招摇着。
错觉？
宁觉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忍不住又叹一口气：果真是几日来不眠不休，太过紧张了吗？
“说到底，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跳下来的？”宁觉自言自语似地冒出一句，半晌，笑了。
他先前向几个过路的妖兽打听过了，也幸亏毕方和陆行衣身边那位叫小鬼的人很是出名。一路探听，得知他们入住了妖兽客栈的消息。面前就是妖兽们口中的悬崖，在这里，他只要纵身一跃，也许就能马上见到毕方。
宁觉莫名地犹豫了。
身后掠过一道碎响，紧接着传来了一个女子清晰的冷哼。
“小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跳下莲池的？因为在莲池看到她的影像，一时迷了心智？还是听元始天尊说她和陆行衣感情真好，一时心底烦闷？亦或是听了杜一生的话，被他那凄凉的语气感染了？”一连串质问倏忽灌进耳朵，光听语气就能想象出说话人摇头晃脑的动作，“说实话，小子，我挺看你不顺眼的。”
宁觉惊诧地回头张望，背后一片空旷，只有冷冷的风刮着沙砾在地上划拳。
“你是谁？”宁觉皱眉。
“你管得着么？”女声突兀高了几调，“别给我转话题。你说，好好地你不在天庭里呆着，跑到上古山河凑什么热闹？”
宁觉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默不作声。
“这小辈……啧啧，真不礼貌。你若实话告诉我，你是想来找毕方的。我心情一好，就这么放过你也未尝不可。但你偏偏悠游寡断，连自己想要怎么做野不知道。”女声又道，“姑奶奶我可最讨厌这等男子了。”
宁觉听了毕方的名字，嘴角抿了下，还是没有说话。
女声啧了几下嘴：“一看到你刚才站在这儿自言自语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憋了一肚子的气——都已经追到了悬崖边，我还以为你对毕方有多情深伉俪呢！啧啧，原来只是一时冲动……”
“罗嗦！”宁觉听得厌烦，忍不住脱口而出。
……
一时沉默。
“本来呢，元始天尊那老头儿的把戏，我也没打算掺一脚。”女声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可是，你小子惹怒我了。”
宁觉心里警钟大响。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轻巧的响指声擦过耳边。宁觉只觉得眼前一晃，身子便倏忽从原地消失了。
“啪嚓”一声，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呼啸的风声突然变成几声惊叫。身子一轻，冰凉的液体当即蓬头盖脸灌满全身。
宁觉打了一个寒颤，猛然站起身来。
面前是几个受惊的仙童，周围是天庭仙气缭绕的莲花池。
宁觉杀到（中）
宁觉定定地站在莲池中，微凉的水“滴滴答答”地从衣角淌下。湿漉漉地披在身上，很沉。跳进莲池找毕方，还没来得及见到个人影，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责骂成“心智不坚定”。然后一个响指，送回到到天庭。
宁觉想着，表情越来越暗，脸色沉得像刚从水沟里捞起来的黑泥。
几个路过的仙童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看着宁觉，想走又不敢走。
正在犹豫挣扎之际，宁觉突然“唰”地抬头，眼神凛然地瞪了他们一眼。
仙童们心里一咯噔！
下一个瞬间，宁觉的身影倏忽从眼前消失，只感觉一阵狂风从面前呼啸而过，吹得仙童们纷纷用袖子挡住脸。
宁觉速度极快地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莲池之间，身形飘忽，几个回转便出现在了幻术遮挡后的上古山河前。
眼神一凛，宁觉脚下加快几步，纵身跃入莲池！
“啪叽——”
一身脆响，宁觉风度翩翩的身形还没靠近莲池，就猛然栽下了地面。那种本该英姿飒爽一跃千里的动作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活生生抓住了后脚跟一样。
宁觉愤怒地从地上撑起半个身子，怒气冲冲往身后一瞪！
……
元始天尊被他蓦然回首的怨气吓了一跳，握住他脚的力度小了一点。
宁觉一怔，而后站起身来，恢复了一脸淡漠：“天尊，有事吗？”
元始天尊睁大眼睛打量他，心底暗叹他变脸的速度。
“天尊，有事吗？”
宁觉冷声再问。
元始天尊被他冰冷的语气呛了一下，干咳了好几声，才想起来开口：“你，适才打算做什么？”
宁觉眉头一皱。
“你该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莲池。此乃本座造出的上古山河卷，内在天地堪比拟人间。这可不是随便可以跳进去消遣戏水的地方！”元始天尊抓住了宁觉的小辫子，开始滔滔不绝，“更何况，毕儿和行衣都还困在当中无法解脱，你就……”
“敢问天尊，您什么时候看见我跳进莲池了？”宁觉不紧不慢地开口。
元始天尊一顿：“你适才跳得如此之高，若不是本座捉住你，你就……”
“敢问天尊，您应该知道我乃鸣蛇。鸣蛇四翼，翱翔于九穹，游曳于四海。难道我起飞前，就不能往空中跳一跳？”宁觉不卑不亢。
元始天尊被他堵得有些发懵。
“也罢，天尊位高权重，您说的话自然是对的。”宁觉慢条斯理地叹道，“我宁觉，不过一介上古神兽，虽然在天庭也算一方人物。但比起天尊，也只算二三流上神。天尊若是看不惯我起飞的动作，我改便是。”
元始天尊更懵了：这话听得，怎么那么像讽刺我以大欺小？
“天尊，您觉得，我需要改吗？”宁觉合拢双臂，眼神犀利地盯着他。
“不用了……”
“那天尊如此大人物，必定有着要事在身。料想我这等小神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此目送天尊。”宁觉作辑，双眼凝视元始天尊。
……
元始天尊腾云而去的时候，刚刚和玉帝赌钱赢了的好心情，被宁觉的话中带刺戳得消失无踪。
确认元始天尊离开后，宁觉回头看向了上古山河。
无风，一株紫苏却兀自在圆台之中摇曳着。圆台上还留着上次他一拳捶下的裂痕，水面平静，折射着当中山河湖海的景象。
宁觉咬牙，心底微微动气了。自他出生以来，便是心高气傲，遇到的事情但凡大小，也都是凭一己之力解决。以德服人、以己度人，这种还没试过便被否定的感觉，让他从心底觉得忿忿不平。
“我心智不坚定？”宁觉从嗓间挤出一声反问，冷笑了起来，“若我一心想去找毕方，我还真不信谁能挡得了我！”
脚下一用劲，宁觉再次向上古山河中跃去。
衣襟一紧，似是有人抓住了衣领。
宁觉忍住满腔怒火，头也不回地咬牙道：“天尊，还有事吗？”
一声熟悉的冷哼从背后传来，是上古山河内那个傲慢的女声：“臭小子，我说过了上古山河不欢迎你！这么急匆匆地往里面跳，你是真的想找毕方，还是心底不甘心呐？”
宁觉瞳孔一缩，手掌成风就往身后挥去！
一道突如其来的重击从天而降，直接将他整个人撞得陷进了地面。宁觉痛得发出一声闷哼，却怎么也移动不了半分。
“这年头的小伙子，啧啧，真不识相！好好想想你错在哪里吧！”
女声飘忽着远去，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宁觉挣扎了半天，手一松，从地上爬了起来。
然后看着不远处的上古山河，嘴巴紧抿。
开始想……
上古山河内。
迷宫。
陆行衣几人顺着岔道东弯西拐，速度极快。他们的身后，一道绿油油的墙正无声无息地向他们逼近。
“还得走多久啊？”小鬼一声干吼，哭丧着脸哀嚎，“我怎么觉得我们走来走去都是同一条道呢！？”
“你就安心吧。在下的鼻子如此灵敏，行走至今，还从未闻到过熟悉的味道。这点就足以证明，我们没有走过回头路。”月迦沉声答道。
小鬼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哀嚎：“那我们要走多久才能见到毕方她们……”
“噤声……”陆行衣倏忽伸手，“有人跟着我们。”
身后的绿墙一下停住了动作。
月迦回头，首先发现了不妥：“奇 怪｛炫；书；网｝，这堵墙之前有在我们背后吗？”
陆行衣蹙眉想了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了，看来也没有什么事。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月迦和小鬼眨眨眼睛，随之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绿墙一动不动，待得三人走到拐角处，才开始慢慢蠕动，紧随他们身后。
小鬼小声地开口：“那是什么玩意儿？”
陆行衣压低嗓子道：“迷宫阵法内，多有附带自动攻击的小阵法。但我们走了这么久，那堵墙还是一直跟着我们身后。如果没有猜错，我们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前方不是出口，就是毕儿她们所在之地。”
月迦脸上闪过喜色：“那我们快走啊！”
陆行衣抿起嘴巴，沉声应道：“不急。”
说话间，绿墙移动的速度骤然加快了不少。
陆行衣压低嗓子吩咐了一句“跟上”，随即向前掠去。
迷宫深处，只看见陆行衣三道黑影飞速前行。身后，一堵绿色的高墙随之移动，竟一时追不上三人的速度。也许是跑的速度太快，寒风凛冽着刮过耳朵，生疼生疼。小鬼跑得龇牙咧嘴，忍不住伸手揉耳朵，就在手指触到耳畔的那一瞬间！
“呜呜呜……”
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从身后传来，此起彼伏，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将停息。
小鬼脚下一顿，诧异地回过头去。
月迦和陆行衣同时一惊，伸手拉她：“别停！”
一声急促的脆响划过耳膜，尖锐得仿佛掐住女孩咽喉的刺耳声响。几张血盘大口倏忽对着小鬼的脑袋张开，那深红色的喉咙里隐隐散发出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月迦的爪子伸得比较快，一把捞过小鬼便往背上一甩。
血盘大口险险啃在小鬼头上，一个倏忽间，便被陆行衣和月迦甩在身后。
小鬼惊魂未定，口齿不清道：“刚，刚刚那是什么？”
“蠪蚳，九尾九头虎爪狐脸的野兽。天性狡诈，会发出婴儿啼哭的声音诱�
